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莫泊
他看程心的目光不再是充满爱意，他心中的那颗太阳正在一点点西落，随后彻底沦为一片黑暗！
当一个人爱你达到极致，那在情感发生转变时，对你的恨意也将同样极致。
云天明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程心身上，愤怒此时已经将他对程心的那仅剩的爱意吞没！
他想要咆哮。
他不理解，为什么事情会成这样？
但很快，他就懂了。
看着面前的程心，
云天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里全是程心的影子，而程心的眼中，却没有自己的身影。
“她的爱是对所有人的，对谁都一样。”
胡文的话再次在云天明的脑海中响起。
她有一把糖，见人就发，你偏说她给你的那颗糖是最甜的！
是你一直在自作多情！
“我真傻，我以为自己送了她一颗星星，她就会哭着来见我了？我以为自己给她一个世界，她就能爱上我了！”
“哈哈哈，多讽刺啊，我为她能好好的活着，做了那么多，她却是来要我死的。”
“让我安乐死的，可是我怎能真的安乐？这绝对是最令我痛苦的一种死法。”
程心似是因为内心的愧疚，并不敢与云天明对视。
“天明，你知道的，人类现在正在遭受三体世界的威胁，我们需要你，而且我们将你发射到太空中去，如果被三体人成功捕获，也许你还有复活的可能……”
“被复活，然后每日饱受它们的折磨吗？”
云天明发出一声冷笑。
“程心，你是航天博士，你知道三体人会拿着我的大脑做什么，它们会将我的大脑连接上各种传感器，进行各类实验，一颗人类的大脑，一定很有研究价值吧？”
“而它们最感兴趣的一定是人脑痛觉处理，它们会疯狂的折磨我，我没有手脚，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最多就是大脑休克，而这一切，都将会是拜你所赐！”
程心微微摇头。
“别这么想，天明，也许三体人是友好的呢，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三体人是极度理性的存在，它们也许并不会折磨你，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把你送去三体世界复活，利用他们的技术，你应该会摆脱掉癌症的痛苦，我这是在救你！”
“而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拒绝我的提议，大不了阶梯计划我们再找其他人来做。”
云天明此时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姐姐想让我死，你也想让我死，你们都想让我死，那我就去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异常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一滩死水。
这是因为，云天明已经不需要向外部表达自己的情绪了，他将会把自己的情绪全部付之行动。
在程心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云天明猛的抄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对准程心就一刀刺了过去！
……
阶梯计划在几个月后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云天明毫不意外的成为了阶梯计划的执行人。
原本他还有几个竞争者的，结果托马斯维德为了保证云天明能顺利成为阶梯计划的执行者，直接暗地里杀死了最有可能成为执行人的几个备用人选。
云天明没能杀死程心。
那把刀在刺入程心身体后，刀刃便迅速收缩了回去。
那是云天明准备的一把塑料小刀，类似于电影道具，在真正刺出后，刀刃就会收缩，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
但程心知道，她与云天明的关系，已经在那一刀下彻底一刀两断了。
而且，被一同切断的，还不只有云天明对程心的感情，还有他对人类世界的最后羁绊。
“我不会协助人类完成任何工作，至于是否要协助三体世界，这取决于我看到的它们是什么样的。”
云天明在最终的宣誓仪式上语出惊人。
但托马斯维德却直接鼓起了掌，因为程心为他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你疯了，他都说了他不会协助人类，我们把他派遣去三体世界，万一他反过来帮助三体人呢？”
“我们这样想，三体人也会这样想，他就是最合适的间谍。”维德道。
程心是在那一刀之后的第二天开始后悔的。
良心与责任，二者将她左右撕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去见了维德，并提出了要求撤销云天明执行阶梯计划的身份。
理由是他的学历太低，承担不了这么重要的任务。
结果维德却是一笑。
“你知道，他在你见到他之前的五个月内，都在做什么吗？”
程心摇了摇头。
她事先并未了解云天明，甚至如果不是那个来纽约的同学提起，她都想不起来这个人。
“他在面壁者林璇的红岸第三基地内，为执行超梦计划，辛苦了整整五个月左右，构建了一套庞大的数据库体系。”
“同时，他也被灌输了海量的知识，所以论知识量而言，他现在至少是个准博士。”
维德似是想起来什么，突然笑了。
那种笑程心很熟悉，是维德即将要欣赏绝望的笑容。
“你知道的，构建数据库模型这个活儿很麻烦，基本需要大量的想象力和知识储备才行。”
“但是林璇告诉我说，云天明唯一有一个模型是没用任何的知识储备就构建出来的，而且构建的相当完美。”
维德伸手指向程心。
“那就是你的模型，也就是说，他，或者说曾经的他心中一直有你！”
第35章 最好的惩罚！
程心几乎是冲出的办公室，但一切已经晚了，云天明的大脑已经被成功切除。
她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彻底抽空了全部的力气。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云天明会那么仇恨自己？
他明明可以选择拒绝成为阶梯计划的执行人啊！
