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莫泊
“您的意思是，我们之前的方向都错了，环世界的运动方式并不一定要和飞船一样将太阳当做内燃机，而是应该改为……这种方式？”
丁仪看着那上下摆动的环世界，沉默了几秒，才再次缓缓开口。
“人类在第一次见到宇宙时，给出的定义，就是星海，如今看来，这个比喻，其实早就已经将答案蕴含其中。”
“这个玩具的设计师是近几年生人，所以他压根没见过被炸之前的环世界，所以他摆脱了一个我们公认的常理，那就是环世界是一艘船。”
“他这个摆动的设计初衷，是为了让人能够无死角的看到这件手办的全貌，没想到却歪打正着，解决了困扰我们多年的难题。”
“说来倒也好笑，我们一群老头子，天天在科学院从早忙到晚，竟然还不如他一个玩具设计师的办事效率高。”
丁仪伸出手，抚摸着那玩具左下角贴着的标签。
“该玩具适用于12岁以上儿童使用。”
“果然，我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第269章 工业大摸底
这件事对罗聪敏的触动很大，她也发现了，地联当初决定禁用所有的永生者担任官员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一旦让一个人在同一个位置上待太久，那就算不腐败贪污，也很难做出新的突破。
这话不是说汪淼与丁仪二人在科学院占着茅坑不拉屎，而是地联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来灌溉。
倘若地联全部使用永生者，不敢想象那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很可能大量的人才都会放弃地联，而选择进入艾AA组建的集团联盟工作。
就像那个问题一样，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该选择退役？没关系，你的后辈会告诉你答案。
回到家，罗辑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见自己女儿回来后，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你这是出去了一趟，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罗聪敏闻言，倒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这件事和盘托出。
听完罗聪敏的叙述，罗辑先是沉默。
罗聪敏倒也不急，让张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的等待罗辑做出决定。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从总统之位上撤下来，至少培养几个新人，让所谓的林家帮退居二线。”
这个问题罗聪敏其实很多年前就考虑过，地联是不允许永生者担任重要职务的。
可讽刺的是，地联的总统是永生者，科学院院长和工程部部长都是永生者。
在其它人眼中，罗聪敏等一系以林璇为首的官员，都被归类为“林家帮”。
他们是创造了地联的大功臣，但也同样是限制住地联有突破性进展的绊脚石。
而这也是艾AA能够成为集团联盟之首的重要原因。
从广播纪元第十年开始，地联与各大公司的人才占比已经出现了倒挂的现象。
按理来说，地联与集团的情况，就像是国企与私企，以前的人都以能够进入地联工作为荣，但现在这种现象却出现了倒挂，导致不少高精尖人才竟然流入艾AA等财阀手里。
这是罗聪敏无法容忍的。
合着我花钱大费周章的搞教育，培养出来的人才反倒去了你那边，这不是纯纯拿着地联当冤种吗？
罗辑长叹一口气。
“想法不错，但别忘了，现在的地联是战时状态，你们这些人还在地联担任高层的工作，其实是在给林璇提供稳定的后方，一旦撤出去，恐怕……”
“这件事我会和哥他商量的，也不是非要那么着急的立刻执行，只是我们要做相关预案，地联的政治职能，决不能只是放在几个人身上。”
罗辑闻言，不由的笑了笑。
“我当年要是有你这思想觉悟，恐怕就没你了。”
当年罗辑担任面壁者，可是没少滥用手里的权利，但罗聪敏现在反倒是要主动放弃，让自己脱离权利核心。
或者说，是将权力回归到总统这个位置本身。
“另外，我还想召开一次商业会谈，我一直对集团联盟的科技实力并不清楚，我觉得有必要来一次工业摸底。”
罗辑对这个提议倒是很赞成。
“奖品呢，大家可能都会藏着掖着，你总得拿出一点丰厚的奖品才能让他们使出全力不是？”
