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浠
“......”
有些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希莉丝缓缓的揉了揉脑门。瞥了瞥特斯拉略有躲闪的目光，调整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坐姿。
“说实话......虽然是意外造成的结果，但我其实对现在的体型挺满意的。毕竟，就算只看四肢的长度，正常人的体型也比幼儿体更适合战斗。”
希莉丝如此回答道，认真的表情看上去心无旁骛，正如特斯拉的直觉那样，她好像已经遗忘了不久前发生过的一系列事情......
“至于适应性方面的问题，刚开始肯定会有点不习惯，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长到这么高，要完全适应这种高度，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吧......”
听着银发少女始终平淡的语气，特斯拉再度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虽然她也乐意看到希莉丝不被烦恼所困，可是要知道，杏的牺牲和琪亚娜的叛逃，也只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算再怎么粗神经的人，也不至于这样这样乐观。更何况，这个感情过分细腻的少女，根本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酝酿良久后，她终于尝试着开了口。
“希莉丝，我有件在意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哦~是什么呢？”
“是
琪亚娜失踪的事情......无意冒犯，但是我总感觉，你好像完全不着急的样子，难道是已经有线索了吗？”
说话间，特斯拉紧紧盯着银发少女的瞳孔，想穿过那平静如水的目光看出些什么。然而，和之前的感觉一样，往昔的判断经验再也无法在少女的身上起效，她依然什么都看不透，只能从那泛着流光的虹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嗯......我虽说没有什么线索，但关于她忽然离开的原因，我倒是已经有点头绪了。”
并没有在意特斯拉突然间的话题切换，希莉丝依旧平静的解释道，深渊般的眼神中不带丝毫波澜。
“放心吧，等极东这边的事情忙完，我就会把那个叛逆期的丫头抓回来，真是的，看来过于成熟独立也不怎么好，她和我一样，总是想把事情独自扛下来......”
“......”
“怎么了？芙蕾，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身体变化对性格的影响好像......”
“嘿~！”
看着艰难组织语言的双马尾少女，希莉丝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抬手触向她的眼睛。随后，看着受惊之下连退几步的特斯拉，银发少女露出了恶作剧成功的玩味笑容，将瞬间夺到手的圆框眼镜戴了起来。
“原来你还在担心这种小事情吗？好啦，我知道你们这些科学家就喜欢多想，整天总为了些小事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我可以保证，无论我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子，灵魂的形状也绝对不会改变。所以芙蕾，你也别总垮着脸了，好不好呀~？”
“......”
“还是说，芙蕾你果然更喜欢萝莉体型的女孩子吗？”
“......唉。”
最终回应希莉丝的，是一声夹杂着苦笑的叹息。
如果特斯拉愿意，随时都可以像以前那样，腆着脸直接调戏眼前的少女。然而抛开自身，眼前这个从内到外都已经截然不同的银发少女，真的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817秩序下的隐患
放眼整个星球，维持世界不受崩坏危害的力量，绝不只有天命逆熵世界蛇这些最强大的组织。
频发于世界各地的崩坏，可不会永远出现在三大组织的控制范围以内。而且，也不是任何性质等级的崩坏灾难都会需要出动大型舰队，低级死士和崩坏兽的袭击事件也不在少数。像在那些天命的部队难以及时抵达的偏僻区域，每个地区基本都会形成自己的反崩坏力量，就像俄罗斯地区的军阀，可可利亚曾经所领导的那种武装组织。
当然了，就像曾经的可可利亚与逆熵、世界蛇的联系，这些分散的特殊组织，基本都与大型组织有合作关系。否则，就算有政府的支持，他们也完全没有能力生产抗击崩坏所需的高级设备，也没有大规模收购这些武器的途径。
天命和逆熵的很大一部分资金都源于这种“军火交易”，而米高扬设计总局的产品，也同样频繁的出现在各个特殊组织的内部，构成着世界蛇经济体系的一部分。
同时，在合作共赢的发展理念下，大型组织和小型组织的关系随之越发密切，例如在欧亚和南美洲的境内，那些星罗棋布的坐落在大陆各地，彼此看似毫无联系的小型势力，却在环环相扣中一起构成了天命组织的强大情报网。任何一个反崩坏组织的处理终端，都被天命组织的信息库单向连接着。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才会被某个存在盯上吧......
