作者：扭曲琪厨
她眼带泪花的捂住了自己发出阵阵刺痛的耳垂，如梦方醒的脸上写满了怒容。
但在看到映入视野中的身影后，她那骂到一半的话语一下子顿住了。
“空之律者？”
琪亚娜瞳孔一缩，从床上迅捷无比地起身，后撤，手掌本能般地往腰部探去，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然后，想要拿到武器的手掌，理所当然的抓了个空。
琪亚娜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寝室，肉眼可见的冷汗从额间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
妈蛋，我好像在训练的时候把佩枪给扔在大姨妈的训练室里了！！
“你想干什么？”一瞬间的紧张失措后，琪亚娜板着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的冷静一些，“我警告你，就算在这里夺走我的身体控制权，圣芙蕾雅学院的其他人也会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单凭你一个空之律者，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别到最后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要你的身体控制权干嘛？”和琪亚娜有着相同外貌，发型和瞳孔却存在决定性差异的空之律者西琳，用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的视线，极其嫌弃地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琪亚娜，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律者权能的控制权我不是早就打包让渡给你了么?现在的空之律者是你而不是我，你是不是睡傻了啊？”
“……”
琪亚娜愣住了。
对哦。
空之律者的权能，早在她加入休伯利安号的当天晚上就已经被西琳让渡给了她。这些日子里，她会坚持不懈地前往德丽莎的训练室里训练，除了锻炼自己的身体之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尽早适应并且熟练的使用空之律者的权能。
意识到西琳也许并非是过来抢夺自己的身体后，放松了部分警惕的琪亚娜挠了挠自己的一头银发，不解地问道：“那你在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干嘛。”
琪亚娜提出的问题让西琳的眼角直跳。
这个笨蛋，真的和自己是同一个人？
虽然内心深处不停地涌上把琪亚娜抛下不管的欲望，但对于现在并不拥有真正意义上身体的西琳而说，如果她想要作出行动，就必须得依靠琪亚娜的帮助。
强取豪夺肯定是行不通的，西琳虽然也是个倔脾气，但她又不是和琪亚娜一样的笨蛋，在[终焉之律者]琪亚娜一行人的眼皮子底下抢夺琪亚娜的身体，做出这种事情来几乎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首先，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不是现实世界，我并没有把你叫醒，现实世界的你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做着美梦呢。”
没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西琳只能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的对琪亚娜一件事一件事的慢慢解释。
“其次，你以为我想在大晚上的找你麻烦吗？你自己想想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做得都是些什么破事？”
“呃……”
看着西琳那苦大仇深、好似自己欠了她几万块钱似的臭脸，琪亚娜不由得茫然了。
她是真的茫然了。
茫然了片刻后，琪亚娜沉思了一阵子，试探性地问：“你指的，是我翘掉了大部分的理论课程、上课的时候因为走神而被罚站、还是因为前天夜里和布洛妮娅通宵打游戏到凌晨结果白天完全没办法醒来？”
“谁问你这些啦？！”西琳想也不想的骂道。
“可如果要说我做了什么会挨骂的事情的话，那可不就剩下这几件事情了么。”琪亚娜缩了缩自己的脑袋，有点委屈地说，“难道除了这几件事情之外，我还犯下了什么其他错？”
看着琪亚娜那茫然而又委屈的模样，西琳心中升起一阵悲凉的情绪，感觉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无力。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仰天长叹。
我到底是造了个什么孽才会和这个笨蛋绑定在一起的啊？
但是没办法，就算琪亚娜再怎么极品，若是没有得到她的帮助，自己就算是有万般想法也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于是乎，整理了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后，重整旗鼓的西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将自己的情绪沉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在今天白天，你们是不是从那个人工智能的口中收到了那位书白舰长突然变成小孩子的消息？”
“嗯。”琪亚娜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你也看到了吗？”
“我只是没和你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而已，又不是真的死了。”西琳没好气地说，“你能够看到的事情，我当然也看得到。”
“哦。”琪亚娜懵懵地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双眼，“等会，那岂不是说，我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你看到么？”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西琳冷笑，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
“直说吧，琪亚娜，你是不是喜欢那位舰长？”
“我——我我我——”西琳的突然袭击，把毫无防备的琪亚娜一下子给整了个大红脸，“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你喜欢他，我还知道，他也喜欢你。”西琳幽幽地说。
琪亚娜一下子沉默了。
沉默持续了许久，她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头上的一撮银白色呆毛也因为琪亚娜那骤然低落下来的情绪而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可是，他喜欢的琪亚娜，似乎并不是我啊……”
