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浠
并非是不承认他这个父亲，而是承认他的身份，但完完全全的不在乎......
这种连心扉都要冻结的冷漠感，让齐格飞几乎喘不过气来。在齐格飞看来，就算少女对着他大发雷霆破口大骂，也好过这样面对陌路人般的冷淡......
“希莉丝姐姐，把几年前的真相客观的告诉了我，我知道的......齐格飞先生，您为了救我而独闯天命的实验室，但最终只是带出了一个我的克隆人。说实话，我并不怨恨您，因为您那个时候确实为了我尽力了。但是......从那之后，您就对我的状况不闻不问，而是将实验体k423认作女儿来抚养，还将‘琪亚娜’这个名字赋予了她......”
“这个是......”
琪亚娜嗤笑一声，没有给齐格飞解释的机会，继续说道。
“您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却被关在天命的实验室里，被反复的洗脑清除记忆，每天都接受地狱般的人体实验......那段时间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总之，直到被彻底融合实验变成了怪物，所谓的‘父亲’最终也没有来救我......齐格飞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已经把把我完全抛在了脑后，把k423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呢？在我身陷囹圄时不闻不问，而当我被希莉丝姐姐救出来之后，您这位父亲就忽然冒了出来。很抱歉，我完全无法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判断出您行为的合理性......”
说完这些，琪亚娜眼中的波澜一闪而过，碧蓝的眼眸便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漠。忽然想起几小时前，另一个银发少女声嘶力竭的对自己说出的那番话，琪亚娜的眉头开始紧紧皱起，再望着齐格飞崩溃般的复杂表情，思绪逐渐平静下来，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就是你准备还给我父亲吗？k423......很遗憾，我可不会认同这种家伙成为我的父亲......）
要怎么面对齐格飞，琪亚娜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真的很抱歉......琪亚娜。我承认这一切，你说的这些全部都是事实，我不会为曾经软弱时犯下的错误辩解，因为我自己也绝对无法原谅我自己。可是......无论如何，请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不然的话，我没脸去见希莉丝，也无颜面对逝去的妻子，你的母亲塞西莉亚......”
说完这些，齐格飞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再次望向少女的眼睛。然而，在听到齐格飞的这番话后，琪亚娜却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真的吗？你什么都愿意做？那么......彻底抛弃k423，将那个占据了我位置的冒牌货一脚踹开，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
听到少女提出的条件后，齐格飞当场怔在了原地。下一刻，他的表情在短短数秒内经历了无数的变换，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但琪亚娜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抱歉......”
这个简单的回答，仿佛抽空了齐格飞所有的力气。他抬起头来，用沉痛但坚定的目光望着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女，深深呼了口气。
“我做不到，我不能抛弃她......那个孩子，我当初把她从实验室中救出来，就必须对她负责到底......抱歉琪亚娜，哪怕是让我付出生命的事情，唯有这一点，我做不到......”
闻言，琪亚娜沉默下来，不多时，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就没办法了，齐格飞先生，连亲
生女儿的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你不配成为我的父亲！”
“......”
齐格飞低下头沉默以对，但下一刻，少女柔和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不过，我很高兴......齐格飞·卡斯兰娜，你倒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人渣......”
相比之前的冰寒与冷漠，那声音是如此的温柔，以至于齐格飞一时之间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看到少女那同样柔和的目光时，才蓦然惊醒过来。
“这......为什么......？”
“别误会了，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你不配自称我的父亲，齐格飞先生。苍白的道歉无法成为我原谅你的理由，不过，为什么呢......你这种抛弃我的家伙，却出奇的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琪亚娜笑着摇了摇头，不再与齐格飞逐渐明悟的目光对视。她略做犹豫，转过身去，望向了学园边界的绿化区。;
“另外，如果你刚才的回答是抛弃k423，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镶进后面的石板墙里......”
“呃？难道说......”
