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让她们撤回来！”
“‘主炮在刚刚的火力覆盖中损坏了，弹药还有剩余，祝武运昌隆，阁下’，留言如上。”
“你们————”
嗡——————！！！轰————！！！
“——这群蠢货！”
“直接观测，‘演奏者’型影子确认消灭。敌影，只剩下最后一体。”
失去了武器，也要选择用那种方式完成自己的任务吗？
蠢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碍事的兵团消失了，道路被打开了，视野内能够被标注为“敌人”的，也就只剩下那一个了。
“……嗯……是啊，是这样啊。”
是啊，果然最后还是变成这样了。
从最开始就强硬的推进，大肆声张一样的发起进攻，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战果，“她”不会被吸引来反而才奇怪吧。“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对自己了如指掌一清二楚，所以她最后一定会选择在这里等待，用无比坚固的守备，无比凌厉的攻势。
从那个叫露尼西亚的讨人厌的圣武士说着什么“那并不是诱饵”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预见这一幕了。和鲜血一起，和死亡一起，“她”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这种事情根本就毋容置疑。想要绕开，恐怕有点难度，想要逃跑倒是轻轻松松，“她”不会阻拦的，因为“她”只是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去的路。
来赴约的话，会死吧。
但是，即使会死，也还是要来赴约。
失约可不是淑女应当做的事情。
“阁下，真是了不起。”
明明是这种时候，只剩下最后二体机关傀儡，没有补给，没有增援，没有退路，敌人强的好像根本无法击败，零零一八二号辅佐指挥型傀儡“朱丽叶”却反而笑了起来，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赞许。
“在说些什么呢，女士？”
“敌我战力差距肉眼可见，无论战力还是兵员数量——阁下只有射程上的优势而已，最终却一路坚持到了最后，甚至……现在还在数量上占有，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虽然我以谦卑的姿态接受您的赞美和夸耀，但是这对于眼下的局面似乎没什么帮助。”
“只是到了最后，想说点无关的话题而已。请您原谅我的失言，阁下。”
除了交谈的声音之外，能听到的，就只有残骸燃烧的细微声响。“她”一动不动，并不是只会攻击会动的带有敌意的敌人，而是在等待，等待着那命运的时刻到来。“她”是如此的有耐心，以至于让露莎不由得回忆起过去，那时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在糟糕的地方格外能勾起人的回忆。
“在这种时候还要道歉吗？”
“我的‘性格设定’比较偏向于一板一眼的那部分。”
“一板一眼的类型会开那种玩笑吗……？”
露莎突然发现，自己对身边的傀儡们好像也不是那么了解。
只是，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们剩下的都只有燃烧的不成形状的残骸了。
还有多少变成了墨迹，又有多少尸骨无存呢？
“阁下。”
“这次是遗言吗？不够诗意的话我不就会记录到心智内。”
“是上一任‘辅佐指挥型’说的，大家一直流传的话语。”
“……还有那种东西啊，你们总是能给我奇怪的惊喜呢，女士。”
“‘我们与阁下约好了，让她不会忘记任何事情，任何一场演出’。”
“……”
这里正是她早已习惯的舞台，即使她从未期待过这种舞台，她也终究已经适应了枪声，炮声，爆炸掀起的狂风，刺鼻的火药味，眼前飞溅弥散的火星，这些等同于死亡的事物，对于她而言，便是所谓的掌声，喝彩，聚光灯与花束。
到底已经杀了多少人，又到底有多少机关傀儡因为自己的计谋和指挥而废弃？
那种事情早就没有统计的必要了。
自己正踏在一条从未期望过的道路上，践踏自己曾经定下的生存的意义，践踏这个世界所赋予自己的一切，活下去，而后继续走下去，因为不愿意忘记任何事物，所以要一直活下去。在后方就好，安稳的指挥着手下人，出于兴趣和她们一同踏在炮火中也无所谓，毕竟自己的性能更加优越，肯定要比她们都要晚的损毁，参加战斗也行，不参加战斗也可以，最重要的是，自己必须将一切记录下来，而后，化作那场只存在于心智内的，无人欣赏过的剧目。
如果死了的话，就会遗忘。
或短或长，必然会遗忘掉一大段的记忆。
无法忍受，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真的还是那个自己吗？无法忍受，如果就这样闭上眼睛的话，自己是否会将那些消散的事物忘却？一个，两个，十个，百个——闭上一次眼睛，而后再睁开，那时的自己，究竟会忘记多少呢？
只要将他们，她们，它们都编排入心智内的剧本中，完成那幕无比辉煌的剧目的话，他们，她们，它们就不会消失了吧。
至少这样一来，就完成了属于剧作家的墓志铭，完成了属于指挥者的耻辱柱。
“你不适合干这行，和‘主脑’说一声吧，她会让你退役的。”
记得曾经，有个叫“刑死者”的精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现在看来，她说的确实没错，自己并没有干这一行的天赋，但是……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影响了那么多身边的存在。
会说着“祝武运昌隆”的“渗透者”和“铁雨”吗？在“钢铁利维坦”可真是难以想象。
这样一来，似乎多少让这漫长的，只为数落罪状而生的旅途有了意义。
