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浠
“呵呵......还是请先入坐吧，希莉丝小姐。我有预感，这应该会是一场相当漫长的交谈。另外，既然你那么讨厌我，这种奉承的场面话就不必多说了吧。”
“......”
冷冷的扫了奥托一眼，看着这个男人不紧不慢的样子，希莉丝只感到越发烦躁。但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她还是尽可能的压下怒火，快步走向奥托对面的椅子，重重的坐了下去。礼服的长衣摆落在地上，少女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轻轻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
“现在，可以开始好好说话了呢？”
“当然......希莉丝小姐，不过在这之前，其实我有一件比较在意的事情。”
一边说着，奥托也坐了下来，一丝不苟的优雅仪态，仿佛丝毫没有被希莉丝所说的事情所影响。他注视着表情冰冷的银发少女，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热切。
“根据你刚才所说的，在重置后所新生的世界里，原本死去的人，也会按照原来的发展轨迹再次重生，那么......”
“别做梦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等奥托说完，希莉丝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望向奥托的眼神中带着些许鄙夷的冷笑。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在世界重置后，将自己的意识保留到下一个纪元，就能与你心爱的那个人团聚了，对吗？”
“.......”
面对奥托的默认，希莉丝轻哼一声，将双手交叉叠了起来，支在了下巴之下。
“呵呵......虽然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灵魂是不灭的，但灵魂是否真的存在，我们现在依然无法证实。就算你能偷渡到下
个纪元，历史也未必会完全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说不定连阿波卡利斯家族都不会存在。退一步来讲，就算卡莲能在下个纪元再次出现，那么她也未必就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卡莲，更何况，她还完全没有与你相关的记忆......”
看着眼中的黯然逐渐消褪，表情也恢复平时模样的金发男人，希莉丝叹了口气，随即撇开目光，语气也变得轻缓下来。
“我知道，或许对你来说......整个世界都不如那个人珍贵，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以客观角度思考问题。你既然进行过很多身体置换的实验，那就应该知道吧......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并被填充了一份新的记忆，那么她注定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我自己也曾一度陷入记忆混乱的漩涡而无法自拔，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向你保证。”
“所以，希莉丝小姐......按你的主观意见，似乎是更倾向于毁灭崩坏了？”
“......”
奥托突如其来的反问，瞬间让侃侃而谈的少女愣在了原地，她低下头来，眼神略显迷茫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无论过程如何，先辈们最终也都选择了重置这个世界，先前的几十万次的轮回虽然令人愤怒，但这种妥协至少延续了人类的生存，我们也是因此才得以在这个纪元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人们受到伤害，不想看着她们在绝望中死于世界的重置！但是......如果选择与崩坏为敌，最终却极有可能导致整个人类文明的彻底覆灭！我......我没有资格代表全人类来做出决定，所以......”
“呵呵......说了这么多，你自己不也是以你的私欲为主进行思考的吗？希莉丝小姐，我差不多明白你的观点了，既然如此，就让我说说我自己对此的看法吧。”
奥托插话道，望着似乎因发言被打断而略微皱眉的少女，淡淡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些所谓先辈们的做法，看似是守护了人类文明的延续，其实却是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下一个纪元的人去烦恼......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自身没有解决崩坏的能力，那么，这也可以归咎为他们自己的无能！”
奥托忽然严肃起来的声音，让希莉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奥托紧接着说出的话，让她自一年前的实验室事件后，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憎恨之外的情绪......
“替全人类做出选择？我可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那些对崩坏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连触及世界最基本浅层本质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参与这些事情？保持无知的幸福，继续用原来的方式的生活下去，才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果。”
并不在意银发少女眼中的惊异，奥托闭上眼睛，呼吸略微放缓。
“如果要说我的主观想法，你刚才不是也分析的很明白了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卡莲的事情，我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其他文明纪元的卡莲·卡斯兰娜，可不能成为让我承认的卡莲......虽然她现在已经死去，但是......比起毫无希望的下一个纪元，至少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复活她的方法。所以，我绝不会允许卡莲所存在的这个世界轻易毁灭！”
366打破轮回的方法
“......这么说的话，奥托先生，我们这算是达成共识了吗？”
听完了奥托的宣言，短暂的惊讶后，希莉丝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虽然对这个男人的魄力稍微感到惊异，但希莉丝依然保持着平静的样子。当她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奥托的那个时候，不管这个男人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因为无论作何选择，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有两种。
顺应崩坏的清洗，继续维持世界的重置；亦或是毁灭崩坏，迎接审判日的到来......