·————————————·
5月30日，南美洲北部，哥伦比亚共和国境内......
圣玛尔塔市的经济中心，是数不清的建筑大楼所组成的高密度地区。在这片潜藏在旅游景区内部的钢铁森林之中，特殊研究组织「弧光」（arcray）总部大楼就坐落于此处。
这个表面上作为知名轻工业公司闻名于世的大型企业，实际上正是天命组织所暗中扶持的反崩坏组织之一。看似与周围毫无区别的建筑大楼中，隐藏着堪比军事基地的武装力量，无论是噩梦模块系列的机械部队，还是天命工业的制式单兵装备，在这里可谓应有尽有。公司的基层成员由退役军人和雇佣兵组成，而上层那些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大多都是来自军部的高级军官。
作为天命组织的合作伙伴，弧光和正规天命支部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女武神」作为武装部队的成员。毕竟，人工圣痕技术是天命科技的核心，也是最高机密的科技成果，自然不可能作为商品出售给其他独立组织。
不过，这点问题对于「弧光」来
说倒也无伤大雅。先不谈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正常发挥战力的机械部队，即使没有女武神级别的强大身体素质，普通的士兵在经过特殊训练后，借助防护服与机械外骨骼，也能正常使用除了重炮和大剑外的女武神装备。毕竟，需要他们去面对的，只有最低级的丧尸类死士和极少量小型崩坏兽，稍微严重的崩坏灾难，都会统一由当地的天命支部进行处理。
当然，相对大型反崩坏组织而言，弧光的军事力量或许还不足以称之为正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战力有多弱小，如果与表层世界的军事力量对比，他们足以媲美最顶尖的部队。
而在这一天，圣玛尔塔市的守望者基地，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呃——！”
紫色的线条沿着皮肤的纹理向上延伸，带着灰白色的斑点，自指尖散至手臂，从胳膊爬向肩膀，随着紫色的微光逐渐妖异，这些纹路在男人的眼中也开始变得越发密集。
他很清楚这些纹路意味着什么，这种名为「崩坏侵蚀」的生物反应，在他的工作中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现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当侵蚀纹路布满全身的时候，被称为死士的崩坏生物将从他的身体诞生。到那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似乎已经不必多想。
“......派洛·哈维斯罗特，对吧？”
轻柔甜美的少女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个男人耳中却宛如恶魔的低语般可怖，寒意从头顶直达脚尖，在全身引起一阵颤抖的痉挛。
两分钟前，像之前的无数个夜晚那样，身为弧光组织的最高领袖的他，坐在大楼最高层的办公室，浏览着智能终端机所收集的各种机密情报。来自天命组织的智能终端系统，能让弧光截取到这片网络中任何常规范畴的加密信息，进而得到整个哥伦比亚的情报网。
除了职权中必须处理的小型崩坏事件，他也可以查到任何他想知道的东西，从财团的商业机密到非法交易的记录，再到黑帮组织的犯罪证据，在远超表层世界的科技面前，一切秘密都无法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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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只要别做的太过分，天命组织和政府会默认他们对社会的一切干涉......
派洛很喜欢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身为军部高层的他，目前倒是还没有滥用过组织带来的权能，像这样俯览整座城市的秘密，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体验。这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为了这座城市的神明......
而今天，这种梦境般的错觉被眼前的现实彻底打碎。
银白色的恶魔少女，毫无征兆的闯进了他的办公室，最高级别的安保系统在她面前形同虚设。而下一刻，与那金色的深邃目光交织的一刹那，来自「崩坏」的致命病毒就开始在他的身上肆虐而起，仿佛受到某人意志的掌控。
所以说，真正的神明，应该是此刻站在身后的那个少女才对。而自己，只不过是个侥幸爬上高山的蚂蚁罢了......
