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阿福
第一百零九章
理解失败的滋味
“啊啊啊！我的货啊！！！！”
大清早，贝尔曼商队的营地里，海伦娜看着眼前因为前一夜大战，被波及倒地的货车，以及内里四散开来的货物，发出了尖锐的悲鸣。
然而被波及的还不只是这些货物，甚至不少人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不知道咋回事挂到了树枝上，亦或是躺在灌木丛里面。
以及任谁都不可能无视的，突然出现在营地旁边的大片焦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奥维妮娅此刻正无奈的向众人解释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哈？那个老猎人真不是什么好人啊……亏我还跟他昨天晚上聊的那么畅快……”
“啧，我就觉得奇怪吗，哪有人能带那么小的小丫头出现在这种地方！？TM的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一个做完还有第二个！甚至还连着前后文！”
“尼玛，昨天晚上折磨了快一夜！那个噩梦未免也太真实了！甚至能让我感觉到疼痛！”
商队的成员一个个顶着被噩梦折腾出来的黑眼圈，一边骂骂咧咧的收拾其营地的满地狼籍。
指挥着护卫与商人将倒塌的车厢抬起来，并且回收没有被砸烂的货物后，海伦娜气鼓鼓的来到奥维妮娅跟前，询问道：“我只问一件事！那两个混账是不是已经死了！
TM的那两个混账直接让姑奶奶我这趟的利润少了五分之一！这群断我钱财的狗东西！我跟他们不共戴天！”
听着海伦娜的咆哮，奥维妮娅额头有些不自然的冒了点冷汗出来，说起来……实际上……之能把动静搞得这么大……其实跟西蒙斯与玛丽亚两人没啥关系。
主要是附身在安娜贝尔身上的那位暴躁老姐打起架来不管不顾，大部分的冲击全都是她搞出来了的。
“应该是死了……我在使用魔偶之后，并没用感觉到他们还活着的气息……当然……我也不排除他们可能用了某些我不明白的法子。”
“死了最好！”
海伦娜骂骂咧咧的嘀咕着离开了奥维妮娅跟前，而奥维妮娅轻叹一口气后，扭头看向一旁垂着头揉着眼睛的崔妮蒂。
“崔妮蒂……做噩梦了？”
“啊……是啊……”崔妮蒂回忆着做完梦中的经历，所谓噩梦，就是把美梦撕碎给你看。
明明开始自己的梦那么美满的，艾恩斯跟自己一起隐居了，有了一座小房子，而且还生了一对儿女。但是转瞬间这层美好就被撕碎了！
牛头怪物……又是那个牛头怪物！简直是阴魂不散！为什么它就那么热衷于从自己手里抢走艾恩斯！？
奥维妮娅倒是没有在意崔妮蒂眼神中的苦恼，而是自顾自的回想起昨晚她所做的噩梦，那个让自己变成平庸，变得毫无建树的噩梦……
“崔妮蒂……我或许，能够理解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茶话会了……”
“嗯？”崔妮蒂盯着黑眼圈抬头看向奥维妮娅，疑惑的歪歪头。
“我昨天，做了个噩梦……我梦见了与你当年相同的情况，研究陷入僵局，无法给出成果，蚕食着茶话会的资金却毫无建树……甚至连丹妮大女巫都说出了愿意接受我的平庸这种话……”
“胡扯！”奥维妮娅刚说到“平庸”这个词，崔妮蒂立马开口反驳道：“丹妮大女巫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她是绝对不可能对其他人评价为平庸！”
奥维妮娅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感觉到这种诡异，所以察觉到自己当时所处的地方，应该不是现实……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却并不是质疑，而是认同，因为认为我平庸的，并不是丹妮，而是我自己。
那个噩梦着实可怕，轻易的调动着我的情绪，潜移默化之中改变着我的想法……
我相当怀疑，如果我当时并没有从噩梦中脱出，那些经历会不会成为我记忆中的刻印，从而改变我的性格。
我到现在还能清晰的回想起当时我的焦虑，害怕，迷茫，丹妮对我的表情，其他女巫多我的嘲笑……仿佛这一切都是被我真是经历了一般。
崔妮蒂，我现在理解你了……那种无法证明自己的价值，沉浸在怀疑与担忧之中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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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妮蒂看着神色有些低落的奥维妮娅，撇撇嘴，嘀咕道：“那看来这个噩梦对你而言还挺有价值……怎么样？奥维妮娅，一直顺风顺水的你，感觉到作为一个失败者的滋味了吧～”
看着崔妮蒂那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小表情，奥维妮娅苦笑着咧了咧嘴，回应道：“是啊，那个滋味真的不好受……”
“那你是怎么挣脱出来的？你都说了，那个梦境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变你的情绪与思想，你是怎么在这种潜移默化里，逃脱出来的？坚定的意志力？”
崔妮蒂充满好奇的盯着奥维妮娅询问道，而奥维妮娅则是背过身去展开衣领，指了指自己的颈部，说道：“那个噩梦术很诡异，我当然做不到单单依靠自己的意志。
