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之K424 第756章

作者:浠

  就在这时,前方空间通道发生的异变,让西琳的注意力骤然偏转。

  破损的混沌空间却忽然一转清晰,显露了约束律者那略显单薄的本体。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空间的彼端,与银发女孩的瞳孔中交映着彼此。

  “你果然还是来了——”

  她的声音穿透异空间的两界,同步响彻在两个少女的耳边。

  “莉莉丝。”

  968祝福的诅咒

  莉莉丝......

  那是谁的名字?

  银发女孩这样想到,但并没有直接开口发问。

  约束律者对她的称呼,正是之前在素体仓库时,由律者的另一个分身个体随手取的名字,与她的本名「希莉丝」只有一个音节的差别。

  女孩可不觉得,这个接近崩坏侧根源级的律者意识,会毫无理由的给自己起一个不相干的名字。

  即使那个分身的

  个体性格再怎么跳脱,其行动也还是由律者本体进行操纵的。

  而且......她刚才说果然?她还是看穿了西琳的计划吗?

  这样想也对。从素体仓库被她的分身察觉到异常的时候,自己的存在就已经暴露在了律者的眼中,而不是像西琳猜测的那样对此毫无察觉。

  高速思维能力的运作下,女孩犹豫的沉默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在下一刻做出了回应。

  “......那不是我的名字。”

  对,那不是她的名字。

  即使失去了前进的理由和心灵的实质,磨消了抗争的意志和救赎的愿望,她也依旧记得作为希莉丝的一切,她也依然能认可自己就是「希莉丝」。

  无论约束律者说这番话有怎样的理由,她也不会承认对方所取的那个名字。

  “是吗,你还是没能想起来。”

  约束律者回应的声音很普通,声线中并没有律者特有的疯狂与傲慢,也不像神祇那样的漠然与空灵,就只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相互问候的语气。

  没有意识干涉,没有心灵感应,就只是普通的开口说话,简单的传递出自己表达的信息。

  “想起......什么?”

  “真遗憾呢。逆位的资格取消,我的契约将继续执行。”

  银发女孩皱起了眉头,她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面对这些神神叨叨的崩坏化身,直球提问八成也不会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复。

  那么......

  “到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希莉丝吗?强行套取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会在你的心象世界留下致命的漏洞,你将有可能败给心之律者,无法完成重置的职责,这样也没关系吗?”

  看了眼身边再无计可施一脸绝望的西琳,女孩尝试着诱问道,按照拖延崩坏的计划,向毫无动作的律者女子表达了疑惑。

  与她交谈,让她开口说话,至少可以让这位终焉的约束律者停下脚步......

  “没错,我是希莉丝。”

  女子直接回答道,没有任何犹豫。

  “我是希莉丝。”

  她又重复了一遍。

  “从最开始,我就是希莉丝·卡斯兰娜,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但你却不是。从剥离了多余的灵魂印迹之后,你就不再是希莉丝。”

  听到这里,女孩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显然,眼前的约束律者不允许自己的话语被打断,也不会任由他人把控话题的主动权。

  她只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愿意完整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尽管如此,你也没能回想起真正的自己。失去了现有的一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回来。”

  律者平缓的说着,与先前在虚数空间的状态完全不同,再也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与自欺欺人的理念,仿佛只是在简单的叙述一个事实。

  “无心无念,无欲无求,看似返璞归真,实则缺残魂质。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就像一个丢失了内容物的空壳,没有任何价值。”

  约束律者慢慢抬起了一只手。注意到她的动作后,西琳连忙驱动空间能量构筑防御,拉住银发女孩的手将她拽进空间结界。而与此同时,约束律者的话语并没有停止,即使她们已经躲进异空间的夹层,女子那婉转的柔美声线,依然清晰的回响在她们耳边。

  “如果是莉莉丝,我很乐意将那些属于她的东西物归原主。但此刻的你——连存在的意义都迷茫犹豫的无知灵魂,还是继续在轮回中安眠下去吧,这是对你最好的结果。”

  女子张开的手掌虚握下去。

  空间叠加的壁垒,被虚空构造的无形之手轻轻捏碎,由线影和光岚隐约构成外形的幻形巨手,像是捏住一块橡皮泥一样,将无穷面积几何体叠加空间攥在了掌心,完全无视空间性质的规则和质能守恒的定律,把空之律者的异次元造物牢牢抓住,捏成了一个扁扁的透明球体。

  “只是,她可能会失望——但也仅此而已。”

  西琳拼尽全力维持着空间的护盾,被律者的手无视空间规则强行抓住的感觉,就像是被楼房投下的影子压在身上一样荒谬,以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她自信的保命能力彻底粉碎。

  “呜......!”