琪亚娜蹲下了自己的身体，白皙的手臂环绕着膝盖，头顶上似乎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了起来，她把自己的深深的埋在大腿中，闷闷不乐的声音从臂弯的间隙当中传出。
“你也看到了对吧，比起不成熟的我来说，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貌……其他的那几位琪亚娜都要更加的优秀，也更加的要讨人喜欢。”
“这就是你既不准备和另外的那位取得了终焉权能的[自己]一同对抗崩坏，却也放弃了前往舰长身边的原因？”西琳冷漠地说。
“我的力量……和长大之后的我相比起来还是差距太大了。”琪亚娜用沉闷的口吻说，“虽然我也知道，如果按年龄来算的话，无论是那位终焉之律者、还是跟在舰长身边的薪炎之律者都要比我年长上至少三岁以上，如果时间足够，付出的努力也足够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变得和她们一样的成熟、强大，但我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而让她们放慢对抗崩坏的脚步。”
“至少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没有那个自信，能够让自己成长到不在另一个自己对抗崩坏的时候拖后腿的地步。”
“哼。你以为我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么？”西琳冷哼了一声，“别搞错了，琪亚娜·卡斯兰娜，我放弃了和你争抢身体的控制权，也放弃了本该属于我的律者权能，可不是为了所谓的保护世界、抗击崩坏。说白了，我对打倒崩坏，没有任何兴趣。”
琪亚娜从臂弯间抬起头，皱眉：“那你是想……”
“为了不拖后腿，你并没有参加由另外一名琪亚娜·卡斯兰娜速记组建的对抗崩坏的队伍，对于你的这个选择，我没有任何意见。”西琳淡淡地说，“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放弃了前往自己舰长身边的资格？”
“我不是说了么？”琪亚娜无力地将脑袋重新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之中，语气沮丧且低迷，“书白他喜欢的琪亚娜，并不是我啊……”
“在你的眼中，他是如何看待你的，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兴趣。”西琳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沉默了片刻后，琪亚娜的声音变得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起来：“……什么问题？有事情你就直说好不好？你要是想吵架的话我乐意奉陪！”
西琳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琪亚娜那烦不胜烦的挑衅而有所波动。
她用像是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道理一般的口吻平静地说：“我放弃了和你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也将自己所拥有的律者权能完全让渡给係了你，作为代价，我只能被你的身体死死地囚禁在你的意识深处，除了通过你的五感观测、感受外界的情况之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也就只剩下了在这片意识空间里和你沟通，对吧？”
突然严肃起来的话题，让琪亚娜的思维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但在仔细思考了片刻后，她却发现，自己完全也办法否认西琳的话语。
“我对你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并非是想对你抱怨些什么。”没等琪亚娜的回应，西琳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败者消失、胜者留存，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就如此。既然你在那位舰长的帮助下变成了拥有着更强力量的那边，我对于这个结果并无异议，将律者的权能让渡给你，也是在认识到自己没有胜算以后的由我自己所做出的个人选择。”
琪亚娜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突然感觉有些尴尬：“……你到底想说什么？”
诚然，若是西琳和她处于互相争夺身体的处境之中，琪亚娜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这位曾经试图毁灭一切的空之律者给看做是一个必须要打败的敌人。
但若是西琳主动放弃了争夺身体、也放弃了来自于崩坏的使命呢？
在此之前，琪亚娜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当她直面西琳提出的事实后，琪亚娜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是你，我是我——虽然很想这样断言，也很不愿意承认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就如今的情况来说，就算我们两人都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也对改变现状没有任何有益之处。”西琳淡淡地说，“我们两个虽然有着不同的思考方式、不同的行为逻辑，但是归根结底，我们都是由那位第二律者的意识里所诞生的亡灵，只是依附在了一具由人类所铸就的躯壳里。”
“所以，当我放弃了和你争夺身体之后，我就只能作为你的附庸，看着你的行动，跟随着你所做出的选择。”
“……那就算真的是这样好了。”琪亚娜自暴自弃地抬起头来，“你又想怎么样？难道想用这三言两语就让我放弃身体吗？”
“就算你愿意放弃这具身体，你的舰长和大姨妈她们这些同伴，也不可能会同意。”西琳耸了耸肩，“事到如今，我对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兴趣了。但既然我已经完全放弃了你的身体，你是不是也应当反过来照顾一下我的个人选择呢？”
“说了这么多，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琪亚娜警惕地问，“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明白你在放弃了权能和身体后所受到的困境，所以，如果是合理的请求，我当然也愿意满足你。”
西琳图穷匕见：“那你就不要放弃去舰长身边的权力，带着我一起去他的身边！”
琪亚娜愣住了。
愣了好半晌，她直视着西琳那目光如炬的视线，发出了一个充满了不解、困惑和不知所措的音节：
“欸？”
第二百八十四章 顿悟的琪宝（4k）
琪亚娜并不了解西琳。
……这样说大概也不对。
毕竟，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并借用了休伯利安号上的同伴们的力量从空之律者的手中将权能篡取过来之后，琪亚娜当然也在休伯利安号的数据库当中调阅了相当多的有关于[未来]和[过去]的资料。
