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只是过了一会儿，江沐月就松了手，马非马收剑入鞘，看向江沐月的目光中的忌惮更浓郁了不少。
人，都是害怕未知的事物的，面对曾经的师父赤鸢仙人，马非马也能保持昂扬的战意，因为他对赤鸢足够了解，即使不清楚对方的实力究竟多强，但他也知道赤鸢是为了什么而行动。
但江沐月不同，她的每一步动作仿佛都带着目的，又好似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觉得好玩罢了，这样的人加上她那深不见底的实力，最是让人恐惧。
与此同时，另一处。
“姐姐，我好想你啊……”江婉如向自己的姐姐伸出双手。
江婉兮却手拿着轩辕剑“风清扬”指着江婉如厉声说到：“你究竟是什么人？！婉如她早就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下葬，你也敢冒充她来我的面前？”
“姐姐，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江婉如神色哀凄，“当初你为了我愿意堵上一切去杀死我们的师父，为什么如今却要拿剑指着我呢？”
江婉兮瞳孔一缩，江婉如所言都是只有太虚七剑才知道的内部消息，若是这般……难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婉如？
“姐姐，还记得吗？我们在太虚山上的日子……”江婉如开始说起太虚七剑仍在赤鸢门下学习的过往，每说一句，江婉兮心中的疑虑就打消一分。
她坚信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些。
“婉如……真的是你吗？”江婉兮颤声说到，手中的剑也不由得垂了下来。
江婉如只是带着几分悲伤的笑容看着江婉兮，本来伸出的手也垂落了下来，她站在离江婉兮丈许远的地方，不再有任何动作，不再有任何言语。
她只是这样注视着江婉兮。
而正是这样的目光，让江婉兮心中的疑虑逐渐减少，她走到江婉如的面前，伸手抚摸起对方因走火入魔而显得苍白的面庞。
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却让她触感陡然清醒，下一刻，江婉如抱住了江婉兮，在她的耳边说到：“姐姐，我好孤独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呢？”
江婉兮已经确认了有人在利用她妹妹的身体，心中的愤怒与悲伤让她几乎发狂，她想立刻用“风清扬”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却又舍不得伤害江婉如，害怕江婉如的再一次离去。
在江婉兮犹豫的一瞬间，两个人的影子中伸出了紫色的丝线，缠缚上了江婉兮的身体。
当江婉兮发现的时候，她已然无法挣脱，这紫色的丝线她有印象，是当年和他们太虚七剑一同动手弑师的自称“江沐月”之人使用的秘术。
“姐姐，这次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江婉如抱着江婉兮的手更紧了，丝线开始将两个人双双缠缚，拉入她们脚下的影子里。
江婉兮看着自己的妹妹，半晌，手中的“风清扬”落在地上，变回了轩辕剑原本的模样，她也抱住了江婉如，哽声说到：“好……婉如，这次，姐姐和你一起走，我们姐妹，再不分离。”
影子将两个人彻底吞噬，不多时，黑影开始蠕动，从中走出了两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她们容貌一致，彼此牵着彼此的手，仿佛没有什么能再让她们分开了一样。
她们的目光移向了天穹峰的方向，各自拿起了彼此的轩辕剑。
此时的欧洲。
有着猫耳和猫尾的女孩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神州的方向高速移动，她口中不断地说到：“阿华，我已经知道米德拉什是谁了，我们已经失去太多同伴了，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番外·神州折剑录（伍）
沙漠中，刚刚击败金沙帮头领老鹰的李素裳和一名金发罗刹人的板车被马非马逼停，看出了李素裳携有轩辕剑的马非马借助李素裳稳住身形的姿势确认了她师承程凌霜。
他刚想和李素裳聊上几句一起去找程凌霜，然而李素裳身边那名罗刹人的眼神却让马非马瞬间改了主意。
那是能杀死自己的人。
他如此确信。
马非马沉醉于挑战者哪怕半分胜机也无，也要坚持到最后的信念，他渴望有人能杀死他，即使那个人是他现在所厌恶的江沐月也无所谓。
