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系修罗场 第93章

　　沈岚不由一怔：“确实……呃，不过这样已经很好吃了。”

　　“有什么要求就早说啊，多简单的事！”

　　许哲放下筷子，又回到了厨房里。

　　沈岚也连忙追过去。但在她开口劝不用麻烦之前，许哲已经开始了。

　　他并没有再做某一道菜，而是往锅里倒了点油、烧热，再放进一些干红辣椒和花椒，调到小火，开炒。

　　很快，当辣椒的红色变为一种更深的红褐色，他就关了火，将辣椒和花椒连同那点底油都倒出来，用洗净的菜刀切碎。

　　许哲的动作很麻利，这一系列流程没几分钟就搞定了。

　　沈岚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啊？剁椒吗？”

　　许哲摇摇头：“剁椒是另一种东西，需要发酵的，配料也要复杂得多。我现在做的这个，是刀口辣椒，川菜常用的手法，增香增辣。”

　　沈岚面露惊喜，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对川菜这么熟？”

　　许哲：“我只是喜欢这种工序简单而又效果好的小技巧罢了，OK，你用这个当蘸料试试。”

　　两人回到餐桌旁。而沈岚的面前，多了一碟刀口辣椒。

　　光是那热腾腾的香气，就让少女忍不住食指大动。夹菜、沾辣椒的时候，她已经咽了好几口唾沫。

　　然后，将裹了满满辣椒和辣椒油的豆腐放进嘴里，咀嚼着咀嚼着，沈岚便忍不住眯起眼，流露出前所未见的幸福神情。

　　“唔唔……太好吃了！”

　　看到她的反应，许哲也微笑了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厨师得到顾客赞美时的反应。

　　然而曾静可没有笑出来。

　　这个叫沈岚的小姑娘都没有主动提要求，自家儿子却要主动问出来，用附加服务满足她。这意味着什么？在儿子的心目里，沈岚到底有多重要？

　　曾静不记得儿子给自己这样服务过。

　　本来，如果以后谈婚论嫁的时候，儿子真要是喜欢谁，做父母的也不是不能妥协。但如果儿子表现得太殷勤太上心，那当妈的就看不过去了。

　　付出太多，用心太过，很容易被漂亮女人玩弄的啊！

　　曾静的警惕心愈发高涨。

　　而沈岚在刚开始的味觉惊喜之后，也很快回过神来，偷瞄了一眼曾静，却见阿姨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自己。

　　少女暗暗心惊。看起来，阿姨好像对自己更有意见了？

　　她只能暗暗叫苦——自己对许哲主动的时候阿姨看不到，人家看到的只有许哲照顾自己的时候，这未免有点冤了吧？

　　况且，觉得饭菜不够辣，这甚至都不是她提的意见，完全是许大厨自己察觉的啊！

　　沈岚的第一反应就是分享一下这碟刀口辣椒，让阿姨也尝尝。可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这个小碟子是放在自己面前当蘸料的，而且已经用过了，再让长辈尝，大概很不礼貌吧？

　　怎么样都不对，没办法——想到这里，沈岚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许哲：“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岚：“没有问题，我就是觉得有点遗憾。”

　　许哲：“遗憾什么？”

　　沈岚：“为什么我都十六七岁了，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许哲有些汗颜：“伱这说的也太夸张了……”

　　沈岚又偷瞄了曾静一眼。

　　只见阿姨微微皱眉，目光似乎更深邃了。

　　什么意思？夸许哲会被当做别有用心吗？还是说刚才自己的话语里表露出了某种企图心？

　　沈岚愈发头疼了。

　　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别人的看法。无论老师还是同学，她觉得都没什么好多说的。因为那些人跟自己相比大都更为平庸，既然如此，何必让平庸者的意见束缚自己的手脚？

　　但如今，既然在意许哲，那就不可能不在意他妈妈。

　　曾静阿姨就像个大BOSS一样，而且还是那种血条都不亮出来，让人无从下手的……

　　许哲倒是没注意到两位女性的微妙眼神和反应，只是忙着吃。今天虽然没有在外面运动，一直面对的是电脑。但这种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对精力和体力的消耗也相当大。进食不仅补充营养，更是一种不错的转换心情的消遣。

　　过了一会，晚餐吃完了，三人几乎同时放下了筷子。

　　沈岚站起身收拾起了碗筷，说：“今天受许哲照顾了，我来洗碗吧。”

　　曾静的表现还是很客气：“那怎么好意思？你是客人，放下交给我吧。”

　　沈岚坚决摇头：“不不不，阿姨您辛苦了一天，好好休息。洗碗这事交给我。”

　　然后，少女就抢着把碗筷和盘子都收拾起来，端到厨房里，打开了水龙头。

　　沈岚开始洗碗了。

　　曾静挪了挪凳子，移到儿子耳旁，悄声问道：“这姑娘今天来咱们家干什么了？”

　　许哲：“跟我一起工作啊。”

　　“小点声小点声，”曾静看了一眼厨房，“那她今晚什么时候走？你要送她吗？”

　　许哲：“再过一会吧。洗完碗，我们应该还要再工作一会。不过她也有可能提前走，待会天都要黑了嘛。”

　　曾静又问：“你要不要送她回家？”

　　许哲：“应该要送。”

　　曾静：“我跟你一起？”

　　许哲有些摸不着头脑：“何必呢？你难不成还担心我早恋啊？”

　　曾静：“我不是担心你早恋，我是担心你年纪太轻，经验不足……”

　　许哲嗤笑道：“我压根就不会早恋，哪会有什么经验足不足的问题？”

　　曾静摇了摇头，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哪有那么坚决？”

　　许哲：“这只能说明您不懂我。”

　　曾静：“只能说明你不懂爱情。”

　　许哲：“……”

　　————

162.第162章 161假如这世上没有他

　　162.