轻轻叹了口气，希莉丝稍显疲惫的弯下腰趴在桌子上，第一次在面对奥托的时候，露出如此放松的样子。
“说起来，真是感到不可思议......我之前从来没想过，第二次遇到你的时候，居然没有直接冲上去把你撕了，反而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你坐在对面......”
听到希莉丝那带着些许讽刺的语气，奥托也是笑着摇了摇头，绿色的眼中带着狡黠。
“照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做的事情岂不是也很奇怪吗，你的身体本来就是我创造出的实验体，在遇到你的时候，我也应该直接把你关进培养槽，而不是像这样如待上宾般的与你交谈吧？”
“哼......现在的我，可是确确实实能做到的那
种事情的，要不要来试一试？反正你这家伙还有很多备用的身体吧......”
侧着脑袋枕在胳膊上，尽管是一副放松的样子，但少女望向奥托的眼神却依然锐利。随着她的声音，些许的金色微粒从她的身上飘散出来，危险的气息随之展现。
“这种小孩子一样的逞强，真亏你现在还做得出来......亏我先前还一度把你当成卡莲的转世，现在看来，那样天真的卡莲都比你显得更成熟点。”
仿佛朋友般调侃着眼前的少女，但也仅此而已罢了。虽然达成了暂时的共识，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达到互开玩笑的地步。奥托能清楚的察觉到，希莉丝只是暂时压下了部分主观的感情，事实上，她对自己的敌意并没有减弱多少......
在希莉丝反驳之前，奥托就拍了拍手，结束了这场充满火药味的争论。
“玩笑话就到此为止......虽说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但说到底，在找到能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之前，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些东西，也都只是纸上谈兵的程度罢了。”
迅速将话题从玩笑转到了正题，奥托正色说道，望着面前同样认真起来的少女，再次提出了自己的分析。
“据你所说，那个所谓的终焉律者强调过很多次，将崩坏施加给我们的外界文明，是人类绝对也无法抵抗的。呵......既然能创造出崩坏这样的东西，我们就当它说的没错，那些东西无法与之抗衡。那么，我们该如何在消灭崩坏之后，避免那些家伙的‘审判’呢？”
“废话......我要是能知道该怎么做，就不会来这里找你了。”
尽管认真的聆听着奥托的话，但希莉丝口头上依然毫不客气。不过，奥托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也不在意什么，便继续说道，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我只是先提出未来最麻烦的事情罢了，虽说我们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去打败重置了我们几十万次的崩坏。不过，如果不把目光放的长远一点，就算我们最终能打败崩坏，最终也只会得到最糟糕的那个结局......”
“不然呢，就算不想被继续重置，但反抗又意味着被消灭，想躲也无处可躲......”
“呵呵......”
“干什么？忽然一副恶心的自信笑容......难道说，你已经有所头绪了？”
但忽然看到这个男人脸上的莫名笑意，希莉丝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不由的产生了某种期待。
“差不多吧，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罢了......”
下一刻，这个男人的回答，让少女的呼吸顿时微微一滞，目光也随之亮了起来。
“希莉丝小姐，不知你对‘次元位面’有多少了解呢？”
“次元位面......？”
“不清楚吗？没关系，这并不算什么复杂的东西，简单的解释一下吧。在几十年前，天命组织在研究时空科技时，意外的观测到了平行于我们的世界而存在的其他位面......它不属于我们已知的四维时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另一个宇宙’。”
听到这里，随着一个蓝色短发的女孩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希莉丝在恍然中睁大了眼睛。
“莫非是......？！”
“哦？看来你也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啊......没错，就是被我们命名为‘量子之海’的异次元空间！直到两年前，借助一些前文明遗留的技术，随着我们终于研制出了能够干涉量子之海的实验装置，才彻底证实了量子之海的存在。于是，我派出了女武神，利用那个装置进入了‘量子之海’，并进行了一些调查......”