但如果可以，马非马也不想死在江沐月这个古怪的女人的手上。
同时，他也注意到江沐月看到那个罗刹人的一瞬间，脸色变得非常古怪，既不是看故人的眼神，也不是看敌人的眼神，仿佛像是罗刹人身上有什么东西令她忌惮。
马非马悄悄将这一情报记载心里，接着以强硬的态度要求罗刹人和他对战，罗刹人却看都没有看他，反而是看向江沐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马非马见罗刹人无视他，便强行要对罗刹人出手，令他意外的是李素裳居然为了这个罗刹人敢直面他的剑气。
“勇气可嘉，但是你的师父来还差不多，你的话，还差了些火候！”马非马如此评价，并轻易地一招击败了李素裳。
不甘认输的李素裳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后，再次邀战，马非马自然是来者不拒，他将之前李素裳掉落的轩辕剑还给李素裳，让她抱着杀死自己的决心向自己发起进攻。
江沐月自始至终都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戏，只是她看向李素裳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阴郁：“虽然马非马评价火候尚浅，但是这个小丫头的天赋倒确实如传言所说，‘天生剑胎’……假以时日，她的太虚剑神必能超越程凌霜，若她的寿命足够，抵达赤鸢所处境界也未必不可能。看来……真是留她不得了。”
另一边的罗刹人，也就是奥托?阿波卡利斯，他也做出了类似判断：“李素裳天资不俗，假以时日超越这个所为太虚剑派副掌门的马非马并非难事，但是现在的她想要取胜，概率微乎其微，更何况，她之前就已经因那一招而受到重伤。”
同时他也以眼角余光注意着那名绿发女孩的动作。
“绿发绿瞳，形如少女，喜着紫黑色服饰……【戒律】大人让我注意的米德拉什，莫非是她？”他如此心想。
在埃莉诺消失，新的沙尼亚特家家主继位之后，奥托花了一段时间才让天命可以在较长时间内不需要自己坐镇也能运转，伴随着埃莉诺?沙尼亚特的失踪，沙尼亚特家似乎陷入了短暂的人才缺失，新的沙尼亚特家主比奥托想象中的更容易操纵，他也明白这大概是埃莉诺对自己的示好。
在出发前，他再次找到了那位修女，得到了赤鸢仙人的更多消息，而修女只要他做一件事，注意一个名为“米德拉什”的灾祸。
来到神州之后，他却听到赤鸢仙人已经飞升的消息，而她的七个徒弟则各自分散天下，为了寻求第十三神之键的三分之一的【现在】的去向，他决定跟赤鸢第五徒程凌霜的学生李素裳一同返回自在门，询问关于【现在】的下落。
而赤鸢第六徒马非马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意外。
在马非马挥出第一剑而李素裳准备正面硬上的时候，奥托抓住机会动手了。
“虚空万藏，拟态，神恩裁决！”奥托心中默念，拜修女所赐，他对虚空万藏的掌控更进了一分。
神恩裁决，据说是犹大的誓约解放全部力量后的形态，也是它曾经的模样，对崩坏能的压制以及束缚能力更胜于犹大的誓约。
但是久经战斗的马非马在察觉自身体内“真气”消失的那一刻，立马舍弃了山崩之势已成的赤绝影，左拳想要打出第二道开剑?山崩，可这也在奥托的预料之中。
拟态神恩裁决的金色锁链缠缚住了马非马的左拳，让他无法挥出那一击，这时，一直在看戏的江沐月终于出手了，一道暗紫色的光芒掠过，拟态神恩裁决的金色锁链瞬间崩解。
虽然对江沐月干涉别人对自己的挑战非常不满，但是马非马却也没有犹豫，左拳继续挥出，打歪了李素裳的轩辕剑，赤绝影飞过李素裳身侧，将她左肩卷入砂流之中，新陈痛楚之下，李素裳几乎是立刻就昏死了过去。
处理完了李素裳，马非马又看向了奥托：“小子，刚刚那一下，我是不是可以看作是你对我的挑战？”
奥托无奈地苦笑一声，如今他只能放手一搏，他相信马非马多半不会对自己和李素裳下杀手，但是那一位疑似米德拉什的女孩可就不一定了。
“这大概……是我这些年来最冒险的一次吧？不过……为了能够令时光倒流，逆转因果，不冒险又怎么可能呢？”他心中如此想到。
虚空万藏在他的手中拟态出天火圣裁的样子，他决定冒险使用一次天火出鞘，但现在他体内崩坏能不多，能不能维持天火圣裁的样子都是个未知数。
不得不说，天火圣裁的威胁性还是蛮大的，一方面是马非马从来没见过太虚剑气以外的真气化形，这让他误以为奥托也能使出太虚剑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天火圣裁本身的压迫性足够大。
自认为面临绝境的马非马战意昂扬，准备全力接下奥托的这一击，但事情也没有出乎奥托的预料，他体内的崩坏能并不足以让他使出天火出鞘，在拟态天火圣裁即将挥出的那一刹，因崩坏能枯竭，他也昏死了过去。
