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还要看吗，露娜大人。”
“我觉得，这里面看起来确实像个厨房。”
“我也这样觉得。”
“本机倒是对装修没什么心得。”
“所以我觉得里面可能会有食物什么的……对吧？”
“嗯……好吧。”
六百年前的厨房里面还能留下什么能吃的东西吗？虽然艾拉自己也这样怀疑，不过最后还是看着露尼西亚又一次顶着盾牌、推开了身边的冰门。
这一次是汤勺、平底锅、烤肉针和叉子顺着动静转了过来，晃晃悠悠的指向门口，不过这次它们没有马上就像刚才那样，一下子就齐齐飞射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想重蹈前一批同伴的覆辙，还是说在思考眼前这几个不速之客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奇思妙想。
“…………”
露尼西亚沉默着，主动伸出手将门带上。
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带着几分犹豫，门板上又多出了些不同款式的厨具，尽管它们看上去有意识的在调节自己的射速，但还是没能避免随着叮的一身钉在门板上的结局，至少这样一来，里面能用来杀人的玩意又少了一批，大概。
“我说真的，我有看到灶台，上面还有锅在咕嘟咕嘟的煮着东西。”
“当然，露娜大人，我也有看到里面在工作。”
“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请问是在说什么呢。”
“我还以为希柏里尔的巫师一定是用魔法变出食物作为一日三餐的，结果他们还是需要厨房吗？还是说，其实不是这样，希柏里尔巫师用魔法也只能造出清水和面包？”
“本机认为希柏里尔巫师在这方面和南方大陆的‘魔法师’不会有很大区别。”
“是吗，为什么呢？”
“否则，艾拉小姐一定会主动承担每一天的烹饪工作，而不会让露娜吃罐头。”
“好像是这样。”
“呃……其实，希柏里尔巫师应该确实有做出更多食物的办法，只不过我学艺不精。而且就算有的话，那肯定也是一种基于魔力交换的行为，比起正常制作食物来说，性价比很低，我是这样认为的。”
“是吗，也有道理。”
露尼西亚一边说着，一边再一次将盾牌抵上了门板。
“您打算再尝试一次吗，露娜大人？”
“说不定里面已经没有更多厨具了。”
“如果还有的话？”
“因为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决定这次直接冲进去。艾拉，艾希，后方就交给你们了，假如还有剩余的餐具，就把它们都干掉。”
“是，露娜大人。”
“虽然有些夸张，不过本机也不讨厌。”
……一想到这种大张旗鼓的行为只是为了对抗一堆冰块做成的厨具，事情就不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当然，露尼西亚本人并没有这样的自觉，她只是再一次靠近了那扇已经被戳成刺猬一样的冰门，这次没有举着盾牌贴过去，而是一手持剑，一手握盾，摆出战斗架势，在确保自己的两位同伴已经做好准备之后，便用力一脚踹开了眼前的冰门——
砰！
……什么都没发生。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扇冰门被露尼西亚一脚踢了个稀碎，变成一地和厨具混在一起的碎冰，但门内似乎对露尼西亚的这种行为没有任何表示，锅碗瓢盆也好，杯盘刀叉也好，余下的那些都静静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像是已经完全懒得管这些不速之客要做什么的样子，这种反差让露尼西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回过头来，给了个“无事发生”的眼神，然后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走进这间被她一时兴起打开的房间内。
这里确实是厨房没错。几乎完全空掉的挂刀架，碗柜，烧烤架，垃圾倾倒口，灶台与水槽，无不是厨房该有的设施，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这里应当已经数百年无人问津，无人生存，案板上却散落着被切片的蔬菜，明火炉灶上的厨锅内也咕嘟咕嘟的正炖煮着什么。
“从味道上来说……似乎没什么异常。”
试探性的嗅了嗅那从锅内飘散出来的味道——香味扑鼻，即便似乎并无特别之处，对于吃了这么久干货、罐头和方便食品的露尼西亚来说，那闻起来也是十分有吸引力的味道，除此之外则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情况发生，例如说头晕、乏力、意识涣散，证明这气味本身没有毒性，锅里煮的东西似乎也不是有毒之物。
非要说的话……明明连灶台都是用冰块做的，却是明火烹饪，这种怪异的景象实在让人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但是……食材是从哪来？
那锅里煮的又是什么呢？
这样一想，露尼西亚又觉得有几分怪异——将那些令人颇感不妙的设想压下去，露尼西亚缓步走到锅前，探头向里望去——
设想中的那些事情并未发生，锅里煮着的似乎只是一锅普通的蔬菜浓汤而已。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明明这应该是为塔里的某人而准备的食物，在调料的使用上看起来也毫无吝啬，露尼西亚却没有在里面看见一点肉类，闻起来也只使用了植物油脂而非动物脂肪，单纯靠着调料与蔬菜食材本身来丰富味道。这作为一位大巫师的伙食而言，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寒酸。
“艾拉，希柏里尔巫师的饮食都这么……嗯……‘健康’，是这样吗？”
“不，并非如此。”艾拉望向锅内，取过一柄汤勺稍作搅动，便也明白了露尼西亚话语中的含义，“作为极寒之地的住民，希柏里尔的传统上应该有大量摄取动物肉类，烹饪蛋白质和油脂的习惯，像这样纯粹由蔬菜做成的料理，对于一位大巫师来说……有些非主流。”
