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之K424 第764章

　　男孩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睁开，发现那座屹立于海平面的白指依然存在，确定了那只巨手并非自己的幻觉。

　　至此，五秒钟已经过去了。

　　全世界无数因终焉之手的突然降临而呆滞的普通人，足以在这短短的五秒内回过神，在脸上尽情展现出自己的恐惧与惊愕；而那些坐在观测终端前，目睹着巨物坠下而无能为力的科学专家，也在这五秒钟后瞪大了彼此的双眼，看着屏幕上停滞的景象陷入了第二轮呆滞。

　　是仪器宕机了？从而没能将巨神之手毁灭世界的瞬间映上屏幕，还是自己这些人依然处在思维僵滞的迟缓感中，外界的变化依然处于尚未发生的状态？

　　但复数光子屏幕上的计时器依然在流动，不少科学家也开始下意识的揉眼睛擦汗，显然不可能是仪器的故障，也不是人体感知的阻断应激反应。

　　也就是说，那根横截面上百万公里手指，已经戳在了太平洋上？

　　可......这又是什么情况？！

　　冲击呢？那种夸张质量附带的动能，足以在海面冲起通天海啸的冲击去哪里了？气流紊乱呢？庞大体积扰乱大气环境而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去哪里了？为什么这颗星球还没有被行星撞击般的震撼撕裂？为什么足以引发天象异常的外敌袭击，整个世界的人们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先前无视引力法则和光谱折射而显现的终焉半身像，至少其落下的手指还会受到大气摩擦的基础规则影响。但这一刻，崩坏学家们再也无法用常规的物理与科学来解释眼前的现象，抓破头也无法理解那足够让星体裂成无数块的冲击去了哪里。就算终焉律者的攻击在最后一刻停手，光是其告诉穿越大气层带来的气流剧烈波动，至少也能在整颗星球上撕开一道裂缝。

　　在这短时间内，战场后方的一些科研团队准备着手调查新的异象，回过神的普通人们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混乱恐慌。对于那些宏观物理知识不足的人来说，最怕的就只有那根手指下一次的落点会是自己的避难所。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就这样在人们漫长的煎熬过去了。无论如何，身在外界的人都无从得知，那根触及海洋的终焉律者手指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首先，在靠近终焉之指附近的数百万平方海里以内，洋流的波澜和空气的流动都在那根手指落下的那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停滞，被某种能量凝固起来。

　　将视线拉进，就看到那根通天的苍白柱指，将指尖抵在海洋的表面。但如果能在五十千米内的近距离下观察其与海洋真正的接触面，就会发现，那根巨大的指尖在接触海面之前，先碰到的是一片漆黝黝的巨型“礁石”。

　　但在太平洋这一带的海面上，可从来没有这种面积达到上百万平方公里的礁石。

　　“礁石”被指尖按压的位置向下深深

　　凹陷，无数层蛛网般的裂纹在岩层上不断蔓延，就好像被放在液压机下的雪米饼一样，似乎顷刻之间就会被碾成细小的碎屑。

　　然而，每当被碾碎的岩石结构变成碎块，从绽裂的岩缝翻起时，却又会自动钻向绽裂的岩层之中，填补进“礁石”本体的裂隙之间，将不堪重负而裂碎的表层修复完整，涌向指尖所压陷的中部，然后再一次被重压碾向四周，再填补回来，如此反复......

　　几乎等同于整个极东面积的礁石，整体不断地破碎重组着。本是死物的石块迅速运作着，就仿佛生物体的细胞运动一样精密而高效，用脆弱的岩石结构巧妙的化解着远超自己密度与质量的重压。

　　只要是在周围的数千海里内，就能听到那足以撕裂耳膜的，惊天动地的巨兽嚎叫声，正在不停无歇的传向四面八方......

　　当然，在空气都彻底凝固的太平洋中部，震天动地的嘶吼声也不会被任何人所知晓。

　　参加过某次特殊行动的极东支部成员，如果在现场的话，大概能认出这只阻挡了终焉手指的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

　　“可悲的大家伙......看来它似乎很痛苦呢？”

　　黑发金瞳的高挑女子，坐在礁石最外层的一块岩柱上，淡淡注视着终焉的指柱与黑色礁石的角力，漠无表情的眼中没有对两边任何一方的报以期待。

　　983往昔神州的剑与盾>>

　　“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下一秒，就被天降的柱子莫名其妙的压毁背部，无论换做是谁都受不了吧......”