这让已经做好准备也使出自己全力的马非马懵了好一会儿。
“既然他们两个都倒了，那是不是应该出发去找程凌霜了？”江沐月悠然开口到。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不计较你之前出手的事！”马非马冷冷地说到。
江沐月耸了耸肩：“随你怎么想，比你更疯的人我都见过至少两个，比起他们，你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说话间，江沐月再一次轻描淡写地接下了马非马赤绝影的全力一击。
说实在的，她有些烦了，等看到程凌霜确认对方的位置之后，就把这个疯子处理掉吧。
另一处。
“阿华，你没事吧？你怎么伤的这么重？”猫耳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赤鸢，“是米德拉什干的吗？”
赤鸢沉默了一下，叹息了一声后说到：“姑且……算是和她有关吧，说起来，帕朵，你来这干什么？阿波尼亚仅凭格蕾修一个人的话，很难看守住的吧？”
“唉呀，这不是还有维尔薇姐吗？”帕朵说到，“这十几年里，好几次我试图联络你都没有成功，然后有恰好欧洲那边出了乱子，要帮那个什么奥托?阿波卡利斯拿回主教的位置，还要稳住天命什么的，同时还要调查米德拉什……我人都快忙傻了。”
“那……你知道了米德拉什的真面目吗？”赤鸢问到。
“我当然知道了……”帕朵深吸了一口气，“她造成的危害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了，所以，我去了一趟往世乐土，那里面的雨枫哥告诉我，米德拉什本来就是他拜托罗弗寇姐做的一个武装人偶。”
“武装人偶？那确实……”
“然后……确认有可能是十三堕天使之一的残留意志在其中的我，在往世乐土里搜集了很久一段时间的资料，才终于找到了米德拉什的真面目。”帕朵神色凝重地说到，“她就是和铃妹同为律者素体的，莫斯提马姐！”
“你的意思是？”
“就像我们之前经历过的一样，铃妹因为被害而觉醒为第十二律者，但是这次……觉醒者变成了莫斯提马姐。”
番外?神州折剑录（陆）
“一别多年，五师姐依然如故啊。”马非马看着对面的白发女子感慨到，只不过他身上的伤势倒是没有他语气那样乐观。
就在先前，他全力的一击被程凌霜以一把木鞘正面击败，也让他识得了现在的程凌霜和自己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巨大。
马非马行走江湖多年，受过大小创伤无数，所以他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现在的伤势，只是说到：“看到五师姐你现在这般，我倒是放心了不少。若论武功，这世间，除却赤鸢师父还有我身边的这位江小姐，再无人能与你比肩了吧？”
“呵……”江沐月对此只是嗤笑了一声，未做评价。
马非马暗自皱眉，他不知道江沐月在嘲笑什么，是在嘲笑他们弑杀恩师却又不时提起她的行为，还是说在嘲讽他说的除却赤鸢和她二人，程凌霜当为天下第一。
“小时候的你乖乖巧巧比一个女孩子还像女孩子。”程凌霜说到，“长大后这十几年来打的架比师父这几千年来打得都多。”
马非马笑到：“没想到师姐倒是知道不少关于我的事情，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程凌霜看了一眼江沐月，说到：“在这小地方，也只有你的事迹源源不断了。揍了谁，赢了谁，杀了谁……我就纳闷了，怎么整个江湖都围着你转？师姐们死绝了吗？”
“这……五师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其他的师姐没我这么喜欢出风头而已。”马非马讪笑到。
“浑然天成人，举世无双剑……多年不见，程凌霜你对太虚剑神的感悟倒是越来越深了。”江沐月悠然说到，“不过你居然会为了所谓弟子而动怒？倒是稀奇。”
“你若也想一试究竟，我亦会毫无保留。”程凌霜冰冷地说到，“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来着寻我是为何？”
只对于自己的同门，她才略有感情，而对于完全就一个外人的江沐月，她自然态度也更不一样。
“啊，很简单，你们的好师父赤鸢仙人，她复活了。”江沐月打了个呵欠说到，完全没把程凌霜的话放心上的样子，“她已经杀了你们的小师妹秦素衣，还烧了忆剑山庄，山庄上下数百人无一活口。”
程凌霜眼神微动，将目光移向马非马，马非马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我去时，忆剑山庄已经只剩灰烬，虽然没有发现小师妹的尸体，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恐怕已然遭遇不测。”