实际上，我能够挣脱噩梦，还得感谢我的魔偶副肢，为了能够让这四条副肢能够如同我自己的手笔一般使用自如，我是把他们链接到了我的神经里面去了的。
因此，我的副肢能够在我遇见危险的时候，对我的神经发送信号。我虽然被噩梦所侵袭，但是我的副肢比没有，察觉到我有危险之后，它们立刻发送信号冲击我的神经。”
“啊？你居然靠着这个法子醒过来吗？”崔妮蒂一脸懵逼，同时追问道：“还有……你不会给任何人安装副肢，都要把它们连接到那什么……神经里面去吧……”
“当然。”奥维妮娅点点头，回答道：“这是安装副肢必须的过程，不然副肢就只会成为累赘，而不是你的新肢体。怎么？你受不了？”
“额……我还想着有钱了让你也给我整一个，现在来看……还是算了。”崔妮蒂心有余悸的摆了摆手，表示这种安装方式她消受不起。
对于崔妮蒂的排斥，奥维妮娅也没有劝解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行吧，那我也可以少点工作量。对了，你做的噩梦又是什么？”
“我做的噩梦？”面对奥维妮娅突如其来的询问，崔妮蒂眼神飘忽不定的回应道：“这……跟，跟你一样！我最大的噩梦就是那几年在茶话会里做不出成果的经历！”
“嗯？真的假的？”看着崔妮蒂那明显颇为心虚的反应，奥维妮娅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真的！百分百真！”
“……嗯……唉，算了，姑且当你是真的吧……”奥维妮娅还是放弃了刨根问底，因为她确信，崔妮蒂肯定打死也不会说出来噩梦是啥。
但是，以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呵呵，肯定又是跟某位罪孽深重的男人有关……
“呼……”崔妮蒂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而后，向着奥维妮娅反问道：“咳咳！那个……所以，奥维妮娅，你是一个人击退了那一老一少两个不速之客？”
“……对。”奥维妮娅顿了顿，而后迫真的点了点头。
“可以啊……啥时候你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只是运气好而已，那个叫玛丽亚的少女，应该是噩梦的维持者，为了维持噩梦她不能战斗，所以实际上我对付的就只有那个老猎人，并不算多么困难……”
勉强回应着崔妮蒂的询问，奥维妮娅不着痕迹的撇过眼睛，看向另一边坐在勇者一群人之中的小神官安娜贝尔，记忆回到了昨天晚上……
……
“拜托了！奥维妮娅小姐！求求你千万不要向勇者大人说出我的依凭之身的事情！”
在战斗结束后，解除依凭之身的安娜贝尔双手合十向着奥维妮娅央求起来，对此，她有些疑惑的反问道：“你跟勇者不是队友吗？她难道不知道你能够使用依凭之身？”
“呜……”
小神官瞬间面露难色，苦巴巴的嘀咕道：“那个……我，我真的不能跟勇者大人说出太多自己的秘密的，这是白衣主教大人对我的命令。
我的任务只是跟随勇者大人，作为他们队伍中的牧师提供帮助而已……”
“而已？”见识过那位依凭在安娜贝尔身上的圣徒之后，奥维妮娅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说辞……
你真正的任务，恐怕不只是当个牧师那么简单吧！实际上你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神官，其实是教会安插在勇者身边的监视者吧！
第一百一十章
月神信徒
推测出安娜贝尔的目的后，奥维妮娅眉头一皱，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她对着安娜贝尔抬手制止道：“行了，安娜贝尔小姐，你说到这里就足够了……哈，我真的不太想掺和你们这些教会的事情，你若是不想暴露，我答应你便是了。”
见奥维妮娅居然如此大方的同意，安娜贝尔顿时一喜，颇为欣喜的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
她讲其向奥维妮娅双手奉上，说道：“感谢奥维妮娅小姐你的理解！这是由红衣主教大人开过光的十字项链！带上它能带来好运！”
“额……”
奥维妮娅抽了抽嘴角，最终在安娜那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注视下，还是盛情难却的收下了这个十字项链。
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十字项链，奥维妮娅不由得联想到西蒙斯与玛丽亚的脖子上，也带着藏在衣领之中的项链。
“我记得那个西蒙斯……还有玛丽亚，也带着相似的项链，他们也是信奉正神的人？”
“信奉正神！？”听见奥维妮娅的揣测，安娜贝尔连忙摇头纠正这个谬误：“不不不！奥维妮娅小姐！他们才不是正神信徒，他们是伪神信徒！是我们正神信徒绝对的敌人！
根据另一个我的猜测，那位老猎人，可能是血之母的信徒，对这位伪神的信仰非常的古老，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一直存在于三位一体神的神光照耀下的阴影之处！
至于那位叫做玛丽亚的少女，根据她能够让人沉眠，使人陷入噩梦的能力，她有两种信仰的可能，一个是梦神，另一个则是月神……”
“月神？”听见这个名号，奥维妮娅不由得回想起在梦中看见的那高悬在天空中的妖异圆月。
