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之K424 第798章

　　熟悉的被窥视感——来自空间更遥远的边界之外。

　　那是属于观测者世界的物质，真正的高维领域。是在这个融合空间的规则中，四维生物无法探知的区域。

　　而且，来自虚空中的视线不止一道。

　　（难不成，这些观测者的化身只是被推到台前的代言者，幕后的实验操作者另有其人......或者，这些家伙只是拟态的炮灰，藏在后面的才是真正的观测者？）

　　感受着无数道不加掩饰的审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希莉丝的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希莉丝觉得，自己就仿佛马戏团里聚光灯下的小丑，正在被阴影中观众们的视线肆无忌惮的反复打量。

　　希莉丝想着，该不该把地球上的朋友都拉过来，放在四维世界对应的外侧空间，帮自己压场子，顺便与对面分庭抗礼。

　　但只是想想，她就打消了这个玩笑一样的念头。

　　就算是奥托这种谈判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也没有和高维生物打交道的经验。拉更多人来蹚这滩浑水，只会让自己这边先乱起来。

　　在高维文明做出回应之前，希莉丝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仅此一次，在两分钟内试着说服我。如果你们那边有另外我认同的解决方式，我不介意改变一次主意。”

　　即使看穿了高维文明的打算，希莉丝也不打算将主动权交出去。

　　她不再压抑崩坏能量的侵蚀本能，任由强大的能量波动散逸着。紫色的侵蚀纹路在座椅下呈蛛网状匀速向外扩散，正如同毁灭这片交涉空间的倒计时。

　　与此同时，少女也在试图分析对方的做法。

　　但作为四维宇宙的原生生命体，她对高维世界的文明构成几乎一无所知，也就无从得知观测者们如此布局的意义所在。

　　明知道终焉律者有跨次元感知力还来这一套，是想给对手增加心理压力吗？但希莉丝完全不觉得这会对自己的心灵本质造成什么影响，仅仅是外在的感受有点不爽而已。

　　（谈判心理学？虽说是对四维智慧生命有用的手段，但只要稍微有点常识，他们就不会对一个拥有多模块思维能力的超凡生物玩这种花样......啧，生命形式限制了我的思维广度，终究还是无法确定他们的行动准则。）

　　少女抱着手臂摇了摇头。

　　无所谓——谈判也不过是途径之一，退路和预备计划早就有所准备，她自然

　　不会把希望全部放在一场毫无保证的谈判上。

　　倒不如说，谈判的首要目标不过是作为获取信息的借口罢了。

　　不过就现在来看，平等对话是不可能了。尽管这些观测者的重影模仿了人类的外表和仪态乃至交流方式，但希莉丝很确定，直群：543六59389到现在，他们都在把自己视作某种观测实验的目标，而不是对等的谈话者。

　　希莉丝正想着，忽然发现正前方的观测者重影忽然向自己这边俯身鞠躬，随即参差不齐的退回了空间外侧的阴影，就像演出正式开始时离开舞台的主持人。

　　下一刻，掩饰着高维领域的幕布，猛然间被揭开！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希莉丝小姐。”

　　其中一道视线的主人显出外形，在融合空间中形成一个挺拔的人形身影。

　　“我们创造过无数终焉律者，以概念体窃取根源的伟力，由伪崩坏系统进行约束，限制在四维的无限个平行宇宙中。”

　　1050邀请>>

　　他说话的语音标准而连贯，堪比地球最知名的配音演员。

　　“失去系统控制的终焉律者，将在虚树意志下重新评估当前文明力量，或自动回归虚树的根源，或继续执行文明毁灭工程再回归虚树。”

　　另一个声音接着道，并在希莉丝目光所及的位置，化为一个纤细苗条的女性身影。

　　而后，更多不同的声音纷纷响起。

　　“但你是唯一摆脱了系统的连接后，还能无视虚树意志的特殊存在，没有谁会质疑你的能力。”

　　“而且，抛开未知的真神之力，你的力量对比同类终焉律者没有任何衰变。”

　　“这是文明的奇迹！在无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你的存在足以使四维宇宙的文明摆脱崩坏的侵扰！”

　　“由衷祝贺你，蜕变的终焉律者。你已经完成了自我价值的最高实现。”

　　“你的存在价值已经超过了维度的隔阂，对我们而言，你已经不再是低维中的尘埃。”

　　“恭喜你，联盟的第一位来自低维的成员！”

　　“......”

　　寂静的漆黑世界霎时间热闹起来。希莉丝静静地坐在水晶王座上，听着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表情有些发愣。

　　她可以一字不差的听清每一道声音，自然能理解这些意识体想要表达什么。

　　正因如此，她才会愣住。

　　“再次祝贺你，希莉丝小姐。”

　　这个时候，第一个说话的男子身影来到了希莉丝的面前，她便毫不犹豫的提出疑问。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听到的那样，尊敬的希莉丝小姐。”

　　高维意识的化身如此说道，无形的双眼似乎正对着希莉丝的双眸。

　　“没错，你将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这是「联盟」观测者机构一致通过的决议，无关生命形式的差异和所在维度的高低。”

　　“啊......”