望着一脸惊讶的希莉丝，奥托稍作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再次开口。
“在平行的世界中，自然也有银河系的同位体存在。而我们得以干涉的那个坐标点，正是与我们所生活的地球所对应另一个地球......”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虽然有很多我们这个星球所没有的东西，但依然是由人类文明所主导的星球。具体的现在就不多说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在那里......并没有‘崩坏’的灾难，希莉丝小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毫无疑问，高级文明所针对的是整个人类文明，但另一个位面的人类，却没有遭到崩坏的攻击，这是为什么呢？连人类这种低级文明都能观测到的平行空间，它们没理由无法抵达那个平行宇宙，可是，对于那些与我们几乎完全相同的平行空间人类，明明两个空间可以互相干涉，它们却没有对这一个所谓的‘威胁种族’进行制裁
，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其中的原因呢？比如说......”
听到这里，希莉丝的眉头挑了挑，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奥托的话。
“等一下，奥托，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奇怪？就凭这点事情下定论，这怎么说也有些太牵强了点吧，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呵呵......我可是什么都还没有说啊，希莉丝小姐。虽然关于量子之海，我们目前并没有进行完全的探索，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条路呢？现在，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你就不想知道吗？理论上可以打破这个重置循环的方法......当然，只是理论上。”
看着微微凝神的少女，奥托笑了笑，开始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计划......
圣芙蕾雅学园......
在学校的医务室内，躺在病床上散乱着红色长发的少女，随着眼角微微颤动，随即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迷茫的望着似曾相识的房间。
“唔......这里好像是......？”
“你醒了，特斯拉博士。”
尚未等她的意识恢复清醒，身边就传来熟悉的冷清声音。闻声，特斯拉微微一愣，便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床沿的青发少女。
“爱茵？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希莉丝的保健室里？究竟......”
“你不记得了吗？据贝纳勒斯所说，当时你应该是被疑似可可利亚的特工所挟持后打昏了。当然，她并没有得逞，贝纳勒斯救下了你，所以你才会出现在在这里，而不是在激进派的监狱里醒过来......”
“啊！我想起来了......该死，那个特工所说的同僚，应该说的就是可可利亚那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找机会对我下手，明明蚩尤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我昏迷了多久？”
“不算长，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这样啊，看来没耽误多久......话说，把我打晕的那个女特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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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特斯拉已经翻身坐起，慌慌张张的把衣服往身上套。她还能记得起来，自己在遭到意外之前是打算去做什么。
借助极东支部的情报中心，尽可能协助前线的战斗。更重要的是，得到她的消息......
“放心吧，已经交给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部队收押了，之后会详细审问的。另外，特斯拉博士，你完全不必这样着急的，对审判级崩坏兽的战役已经彻底结束了，极东支部各部门正在进行战后事务处理。”
“......啊？”
闻言，特斯拉愣了愣，忙碌的动作停了下来。
“已经结束了？”
“没错，蚩尤的核心被击毁的时候，战役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它体内所寄生的崩坏兽失去了崩坏能供给后完全没有威胁，消灭它们并没有难度。”
爱茵斯坦轻声道，俯身捡起了特斯拉刚才摆弄衣服时不小心弄掉的眼镜，重新放回桌子上。
“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特斯拉博士。”
听到这里，特斯拉略做沉默，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便放下了拿在手里的衣服，刚想重新躺平下来，但又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又坐了起来。
“这......好吧，诶！等一下，既然战役彻底结束了，那么希莉丝也已经回来了吧？”
爱茵斯坦的眼神微微偏移。
“......我就知道你最关心的就是她的事情。战斗结束，通讯也恢复了，我们自然也能连上她的终端，也确认了她的位置。不过，接下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准备，特斯拉博士。”
听到这番话，红发少女猛的睁大眼睛，表情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说什么？！她究竟怎么了？难道是受伤了吗？！情况很严重？快告诉我，爱茵！难道说，之前她的生物芯片被破坏，也是因为这个......”