  视觉的空间感开始错乱,西琳感到自己好像真的被约束律者捏在了掌心,就像被关在仓鼠球的小动物一样,被体型巨大的律者女子握在手心,女子无瑕的面庞在她的眼中不断扩大,逐渐宛如一座覆压而下的高山,占据了她视野中的全部范围。

  968祝福的诅咒>>

  连自己

  的身体,都随着空间本身的压毁而变得扭曲,在下一刻,就要连同粉碎的空间一起变成能量的尘埃......

  终于,脆弱的空间光球被女子捏碎,困于法则结界的两人,也随着被破坏的法则一同归于毁灭,在约束律者的掌心中神形俱灭。

  ·————————————·

  黑暗中,女孩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

  几个毫秒之前,空间塌毁瞬间的画面停留在她的脑海,犹如慢放特效的电影一样,将她和西琳被时空法则撕碎的过程,在脑海中清晰的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无比悬殊的差距,毫无悬念的失败。

  结束了吗?

  这行尸走肉一样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可怜了小西琳,难得她能摆脱崩坏的控制,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格......

  女孩静静的思考着。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躯壳,也感知不到自己的精神,但不知为何,她却能够保持思考,尽管就像稠粘的泥浆一样迟钝,但依然可以像这样思考。

  她感到自己仿佛浸在深渊的冥河中,朝着不知所向的界域缓缓下沉......

  这是......一面挂钟?

  不知何时,眼前不再是黑蒙蒙的一片,女孩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面时钟之上,如倾倒的擎天之柱般巨大的两根指针,在正前方几乎重合的无限接近在一起,宛如钟表上11:59的最后一秒。

  在女孩的不远处,一个拥有着紫色与桃色交织的瘦小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时钟的正中央。

  那道背影,在女孩看来是那样的熟悉,但思维已经无限接近停滞的她,却一时间根本想不出那个心痛的名字......

  拥有着桃紫色长发的少女,握着一把外表畸异扭曲,形似高档时钟分针的手杖,将脚下表盘的指针轻轻卡住,让其停在了指向0:00的最后一刹。

  你的终点不在这里哦,希莉丝姐姐......

  一如记忆中那软糯温柔的声音,少女轻轻转过身来,露出了她那略显稚嫩的精致面容,以及右眼那完全停滞的时钟瞳孔。

  杏......

  我是在......做梦吗?

  本以为再也不会被感情所波动的枯朽心灵,为什么还会想这样悸动?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银发女孩努力伸出手,想要触碰时钟轴心那幻影般单薄的少女,但下一刻,脚下的时钟忽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辉,被禁锢的时钟指针开始向后逆转,女孩抬起的手被无形的力量扯了回去,连同视野中的少女身影,也随着极速的倒退在黑暗中越来越远.......

  不!杏...至少,至少再让我......!

  但作为回应的,只有少女那一抹刹那永恒的微笑。

  (再见了,我最亲爱的......)

