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浠
979三个灵魂
被扩散的星空结界覆盖的那一刻，西琳和意识体少女的感知就随之陷入黑暗。
被卷入的瞬间，她们大概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特殊降临的终焉律者直接显现在虚数的通道中，以虚空能量瞬间构造的巨大形体，将她们两人直接并入其中。
两个少女在无尽的黑暗中持续坠落着，面对这未知的境遇，无论她们的意见是否有所分歧，此刻也只能死死抓紧对方的手，避免在这个诡异的空间内分散。
或许，这里已经无法称之为“空间”，因为执掌空之权能的西琳，在这里无法用律者能力造成任何干涉效果。没有一丝光芒的寂灭黑域，就像凝固的梦境般缥缈却坚硬。
坠落的失重感持续着，时间和空间仿佛已经没有了意义。永恒的漆黑界域足以在永恒的时间中，将任何生命体的意识慢慢抹杀。在少女的感觉中，自己的思维与感知正在慢慢变得麻木，甚至连对思想这一概念本身都开始模糊起来，就好像整个人正在被这片漆黑所溶解、同化......
啊，没错。律者的半能量体属于崩坏能的造物，而终焉律者的权能，本就是统合了全部律者的法则而创造的究极权能，能够同化并没其他崩坏法则更弱小的能量造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当然，这已经不同于刚才的情况了。如果只是终焉法则改造的约束之律者，那么将自己融合后，两个同阶意识的交融将对彼此的本质造成影响，就像把糖水和盐水混在一起的时候，轻松就能得到一份拥有两者性质，尝起来又咸又甜的溶液。
但如果是真正的终焉之律者，这种无异于高阶生命的存在，吸收其他意识时可不会让彼此的灵魂相融。低级生命和终焉律者的灵魂交触时，就像将普通的清水倒进烧融的铁水中，前者只会被后者的高温轻易地蒸发，而不会像盐水和糖水那样混在一起。
自己的崩坏能，将被终焉律者无限密度的能量体吞并，而残存的意识和灵魂，则会像蒸发的水一样被粉碎排除，最终什么都不剩。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没有成功与失败，如逐火的飞蛾那样，拼尽全力却注定消亡的结局......
............
对了......
那个笨蛋河豚，是否还在我的身边呢？
她的手，现在是否还依然与我十指相扣呢？
话说，握手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来着？
感觉？感觉...真奇怪，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奇怪......？
............
印象化的记忆图像逐渐溃散，记忆中最深刻的知识和常识也持续变得越发模糊，少女依然在努力的维持自己的思维流动，但却已经近乎忘记了自己为何要保持思考。
为什么要坚持在意识同化中保持自我？
为什么自己要忍受这些思维剥离的痛苦？
结束这
场漫无止境的折磨，安然接受高级生命的吞噬，让卑微渺小的自己变成伟大存在的养分，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为什么还要......
逐渐崩坏的意志，不断冲击着铭刻于内心的抗争信念。而那份连存在意义的记忆都已经失去，残破不堪到支离破碎的信念，又能在时间与空间都不存在的地方坚持多久呢？
堕落与败亡，是她被投入这片死寂黑域的瞬间，就已经被注定的结果。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够了！
既然这无意义的灵魂已经是精神的折磨，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自己给自己徒添痛苦？
只要放弃无谓的挣扎，让残余的意识融化在这片永恒的地狱，真正的我就能从中解脱出来，得到幸福了吧？
只要去做出......这样一个小小的决定。
少女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手，放开了早已泯没深层意识的西琳，朝着拥抱自己的黑暗展开双手，将守护已久的内心完全暴露在终焉的侵蚀之下。
979三个灵魂>>
黑暗的虚空趋之若鹜涌向少女的灵魂，只需转瞬就足以将这脆弱的小小意识体搅碎，变成纯能量的营养消化吸收。
然而在这之前，在庞大的终焉本体当中，某个并列于终焉本体的独立意志其视线始终伴随少女左右。
她，必然不会坐视这一切发生......
————
下一刻，看似固体却形似流体的漆黑物质，在涌进少女稀薄的能量体时，忽然为之一滞，逐渐被一层黯淡的锈色光芒渲染开来。
镶嵌在她的灵魂中，已经被终焉法则压制的时间刻印，在某种干涉下重新恢复运作，将本不可能被影响的终焉能量暂停在了此刻。
本不存在时空的世界，在这个瞬间被法则赋予了时间的概念。
隐约中，有某个声音悄然传进了少女停止思考的脑海中。
「绝不会......让你失败......」
「我的■■■......」
谁的声音？
记不清......可是，明明很熟悉，似乎在一段失落的久远记忆中，这个声音总是萦绕在自己的耳畔......