危机纪元4年，10月。
阶梯计划在维德的亲自操刀下进展的非常顺利。
在10月的上旬，云天明的大脑被装载进了探测器中，进行冷冻。
与常规冬眠不同，为了保证这颗大脑能够顺利跨越整个太阳系，被三体舰队捕捉到，需要将其速冻进行保存。
探测器将整个大脑冷冻至超低温，这个时候对于人类而言，这颗大脑已经死了，毕竟以人类的技术还没发实现在不破坏其整体结构的情况下进行解冻，他们寄希望于三体人有这种迅速解冻的技术。
最终，伴随着火箭的点尾，探测器被发向太空。
而后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白杨洲际导弹也紧跟着一同发射，并与探测器一同进入既定轨道。
它们分列在探测器的两侧，形成核爆炸，将探测器一级一级加速至光速的百分之一。
而后，那颗搭载了云天明大脑的探测器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即将直奔三体舰队而去。
探测器的辐射帆没有像原剧情中一样发生断裂，这多亏了瓦季姆的计算，正是他为探测器增加的那点冗余部分，保证了探测器的安全性。
阶梯计划取得了全面成功，而程心自然成为了最大的功臣。
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时常做噩梦。
梦见云天明在自己面前，一脸狰狞的对她道。
“是你杀了我，我是因你而死的，瓦季姆也是因为你的计划才被杀死的！”
这几乎成为了程心的心魔。
因此，她向于维民提出了离职申请，希望自己能从PIA的工作中撤出来，调任去PDC的其它部门。
但是这个提议很快便被维德给单方面拒绝了。
“阶梯计划需要有人负责跟进这个项目，而你是这项计划的提出者，同时也是云天明的熟人，自然是跟进的最好人选，如果你选择离职，那么阶梯计划将很有可能会面临失败，到时候，我们所做的这些努力，全都将白费了。”
程心最终还是没能从PIA离职，就像维德说的，瓦季姆也好，云天明也好，他们都已经投身于这项计划之中，并且献上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如果自己选择离职，那他们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
最终，程心向于维民重新递交了一份休假申请，而这次的申请被于维民很快通过了。
在程心即将走出这位华夏副局长的办公室时，于维民突然叫住了她。
“程心，其实最开始，PIA的内部投票结果是你去做阶梯计划的执行人，但是维德局长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认为送你的大脑给三体人，只会浪费宝贵的探测器，因为以你的软弱，是根本无法承受住三体世界所带来的冲击的。”
程心微微点头。
她知道于维民这是想安慰自己不要太过自责，但她其实更宁愿此时被送往三体舰队的那颗大脑是自己的，只可惜，维德说的对，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哦对了！”
于维民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程心道。
“维德说，希望你能去一趟红岸第三基地，去见见第五面壁者林璇，云天明在那里工作时，曾留下过一些东西给你。”
……
华夏，昆仑山脉，红岸第三基地。
程心见到了林璇。
他俩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在林璇刚成为面壁者的时候，程心正好去PDC提交第一版的阶梯计划。
只是那次的见面相当草率，林璇仅仅只是在程心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定位装置，便转身离开，二人几乎没有过多实质性的交流。
“对于云天明的死，我深表遗憾。”
林璇长吐出一口气，剧情走到了这里，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
“其实我之前就曾提议过，让他进入冬眠仓冬眠的，我们最近正一直在着力于研究抗击癌症的药物，只需要冬眠上个十几年，他的肺癌应该还有救。”
“但是他执意要回去，参加你的阶梯计划。”
林璇的这句话，对程心来说，简直就是如遭雷击！
这是她在云天明死亡过后，第二次遭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所以，其实是你剥夺了他活下去的权利。”
林璇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程心的心头。
“不对，这不对！”
程心的情绪接近崩溃。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他做任何事情！”
“阶梯计划是他自愿参加的，我只是……我只是转达了PIA的意思，这不是我的错！”
程心只感觉无形中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周围再次浮现出噩梦中的场景。
这一次，就连瓦季姆也在，也在谴责她的所作所为！
林璇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程心，一同来到了超梦数据库前。
“戴上它，云天明送你的礼物，就在这里面。”、
林璇指了指连接着数据库的意识提取装置，将其递给程心。
后者接过头盔后，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当程心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出现在了一处操场上。
脚下是平整的草地，远处的教学楼一排连着一排。
微风拂过程心的脸颊，阳光洒在她身上带来阵阵温暖感。
如此舒适的环境，让程心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她太累了，自从接受了阶梯计划后，她从未有过如此放松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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