“赤鸢的目的，恐怕一是要肃清门庭，二呢，就是收回当年赐予你们的轩辕剑。”江沐月慢悠悠地说到。
“因果报应罢了。”程凌霜平静地说到，她对此并不意外，她也知道马非马过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为了再杀赤鸢一次，作为当初那个击杀赤鸢之人，她必然脱不出身。
更何况……已经有人遭遇不测了。
对于赤鸢，她其实没多少感情，只道对方是自己师父，仅此而已。
她两岁入太虚山拜赤鸢为徒，除却平日里修行的指导，其他的生活起居几乎是由大师姐林朝雨和二师姐苏湄一手操办。
那个人……虽然她的确很看重自己，但程凌霜总觉得她对自己的看重并非是什么师徒之情，而是把她当做对抗妖兽的一柄武器。
“苏湄拜托我把这样东西交给你。”马非马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竹筒，竹筒因为之前他程凌霜一招击败受伤而染上了些许他的鲜血。
里面是苏湄对之后第二次围杀赤鸢的详细安排，之所以不让马非马当面告知程凌霜，也是为了提防江沐月。
若此事非赤鸢所为，那这一围杀计划，就是对着江沐月而去的。
程凌霜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信件看了看，然后收起信件，说到：“我知道了，等我安顿好素裳，自会去与你们会合。”
“那她手上的轩辕剑呢？”马非马说到，“忆剑山庄的事情已经摆明了师父不会对我们有任何留情，她确实天资艳艳，但也不是师父会放过她的理由。”
程凌霜沉默了一下，看向屋内尚处于昏迷中的李素裳，想到了另一个被马非马带回来的罗刹人。
若是此般围杀不成，或许可让这罗刹人带走素裳，赤鸢虽然强大，但她从不轻易离开神州，所以……
不，此事还是应告知素裳，她的路当由她自己选择，未战先怯，苟且偷生，这并非自己教导素裳的道路。
“我会把实情告知她，之后她选择如何，全看她自己了。”程凌霜说到。
“那我也就不多做停留了，事情紧急，我需要去中原地区，趁早获取师父的踪迹去向。”马非马说到。
他不是一个拖沓的人，消息传到后就骑上自己的宝马“夜血”就离开了，江沐月看了一眼程凌霜以及她背后的屋子里的李素裳，轻笑了一声后也骑上马追着马非马离开了。
两位不速之客离开后，程凌霜叹了口气，走到屋内，坐在李素裳的身前，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醒来。
马非马刚离去不久，长久以来的战斗与拼杀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后方有危险，他下意识地侧过身，一道剑气掠过，径直斩下了“夜血”的头颅，马非马眼眶欲裂，他没有犹豫一个纵身从马上跳下，然后反手便是一个“开剑?山崩”对着后方而去。
后方的偷袭者极为随意地接下了这一击，戏谑到：“我还以为你不会发觉呢，看来一路上你也从来没对我放下忌惮啊，马彦卿。”
“江沐月！”马非马持剑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他现在已经知晓了秦素衣之死多半是江沐月所为，更知道他这般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秦素衣，江婉兮，江婉如……再加上你，太虚七剑就损失大半了。”江沐月嘲笑般说到，“当初赤鸢收你们七人为徒，是感在神州妖兽渐多，她逐渐有些分身乏力，故收徒以佑神州，可惜啊，教出来的七个徒弟，却没一个担起这份责任。”
马非马沉默出剑，江沐月对于他的全力一击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交手，只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说起来，太虚剑神男子所能练到的极限便是无尘？雨枫老大好像也是这个境界之后就没练了？”江沐月自言自语到，接着便是神色一变，因为她明显感受到她对江婉兮江婉如的操纵被人强行切断了。
以及她留在极东和欧洲那边的傀儡也逐渐与她失去联系。
她汇集了傀儡们传来的最后信息，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玩味：“帕朵，樱……还有维尔薇？看来我终于是隐藏不了了，那……就尽情地……来与我一战吧……”
番外?神州折剑录（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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