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失血让她一时有些恍惚，只是当她的意识回复清醒的时候，她已经不知被谁拖到了一旁的障碍物后，左边是在观察敌情的艾拉，时不时就会伸手向着敌方阵地打出一发“酸液飞溅”或是“冷冻射线”，又因为对方到处乱飞的流弹而不得不缩回障碍物后，右边则是一脸疲惫，正在喘气的利奥波特，他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持续不断的战斗和施展神术让他精神萎靡，看起来他也对露尼西亚的伤口做了些处理，否则那片被炸断和烧焦的部分恢复的应该没有这么快。
“——加莱佐呢？！”
活动了一下已经彻底剥去焦黑外皮的手腕，露尼西亚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这件事。
之前的时候，她和加莱佐这两个最长于突进的强力职业者负责打前锋，再加上青年军官俱乐部的其他几位，以及城市警备队中的突击部队一起向着近卫师团的阵地发起冲锋，艾拉虽然能够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轻松躲避火器和魔法的射击，但是在这种混战般的局势下，她不算结实的身体很容易被流弹所伤，又没有快速再生的手段，于是便在后方和重火力中队一起投射弹药，之后便是两方的前锋彼此接触，一度陷入了混战状态。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各位所知道的那样了。
现在看来战斗还在继续，姑且还能称之为相持状态，而没有被单方面的压制，只是随着本方的最强战力脱离战场，被反过来压制大概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冲的太过头了，刚被拖回来，现在正在调整状态。”
利奥波特揉了揉太阳穴，用满是疲惫的语气回答道：“情况不太妙。”
情况当然不妙了，眼下这种局势，别说杀到对岸破坏仪式，能不反过来被击溃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上一次”是城市警备队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突袭毫无准备的四大家族守军，双方的普通士兵和职业者利用地下区域的复杂地形互相纠缠，谁也奈何不了谁，为露尼西亚突破萝丝的防线争取时间；“再上一次”则是四大家族集结的兵力并不算多，露尼西亚一行三人以迅猛的攻势直接撕开了防线，为露尼西亚夺得了冲进仪式场启动陷阱的时间。
这一次的情况却是完全不同。
这一次，因为仪式的时间不知为何得以向前调整，四大家族反而成了准备充分的一方，在城市警备队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在亚历山大大圣堂周围构筑起了层层防线，他们这一手准备或许原本根本就不是为城市警备队而做的，只是为了防备那些从东北区内扩散的污染，谁知却歪打正着的阻挡住了城市警备队的攻势，再加上布置于大圣堂地下的陷阱完全失效，城市警备队只能在装备、人数和兵员战力都被压制的情况下，于劣势地形中打一场堂堂正正的攻坚战。
到底怎么样才能取得胜利？
这种问题只是想一想就会觉得头疼，于是露尼西亚决定干脆放弃考虑这种事，她再一次提起剑，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祈祷着神明的祝福。
第七十七章 反叛
“露娜大人，我会继续支援的。”
“不要太乱来哦。”
艾拉的声音让她感到安心，让她能够再一次举起巨剑。
提起剑刃，跃出障碍物，本能在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已经被诸多不善的目光盯上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谁都会重点关注她这最强战力的动向，以至于她刚冲出没两步，就能隐隐感觉到几处以她为目标的魔法波动。
轰——
火球在附近炸裂，并没有命中露尼西亚所在的位置，只是在地上制造出了爆炸的坑洞，掀飞了几位城市警备队的士兵，生死不明。
轰————
爆炸物落在了附近，掀起的砖石砸在露尼西亚身上，并未让她感到疼痛，也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她依旧在冲锋，用那种难以捕捉的迅捷步伐冲锋，她回想着在“上一次”所看到的龙的神速，思考着该如何以凡人之躯复现那惊人的高速。
轰————！！！
火球正面砸在了“伸冤者”上，并未于这把纯白之物上留下半点痕迹，却实打实的让露尼西亚感到了冲击，她的双脚为了缓解后退的驱使而深深陷入路面之中，在积雪的地面上犁出了两条深深的沟壑，艾拉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击，爆发着破坏性能量的射线被远远掷向火球射出的位置，蒸发了那位法师的手臂。
夜色越发浓郁，缪兰德冬日的夜晚来临的格外早，再过一会，只要一会，夜幕就会完全笼罩这片战场，邪祟的狂欢和仪式的进程将同时开始，那个时候还会有机会吗？
步枪子弹打在露尼西亚的手腕上，那不知从哪飞来的流弹擦出了一道血红的伤痕，并不严重，只是那刺痛的感觉像是在催促着她，继续挥剑，继续突进。
只是这战线似乎依旧纹丝不动。