“不要太贪心了，齐格飞先生。明明有更需要你倾注感情的存在，你却非要和我建立毫无意义的关系？我有希莉丝姐姐就足够了，不需要多余的廉价父爱，更不想因此剥夺一个无辜女孩的幸福。我们的谈话结束了......齐格飞·卡斯兰娜。现在，你是不是该去赴宴了呢？要是敢拒绝希莉丝姐姐的邀请，就给我等着瞧吧......”
一边说着，少女迈出脚步，开始朝着目光所触的地方前进。
在齐格飞呆滞的眼神中，少女的背影逐渐远去。皎洁的月光撒在她银白色的发丝间，零落而下的银弧，仿佛映照着星辰般的光辉。
“等等！琪亚娜，你要去哪？”
“不用担心，刚才有个笨蛋莫名其妙的塞给我一大堆东西，就自顾自的跑掉了。我只是去把那些东西还给她，再说清楚那些东西究竟该属于谁罢了。另外，我可不会容许......自己的妹妹翘掉希莉丝姐姐的聚会！”
404NotFound
滴滴......
学园边界的绿化区之内，通讯的提示音在夜空下听起来无比清晰，微微闪烁而起的蓝光照亮了树下的小片花丛。下一刻，一只纤手轻轻捻起了放在旁边的终端，按下机器正面的按键，一面光屏便浮现而出。
坐在绿化林的某棵树下，少女看着光屏上简短的通讯内容，面无表情的垂下手去，再次按下终端键关闭光屏，便将手中的机器扔回地上，重新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从新加坡回到圣芙蕾雅之后，少女也没有心情将自己的头发编回麻花辫，一直保持着分成两股的散发......
“真好呢......芽衣学姐也跟着一起去了啊。这样一来，她就能够认识真正的琪亚娜，而不是继续待在无耻的冒牌货的身边了。对芽衣而言，也应该算是件好事吧......？”
自言自语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虽然少女觉得这样自己对自己说话真的很蠢，但在孤独一人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把自己的心声诉说出来，没有聆听者也无所谓，反正只是用来说服自己的罢了。
自我说服，也同样可以使用欺骗。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能让自己心里舒服，用谎言麻痹自己也没什么不对吧？
“既然对琪亚娜说了要全部还回去，那就应该贯彻到底才行......她比我优秀的多，也比我强大的多，比起我这种随时都可能暴走的定时炸弹，她肯定更能保护好芽衣学姐吧......”
九月的夜晚并不寒冷，但冰冷的是自己的内心。银发少女紧紧蜷缩起来，用力的抱住自己的身体，试图借此来获取一丝温暖。
后悔？她并不后悔，既然已经被告知了那样的事实，那么比起等着那位受害者讨回这一切，不如趁早主动放弃然后独自离开，多多少少能稍微慰藉一下那支离破碎自尊心。
“不过说起来，我自己的损失似乎也并没有多少嘛......失去的只有芽衣学姐，和现在作为女武神的身份罢了。其他的东西一开始就不属于我。德丽莎所在意的，一开始就只有她真正的侄女吧？姬子阿姨应该也是一样的。白白享受了这么久本该属于别人的关爱，我应该是赚到了啊......现在，我也从寻找老爸的任务中解脱出来了。既然彻底认识了真正的自己，我也是时候踏上新的旅程了吧......”
自语声缓缓变得轻快，少女抬起头，略带苦涩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是否已经释然了，少女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坐在原地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圣芙蕾雅学园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那么，离开就是最好的选项......
（可是......我却还是跟着他们回来了，回到了这里......我到底还在留恋什么呢，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明都已经做好觉悟交还了出去，我却还是放不下吗......呃！？）
这个时候，少女的眼神忽然一凝，她猛的抬手按住自己的右眼，深呼吸了几番后，将手从眼前拿开。
右眼的虹膜之内，转瞬即逝的金芒迅速的消褪，湛蓝色的瞳孔仿佛从未变化。
“希莉丝说的果然没错......在我的内心发生动摇之时，律者的意识就会冒出头。不过，你现在还是太弱了，这种程度还没法影响我的思维......”
不止一次和脑海中的另一个意识交谈，但少女经历了前几次的失控之后，就再也没有被崩坏的精神夺走过身体掌控权。她的意志力本就不弱，在有意识的提防下，自然不会在正常状态被崩坏意志侵染......