　　站在黑发女子的斜后方，符华略带担忧的注视着礁石凹陷的边缘处，目光在终焉之指上停留片刻后，转回了黑发女子的身边。

　　准确来说，是黑发女子的右手上握着的，一把插在礁石裂缝上的漆黑古剑。镶嵌在剑锷位置的红色宝石，正随着礁石自动修复的频率微微闪烁，妖异的暗红色微光在晶石中忽闪忽灭。

　　曾经封印审判级崩坏兽的轩辕剑，被日积月累的崩坏能逐渐侵蚀覆盖后，本就是以律者核心作为主体的神之键，又何尝不能重新成为崩坏生物的核心？

　　于是，被辉煌盟约的舰炮击碎核心，重新沉入海底的蚩尤，被一份新的能量源唤醒过来。当它追逐着渴求的崩坏能量，跨越半个大洋重新回到海面的时候，迎来的便是一根从天而降的巨神之指......

　　“它活该。且不提当年的事情，像这等可憎的邪物，吾可不允许它安安逸逸的睡过去，必须借这个机会，榨干它的最后一丝价值才行。”

　　黑发的女子微微竖眉，握着轩辕剑的手掌微微发力，越发明亮的红光绽放而出，伴随着巨兽的嘶吼悲鸣，更多的漆黑岩石构造物从周围的海面浮出，汇入蚩尤崩坏兽的躯体涌向中心的通天之指，加速再生的岩层如流体一样沸腾而起，甚至攀附上了终焉之指的指尖表面。

　　“......”

　　“哦？这就受不住了吗？莫急，这还不及吾曾经遭受痛楚的万分之一！”

　　黑发女子嗤笑道，尽管符华眼前的她有着黑发金瞳的外表，但她的身材面貌，却毫无疑问属于那位圣芙蕾雅的女武神无量塔姬子。

　　她此刻傲然孤高的神态谈吐，也和姬子的爽朗性格大相径庭。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在圣痕空间内经历了全过程的符华，自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那一丝遭受了侵蚀的残魂，终究还是承认了昔日做出的约定，借用无量塔姬子的躯体，履行守护的承诺，而后者也欣然同意，将意识的控制权完全交给了圣痕中残存的意志。

　　黄帝－姬轩辕。

　　曾经，她数千年间维持着蚩尤封印，让神之键保持原本形态，不让其被崩坏兽吞噬同化。而现在，她也同样能反过来，将神之键变成崩坏兽渴求的律者核心，利用其阻挡来自宇宙的终焉律者攻击......

　　蚩尤，是最古老的审判级崩坏兽，而它拥有的吞噬陆地岩层同化成躯体的特性，已经具备了进化成行星级崩坏兽的潜质。当初被轩辕剑封印，后来又在尚未抵达陆地时被击毁核心，从未展现过的这一特性，终于在今天被完全解放出来。

　　什么，海洋的中心没有陆地？没关系，轩辕剑是此世唯一的原型支配之键，只要利用其操纵元素的能力，将海底的矿物汲取出来供蚩尤吞噬，就能让这个伪无限成长力的崩坏兽成为暂时阻挡终焉律者的盾牌......

　　符华望着崩裂重合的蚩尤背层，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最强的崩坏兽，也只能堪堪挡住终焉律者的一根手指，等到她全力发动进攻的那一刻，又该怎么办？

　　黑发女子的目光投向了昔日的挚友。

　　“说起来，吾友，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什么？”

　　“几千年都过去了，你的面部表情还是和那时一样单调。”

　　看了看沉着一张脸的符华，姬轩辕带着阴冷煞气的脸颊上，悄然流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

　　“赤鸢，你在担忧什么？害怕自己无力阻止这场灾难？看看你的战友们，她们可完全不像你这般悲观啊......”

　　顺着姬轩辕的目光，符华抬起头看向上空——

　　在终焉律者指甲中间的位置，她看到了自月球返回的狄安娜。是这个少女发动空之律者的权能，将终焉之指坠落周边的空域和海域的空间完全封锁，将那足以引起滔天海啸的冲击，禁锢在了复数的空间牢笼之内。

　　更上方，深绿色短发的少女，展开翠色的结晶之翼，站在大气圈最外层。终焉之指周围那些形同实质的高能风暴圈，被无色的流体能量限制在原位。这些足以掀飞星体地表的烈风，被另一份权能转化成无害的微风，迅速从柱体的暴风圈中流失出去......

　　作为风之律者，温蒂理所当然能够阻止终焉之指对大气环境的影响。

　　除此之外，之前阻击失败的芽衣和布洛妮娅等人，也迅速调整态势冲向终焉将下的手指，伊瑟琳也乘着月光王座的战舰，与逆熵的部队同时返回战场。

　　无论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所有人的目的在此刻都是一致的......