  ·————————————·

  “够了。”

  随重压裂碎的空间骤然一轻,西琳颤抖着睁开眼睛,却发现刚才收拢的巨手和崩毁的裂缝都不知所踪,自己和银发女孩依然好好的站在空间通道中,与空域尽头的约束律者相对而立。

  时序的规则,被一缕小小的涟漪拨乱。

  “谢谢你的好意,律者小姐,但请容许我拒绝这个选项。”

  女孩金色微光的双眸缓缓恢复碧蓝,瞳孔构成的刻度与指针也随之消散。

  “如你所说,现在的我没有任何主观行动的欲望,即使强行逼迫自己,也无法发挥出本我的权能......说是空壳,倒也挺恰当。”

  看了看身边一脸呆滞的西琳,女孩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片刻后,她那淡薄无物的蓝色双眼中,悄然浮现出一抹光泽。

  “但是,这不代表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受死。就算是为了这只什么都做不好的笨蛋,我这个空壳也要再努力一下才行——这是我最初,恐怕也是最后要遵守的约定。”

  明明自己没有梦想和欲望,却愿意为了别人的期望而行动,乍一听是有点没道理。

  但强词夺理自欺欺人这种事,可不是眼前这位律者小姐的专利。

  “......”

  看着凝结光矛毅然举起的女孩,约束律者疑惑的歪了歪头。

  倒不是轻蔑或者嘲弄,这就像人类看到一只会说话的蚂蚁,挥舞着自己那不足一毫米长的大颚,叫嚣着说要把你的脖子给夹断,作为正常人露出的微妙表情。

  只不过,稍微有点不对劲。

  空骸......不该留有这样的权能。

  约束律者再次直视银发女孩的双眸,看到她眼瞳中残留的星辉时,了然的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这一次,她终于无法忍受了吗......”

  约束律者露出了一丝困扰的神情,但转瞬间就再度恢复了冰冷的理性。

  “也罢,就当是试炼的一部分了。真会给人添麻烦......就算是她,也不能干涉世界必然的进程。”

  969轩辕之谜

  机甲顶部的探测器,犹如食人魔的独眼般泛着幽红色的血光。

  拖着破露电缆和齿轮的机械臂,这个残损的泰坦机甲将重拳砸在微微变形的钢板上,沉重悠长的撞击回声响彻在地下通道。

  当...当......

  ......

  回荡在周围的巨响,将密布金属室中的电子运作声完全遮盖。

  无菌实验室的玻璃仓前,爱因斯坦面无表情的操纵着控制终端,将细小的微米机械臂伸进一个红发少女头部的创口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生物芯片的修复手术。

  侵蚀律者死而复生,序列崩坏肆虐全球,现在的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全神贯注在眼前的手术上。

  【在下一次崩坏之前,把我的身体修复到能够继续工作的状态】

  躺在透明实验舱中的红发少女,五小时前向她提出了这个请求,爱因斯坦接受了。

  只是现在看来,再怎么尽快的治疗,也没办法赶上这场已经爆发的灾难了......

  即使助手和警卫们都已经躲进更深层的避难所,她也依然留在这个上层的实验室中,独自完成修复手术的最后一步。

  即使不到百米的防爆门后,正不断传来泰坦重击的震响,也不会让这位博士的双手因担忧而颤抖分毫。

  作为极东地下实验';室的创始者之一,她很清楚这些隔离门的实际强度。要攻破这层仿魂钢材质的能量绝缘金属,单凭这些泰坦机甲的自律武装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就算有侵蚀律者的能量加持,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魂钢之于崩坏能的隔绝性,就像橡胶的放水效果一样,而略次一等的仿魂钢分子序列,也约等于塑料的防水性,可不会被这样微小的崩坏能量穿透。

  哪怕是融进声波的侵蚀崩坏能,也会在通过这面金属门后,隔绝那些能量的杂志,只剩下单纯的刺耳声音。

  否则,这里的设备早就变成了侵蚀律者的玩具之一。

  滴...滴...滴......

  “嗯?”

  不知过了多久,维生装置的提示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爱因斯坦下意识的望向显示面板的屏幕,下一刻才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出口那不断震响的隔离门。

  袭击......停止了?

  就像往棺材板上的敲钉子一样,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的撞击着合金门的失控泰坦,忽然在这个时候停下了高高挥起的铁拳,宛如雕像般静止在了原地。

  尽管震耳欲聋的撞击残留在耳中的嗡鸣,让她没法听清多少仪器的回馈声,但之前那长鸣不息的震响声,毫无疑问已经停下来了。

  是被某个支援的女武神小队消灭了吗?还是说,侵蚀的序列崩坏已经被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