“没想到......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你这个崩坏的化身，也真是讽刺。不过，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攻击我的精神的......即使被夺走一切，我也不会任你胡作非为。本小姐可不是那种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的人！”
拥有最强崩坏抗性的卡斯兰娜血脉力量，被少女完全调动起来，将体内蠢蠢欲动的崩坏能稳定而缓慢压制下去......
然而，这个过程，却在下一刻中断。
“终于找到了......”
清澈柔和的少女声音在耳边身后响起，少女瞳孔一缩。确认自己还没有精分后，这无比熟悉的嗓音，让她瞬间便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找劣质的克隆体有什么事吗？琪亚娜大小姐？”
少女的身体一颤，缓缓的转过头来，斜着右眼望向身后的银发少女。尚未彻底消散的金色丝缕，开始在她的眼眸深处凝聚......
“难道说，你是打算斩草除根，彻底消灭我这个可能会造成威胁的克隆体？呵呵......真是明智的选择呢，毕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我顶着你的样子做坏事，你应该会相当困扰吧。”
完全转过身，用自己的正面对着琪亚娜，少女忽然感到，趋向稳定的情绪，忽然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不对。要取我的性命，何须你这位大小姐亲自动手呢。直接说清楚吧，琪亚娜小姐，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少女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这副样子被琪亚娜看在眼底后，这个银发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
感受着空气中逐渐上升的崩坏能浓度，琪亚娜的眼神略微一凝，随即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打好的底稿。
“崩坏能溢出来了哦，你打算做什么呢？再这样下去的话，学园的崩坏能警报可就要被触发了......”
“用不着你管，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事到如今，我都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了！也说好的两不相欠，可是现在，你连我的人身自由都要干涉吗，公主殿下？”
少女对着琪亚娜大喊道，将手一挥，右眼中的金色变得越发凝实。
“请离我远点，和卑劣的复制品待在一起，有损您高贵的身份。另外，我想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唯有这一点，恕我不能服从您的命令，请不要逼我......”
少女咬牙道，散逸的能量构造出三支黑白相间的亚空之矛，如翅膀般散开悬浮在她的身后，以尖端对准着不远处的琪亚娜，威胁之意完全暴露无遗。不过，即使被武器指在身上，琪亚娜的脸上却依旧冷静。
“会危害他人的自由，是无法被允许的。带着一身高浓度的异化崩坏能，还做出这种危险武器，你是打算像律者那样散播崩坏吗？”
“我说了，滚开！”
“......”
看着少女孤狼般敏感而愤怒的眼神，琪亚娜微微一愣，便叹了口气，对着前方的少女缓缓展出一只手，温婉的气质陡然一变。
“看起来，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吧？那么......有必要让你稍微冷静一下了。现在，就让我来教教你，该怎么尊重姐姐！”
“终于来了啊，齐格飞......”
餐厅的包厢中，看着那个推门进来的白发男人，希莉丝轻轻拖开依旧黏在自己身上的红发少女，抬手对着男人打了个招呼。但下一刻，她稍加环视，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嗯？怎么只有你一个？你的两个女儿呢？”
“关于这个......”
齐格飞的脸色依然有些难看，看着少女们投向自己的好奇目光，他稍作犹豫，便将之前遇到琪亚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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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琪亚娜居然对你说出了这种话？意料之中呢......果然，她还是没有那么简单就会原谅你啊。”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琪亚娜说，由她去找那孩子，让我先来这边。希莉丝小姐，我还是不太放心，让她们两个单独见面，真的没问题吗？”
齐格飞苦笑道，脸上带着些担忧。对主动让座的爱茵斯坦道谢后，他便坐在了希莉丝旁边的位置上。
虽然少女们都注意到了这个来到餐桌上的唯一男士，但她们知道，这个男人和希莉丝有正事要谈，便没人出言询问，依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倒是贝纳勒斯看到齐格飞后，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直到八重樱和芽衣提醒，她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顺子扔了下去，顿时让身边这两个牌友表情僵硬起来......