对方的兵力似乎无穷无尽，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同样跃出战壕的加莱佐，只是这并未让露尼西亚感到放松，之前也是同样的战力，却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斩杀一个敌人后又会冒出两个敌人，战场被局限在这长廊之内，似乎始终没有向着某一边偏移。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这常理中的景象不会为此世的居民所目睹，他们所能看见的，只有白光消失，夜幕升起的光线的交替。
冬日的雪夜，最终还是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
似乎能看见，在那遥远的祭坛之上，贡品的巫女正唱着未闻的歌谣，跳起轻巧的步子，她已经在做准备了，在为杀死自己的那一瞬做着准备。
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继续前进，怎么样才能撕开这铜墙铁壁？
思考被淹没，淹没在和那火中的少女同样的苦恼中，她像是在对自己招手，轻声低吟着什么，不，不行，不能迈开步子，不能去往她的那一边，否则的话，自己就会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爆炸声再一次响起，不知第多少次的响起，露尼西亚便也依照本能的举起巨剑。
只是这一次，上面没有传来任何冲击。
——欸？
那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爆炸声有所不同，既不是从城市警备队阵地中发出的炮声，也不是近卫师团方面的炸弹落地的声响，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对面传出，又落在了对面的炮击，那是如此的莫名其妙，以至于不仅露尼西亚自己停下了冲锋，加莱佐也像是怔住了一般，脚步慢上了几分。
轰————！！！
再一次，对面的阵地中，橘色的火莲傲然盛开。
露尼西亚并没有太多的余裕去思考，思考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加莱佐的情况也差不多，艾拉当然也不例外，虽然他们中的每一个都非常想搞明白现在的情况，但相比之下，果然还是趁机打破眼下的局势更加重要。
敌人也并非每一个都像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一样稚嫩，有人被发生在己方阵地的爆炸弄得手忙脚乱，自然就有人在这样的混乱中依然能保持镇静，机枪手立刻调转机炮的朝向，趁着露尼西亚周围没有其他近卫师团的士兵时，向着她的位置全力倾泻二十毫米口径机炮中的凶弹，而露尼西亚也同时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对此她毫无畏惧，仅仅是咬紧牙关，将“伸冤者”架在身前，而后使出浑身力气，直接顶着铁雨的扫射，向着前方冲锋。
轰——！
艾拉第一时间为露尼西亚进行援护射击，但“魔能爆”的效力在此时便表现的并不那么显著——装备在机炮身上的装甲板比起重装步兵身上的护甲都要厚实许多，这种只需要考虑防护能力而不需要考虑移动性和负重的钢板，实质上更接近于重型护盾，一发“魔能爆”正面命中，却也只是将其猛地砸凹进去一块，震出一道道刺眼的裂纹，而没能真正将其彻底撕开，自然也没能第一时间剥夺机枪手的射击能力。
那几乎在眼前爆开的魔力束，并未让机枪手动摇，他依旧紧扣住扳机，让机炮的枪口持续倾泻出炙热的铁流。并非每一发都能够命中，倒不如说，在露尼西亚刻意进行机动的前提下，大部分弹药都打在了地面或者尸体上，只有少部分才能扫在那不知是剑刃还是铁块的纯白之物上，将圣武士的手臂打的发麻发颤，让她的步伐不由得停顿，让她的身影略微减缓，而没能彻底令她停止。
这种屠戮一般人的利器，在强大的职业者面前显得何等无力，就算之前再没有概念，现在也差不多该有个具体的印象了。
只是，他依旧没有停止。
不知从何而来，几乎近在咫尺的炮击，一瞬间就夺走了小队里其他士兵的生机，不管是观察员还是护卫，现在都已经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原本负责在战线上牵制敌方的士兵们也不知所措，持续不断的攻势放缓下来，甚至于出现了一时的停顿，城市警备队的士兵们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就像是疯了一样前赴后继的涌过来，那场景看上去也不知究竟是在冲锋，还是在赴死。
只是这些都已经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需要考虑的只有扣下扳机，开枪，减缓那个圣武士冲锋的速度，为周围的职业者创造进攻的机会，他甚至无法确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有效，弹幕确实让她的步伐有所减缓，只是谁又能同样顶着友军的弹幕发起进攻呢？他不知道，也去考虑，仅仅是扣下扳机，持续不变的扣下扳机，直到机炮内传来咔咔的声响为止。
这时他才回想起来，原来装弹手也已经死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弯下腰，寻找着还能用的弹链，到处都是一团糟，他不知道在自己停下的这段时间内，那强到骇人的圣武士是否又继续再向前进发，还是说战线上的职业者们已经接手了自己应有的任务，重新牵制住了她的步伐。他确实有受过装弹训练，本来要进行换弹作业的话靠他自己也能完成，但纷乱的想法让他手忙脚乱，一时间难以完成。
所以他才会在听到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时，几乎要喜极而泣。
