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第229章 岸上的人冠冕堂皇
宁静的山谷里，炊烟袅袅。
不论经历了什么，一日三餐总归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面对无家可归的邻居，纳西尔所在的部族表现出朴实而纯粹的善意。
虽然自己的生活也不算多么富裕，他们仍然接纳了这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就像过去数十年里的许多次一样。
曾经只有少数隐居者的山谷，此时也隐隐有了点拥挤的感觉。
生活的气息与饭菜的香味，勾动着灾难幸存者们对昨日之前的平静生活的记忆，带给他们悲伤与苦痛，也为他们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
人必须面对现实，并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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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尔在家里抽着烟，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烟雾，紧锁的眉头昭示着他的心情。
他已听到喀布尔全城戒严的广播消息，也大抵猜到林恩在那边做了些什么事。
想到后续可能发生的种种事端，坐立难安的他站起身，想要到外面透透气，顺便等待随时可能返回的林恩。
刚一出门，熟悉的魔力波动传来，林恩若无其事地在他眼前现出身形。
同行的还有几个面容苦涩的黑袍巫师。
从外貌看，他们来自各个国家，胸口佩戴的徽章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国际巫师联合会。
“……来的还真快。”
老纳西尔心里咯噔一声，嘟囔着上前，不住地对着林恩打眼色，却没有丝毫回应。
“要到屋里坐坐吗？”他沉声问，眼中满是抵触，“时候不早了，可以一起吃点。”
“当然，中午的烤羊肉还有吧？你的手艺一直很不错，给瑞姆也准备点，这孩子的魔力暴走很吓人，体力消耗一定不小。”
林恩欢快地说，全然没有把身后的几人当回事，自顾自地走进满是烟味的房间。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几位特使神色尴尬，岁数最小的青年人更是面露不忿，但还不等他发作，就被带队的中年人拦下。
虽然名义上是巫师世界最高权力机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约束不住那些羽翼丰满的巫师国度，更无法限制强大的巫师。
更不必说，他们只是联合会派驻在喀布尔的机构代表，人微言轻。
饶是心有不满，这些早已习惯看人下菜碟的“管理者”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甚至还要笑着缓解尴尬，在纳西尔绝对谈不上热情的邀请下紧随其后，走进屋子。
“嗯？你们来做什么？”刚进屋，他们就听到了林恩略显不耐烦的问话，“我和你们说得很清楚了，现在立刻去把负责超自然事物监控的人找来，我需要一个解释，关于贵霜遗迹外围没有任何布控这件事。”
他的眼神不复初见时的温和。
“埃里克先生。”年岁最大，也是几人中带队者的中年巫师恭敬地低下头，“贵霜遗迹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向总部汇报，很快就会有专员前来处理，现在我们想和您商讨今天发生在喀布尔的事情。”
“怎么，这件事还有需要讨论的？我不过是遵循正当的反击原则，把威胁我生命安全的不稳定因素排除，你认为这不妥？”
林恩眯着眼睛，从容地审视着坐立难安的几人，魔力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环绕，引而不发，却带给几人莫大的压力。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根据保……”中年男巫话说一半，一道电流突然顺着他的脊柱传导开来，带给他巨大的危机感。
恍然中，他觉得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林恩不再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巫，而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远古猛兽。
气场的突然变换，让这些习惯了坐在办公室和稀泥的巫师无所适从。
还是刚刚从魔法所毕业入职不久的年轻人更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吞了吞唾沫，硬着头皮说：
“根据保密法的要求，巫师不能随意在麻瓜社会展露自己的魔法能力，更不能无端对麻瓜施展伤害魔咒，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而且增加了整个巫师社会暴露的风险。”
“所以呢？”
林恩眼都不眨地望着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中年男巫总感到他眼中多了几分玩味和讽刺。
“所以我们要根据法律，要求你所在的英国魔法部对你进行……”
话到嘴边，年轻人的脸色突然涨红。
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对我进行怎样的处理？阿兹卡班？这可能是我最近几年听到的最有趣的笑话。”
林恩冷笑着起身，脚步声很轻，却仿佛落在心头的重锤。
“你们何时学会恪尽职守的？”
“巫师同胞在战争中遇害，你们无动于衷，古老的灾难和怪物近在咫尺，你们视而不见，现在倒是对我指手画脚了？”
“同胞在流血，你们这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家伙道貌岸然地待在喀布尔，举着个保密法的旗号当透明人，用不用我帮你们回忆一下，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过去十几年做了什么？”
“又或者……你们这些连麻瓜军阀都不敢招惹的草包认为我比他们好应付？”
“还是说你们觉得，邓布利多挂了个名头就可以让我投鼠忌器了？”
接连的问句并不算激烈却字字诛心。
他只是走到几人身前，就让他们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举动。
纳西尔先是错愕，随即哑然失笑。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看着自己也很是不爽的官僚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拿起水烟袋，美美吸上一大口，努力保持着平静，嘴角却比匪徒们手里的自动步枪更难压住。