随着耳中的回声愈发清晰，银发少女停滞的意识泛起一丝波澜。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觉不再是漆黑一片，柔和的微光映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宛如环绕天体的群星般绽放在四面八方。
“这是......”
她迷茫看向四面八方的星光汇聚点，光影交织构成的画面展现出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情节，碎片的记忆犹如流水漫过她的眼帘，随着群星的轨迹变更从她的眼前接连闪过，然后以少女的位置为顶端，在她的脚下构成无数次交映的星河之塔，固定在了黑暗的界域之上。
“想起来了，这是“我”的记忆......全部都是。在同一个次元维度中，由时间轴的波动而引出的分支世界线，我曾拥有过的，每一条世界线的清晰记忆......”
望着那些尽管遥远，但只需一眼就足以窥其全貌的记忆画面，少女低头自言自语道，随后忽然一愣，赶忙转过身去，抓住了即将飘到星穹塔之外的西琳。
体验过才知道，那些凝固的终焉能量质有多可怕。总之，绝不能再轻易与之接触......
将双眼茫然的西琳拉到身边，她看着一时间无法恢复思考的紫发少女，略做思考，直接抬手啪啪两个巴掌扇在西琳脸上。
“哎哟——！什么？！怎么回事？”
“知道吗？停止思考可是会变成石头的。”
看着忽然惊醒的西琳小姐，少女轻柔优雅的收回手掌，理了理自己褶皱的升华礼服，慢条斯理的说道。
“欢迎回到这个世界，我的朋友。如果这里之前就有时间的话，你恐怕已经发呆了好几个世纪了。当然，我也一样。”
“什么石头世纪的......话说你干嘛忽然打我？还有，你说起话来怎么带着一股奥托的味道？听着怪难受的......”
西琳摸了摸自己发肿的脸颊，没好气的瞥了身边的少女一眼。但下一刻，她就被眼前的景观惊得跳了起来。
“咿~~！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星星...这里是宇宙吗！我们的星球呢？地球已经爆炸了！？”
“嗯......你当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诶？我记得...我们在跟约束律者战斗，对了！她忽然说了一堆莫名其妙话，就变成了真正的终焉律者。然后她的身体就忽然变大，把我们两个都吞了进去......”
“看来你的记忆还算
清晰。没错，这里就是终焉律者的体内，由虚数能量沉淀而成的不明物质，姑且可以当做终焉律者的身体器官吧？”
失去凡人意志的少女轻飘飘的说道。丝毫没有身陷困境的慌张。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某个不请自来的访问者，已经来到了星穹之塔的底部。
980指贯星辰
滴答......
终端的主板外壳悄然滴落一颗水珠，但高强度运作的机械温度，瞬间就将其蒸干，在机械壳上留下一丝不起眼的水渍。
丽塔并不知道，自己攥着控制器的手掌已经溢出冷汗。
现在已经是欧洲时间21:37，放在平时也是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倒是和头顶那星辰闪耀的夜空正好相配。
如果在平时，她肯定要拉着比安卡一起欣赏这罕见的夜景。工业污染泛滥的欧洲，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这种看得见星星的夜晚。
如果没有那张凝视着地表的女子面孔，这将会是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棕发的少女死死盯着终端屏幕，利用机器画面监视着夜空中银发女子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应对来自宇宙之外的袭击。
她手中的控制器，就是战舰的粒子裂变导弹发射指令键，也是这艘天命主力舰当前应对大规模目标的唯一手段。
不久之前，逆熵的月光王座，在天命的新型战略飞弹发射之前，对终焉律者的手掌进行了阻截攻击，并成功阻止了那只手掌触及地表。
终焉律者的下一次攻击，又会是什么时候？而在下一次，她又是否还会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触摸攻击？
而凭借人类引以为豪的裂变聚变武器，真的能阻挡崩坏最终的惩戒吗？
不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数。
谁也不知道那个体型远超星球的律者下一步会做什么。
“......第十五分四十五秒，目标没有明显移动。”
“收到，继续保持全扫描监控。”
丽塔简略的回复着监测站的定时通讯，视线始终集中屏幕里的律者身上。此刻，她作为仅存旗舰之一的战舰指挥官，身上的衣着既不是天命的舰长制服，也不是她往常标志性的女仆装。
坐在舰桥上的女武神，只穿着女武神装甲的内衬操作服，乱糟糟的短发残留着上一场战斗的污渍，平时的精致和典雅全然不复存在。
这场前所未有的灾厄，夺走了这位女仆小姐所有的优雅，从她脸上再也看不到那从容不迫的微笑，沉重肃穆的语气也再不复平日的亲和与温柔。
绝望，在群体的恐惧中迅速蔓延，钢筋铁骨的意志也无法阻挡深入骨髓的寒冷。当暗无天日的未来再也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希望，纵使抗争者们有着坚决不移的精神领袖，义不容辞的伟大目标，凡人所拥有的心灵力量也绝非永恒。
就连丽塔，也只能在绝望感的腐蚀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勇气逐步流失，视界中的一切渐渐化为灰白......