　　“你说的没错，她们确实从未放弃过。”

　　符华喃喃道，眼中聚集的凝重，却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但是，这个纪元的终焉律者，似乎与前文明纪元不太一样......”

　　984不熄的意志

　　在终焉律者向人类的星球发动第二次攻击之前，那堪堪不过数分钟的空档期内，星穹彼端的另一个虚空世界，那乱序的时空中也在同步发生着某些事情......

　　盯——

　　面对两个女孩无言的漫长注视，某位擅闯他人意识海空间的不速之客，渐渐有点慌了。

　　“那个......希莉丝？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

　　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女，依然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青年，似乎并没有搭话的意向。

　　而在少女旁边略靠前方的位置，西琳小姐同样一副看不出表情的扑克脸，但眼神中隐隐蕴含的些许不善，和右手中不断摩挲掂量的一根亚空之矛，明显暴露了她对眼前之人毫无好感的事实。

　　作为构成“希莉丝”这一灵魂的分意识，她们自然认识同为希莉丝碎片的青年意识体。只不过，作为“同事”聚会的场景而言，目前的气氛似乎有亿点不对劲。

　　良久，有着泛金蓝瞳的银发少女眼神缓和下来，抬手在西琳的肩膀上按了按，示意对方收起那份敌意，随即便越过身边的紫发同伴上前一步。

　　“好了......他并不是终焉能量的造物，也不是记忆光球中的意念体幻象。我们眼前的这位‘兰枫’先生，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那位曾经住在我们意识海里的钉子户。”

　　“等等......某种意义上？你的意思是，他和那位真正的阿宅穿越者有所不同？”

　　西琳不解的问道，尽管手中的亚空之矛已经随着战意的消失垂向下方，但她审视着青年的眼神依旧锐利。

　　“嗯...这么说吧。当初杏为了治愈我身上的破坏法则烙印，将我的身体重置到了五年前的时间线。伴随着这种局部时空的干涉，时间法则的力量也必将还原我曾经那种双魂一体的状态。”

　　银发少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皱了皱Qqun：543659389@眉。纤细修长的五指让她有种错乱的失真感，多次的躯体质变和那次时间干涉的异变，她已经记不清真正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模样......

　　将芜杂的思绪暂且压下，银发少女继续解释。

　　“但真正的兰枫已经被崩坏意识放逐，这个次元世界已经不存在他的灵魂。所以，时间法则的能量直接提取了我意识中作为兰枫的那份自我认知，在我的意识海中重构了一个兰枫的意识体——也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位‘兰枫’先生。”

　　“也就是和律者人格差不多的意思吧？被崩坏的神复制原人格的一部分感情与意志，在意识海中凝聚出一个独立的个体意识......”

　　“还是有点不同的。首先，时间法则创造这位新兰枫先生所用到的原意识，并非复制而是提取，就像复制粘贴和剪切粘贴的区别，并没有为我的意识留下备份的认知；其次，这位新兰枫的意识构成，也不是律者人格那种纯粹负

　　面感情的聚合体，而是真正继承了我对兰枫这一灵魂认知的完整体。所以说，在某种十分牵强的意义上，他也勉强算是曾经的那个人——尽管我是不会承认的。”

　　少女语气平淡的说道，解答了西琳全部的疑惑后，便不再关注低头陷入思索的紫发少女。

　　她的目光扫过青年那略带慌张的面孔，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将视线正式投向这位被晾了很久的不速之客。

　　尽管她的目光已经平缓，但神色中那份抵触的距离感却挥之不去。

　　“在我还是真正希莉丝的时候，依稀记得你逃离这片意识海的过程。现在，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我和琪亚娜遭到一个未知崩坏生物的攻击，被它困进了崩坏能结界，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法逃出去。万不得已，我想到了那条连接你们的精神通道......”

　　青年意识体严谨的调整着措辞，强迫自己无视掉少女身上的不协调感，先回答对方提出的疑问。

　　“是吗？但这是无意义的举措。如你所见，‘希莉丝’的精神世界已经一塌糊涂，她的本体也被完全体的律者意识占据。被终焉律者躯体吞噬的我们也受困于此，再无任何离开的方法。”

　　站在星海之塔顶峰的光球边缘，银发少女将视线投下记忆光球的连珠，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供逃离的裂隙通道。

　　在这个现实与精神交错的法则空间，无法触碰终焉权能的低级存在，只能被挤在法则造物的夹缝，遑论干涉与逃离。

　　若是敢再次触碰，之前那种被溶解吞噬的同化就是唯一的结果。

　　“看来，你只是把自己送进了另一个无法逃脱的囚笼。”

　　“或许吧，但我至少达成了另一个目标。”

　　“另一个目标？”

　　“找到希莉丝，或者找到她的本我意识体。”

　　青年回应道，坦然面对少女那带着诧异与玩味的目光，继续开口道。

　　“我选择离开你的意识海，是因为我提前察觉到了你的本体律者化，去找上琪亚娜也是为了......”