“是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露尼西亚点了点头。
“但这些蔬菜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座塔里应该也有农场和牧场这样的层级或者房间，可以进行作物的自动化生产，所以即使过去了很久也能够继续运行。食材从那里产出，然后送到这里，这些由魔法操控的厨具就会按时自动进行烹饪……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按理来说只有烹饪功能的厨具居然会像防卫系统一样发起攻击，或许是已经过去了太久，导致控制这些厨具的魔法出现了异常？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露娜今日的奇思妙想。”
“虽然作物种植还在自动进行，但牲畜的饲养因为没人管理而终止，于是厨房无法获得动物类食材，只能靠自行生长的蔬菜来进行烹饪。也没有人下命令更换食谱，所以这里的厨具也就像这样得过且过……我是这么判断的。”
“说不定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就是如此，露尼西亚还是当做就这么解开了这间厨房的谜题，不过收集食物的目的看起来却是无法达成了——蔬菜种植区不在这里，此处看起来也没有储存食材用的设备。至于那锅里的东西？三个人面面相觑一圈之后，果然还是没有人敢去尝一口。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嗯？”
顺着艾希瑟琳的指尖望去，露尼西亚也明白了她口中的“收获”指的是什么。
一扇门。看起来和这间厨房的正门区别不大，却通向另外一侧——也即是这间厨房的更内部。
“一扇门？总不会是通向这座塔的宝物库吧……”
“我想应该没有这样的可能，露娜大人，毕竟这里的奴隶应该也会在厨房工作，把宝物库的门开在这里什么的……”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说不定是食材储藏室。”
厨房内部没有一眼可见的冷柜——虽然这里似乎也没有使用冷柜这种东西的必要——但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无论是过剩的蔬菜还是暂未被使用的肉类，说到底也都需要空间去安置。
盘算着如果找到了食材该怎么处置的同时，露尼西亚将手掌搭在门把上，向内一推——
“————！”
……里面出现的事物，却并非她预想中的食材或者备用厨具。
正对门的拐角处，一道人影正瘫坐在那里。
这里还有人——这种话语在脱口而出之前，便又被齿关嚼碎，吞咽了回去。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并非是什么活人，而是一具干枯的尸体。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势，并未像骸骨一样垮塌，却在这寒冷而干燥的密室中风干了最后一丝水分，化作一具天然的木乃伊，被保存于此。
“这里居然有一具尸体……”
艾拉也一脸惊讶，和露尼西亚一同蹲下来，仔细打量起这具干尸。
尸体本身不算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东西，哪怕是一具面目狰狞的干尸也一样，不仅是对于常年活跃于危险地区的冒险者，哪怕是对于这个世界上现存的大部分人来说，死人这种东西该见过的基本也都见过，很难因为这样就被吓了一跳。
而之所以一行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这是她们在这座大陆上目前为止所见到的第一具，也是唯一一具尸体。
谁都未曾设想，古战场上都未能发现的东西，却会在这法师塔内部发现一具。
“……从装扮上来看，这应该是一位地位不高的巫师。”
简单打量了一番之后，艾拉很快就根据服装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也未必是巫师，同样可能是一位有能力而受宠的奴隶。您看，露娜大人，他身上穿的东西不是奴隶常穿的旧皮袄，而是一件简单的法袍，这是刚才所说的两种身份的希柏里尔人可能会穿的服饰。”
“而他的死因——”
露尼西亚不由自主的将这具尸体放平，让其趴在冰面上，接着扯开了粘着在其背后的法袍。
一道醒目的穿刺伤，便位于其心脏正后方。
第二十八章 姗姗来迟者
“他会是这座法师塔的主人吗？”
一边皱着眉头，像自己的同伴抛出假设，露尼西亚一边将视线投向那道十分明显的穿刺伤。毫无疑问是致命伤，按照伤口的宽度，不出所料的话，这具尸体的心脏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从蛛丝马迹中看得出来，凶手办事非常干净利落：周围没有过多因为纠缠而乱洒的血液，那些古老的暗红色冰晶严格按照心脏破裂应有的喷洒轨迹分布着，创口则因为那些冻结的血液而变得模糊，以至于露尼西亚不得不蹲了下来，开始着手清理那些痕迹以便对这具尸体进行分析。
艾拉并没有和露尼西亚一同蹲下来分析这具尸体，而是小心翼翼的来到通往房间深处的那一侧，拔出双剑，保持警戒。艾希瑟琳则守在门口，虽然她看起来也不认为威胁会来自于这个方向，但多少也得确保一条后路。
“不可能——或许希柏里尔很富裕，希柏里尔巫师的财富和能力都远超想象，但也不可能富裕到随便一名法师都拥有这种规模的法师塔。”
“我想也是。”毕竟大体上来说，魔法师或者巫师本人才是法师塔的主要建造者，太年轻或者实力太弱则无法拥有这样的能力，“那么，这大概是一名……幸存者？”
这话听上去很怪，毕竟这不是个活人，只是一具干尸——却又挺贴切，毕竟没有像其他人……像其他尸体那样消失无踪，或许证明他并非死于那场谜一样的战争，只是战后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被谁一击毙命。