良久的沉默，没有人敢接他的话。
见他们一个个臊眉耷眼，垂着脑袋装鸵鸟，林恩也感到有些无趣。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都哪来的回哪去吧，把我的话一字不差地报上去，还有这个，拿回去交差。顺便告诉那些让你们过来的人，如果他们想在这里召开所谓的代表会议，我随时欢迎，虽然我知道你们从来没有这个胆子。”
记录了袭击影像的水晶球被他随手抛到中年男巫手中。
自始至终，他连几人的名字都懒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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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离开后，林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到意犹未尽的纳西尔手中。
“我要求他们在三天内给出书面解释，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了，把信给他们，他们一定会找你寻求谅解——这是你们应得的。”
“比起那些补偿，能看到这些整天端着官架子不干事的蠢材这么狼狈才是我今天最高兴的事。”
纳西尔还想给林恩递烟，在看到拒绝的手势后笑呵呵地说，“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晚上我亲自下厨为你庆功！而且也要为这些新的客人接风洗尘才行，他们留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安置妥当的。”
林恩点点头：“也请你替我转达吧，造成灾难的始作俑者，还有他所有的帮凶都已得到制裁——我不太喜欢抛头露面，特别是在受害者面前。”
“林恩，你过来看一下。”
交谈中，紧闭的大门再度打开，尤菲米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愁眉不展的伊内丝。
从两人的表情看，似乎不是好事。
第230章 命运的枷锁与馈赠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房间里，林恩看着睡梦中也十分痛苦的瑞姆，沉声问。
“大约六小时前。”阿曼达拿起一块怀表，“现在有所好转，但依然不乐观，她的身体状况很差。”
“这和一般的魔力暴走不同，而且……。”伊内丝指了指瑞姆的两侧手腕，语气沉重，“可能是天生的黑魔法。”
尤菲米娅坐在她身边，握住有些冰凉的小手，叹了口气。
“也许是默然者。”她的目光暗含悲悯。
林恩皱起眉头，用自己的指尖点在女孩的眉心，微弱的魔力渗入脑海又迅速收回。
“我在南非见过一个默然者，和她不同。”
“那会是什么？”尤菲米娅问。
“不好判断，需要细致检查，但现在不行。”林恩轻轻拭去瑞姆额头上的汗珠，“她马上就要醒了。”
话音未落，紧皱的眉头微微颤动，黑亮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疲惫与茫然。
“……我在哪？”她有气无力地问，状态比早上还差。
“一个安全的地方，也是你的新家——如果你愿意的话。”林恩平和地说，“纳西尔乐意接纳所有留下来的人。他也是巫师。”
“家？”
瑞姆咀嚼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我没有家了。”
她面色愁苦地摇头。
她从小就很能感受周围人的情绪，哪怕是在最痛苦的时刻。
废墟里，她鲜明地察觉到了同村人的恐惧与怨怼。
恪守传统的他们对一切未知事物极端排斥，因此幸存者中有不少人在被施了遗忘咒之后离开山谷，踏上投奔远方亲人的旅程。
暴露魔法的她或许会被视为【不祥】的征兆，只是那些劫后余生的村民不敢说。
而且，她现在仍能感受到体内的痛苦。
就像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着她。
她在林恩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快死了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闷，“对不起……可以帮我照顾小黑吗？它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家园被毁、亲人尽丧，还有那些诡异的特殊能力，不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已处在崩溃边缘，命运的枷锁对一个最多十来岁的小女孩来说太过沉重。
围拢在床边的众人纷纷面露不忍之色，尤其是阿曼达。
“傻孩子，你才多大，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林恩眼波微动，“最多是小小的后遗症，你会是个优秀巫师的。”
“你不是在骗我吧？”瑞姆将信将疑。
“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林恩抬起头，“只要你能配合我。现在重新平躺，闭上眼睛，可能会有点头晕，忍一忍。”
说话间，他轻轻抬手，阿曼达几人立刻心领神会，只有伊内丝不明所以，被索尼娅直接拉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他和尤菲米娅，以及闭紧眼睛的瑞姆。
哦，还有那只一直蜷缩在床头浅眠的小猫。
骤然提升的魔力让它睁开眼睛，感受到纯净且柔和的微光照在身上，白天没好利索的皮外伤也变得舒适了些。
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睡意。
这不仅是疗伤魔法，也有强烈的催眠效果。
“喵……”
小猫强撑着睁大眼睛，却也无法抵挡困倦，几秒钟就重新趴倒。
“我来检查，配合我。”
安顿好黑猫，林恩用力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
话音刚落，尤菲米娅的魔杖已点在瑞姆额头正中，无声无息地施展出高深的守护魔咒，滋润着女孩的身心。
宁静的屋子里，魔法的光芒时隐时现，只能听到呼吸声。
这是二十年培养的默契。
躺在床上的瑞姆全身紧绷，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床单。
无论多么小心，这个过程也并不会让人感到舒适，就像有一只大手在脑海中翻找，又像细密的渔网拖拽身体，带来由内而外的虚弱与眩晕感。
但这个早慧的女孩很懂事，一声不吭。
她甚至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然最细微变化也会被两人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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