“快点！快过来搭把手，不快点的话那家伙就要冲上来了！”
“……”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从那步伐中可以听出，他想必也明白了事态的紧迫性，所以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吧，机枪手不由得这样想着。
只是，他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援手。
他所等到的，只有射穿他头颅的、本属于“友军”的弹丸。
……
“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汇报情况！”
“战线出现缺口！快要被突破了！”
“西侧悬崖出现邪祟，正在攻击我方阵地！代号‘百足’！”
“刚刚的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卫师团的指挥部现在一片混乱，甚至会让人感觉，有的接线员不是在通报情况，而是在做歇斯底里的发泄，发泄自己心中无处排解的困惑和焦躁。西侧因为交战的动静引来了邪祟，而且还是级别不低的邪祟，这种情况姑且还算是可以理解，也已经有专门的负责者去处理了，但是东侧阵地和前方阵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长廊上的混战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却都是混沌的未知数，似乎在情报网中散播的不仅有实际发生的事，也有不知多少的虚假信息混杂在内。
那究竟是源自于通讯兵自身的错乱，还是有谁在故意做这种事情，这便是不得而知的迷雾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圣堂前的广场现在依然只是处于戒备状态，而没有真正发生交战，如果这里发生交战的话，实际等同于敌人已经压到了最终防线内，这在山德里亚看来根本是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如果形势继续这样恶化下去，长廊关卡的防线失守，敌人攻入大圣堂区，那么这里也必然会为战火所笼罩。
“……那条龙刚解决掉入侵的邪祟。”
“您能感觉到吗？”
“问题不大。事不宜迟，我，还有她，现在应该去稳定防线，不能让广场失守。”
“嗯……”
利尼艾罗沉吟了一声，对山德里亚说道：“如果您觉得没问题的话。”
鲁多维特、多米尼库和彼得罗正在协助整理陷入混乱的指挥网络，利尼艾罗则与山德里亚站在一起，只需要考虑怎么使用这名为“传奇”的王牌。这份悠哉，现在也随着情况的急转直下而逐渐消失，原本完全不需要考虑的“卫戍元帅亲自出手”的这种情况，如今也不得不被提上议程，甚至于是由他本人来提上议程。
如果可以的话，四大家族不希望山德里亚出手，山德里亚自己也同样这么认为。毕竟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山德里亚亲自出手，性质就会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近卫师团的出现可以解释为指挥系统出现问题，也可以说是四大家族以某些名义偷偷调用了这“缪兰德之盾”的兵力，而山德里亚本人的出现，不仅昭示着近卫师团和四大家族完全勾结在一起的事实，同样也是“传奇战力出手”这种危急事态的体现。
萝丝是个在纸面上并不存在的人物，无论普通市民还是贵族，无论弱者还是强者，对她的印象就只有“歌剧名角”而已，她做些什么自然不会为人所在意，事后四大家族怎么说都行，但谁也不知道山德里亚这个明面的、公开的传奇强者就此出手的话，会不会引来缪兰德其他传奇强者的不满，最危险的情况是他们将卫戍元帅的这种行为视作图谋不轨，直接站到四大家族与卫戍元帅的对立面去。
只是现在也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山德里亚阁下就去前线，顺便，从让东北区驻扎的部队派兵去攻占广播站。”
利尼艾罗的指令下达的毫无犹豫，即使他很清楚这样会导致东北区的防卫被进一步削弱，即使他很清楚这不可避免的会伤害山城通讯社的一般工作者，他也没有半点犹豫。不能因为短期的损害而忽略了长期的获益，不能因为这种小小的阵痛就停止前进。
至于付出阵痛的是谁，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目送山德里亚迈步离去，利尼艾罗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从大议会议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后，他就变得不再喜欢与人交流，似乎之前的健谈和雄辩都只是为了应付差事而表演出的假象，实际上，他只将于他人沟通视为和愚者浪费口舌的行为，这也只是猜测，但谁也不能保证，这种猜测是否勾勒出了他内心中的一部分。
胜利在他看来终究是囊中之物，所以他的注意力已经从指挥部中移开，移向了那镶嵌着大幅彩绘玻璃的窗户，透过那些他毫无兴趣的宗教画，去注视、俯瞰那被色块染成不知名模样的城市，那座他所熟知，熟知到令他觉得自豪的山巅之城。
自然，他也没能听清指挥部内的声音。
受种种原因影响而变得混乱的指挥网络，在几位老牌军人的协调下逐渐恢复正常，如此一来便能排除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干扰项，梳理出发生在战线东部的真实情况。
“……是叛变！”
“什么？”那字眼让经历尚浅的彼得罗·斯图亚特为之一愣，“你说什么？”