“请不要先妄下推测，特斯拉博士，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希莉丝之后并没有与休伯利安的部队汇合，但指挥部那边确实搜索到了她的终端位置，最终得到回馈反应的位置坐标......是在天命总部的战舰，辉煌盟约的内部......”
看着在紧张中呼吸急促的特斯拉，爱茵斯坦尽可能的放缓语气，想要把情况说的不是那么严重。但是，她善意的委婉注定是没有用的。
“也就是说，她落进了天命组织的手里？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吗？！”
“这个......并不能完全肯定会是，也有可能只是天命总部回收了她的终端，而她本人......”
“那样的话，她不还是失踪了吗？对了！与希莉丝一起行动的那些女孩呢？她们又是怎么说的？”
“关于这个......”
闻言，爱茵斯坦顿时面露难色。据她从休伯利安那边得到的情报，希莉丝留在了蚩尤的核心部位，为了阻止核心被破坏后爆发的崩坏能，直面了辉煌盟约的炮击......虽然克莱尔一再强调她平安无事，但如果自己真的把这个情报直接告诉特斯拉，这个冲动的家伙会作何想法呢？
（生物芯片已经随着她的律者化而毁坏，可这个事情一时半会也很难解释清楚。以特斯拉的性格，肯定会认为希莉丝是在辉煌盟约的炮击中灰飞烟灭，生物芯片的反应才会消失吧......）
另一边，特斯拉并不知道爱茵斯坦此刻的想法，看着有些嗫嚅的青发少女，当即深深呼了口气，直接翻身下床，就这么穿着病号服朝着门口走去。
“不用说了，爱茵。恐怕你这边的情报也不怎么准确吧......休伯利安现在的位置，距离圣芙蕾雅大概有两千海里，既然如此......”
“特斯拉博士，你莫非是打算......”
“我也要去休伯利安那边的战场！一定要把她救回来！要是落进天命的话手里，希莉丝肯定会被......不，绝不能让她再遭受那样的事情了！”
神州，东海上空......
辉煌盟约最上层的指挥室中，希莉丝与奥托依然不断地讨论着。终端被提前设置为免打扰模式，再加上全神贯注的交谈，希莉丝注定不会意识到，那些心急如焚的伙伴们，发送给她终端的上百条通讯请求......
“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我也无法向你保证，毕竟只是假说......但这样做，是目前我们所能找到的，避开‘审判’的唯一方法！毕竟在这之前，人类从来没有成功过哪怕一次，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前人的经验供我们借鉴。”
望着面露惊愕的少女，奥托微笑着收起了展示在对方面前的光屏。这这些本该是绝密档案的资料再次封藏，奥托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少女，等待着她的回答。
“既然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好吧，反正也是我们一无所知的领域，犹豫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彻底放开手来尝试一番！”
随着希莉丝的回应，她抬起头来，坚定的目光与奥托交汇。
“据你所说，想要在现实与量子之海之间制造交织点，必须通过出现周期极长的‘时空窗口’才能实现，唯一能直接进入的方法，则是要依靠前文明记载中的一处遗迹......”
“没错，根据破译出来的前文明资料记载，那是一座被称作‘海渊城’的前文明遗迹，里面有着干涉量子之海的失落科技，具体位置尚且不明，可是有情报记载，逆熵组织似乎掌有海渊城的相关情报......”
面对奥托审视的目光，希莉丝只是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很遗憾，奥托先生。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虽然勉强算是逆熵的执行者，但我可没有资格去接触那个组织最核心的那一部分......当然，也有可能是激进派那边的独有情报，我们保守派自然不得而知。”
“但海渊城的遗迹是计划的核心，如果找不到它，不管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这件事就不用你费心了，我会发动天命的力量来寻找那个遗迹。不过在一些方面，我必然会需要一些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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