“这可能很接近事实，露娜大人，但一个……幸存者，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难道说，这座塔里其实并不只有一个人，或者一具尸体吗？
眼前的发现，对于在冰之大地上徘徊了如此之久、却连哪怕一根胳膊一条腿一个脑袋都没有见到的露尼西亚一行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振奋的事情，即便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有什么值得振奋的，毕竟她们也不是很关心真相或者什么隐藏的奥秘，但这一发现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件值得担忧的问题，也就是……
“我猜，他可能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避难，但是在此处被自己的同伴背叛，然后当场毙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这座塔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提问，艾拉小姐，希柏里尔的主要人口种族构成是？”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大概是人类吧，狭义的那种。”
“既然如此，如果是个普通的巫师或者奴隶，应当是活不过六百年的。”
最长寿的精灵也不过能活八百年而已，那还是用了各种魔法和神术辅助的情况，没人会相信这里随便一个小小的巫师或者奴隶都能在物资缺乏、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轻松活上六百年。
“嗯，就算另一个人没有死于意外，现在应该也早就老死了……哪怕没死至少也是老得没有行动能力了。”
露尼西亚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不过幸运的是，眼前这具干尸的创口也已经被清理完毕，可以开始进行分析了。
看起来，这伤口是被某种宽而直的利刃刺穿，露尼西亚比划了一番，觉得那或许是某种双手剑，比一般的长剑更长更宽，像是大剑，而又没到特大剑的范畴。这让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四处打量了一圈自己的周边，而很显然，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太适合刚才所说的那种武器施展，更不用说做出像是“在毫无挣扎的情况下一击捅死这位巫师”这种事，这听起来不像是事实还原，只像是什么奇幻故事。
至少也该反抗一下子的吧？如果实力差距大到这种地步的话，那又是什么导致这位凶手选择痛下杀手，而不是其他更有余地的行动？
不过，越是这样上下打量那道伤口，露尼西亚越是觉得心有所感，似乎自己忽视了什么非常重要的细节，她将长剑拿在手上，对着干尸身上那唯一一道伤口比划起来——
“啊。”
原来如此。露尼西亚这下终于想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虽然第一眼很难看出来，可凭借着常年使用武器的经验，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实战遭遇，她差不多看出来，这道伤口是从背后刺入，再从正面穿出，直接一剑取走他的性命，以至于他直到死为止连一个魔法都没用出来。如果说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偷袭，另一位同行者的谋杀，那根本就不可能——这通道的长度根本容不下两人加上一把双手大剑依次而立。
那么，是什么因素导致了他的死亡呢？
在些微的错愕之间，露尼西亚的视线飘向了一个她一直没注意看的地方：通往这里的那扇门。冰雕的门板乍一看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只是仔细看去时又会发现，在一般门板上机关结构门锁应在的位置，雕刻着一个不甚起眼的小型魔法阵，除此之外需要在意的地方则是，那个魔法阵看起来有些“暴力破坏”的痕迹。
就像是有谁用“火焰箭”给它来了一发之类的……
露尼西亚抬起头，望了望更原处，通向这间厨房的那扇门。
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毕竟那扇门已经被她自己一脚踹成了一地碎冰。
这让她心里浮现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咻————
一把长剑随之向她劈来。
沉重、平稳、迅速而且猛烈，用于形容剑术精湛的词语往往都能用来形容这一次简单的劈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下这位敌人也会像躺在地上的那具干尸一样，只不过一个被砍成两半，一个被一剑穿胸。
————当！！！
而意外当然会发生，意外就是被袭击者本人。
露尼西亚确实没有预料到这次袭击，她的脑袋里刚刚还在顺着那种不太妙的预感，并开始思考门上的痕迹和这具尸体之间有什么联系，下一秒她就已经反手抬起长剑，以一记漂亮的招架滑开了朝她后脑勺上砍去的剑刃。
“……？！”
“什——”
咻————
露尼西亚在招架完攻击之后才开始感到惊讶，而艾拉则刚来得及转过身，与此同时，下一击已经仿佛未受任何影响般，再次向露尼西亚斜着斩下。这一次可就没了招架的余地，迫不得已之下，露尼西亚只能向着前方直扑而去，试图用翻滚来躲过这次追击，但看起来比起她前扑的速度来说，肯定是那把巨剑斩下来的速度更快——
“那可就不好说了。”
上一篇：斗罗：看我日记，她们疯狂开挂
下一篇：孤独摇滚，凉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