这次罗聪敏倒是回答的很快，说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答案。
“武器制造权。”
自古以来，凡家有甲胄者，视为谋反。
当权者对下层的军火管控，一直是非常严格的。
但现在，罗聪敏要赌一把，以武器制造权为诱饵，彻底分化掉艾AA的集团联盟。
这将会是一场豪赌！
当这个提议被送到五部部长手里时，他们眼里的震惊比看到罗聪敏说可能要退位总统之位还要大上许多。
为此，地联高层紧急召开了一场会议，所有高级官员，以及林家帮的核心成员都到场了。
“这种事情，决不能被允许。”雷迪亚兹斩钉截铁的道。
“听过那句话吗，让猴子拿起枪的威胁，比让人拿起枪的威胁更大！”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妥，有舍才有得，我们对集团联盟知之甚少，这件事确实会有风险，但值得尝试。”泰勒靠坐在椅子上，手里点着一根烟。
当他说话时，众人忍不住看向他。
“泰勒，面壁计划的一号面壁者。”
泰勒已经习惯自己的存在被人忽视了，他能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与林璇的关系。
不过现在因为自己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大家倒是对他这张脸不陌生了，尤其是他之前在电影中扮演的面壁者，连导演都夸他就像是真的参加过面壁计划一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工程部对这件事举双手赞成。”
这次代替工程部出席的人竟然是汪淼，他是林家帮中第一个选择退位让贤的，现在他名义上还和魏成一起担任工程部的部长，但实则已经将研发工作交给其它人来做了，现在的他，算是弃科从政，所以难得在这种扯皮的会议上会见到他的影子。
“汪教授，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工程部的人才流失，要真的把武器制造权给了集团联盟，我们执法部门的权威会遭到很严重的挑战。”
雷迪亚兹脸色很差，屁股决定脑袋，罗聪敏的这个提议如果换成大白话，就是以牺牲一定的社会稳定度换取科研加速，他自然不能轻易同意。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执法部门的武器也需要更新迭代，你们也同样是受益者的一份子嘛。”
罗辑这话，差点没给雷迪亚兹气死。
这就和在说，给你增加工作量，是领导对你的考验一样，罗辑即使已经不在清华教书了，诡辩能力依旧还是这么强。
但雷迪亚兹敢怼泰勒，却不太敢怼罗辑，只能吃个哑巴亏。
“行，这件事就这么订了，宣传组发个通知，就说地联邀请集团联盟中的各大公司，参加这场会议，要他们务必拿出真正的实力，展示自己公司现有的科技，优胜者，将会拿到一份与地联合作研发武器的标书。”
“至于这场会的名字……就叫世博会吧。”
很快，在地联的推动下，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各大集团内部纷纷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应对方案。
艾AA似乎看出了这件事其中的端倪，但这招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它是个实打实的阳谋。
试问谁不想要这武器研发的标书？
只要拿到这东西，公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研发武器了。
艾AA就算有能力去说动一家两家不要参加这场会议，难道还能说动全部人都放弃吗？
她花了几十年组建的关系网，在罗聪敏放出的诱饵面前，脆的就像一张纸一样。
很快，事情也如期在罗聪敏的布局下进行了。
世博会召开，各大公司都拼了命的卷，把自己私藏在家里的好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
什么3.0级的冷核汽车，什么能够缩短移动时间的曲率装置……
虽然东西都是日常生活用品，但是其中蕴含的科技水准丝毫不比地联的军工级差多少。
罗聪敏当场就忍不住拍手。
“好好好，平时让他们帮忙协助研究，一个二个都这么能藏，真是一个劳泊特，炸出来了一窝藏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发展科技的私企啊！”
“OK，你们都想拿到武器研发权是吧，那我给你们就是了，不过我既然说了是合作，那自然有合作的办法。”
“这几个公司，都给我记下来，等世博会结束了之后，给他们转正成国企吧！”