　　2023-09-22

　　晚饭后，沈岚只在书房里多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在许国伟应酬归来之前，她就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离开了许哲的家。

　　当然，是和许哲一起走的。

　　少女尽力说服自己，不去在意曾静阿姨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沈岚忽然说：“四个月不见我就发现了，你又长高了，很明显。”

　　许哲：“挺好的，初三应该能过一米七。”

　　“现在跟我一样高，用不了多久，应该就比我高了，真遗憾呢。”

　　虽然嘴里说着‘真遗憾’，可是少女脸上的微笑分明是另一个意思。

　　许哲则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我现在每天保证睡眠质量，保证睡眠时间，饮食营养充足，每周还有不少户外运动。这种情况要是还长不高，那就太冤了。”

　　沈岚：“那你觉得，以后应该长到一米几呢？”

　　许哲：“随便吧，这事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要我说以后银行账户能有几位数字，都更有把握一些。”

　　沈岚：“所以，银行账户以后几位数？”

　　许哲想说至少九位数，毕竟一个小目标就到九位数了。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却被他咽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钱只是顺带的，重点是要创造点什么东西。”

　　沈岚微笑着问道：“这就是你的人生观吗？”

　　许哲：“对，来这世界上，总不能白走一趟。”

　　路灯下，沈岚凝视着少年的侧脸，轻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

　　被许哲送回家以后，沈岚就上床睡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格外的充实且疲惫，又或许是因为喜悦与忧虑交织的复杂情绪，让她做了个不一样的梦。

　　这个梦里并没有许哲。

　　沈岚依然经历了自家台球厅被人偷钱的事件。没有那个少年的保护，她被敲了一棍子。受的伤并不算多么重，但那种遭遇却留下了心理阴影，导致之后的数学竞赛发挥失常。

　　当然，就算竞赛没发挥好，中考的优异成绩，还是让她上了省重点高中，也就是那所实验中学。

　　高中阶段，她没有再参加竞赛。虽然渐渐没了傲视同辈尖子生的心气，不过非凡的聪慧毕竟还在，至少还是重点高中里尖子生中的一员。经过高考，她上了一所还不错的重点大学。

　　临床医学专业。

　　别人上了大学是更轻松，沈岚和同专业里的同学们却只觉得更苦逼了。而且在压抑的五年本科中她渐渐了解到，如果不想前功尽弃，想要真的当上医生，那么光是本科学历根本不够。

　　她学到硕士，然后是博士……漫长而孤独的求学之路，把她本就冷僻的性子磨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孤独。

　　当求学之路终于结束，带着亮眼的学历走进医院时，磨砺却并没有结束，而是另一种开端。

　　年长二十岁的前辈们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不仅有着体面的地位，还有丰厚的收入。

　　可是沈岚这样的年轻医生就完全不一样了。从规培开始做起，微薄的收入，长期的加班，不规则的生活作息，让她时常感觉自己比来看病的患者更不健康。

　　她经常怀疑自己的人生选择，但有一点，她早已深信不疑。

　　那就是自己恐怕要孤独至死了。

　　虽然有黑眼圈又开始脱发，沈岚的颜值在女医生中依然能令人眼前一亮。但到了三十以后，她越发难以忍受平庸的交际，难以忍受没有意义的废话。可是她偏偏又发现，每一场谈话几乎都是以废话开头，以废话结尾，令她深感不耐烦。

　　她也被长辈和朋友拉着相过亲，但没有谁能约到她第二次。

　　生活变得无比枯燥、单调、乏味……好在，她还能在工作中找到一点点乐趣，但也就一点点而已。

　　这种人生看不到尽头。水泥封心之时，沈岚却从梦里醒来了。

　　孤独的黑夜里，她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恍惚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沈岚连忙翻身下床，跑动卫生间里开了灯，面对着镜子。

　　镜子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短发少女。尽管眼睛有点近视，视野里的东西都有点模糊，但只有凑近些，就可以看清镜子里这张脸，精致，带着十六七岁的青涩，岁月尚未铭刻下任何痕迹，还有着无穷的可能性。

　　“呼……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沈岚喃喃自语着。

　　此时再回忆，这个梦似乎也并没有太长的时间，只是跨度颇大。在梦里她也没有真的经历那一场场考试，那漫长的学习过程，只是闪过许多片段，而每一个片段都蕴藏着类似的情绪。

　　压抑，疲惫，孤独，且无趣。

　　梦里她似乎就怀疑过，所学的专业是不是真的适合自己。毕竟，她从小也并没有治病救人的志向，只是听老师指导，看报考指南，大家好像都说学医好，医生地位高，又有专业壁垒，饭碗稳定……

　　但是应该不适合自己。

　　每个人性格不同，兴趣不同，天赋不同，适合的路子不就不一样。青春时期光是想着学习成绩比别人好还不够，也应该想想，自己究竟想要选择什么样的人生。

　　沈岚突然非常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那个人，又被他带进了编程的大门。相比于琢磨手术刀往哪儿切，她觉得，用代码构建逻辑还是更适合自己。

　　更何况，如果有了那个人，自己的未来也不会那么枯燥，那么孤独……

　　沈岚快步回到卧室里，在床边坐下，拿起了手机。

　　她突然很想打电话。就好像只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才能证明自己真的脱离了那个漫长而孤独的梦，才能重新握住五彩斑斓的人生。

　　于是，她就拨出去了。

　　等了将近半分钟，对方才接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