　　984不熄的意志>>

　　“停，我对你的经历没什么兴趣，也不想知道你付出了什么，虽然基本都能猜得到......总之在我看来，你只是个因为意外而诞生的兰枫二号，我不会把寄存在真正兰枫身上的那份感情转移到你的身上。话说，你应该能直接脱离寄宿者的意识海吧，为什么非要主动搅进这些麻烦里？去当个自由自在的孤野游魂不好吗？就算是真正的兰枫先生，也没有义务去为这个世界的存亡买账吧？”

　　银发少女紧皱眉头，对眼前青年意识体的排斥感越发明显。

　　她可以将西琳和杏的帮助作为自我意志的鞭策，也可以为了齐格飞和德丽莎守护世界的愿望而挺身面对终焉。保留着智慧生命最基本感情的她，可以为了重要之人而付出，但也仅此而已。从始至终，这些都不是她现在的她真正渴望的目标。

　　全力施为的失败，已经夺走了她目前全部的动力，在终焉律者的侵蚀能量中捡回一条命已经够幸运了。而现在，这个不知从哪里鬼混回来的伪造意识体，居然还想让自己继续搏命？！

　　开什么玩笑！

　　（如果是真正的兰枫......无论他提出怎样的要求，大概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那是我所欠下永远还不完的恩情。但这个家伙......他以为自己是谁？！）

　　“无论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都注定会失望的......或许我真的是希莉丝·卡斯兰娜的本我魂体，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个失去意志与信仰的空瓶子，灵魂的内容物早就被终焉的律者拆成碎片做成了分身！不管是那些碎片还是此刻的我，都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

　　被少女激烈的语气所震慑，青年的意识体不由的后退一步。但随后，他的眼神再度坚定，重新对向少女的双眸。

　　“啊......我知道。但我也同样是为此而来的！”

　　为了贯穿星球而刺出的一指，被一坨脆弱而渺小的玩意轻易阻挡，终焉的律者却没有立即展开下一步攻击，而是好奇的看着自己指尖环绕的风压结界与空间锁，将手指缓缓收回。

　　但这个看似撤回攻击的行为，对大地上的生命而言依然是致命的危险。

　　咔啦啦——

　　伴随着能量构造物的裂碎声，狄安娜全力创造的封锁空间，瞬间被反向叠加的动能摧毁。

　　失控的冲击波碾压着海面的波澜，正要在太平洋掀起一道

　　吞没全大陆的环形海啸，却直接荡进了一片半虚半实的怪异空间中，被虚空的断界吞噬进去，没有在现实引起丝毫波澜。

　　布洛妮娅具现化的心象空间，尽管无法直接阻挡终焉律者的躯体攻击，但这种间接引发的常规物理冲击，还不至于冲破第八律者的权能。

　　随着终焉的指尖不再压迫蚩尤的躯体，已经进化至行星级的崩坏兽怒吼着扬起脑袋，破碎重组的身体在海面上肆虐而起，试图摆脱神之键使用者的操纵。

　　“啧......”

　　暂且姬子身体的姬轩辕咂着嘴，用双手握紧神之键的剑柄，试图以支配法则的力量压制蚩尤的本能，而下一刻，比她更快的是一道劈落在蚩尤背部的紫雷，激荡的耀眼电弧甚至触碰到了巨兽体外的海水。

　　芽衣的一击，本不足以静默行星级崩坏兽的行动。但在她发动攻击的同时，另一道金色的流星也瞬间降至蚩尤的头部，如同星海坠落的巨锚砸落而下，几乎将巨兽的身体都撞得倾斜。

　　站在蚩尤头部裂碎的岩层上，身披金铠的女武神回过头，与数千米之外的雷之律者目光略微交汇，随即扬起拳头，再次砸向千疮百孔的蚩尤脑袋，直接将足球场大小的巨兽头部砸碎至与身体分离。

　　这便是承载着一个世界泡的力量。

　　比安卡·阿塔吉娜，天命最强的女武神，终究还是加入了对抗终焉的战场。在她的背后是否是那位天命主教的授意，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天灾之下，所有人类都是同一个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