　　少女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她默然低下了头，银白色的发丝为她冷清的面容披上一层薄纱。

　　“呵呵...崩坏是所有文明共同的敌人，这应该是我们的共识，也是虚树世界不可否认的法则。”

　　并不介意少女的沉默，男子的身影围绕着希莉丝缓步走着，话语不停。

　　“你无需担心什么，希莉丝小姐。你是05对崩坏实验场的额外产物，同时也将会是最终产物。”

　　“我们知晓你的诉求与愿望，你的源世界会从实验区中永久移除，你所珍视的一切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而你会得到联盟的善意，成为我们合作者，与我们一同找到崩坏根源的漏洞，让虚树不再成为文明的阻碍。”

　　“将所有文明从虚树的意志下解放出来，这也是你的愿望吧？”

　　高维意识化身的男子带着和煦的笑容，向希莉丝伸出了手。

　　“虽然我们双方有过很多不愉快的经历，但那些实验都是不得已的牺牲。我不否认联盟对待低维世界的残酷，但我们相信，你的理性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希莉丝低着头，开始轻轻敲击着水晶扶手。

　　......确实，地球的崩坏灾难来自于高维文明的实验。如今实验已经成功，作为条件，只要希莉丝自己与高维文明和解，加入那个所谓的联盟，自己的世界就不会再遭受崩坏实验，也算是履行了守护的誓言。

　　呵，听起来似乎还挺合理的......

　　在希莉丝的思索间，原本漆黑一片的简陋空间，变成了宴会的殿堂大厅，那些发出声音的意识体幻影，也全都变成了符合现

　　代大众审美的俊男美女，正在广阔无垠的巨大宫殿内，微笑着向最中心位置希莉丝举杯示意。

　　“为了联盟！”

　　“为了希莉丝小姐！”

　　“干杯！！”

　　“.......”

　　彩色的云层取代了黑暗的上空，流光溢彩的千面彩灯如群星点缀着穹顶，繁花与绿草遮盖了遍布侵蚀纹路的丑陋大地......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在这片空间一一具现出来。

　　“加入联盟后详细的权利与义务，我会在之后为你解答。至于现在，请尽情享受联盟纳新的欢迎仪式......”

　　男子微笑着说道，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似乎是在向希莉丝发出共舞的邀请。

　　少女无视了男子伸出的手，慢吞吞从水晶王座起身，向正前方走去。

　　在无数意识体的簇拥欢呼下，少女走上了殿堂中心的高台，用她那汇聚着繁星的美丽蓝瞳环视了一圈欢声笑语的人们。

　　然后，面无表情地张开了手。

　　“......两分钟已经到了。”

　　1051月之终焉

　　随着希莉丝展手的动作，鲜花地毯下密密麻麻的侵蚀纹路猛然亮起，从少女的脚下飞速蔓延向四面八方，金碧辉煌的大厅瞬间染上一层妖异的紫色。

　　“很遗憾，你们没能说服我。”

　　摊开的手掌用力攥紧，侵蚀纹路中的紫色光芒剧烈绽放——连通着虚数根源的纯粹崩坏能量，被少女解除了侵蚀性的限制。

　　原本被隔绝在维度另一端的崩坏法则，因终焉律者的权能而植入了这方世界的概念之中，开始在这个夹缝维度中执行自动演化。

　　——这个夹缝维度是高维文明的造物，文明的造物自然也是文明的一部分。那么，这些脱缰的崩坏因子会引发怎样的情况也就不言而喻。

　　紫色的光柱冲上天空，将殿堂中心穹顶的巨大水晶吊灯轰然击落，在希莉丝的周围摔碎成无数彩色的晶体。其中，十三片不同颜色的结晶飘浮起来，闪烁着对应十三律者的神环印记，被少女挥手一撒，化作流光飞向大殿的四面八方。

　　稳定的空间结构瞬间支离破碎，崩坏兽潮自虚空裂隙中涌出；混沌的天空电闪雷鸣，凭空涌动的飓风开始撕裂殿堂中的一切，将意识体的人形连同环境一起绞碎；暴风肆虐过后，飘荡的残骸又凭空燃起，被火焰的风暴裹挟着奔向远方......

　　基于地球文明而具现的物质世界，遭受的崩坏攻击同样显现出了四维宇宙的规则。如果放任不管，恐怕很快就会诞生出全新的律者生命体。

　　“......”