虽然以趴着的角度，他已经看不到那泛着金光的凌厉眼瞳，但只要背后还有那锋芒微刺的寒意，他的恐惧就永远不会消散。
很奇怪，曾经身为军部高层的自己，即使受到崩坏的感染，也不至于这样恐慌才对。可是现在，源于内心的恐惧感不断涌现，疯狂压迫着神经，摧毁着他的心理防线，让他的意志越发濒临崩溃......
“别害怕，在和你这样的人交涉之前，展现力量是必要的，不是吗？”
随着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蔓延至左臂上方的侵蚀纹路，在抵及男人的肩部之前忽然停滞下来。看到这一幕，派洛才彻底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身后的少女，拥有着掌控崩坏的能力......
崩坏，被理解为灾难现象本源的特殊能量，能操控它的存在无疑是崩坏生物。可是，所谓的崩坏生物不都是毫无理智可言的怪物吗？
或许是被恐惧蒙蔽了思维，陷入惊骇的派洛并没有立刻想到，在崩坏相关资料中最基础的那段话，对崩坏灾难极致现象的那段描述......
“唔——！咳咳......你！你到底......”
“我需要你和你的组织为我所用。”
少女的低语缓缓靠近了耳边，似乎是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清澈的声音传入耳中，在脑海形成一层又一层空灵的回声，不断在大脑之间来回荡漾。
“......”
对于少女开门见山的无理要求，派洛陷入了沉默。但下一刻，那些止步于肩头部位的侵蚀纹路，悄然之间再次扭曲起来，如决堤之水
般继续冲向前方，朝着男人的心脏蔓延而去......
“是服从，还是就这样变成你所恐惧的那种东西，选一个吧。”
“——！！”
某些东西，绝不是单凭意志力所能战胜的。来自精神的干涉作用之下，派洛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侵蚀成那恐怖的灰白色，眼神的溃散随之更甚。不出几秒，这个男人残存的理智，也彻底被漆黑的恐惧感吞噬......
“停下来！立刻让这些鬼玩意停下来啊！我愿意服从你......我什么都会听你的！”
在男人崩溃般的喊声中，抵在心头的精神压迫逐渐淡化，左臂涌动的紫色纹路重归平静，但却并没有就此消失，就这样保持着一条手臂的侵蚀率，保留在了他的身上。
少女俯视着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的男人，颤抖的目光泛起几丝光泽，但转眼间就重新凝结起来，变回波澜不惊的冰层。
“现在，连接天命组织的信息库，然后把这个地区天命的势力覆盖情况告诉我。”
“啊......？这，可是，我们根本没有权限接触天命的情报体系......”
“照做吧，你只要负责启动终端的链接系统就行了，破解障碍的工作，我会自己完成的。”
银发少女慢慢抬起手臂，幽紫的电弧从她的指尖闪烁而过，摄人心魂的能量波动再次散逸而出，为这个昏暗的房间蒙上一层越发诡异的黯淡光华......
派洛睁大眼睛，赶忙颤巍巍的爬起身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将颤抖的双手放在了终端的控制台上。
不过，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察觉到，银发少女做完这一切后，眼中所深埋的那丝负罪感，以及更深处那足以压倒一切感情的「觉悟」......
818对策
黯淡的夜月之下，不起眼的黑影从城市的大楼间掠空而过，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银色星辉。
从潜入弧光组织的总部，再到达成自己的目标，琪亚娜只花费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现在，她已经离开了那座沿海城市，彻底脱离了哥伦比亚天命势力的覆盖范围，奔赴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话说，你真的没关系吗？”
正于大楼间飞跃时，来自心象空间的声音忽然在脑海响起，向她发出了提问。
作为没有身躯的意识体，兰枫只能作为旁观者，目睹宿主所经历的一切。而现在，不得不通过意识转移逃离希莉丝身边后，琪亚娜也就成了他唯一能交流的对象。
逐渐在希莉丝身上显现的异常，让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将命运绑定在了一起。或许，这也是他们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我有点好奇，如果那个家伙到最后都不愿服从于你，你真的会放任他被崩坏侵蚀吗？”
“......”