另一边，希莉丝听到齐格飞的担忧后，笑着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肩膀。
“别小看琪亚娜，在天命总部受到的折磨，使她远远比同龄人成熟。别看她现在只有十六岁，但其实早就被那段经历硬生生逼成了个小大人，完全不用担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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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轻飘飘的语气说着令齐格飞懊悔不已的事实，希莉丝随手从爱茵斯坦面前的盒子里顺走一颗巧克力豆，看到这位博士并没有说什么，便将其塞进嘴里，端起身边的酒瓶，给齐格飞倒了一杯。
“总之，先一起喝点吧？完全不用你担心。那边交给琪亚娜就行了。只要不是与我有关的事情，她都不会轻易冲动的。相信我，就算她们谈崩了，琪亚娜也会把那孩子带来见我们，哪怕是用强，也绝不会让她逃......”
说到这里，希莉丝的忽然声音戛然而止，她愣了愣，仿佛确认了什么般，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西南风有能量冲击，这个反应......她们好像真的打起来了.......”
“什么？！希莉丝，那我们是该......？”
“别担心，崩坏能反应已经开始消褪，战斗好像瞬间就结束了。我就说嘛，交给琪亚娜铁定没问题的啦~！”
“是......是这样的吗？”
看着一脸毫不在意的希莉丝，齐格飞的眼角颤了颤，叹了口气，最终像是放弃了思考般的，伸手端起面前的杯子。
（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塞西莉亚和她的女儿吗？算了，既然是琪亚娜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此刻，在学园岛边界的丛林中，随着爆风和飞扬的尘土逐渐平息，躺在地上的银发少女小嘴微张，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拳头，微微瞪大的双眼中，完全被惊愕所填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失声惊呼道，右眼中的金芒迅速褪去，露出了微微溃散的蓝色瞳孔。
什么都没有看清！刚才，毫无疑问是自己先出手的，但亚空之矛掷出的瞬间，琪亚娜就在她的视野中直接消失了！
没错，就是消失！连高速移动的残影都看不到，就那么直接在原地消失。紧接着金光一闪，随着少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躺在了地上，被强风刮过的脸上微微作痛。睁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骑在自己腰间，右拳停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现在，稍微冷静点了吗？”
“那种速度......你，你究竟......？”
“崩坏能的一种高级应用方法罢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以后也能做到的......好了，进入正题吧，我专程来这里找你，可不是为了跟你打一架的。”
琪亚娜轻声道，收回拳头，看着身下依旧惊魂未定的少女，轻轻为她抚平了刚才被拳风吹乱的发丝。
“嗯......”
崩坏能对情绪的影响已经消失，少女轻轻嗯了一声，急促的喘息逐渐平息下来，眼神也恢复了冷静。
琪亚娜站起身来，顺手拉起了倒在身下的少女。
“你欠我的东西，只有名字罢了。”
“什么？”
“除了‘琪亚娜’这个名字，我无意夺走你身边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你在圣芙蕾雅的身份地位，还是你所结交的朋友，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包括那个笨蛋烧烤大叔，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好不好？”
“......”
“我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样。我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幸福，本不该闯进你的生活，但因为当初的执念......抱歉，这是我的错。”
琪亚娜摊开手说着，看着面前少女呆滞的表情，忽然伸出手，牵起少女的手，脸上浮现出些许歉意。
“我曾经确实怨恨过你......但我忽然发现，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齐格飞救出的是你而不是我，这只算是命运作祟，他将我的名字赋予你来自我欺骗，也只能归咎于他的软弱与无奈......每个人都有错，但我偏偏把错误都推到你身上，真的很抱歉......”
“琪亚......娜？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我明明只是个占据你位置的冒牌货，你为什么......”
听到琪亚娜的道歉，少女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惊讶，她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顿时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脑海中变得一片混乱......
“如果我夺走了你的一切，你会做什么呢？一个人孤独离开，还是自暴自弃的放任崩坏侵蚀自己？k......啧，这种编号可不能当做名字啊，得让那个笨蛋大叔再好好给你起一个名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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