她们每一个，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份记忆作为罪责赋予“歌剧院”。
倒不如说正好相反。
她们是发自内心的在期待着，那一幕无人能够想象，无人能够企及，只属于机关傀儡的，至高的剧目，《铁与血的巴洛克》。
“露莎女士。”
“……不打算叫我‘歌剧院阁下’了？”
“露莎女士，请您务必要把莉亚带回来。”
“我才是上级，不要用命令句式啊。”
“最后一次，至少让我逞一下口舌之快吧。”
她轻笑起来。
“我们，您周围的这些机关傀儡们，都很受您的影响呢——奇怪的诗文化语言也好，任性的性格漏洞也好。”
被露莎·埃法叶瑞特取名为“朱丽叶”的零零一八二号辅佐指挥型傀儡，一边给手中的突击步枪换好弹匣，一边试着从掩体内起身。
“露莎女士，做好准备吧。要发起冲锋了哦。”
就算不用交谈，露莎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她”——莉亚·埃法叶瑞特，在被吞噬后获得了更加强大力量的“仲裁者”，如今正沉默不语的用手中的炮口对准这里。不知她的意志现在究竟还留存有几分，但毫无疑问的，当露莎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攻击范围内时，最后的战斗也将随之打响。
一场看起来根本没有胜算的战斗。
双方的武装都是“征服者马尔杜克”，在威力和射程上却有着压倒性的差异，一边是真品，另一边却只是有着一样外形的似是而非的东西，无谋的发起进攻的话，并不以战斗为特长的“歌剧院”只会在第一波攻击中就被击溃，像是之前被那门异形瞄准的每一个纵队那样。
但是，无谋的反面，根本没有现在能用的“谋略”，如今的露莎·埃法叶瑞特只是一个光杆司令而已，她已经没有任何能够指挥的部下了。
她们全部，都已损毁于这一路的战火之中。
余下的，只有眼前名为“朱丽叶”的一位兵卒而已。
“您会死的。”
“我们是机关傀儡，不会死，只会损坏，而后再一次从服务器上下载下来，迎接下一次的新生。”
“对于‘现在的您’来说，只是死而已。从缪兰德到这里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
“没办法啊。”
她再一次露出了与其设定不相符的笑容。
对于以设置好的方式运行的机关来说——那一定是类似于故障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机关傀儡的生存方式。”
“……需要给您加油吗？”
“像往常一样就好。”
“那么，开始计时，定时十秒。”
“——您一定要像一开始说好的一样，不会忘记任何事情，任何一场演出啊。”
嗯，是啊。
怎么会忘记呢。
那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在眼前消散的意志，每一滩鲜血，每一分罪孽，每一次对自己生存意义的践踏，每一次对父亲期望的背叛。
即使如此，自己还是选择继续前进。
为了不连通她们的期待和信任都一起背叛。
为了寻找真正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所以，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像现在这样——
与身边支持着自己的人一起，向着战场前进。
嗡——————！！！
“阁下。”
嗡——————！！！
“露莎女士。”
嗡——————！！！
“露莎。”
嗡——————！！！
“盛筵易散，良会难逢。”
嗡——————！！！
“您最喜欢她了吧？所以，去接她回家吧。”
……失去信号……已断开连接…………离线代理指挥模式开启……未搜索到在线的辅佐指挥型傀儡……全部指挥权移交于指挥特化型精锐傀儡“歌剧院”……
…………滋…………进程中止…………
第三十章 少女的终幕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一员了。”
“不？不要抱有奇怪的期待。”
“你不会用魔法不是吗，没有施法能力、连学都学不会的不是人类，而是家畜。你在这个国家也生活了这么久，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搞不明白吧？”
“……算了，我干嘛要和牲畜这样置气。”
“听好了，这里是猪栏，你是能听懂人话的牲口。”
“听不懂的都被处理掉了。学徒的税款总是要用在正当合适的地方，不能打水漂。”
“啊……当然了，你是个例外。”
“你不知道吗？”
“看那副表情你还真不知道。那就听好了，其他的是牲畜，你是不一样的，是会随时被宰杀，进行废弃处分的……唉，是什么东西来着？瘟猪？差不多吧。”
“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标签是‘魔女’……像你这样天生就被污染的，惯例上都被称作‘魔女’，也有男性，被称为‘魔人’。更具体的标签要等到鉴别出污染特性之后才能确定。顺便取个名字好了，这个机构里只有你这么一个‘魔女’。”
“艾涅尔，嗯，就叫艾涅尔好了。”
“‘魔女’艾涅尔，这就是你以后的名字。”
“感到荣幸吧。”
“虽然大概活不过三个月。”
……
真是，令人感到相当漫长的旅途。
很遥远吗？不，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目前走过的最长的一段旅程，除却搭乘交通工具的跨大陆旅行之外，就是从特威克到缪兰德的国境之行。虽说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预想中的“纳特亚的遗产”残部或者亡灵生物的袭击都没有遭遇，似乎他们仍旧将主力集结在马里艾境内，与马里艾正规军纠缠，但这段单纯够长的路程依然足够让人觉得疲惫，翻越林地和丘陵地带，在连正规大路都没有的山道上穿行，冬季的环境也让人感到头疼。
上一篇：斗罗：看我日记，她们疯狂开挂
下一篇：孤独摇滚，凉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