然而，对于他的搭话，琪亚娜却仿佛完全置若罔闻，继续沿着垂直的楼层不断飞奔。直到她猛然借力一跃，跳上某个建筑顶层的平台之后，才短暂的停下了脚步。
“他无法抗拒我的。”
琪亚娜沉声自言自语道，作为对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
“你所教给我的那些......是原本属于希莉丝姐姐的控制技巧。如我预料，她所掌控崩坏能方式，也同样能被我所用。”
说话间，银发少女抬起手，紫色的能量微粒在她手中汇聚起来，显出一个虚影态的羽毛形状......
虽然看上去有点模糊，但这份能量反应确实是律者能量，根源来自于符华的羽渡尘，也同样一度被取回记忆的希莉丝所掌握，以普通的崩坏能就足以模拟重现出来。
而现在，经过兰枫所共享的残像经验，它也出现在了琪亚娜的手中......
同源的力量，自然也能发挥等同的权能。
“崩坏力量本身的精神威压，加上意识之键模拟的心理干涉，可以最大化的摧毁一个智慧生物的意志。而且，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步被崩坏侵蚀的过程，这带来的恐惧感应该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琪亚娜淡淡说着，散去了手中若隐若现的紫色光羽。像这样操纵不同性质的崩坏能，显然她还远不如自己的姐姐那样熟练。但即使如此，单靠这些尚不纯熟的技能，却已经能让琪亚娜完成曾经不可能的任务......
“好吧......但你还是回避了我的问题。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依然没有做好杀戮的觉悟？”
“在必要的时候，我不会有任何犹豫。”
话音落下，琪亚娜再度迈开脚步，来到了大楼平台的边缘处，俯视着夜空下那灯红酒绿的城市
光景。在她毫无波澜的蓝眸表面，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倒映其中，遮掩了少女原本的目光。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掩饰，身处心象世界的兰枫也看不到少女此刻的眼神。对于琪亚娜言语承诺的觉悟，青年的灵魂最终也只能深深叹一口气，语气重归一开始的缓和。
“那就好......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变成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执行计划的果决和余裕的怜悯并不冲突。战斗不是你生命的全部，保持自我心灵的纯净也是很重要的。不过，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善良可能会造成我们计划的漏洞。”
“请不必担心，兰枫先生。就像刚才说的，我不会犹豫。而且，只要我的电磁操纵和意识操纵的能力更加熟练，你所说的漏洞也将彻底不复存在。”
“用更强的实力来填补觉悟的缺陷吗......倒也未尝不可。不过，等到必须面对她的那个时候，希望你不会带着这种天真的想法。”
“......”
兰枫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肃，至少在琪亚娜的耳中是这样的感觉。这个为了挽救希莉丝而主动找上她的独立意识体，在与她搭档的这段时间，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练谋士，总是能提供给她极具建设性的意见，或是一针见血的指出行动的疏漏。
至于兰枫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什么的，琪亚娜是基本不相信的。因为，不止是那些有效用的建议，琪亚娜能这么快掌握律者法则的使用技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兰枫在意识海内对她的训练，通过意识体的模拟对战快速掌握战斗技巧......
即使按照兰枫的说法，自己只是在模仿希莉丝的战斗经验，但琪亚娜可不觉得，那种强大的战斗意识，会是一个“普通人”应有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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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枫先生，你以前和希莉丝姐姐共存的时候，也是这样为她提出建议，帮助她进行战斗训练的吗？所以她才会这样强大......”
“我应该告诉过你，几年前的时候，我没有和希莉丝产生过任何形式的交流，她仅仅是继承了我的一部分记忆，然后凭自己的力量完成了后面所有的事情。”
“......”
“记得在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幸运的赢了她一次吧？但是现在，劝你不要再抱有这种侥幸。现在的她比起几年前的她，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知道，所以我会努力的追上她，把她从崩坏的控制中拉回来！”
语毕，琪亚娜的目光也重新凝聚起来，沿着顶层平台的边缘纵身一跃，再次投身于夜幕下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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