“战线东部，弗朗契斯科·斯图亚特率领部队叛变了！他们夺取了炮兵阵地，并立刻对我军展开了炮击！”
事情就是这样。
在看到天色转暗，而战线依然僵持不下之后，弗朗契斯科就彻底抛弃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事情如愿以偿”的幻想，他立刻带领亲信部队袭击了和他不在同一条船上的士兵，紧接着利用职权骗取了附近炮兵阵地的信任，而后把他们都五花大绑，轻松夺得了诸多重火力的使用权，还顺便截断了近卫师团方面的半条补给线。
他们先是向着对面的城市警备队重火力中队打出信号，紧接着就开始了对“自己人”的炮击，在两面夹击的交叉火力之下，前线部队立刻受到了重创，弗朗萨诺·德·斯托克和他事先安排好的沙子们便一呼而应，开始果断调转枪口，配合起城市警备队清扫自己的“友军”，还顺便将披挂在身上的徽记换成了代表城市警备队的蓝布，看得出来是早有准备。
他们早就想要造反了——并且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把想法付诸于实践。
这是一条开往九狱的船，至于是破木舟还是铁甲舰，在他们看来并不重要，重点是，如果自己真的跟着这条船一起驶向了终点，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不得好死。
“他们……怎么可能……这……”
熟悉的名字和陌生的事态，加起来的结果便是让彼得罗倍感错乱。
弗朗契斯科算是他的侄子，在他看来，此人一直是忠于家族、忠于缪兰德的典范，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事到如今，他居然会在大好的局面下做出这种事情，让战况急转直下。莫大的冲击令他浑身发冷，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外面的积雪坑里，以至于不由得两腿一软，几乎要栽倒下去，只是他感觉到有谁扶住了自己的身子——那大约是鲁多维特·拜伦，他正打算向对方道谢，却又同时感觉到，有什么冷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腰。
砰——！
声音并不算响，却能激起与那声音截然相反的错愕，以及痛苦。
这下，彼得罗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被人扶住的时候，多米尼库会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受过锻炼、作为职业者的身体素质，让他不至于只是近距离挨了一下就倒地不起，即使那一击确实射穿了他的腹腔，撕开了肾脏和肠道，他也依然只是向后跌撞着，让自己能够看见鲁多维特那发颤的手，冒烟的枪口，还有他那难看至极的表情。
第七十八章 憎恶
“阁下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找您，是想要和您说些什么。”
天色未明的时候，谁都不会想要会客，这对于鲁多维特·拜伦而言同样不例外，如果是其他时候，他一定会毫无犹豫的拒绝这种无力的请求，如果是无权无势的人说不定还会被卫兵以侵入私宅为名义痛打一顿，只是这位客人的身份让他产生了迟疑，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接见对方。
只是，当弗朗契斯科·斯图亚特一开口，鲁多维特就产生了后悔的想法。
“不，我实在不是很清楚。”
他只想早点结束掉这让他倍感不安的会面，只是，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次会面的主导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手中，他无权选择这次会面的开始，自然也无权让这次会面以他的想法告终，他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继续到双方得出一个共同的结果为止。
“关于仪式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那些话题，在最终表决的会议上都已经谈过了，如果你还有疑问，年轻人，你应该去翻会议记录，而不是站在这里。”
明明是他在发表质问，鲁多维特却觉得自己的气势为人所压制，他甚至觉得弗朗契斯科那张苍白而面无表情的脸上，如今其实正挂着某种讥讽的笑容，以至于鲁多维特觉得自己生硬的发言显得那样可笑和不堪。
明明弗朗契斯科什么都没说，鲁多维特却觉得自己总能猜出对方想说什么。
这不是一种对阅历的自吹自擂——这是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却不愿意承认的典型。
“您没有出席会议，不是吗？”
“……”
“或者说，您确实对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祭品献上这种事情……视为无可指摘的必要之恶？”
“……我没什么与你好说的，年轻人。”
“您甚至没有正面回答的勇气。缪兰德的军旅生涯只够让一个人成长为胆怯的懦夫，若是如此，我对本国的兵役制度便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四大家族的每一家都做过这样的事情。”
“噢，您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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