“不愿意合并的？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果然，罗聪敏还是那个罗聪敏，她压根就没想过把武器制造权下放出去。
而是用一个幌子，来了一次工业大摸底，把潜藏在暗处这些潜力股直接变成了地联的一部分。
这一下子，可以说是断了这些私企的根了。
要不是艾AA早有先见之明，恐怕这一波星环集团，也都得转为国企单位了。
第270章 不速来客
世博会结束后，看着递交上来的一份份材料，罗聪敏的心情简直是无比的愉悦。
“这些公司一个二个都挺能藏的啊，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科技速度发展出现停滞是三体人在卡我们的脖子，现在看来，只是毛衣穿反了。”
这一次工业大摸底，可谓是将整个集团联盟的科技实力给翻了个底朝天，可能会有遗漏，但效果已经完全超出了众人最初的预期目标。
“果然，武器制造权这个鱼饵对他们来说诱惑力还是挺大的，不然以这些商人的头脑，不可能看不出这是地联为他们设计的一个局。”
罗聪敏数着自己手里的档案袋，脸上的笑容怎么止也止不住。
一旁的助理瑜疃见状，也忍不住调侃。
“罗总统，咱们这次可谓是收获颇丰啊，我觉得以后这种工业大摸底，咱们甚至可以每年都搞一次，让这些企业老把这些科技藏着掖着，不知道上交给地联。”
罗聪敏闻言，却是不置可否。
“瑜疃，咱不能捞绝户网，这次我们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完全是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要是把工业大摸底搞成一个常态化的东西，那势必达不到想象中的效果，甚至还会让这些公司产生消极情绪，这可不利于整个地联的发展。”
瑜疃闻言，似懂非懂。
“那按照您的意思，就放任这些公司背着地联搞科研？他们拿的可都是地联的资源，我之前就在奇怪，财政部那边给出来的年报，每年这些公司的账目都对不上，现在看来，这些钱怕不是都被用来搞这些东西了。”
“当然不是。”
罗聪敏将文件袋规整好，这才耐心的给她解释道。
“地联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一个政府组织，很多事情还是不能做得太过，你可以说这是我在装伪光正形象，但我们唯一比他们这些公司有优势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正统性。”
“所以，要利用好这一点，以势压人，但在关键时候又不能做得太过分，工业摸底这件事，可以作为限制公司发展的一种手段，但决不能成为常态化的事情，甚至工业大摸底这个概念，在正式文件中你连提都别提。”
瑜疃闻言，若有所思。
虽然罗聪敏并没具体回答她的问题，但给出了一个尺度，让她自己来衡量标准。
瑜疃是罗聪敏的总统助理，一直被罗聪敏当做未来的总统接班人在培养。
而她的另一层身份，则是于维民的侄女。
于维民当年担任情报局的华夏副局长，维德假死之后，他接替了情报工作，虽然对林党没有太多的帮助，但也是唯一一个不主动与林璇作对的PDC成员。
所以林璇当初对这人的感观很好，他的侄女也因此获利，进入了地联工作。
有关系，又有能力，瑜疃进入地联简直是如鱼得水，短短几十年就从地联委员干到了总统助理的职位。
当然，这也和其它人看不上这个位置有关系，地联不缺少比瑜疃更有关系也更有能力的人，但谁都知道，罗聪敏已经执政地联快几百年了，给她当助理，那就是寡妇叹气没几把用。
想往上升坐上总统之位几乎不可能实现。
但有时候，运气就是一念之差的事情，瑜疃担任助理的时间，恰好就是罗聪敏萌生退位让贤的时候。
所以，她这个原本人人都嫌弃的总统助理职位，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地联最炙手可热的位置。
以前可根本没人把这个瑜疃当回事，现在，瑜疃家的门槛，都快要被送礼的人给踏破了。
但这姑娘属实是聪明，对这些送礼的人，全部都拒之门外，并且把送礼名单全部统计了出来，上交给了罗聪敏。
罗聪敏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送礼的人都是谁？但瑜疃还是会给罗聪敏上交一份名单，可见这个女人的聪明之处。
只要罗聪敏一天不从总统之位上退下来，她一天就还是助理，隐瞒信息，这要是罗聪敏不知道还好，要是哪天知道了，可就要出大事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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