如果比安卡也在这里的话，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没有密度，也没有质量，乙太测量仪无法确定她的体积，感应射线测不出她与地球的距离，就连我的律者核心，也无法捕捉那种律者崩坏能的共鸣......”
坐在无数庞大的科技造物之间，伊瑟琳仰望着光与暗交织的天空，将手中的某种仪器摔向远处。
脱手的机械尚未落地，就碎成一堆蓝色的光屑，在空中随风消散。
“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彻头彻尾无视物理规则的错缪，是用什么方式创造出四维实体，又是如何来干涉这个次元的？”
尚未缓解的精神疲劳，在少女的心间发酵成愈发烦躁的情绪，伴随着空气中的压抑感爆发出来。
显而易见，一个体型目测堪比恒星的律者，比起完全失控的侵蚀之律者只会更难对付。
伊瑟琳，瓦尔特，齐格飞，以及芽衣希儿和布洛妮娅等尚能联系的战力，此刻同乘在月光王座的舰板上。听着伊瑟琳发的牢骚，知识水平不够的其他人也无从搭话，僵硬的气氛在高空的战舰上持续凝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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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始终联络不到极东支部的基地终端，但考虑到侵蚀律者的影响已经消失，留在那边的同伴应该不会有事......
齐格飞四下瞅了瞅，讪笑着朝伊瑟琳走近了一步。
“我记得，理之律者的能力是理解复现吧？也就是说，如果伊瑟琳博士能看穿那个超大号律者的本质，就能创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大律者了？
”
“齐格飞先生，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哼......但就算让我活到理智磨损殆尽那一刻，也不可能理解那种东西的存在形式吧。”
淡淡瞥了齐格飞一眼，伊瑟琳轻轻按摩着自己血丝未褪的眼球，瞳孔再度化为橘金色的齿轮图案。转眼之间，构造能量的蓝色光粒如浪潮泛起，又在月光王座周边的空域创造了更多的机械造物。
靠一己之力完善未来科技的雏形，并将神之键的基础规则搭载其上，或许能对终焉的律者造成些许伤害吧。
毕竟她似乎有点害怕天火圣裁......
看着自己当前的最强创造物，伊瑟琳却轻轻叹了口气。
不属于这个纪元的高级科技，在不受制约的情况下足够遨游整个次元宇宙，放在几年前，踏平天命组织大概也是轻而易举。但要以终焉律者为对手，她这位理之律者的进化阶段还远远不够......
恍若投影般占据天幕星空的巨大女子，依然清晰的站在天穹边界的极限，默默俯视着对她而言犹如苹果大小的蓝色星球。
挥挥手就能裁决世间万物的最强律者，倒映在她眼眸中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如果说在降临之始，自我意识还尚未完全苏醒的终焉律者，就如同一个凭空降生在宇宙的“巨婴”，在懵懂中探索着眼前这片空荡无物的巨大空间。
那么，即使能从那道劫灭的火花中隐约察觉到一丝危险，但作为毫无分辨能力的孩童，可不会轻易放过眼前唯一的玩具......
看似在发呆的布洛妮娅忽然神色一凛。
“律者行动了。”
低迷的气氛瞬间被战士们的锐气撕开，芽衣率先张开雷翼悬空而起，紫色雷光刹那间便抵达了大气层的最外部。
“等下，她刚刚动了吗？”
“笨蛋大叔，别忘了光也有传播速度，视觉看到的画面跟几百万公里外的实质可不是同步发生的呀！”
虽然自己视野中的银发律者还毫无动作，但听到这里，齐格飞也慌忙拔出神之键，当即就要把双枪合成剑柄，但异变的到来却比他的行动更快。
已经远远突破四维极限的光速，却丝毫没有破坏空间结构的一根手指，从星穹疾坠而下，只是刹那便突破了星球的大气层，裹挟着摩擦燃烧的炽热气流，如同一颗飞速放大的黑点，瞬间占据了星空原本的颜色......
如果说之前压下的手掌只是轻微的抚摸，那么这次的一指戳下，就是抱着将“棉花糖”戳个洞的打算，多用出了两分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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