她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向安娜贝尔叙说起自己在梦中看见的视物，这下，安娜贝尔的语气也变得确定起来：“那应该是没有错了，奥维妮娅小姐，那位少女信仰的就是月神。”
“月神为什么能跟梦境扯上关系？”奥维妮娅皱着眉头嘀咕道。
“因为在月神信徒的典籍里，梦神是月神的手下，月神掌管着与黑夜有关的权能，其中就包括睡眠与做梦，而她将这些权能交给梦神。
而且月神本身也还是能够运用梦的权能，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以月神名义使用的与梦有关的权能时，都会在梦中出现一轮高悬的圆月。”
随着安娜贝尔的解释，奥维妮娅茅塞顿开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所以说，这群人其实是一群异教徒了……嘶，他们的目标阿卡托克也是异教徒来着。”
奥维妮娅瞬间发现了华点，安娜贝尔也点了点头，猜测道：“他们给的理由显然是错的，他们并不是为了去抓捕黑巫师阿卡托克，而是跟阿卡托克集结……
这两个人实际上应该跟阿卡托克一样，是森罗结社的成员。”
“森罗结社，唉……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感觉现在的局势是越来越混乱了……”
“对于这一点，奥维妮娅小姐你不必担心！不过是一群异教徒而已，有我们奥威尔的审判庭在，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提起奥维尔审判庭，这位小神官情绪明显变得激动又自豪了起来。
审判庭啊，那个奥维尔的暴力机构……奥维妮娅见过几个审判官，那些年轻的审判官相当的激进，对于教会无比的虔诚与狂热。
而年龄比较大的审判官，则一般有两种形象，一种是没了年轻时期的张扬与激情，虽然依旧虔诚，但是不再有那种一往无前的狂热。
而另一种，就是比年轻审判官还要更加的虔诚！更加的狂热！更加激进！彻底化身为狂信徒。
就像那位依凭在安娜贝尔身上的那个不明圣徒一样！
那位圣徒显然就是后者，思想相当的极端且无比的保守，明明奥维妮娅与其合作击退了两位异教徒。
但是却因为奥维妮娅本人巫师的身份，被其批判为对神不忠诚的亵神者，一点都不愿意跟奥维妮娅对话。
她直接说了句：“我不屑于跟质疑神之劝慰的愚者交谈。”而后便放弃依凭，让安娜贝尔重新获得了主动权。
呵呵，好吧，愚者……
嗯，这个称呼起码要比对待异教徒一口一个垃圾，一口一个杂种好多了不是吗？
真是有些难以想象，依凭在安娜贝尔这种性格软绵绵的少女身上的圣徒，居然是这种暴躁的极端狂信徒……
“说起来，你为什么把那个依凭在你身上的那个圣徒，称作另一个我？”
安娜贝尔理所当然的回应道：“因为她就是另一个我啊。我从记事起，她就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白衣主教告诉我，我其实是三位一体神赐予给圣徒阁下的转生。
只是圣徒阁下不愿意去侵占一个新生命的灵魂，所以并没有与我的意识进行融合，本该合而为一的我们就这样互相独立的存在着，她确实是另一个我。
那个，奥维妮娅小姐你别放在心上～实际上圣徒阁下只会对异教徒那么的暴躁，她本人其实很慈祥的，就是有时候语气不太平易近人，不过那只是她说话习惯问题……呜！”
说到一半，安娜贝尔的表情微微一僵，发出一声轻叫，奥维妮娅疑惑的看了一眼。
而小神官尴尬一笑，说道：“那个……圣徒阁下批评我说，我的嘴太碎了，把秘密全都都出来了，让我不要跟奥维妮娅小姐你说太多。
还跟我说我需要加强一下身体素质了，她刚才打起来束手束脚的，还有权杖用着一点都不舒服，让我下次给她准备一把趁手的大剑……”
奥维妮娅神色变得哭笑不得起来，反问道：“你这不是还是在把所有的秘密全都给抖了出来么……”
“呜！”听见这话，小神官表情再此一僵，一时间，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凝结了起来……
……
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经历，奥维妮娅扭头看了看坐在勇者一行人中间，紧闭着嘴不怎么言语的安娜贝尔。
难怪这小丫头的存在感低成这样子，作为一个一旦说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也藏不住秘密的小神官，闭住自己的嘴，这恐怕就是安娜贝尔保守秘密唯一方法了。
唉，这倒是为难这个小丫头了……
“好了！大伙们，都别再嘀咕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真的是，没了快五分之一的货，晦气！”
海伦娜在指挥护卫们重新架好马车后，向着众人招呼一声，同时气鼓鼓的将脚下的一块摔烂了的南瓜踢了出去。
而商队的众人得到号令后，也不再继续闲聊，纷纷乘上马车，准备离开此地，前往索伦森堡。
离开之前，奥维妮娅打量了一眼被自己轰出来的一片焦土，神色有些恍惚，自己去当时的一发火力洗地，到底有没有将那两个人给干掉呢？
“走了，奥维妮娅，别再发呆了。”
听着身后崔妮蒂的催促，奥维妮娅微微一愣，而后点点头，清空脑海里的疑虑，踏入车厢之后随着车队远去……
随着最后一名护卫的离开，营地里只留下一片狼藉，以及营地旁边的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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