她知晓了第二次崩坏时所发生的一切，也知道了在没有[舰长]的世界，自己将会遭遇什么。
所以，当西琳以意识的形式闯入琪亚娜的梦境之时，以为西琳会和自己在休伯利安号的数据库中所看到的[未来]一样蛊惑她的琪亚娜，才会本能般地忘记了对方早已将权能让渡给自己的事实，以至于摆出了一副戒备至极的态势。
她已经足够了解西琳所遭遇的一切，也清楚的知道她们两人之间所存在的巨大差异。
琪亚娜自认为，已经站在观测者的视角看过[过去]与[未来]的自己，应该绝对不可能和原本预定的[未来]一样被她蛊惑。
正是因为琪亚娜抱有自己应该相当了解西琳的认知，当西琳将自己的目的毫无隐瞒地展露在她眼前的那一瞬间——
——她的大脑，才会被西琳那完全出乎预料的话语，给一下子震得呈现出了一片空白的状态。
于是，琪亚娜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了解西琳。
或者说，她完全没办法把握住西琳此刻的心理状态。
呆愣了好半晌后，琪亚娜张了张自己的嘴巴，发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西琳皱眉。
“你为什么想去书白的身边？”琪亚娜继续追问。
对于琪亚娜锲而不舍的追问，西琳在用无比嫌弃的目光扫了琪亚娜一眼后——
“这还用说吗？”像是在说一件无比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对琪亚娜的质问给出了理直气壮的回答，“那当然是因为，我很中意他啊。”
是对西琳的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感到不可理喻么？琪亚娜几乎是下意识的提出了反驳。
“哈？你说你很中意他？开……开什么玩笑？！”她满脸怒容，把自己的两根手臂竖立在了胸前，摆出了一副像是在防御些什么的姿势，“你你你——你是不是以为我脑子不好使就很好骗啊？我可警告你，想耍我，没那么容易！”
“谁有那个闲心情来耍你啊？”西琳怒目圆瞪地注视着琪亚娜，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我只能缩在你这个蠢货的身体里，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来想找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琪亚娜也瞪着西琳，整个人有些急眼，“中意书白什么的只是在耍我的对吧！你们明明都没有见过面？！为什么会突然—— ”
“我羡慕他那艘休伯利安号上的西琳不行啊？！！！！”
西琳声嘶力竭，用嘹亮无比的怒吼声竭尽全力地打断了琪亚娜的话语。
偃 “我，你……”琪亚娜看着西琳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张了张嘴巴，下意识地想要组织继续反驳的话语，声音却越来越低，“可，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至于……”
“没有可是！”西琳一边喘息一边瞪着琪亚娜，声音沙哑，“你因为自己的原因想要放弃呆在那家伙身边的权力，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我也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但身为卡斯兰娜一族的族人，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你并没有阻止他人去获取幸福的权力。”
琪亚娜无言以对。
同为从第二律者的愿景中诞生的灵魂，她和西琳一样，都是第二律者所映照出的一体两面。
她琪亚娜向往着善意，西琳则依然沉浸在仇恨与恶念当中。
——是的，在没有舰长存在的世界里，她们正是因为这样的区别，才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当中。
但如果说，西琳也变得和她一样……试着去追寻幸福的道路呢？
既然西琳选择了试着去追寻幸福的道路，那么，她就再也不是那个为祸人间的空之律者。
按理来说，她应该对西琳的决定感到高兴。
作为一名卡斯兰娜一族的战士、将对抗崩坏这一使命背负在肩膀上的女武神，不管是从什么角度上来看，琪亚娜都应该支持西琳的决定。
她们不需要和原本一样继续敌对，不需要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但是为什么……在听到了她的话后，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呢？琪亚娜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只感觉阵阵难以言喻的酸楚从胸口流出。
“那……你想怎么样。”沉默了好一会，琪亚娜声音低沉，只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浮上了心头，“你说得对，就算同样诞生自西琳的愿望，我们两个也依然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和意识，如果你想要追寻幸福的话，我……没有权力阻止你。”
“方案我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了你。”西琳说，“不要放弃去舰长身边的权力，带着我一起去他的身边。”
“可是这样的话……”
“说到底，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啊？”西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琪亚娜的话语，“为什么你个蠢材会认定那家伙喜欢的琪亚娜不是你啊？”
“……我。”
“你是不是琪亚娜·卡斯兰娜？”西琳那急促不断的话语，就像是机关枪一样，“那家伙是不是喜欢琪亚娜·卡斯兰娜？”
被说懵了的琪亚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的琪亚娜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西琳继续说。
琪亚娜沉默了片刻，有些犹疑地点了点头：“……好，好像不是？”
“那不就得了么？”西琳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狠狠地敲了敲琪亚娜的额头，然后狠铁不成钢地说，“休伯利安号上的那帮人早就说清楚了，那家伙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花心大萝卜，你为什么反倒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纠结起来了啊。他喜欢那几个长大后的你，和他也喜欢你又不冲突！”
被敲得连连后退的琪亚娜捂住自己的额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愤怒的西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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