　　霎时间，奢华的宴会大厅化为废墟，无数意识体的人形被法则的灾难碾碎，留下遍地的鲜血和碎尸肉糜。但纵使如此，现场也没有人露出惊恐的表情，残存的人群中也没有丝毫骚乱。

　　“为什么？”

　　失去了大半个脑袋的男子嘴巴张张合合，却依旧能发出儒雅随和的声音，回荡在希莉丝的耳边。

　　“你对我们的愤怒理所当然，但我们也有进行补偿的方法，为什么要如此轻易的拒绝？”

　　少女目光微瞥过去，男子剩余的半个脑袋就被金光抹除。但即使如此，他的话语依然不停。

　　“即使放纵情绪主导行动，你真正的理性也必然能明白，与我等合作是唯一与‘根系’对抗的方法。”

　　少女冷眼看着半毁的世界逐渐融于虚空，低声笑了笑。

　　“只要你们别把我当成傻子，应该不难猜到我拒绝的原因。”

　　她闭上眼睛，将周围失去了物质填充的虚空领域纳入掌控，无限殿堂被毁灭的缺失部分，开始被深邃的繁星与银河所取代。

　　高维文明创造的夹缝维度的主导权，就这样逐渐落入她的手中。

　　“如果我真的有那么重要，按照你们以往的尿性，理应采取雷厉风行的强制手段对付我，而不是这种违和到极点的求和拉拢。难道你们觉得，我这个可怜又弱小无助的终焉律者，会因为你们高维的认可和接纳感激涕零吗？”

　　希莉丝主动开口说道。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后，她看向高维意识体的目光中不再有凝重和警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弄。

　　“不过，你们依然觊觎我的力量，这毋庸置疑。倒不如说，这种不合理的谈判手段，恰恰暴露了你们孱弱的事实——当我越过你们的实验系统升华终焉律者之后，你们就已经失去模拟崩坏系统的控制权了吧？”

　　地球的崩坏来源早已不是秘密——至少三大组织的多数高层都知道，「崩坏」作为虚数之树的免疫系统，会定期修剪枝叶中威胁到根源的文明。而四维宇宙的人类文明根本没

　　有越过那条线，却同样遭受崩坏的洗礼，全是因为这个高维文明的崩坏模拟实验，窃取了崩坏规则的少许能量投放到人类所在的四维宇宙。

　　而随着作为系统核心的终焉律者希莉丝脱离系统而升华，又因为维度文明等级未到清理线，导致她这个本源终焉律者诞生后也没有收到Qqun：543659389.虚树意志的命令，继续保持着自我的思维与意识。

　　一个模拟系统的崩坏控制力，怎么可能抢得过与虚数之树相连的真终焉律者？

　　“之前还不确定，但看到你们大费周章的模仿人类的交流方式，又使用看似强势实则被动的外交手段进行误导，我就基本明白了你们目前的处境——”

　　“山穷水尽，举步维艰，却又贪念尚存，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我的猜测可还准确？”

　　随着谈判空间被希莉丝一步步攫取，意识体的化身们也终于不再装傻充愣，直接抛弃人形的伪装，变成了近似律者的半能量体存在，纷纷释放自身的力量，试图从侵蚀和掠夺中稳固阵地。

　　但希莉丝只是屈指一弹，约束法则的神恩结界就笼罩了试图反抗的意识体，被消除能量的半能量体随之被审判之矛刺穿，当场灰飞烟灭。

　　“忘了吗？这里同样与四维宇宙相连，并以四维宇宙的规则为主导。一个维度宇宙的终焉律者，会成为当前维度的至强者。这是整个虚树宇宙的通用法则，也是你们的模拟系统无法绕开的一个基础概念。”

　　“而且，不同维度间无法直接相互干涉，你们失去了控制崩坏的模拟系统，想要继续影响这个宇宙，就必须消耗大量的能源，像现在这样凿出维度裂隙，将符合四维宇宙规则的造物降维到这个宇宙，然后这必然会被我察觉，你们的降维造物也就必将面对我——在对等的条件下对抗法则钦定的至强生物，啧啧啧......不会吧？你们应该不会把击败我的希望寄托在一堆破铜烂铁上吧？”

　　星空背景衬托下愈发高大的银发少女，带着玩味的表情俯视着步入毁灭的夹缝空间和高维意识体们。

　　1051月之终焉>>

　　“不可否认，你们对人类的思维模式有一定的研究，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一位律者，是思考运算能力远超碳基生物理论值的终焉之律者，这种显而易见的试探方式，实在是太拙劣。”

　　“如果你们保持着一贯的傲慢，用那个世界的存亡来威胁我加入你们，或许我还会多考虑个几秒钟......”

　　这时，先前假死的男子再次出现在希莉丝的面前。

　　“分析很准确，希莉丝小姐。不过，合作对抗虚树的提议也并非妄言，你既然能理性地分析出我等的情况，那么自然也会知道合作才能对抗......”

　　“闭嘴吧。你凭什么觉得，我的‘理性’会选择对抗虚树意志？而不是报复你们外文明的仇敌？”

　　少女的怒火，瞬间化作了实质的疾疫，带着破坏的法则扑向前方的男人。然而，烧尽一切的劫灭之火，却没能终止男人的一次次复活。

　　“地球文明持续进化，迟早会触碰到崩坏‘修剪’的底线。比起情绪化的相互消耗，远见者应当选择提前合作找到对抗虚树的方法。”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鼠目寸光的人。”

　　少女耸耸肩，轻轻将双手抱起。

　　“合作对抗虚数之树？哈......我只能说不知者无畏。虚树的意志是超脱了无数维度文明的庞然大物，它的存在于我们这些中低维度生命而言，无异于世界的根源本身，而它创造的崩坏也就等于世界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