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不需要什么救世主 第199章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六神无主，本就天然带着几分苍白的脸色像是冬天里的雪地，白茫茫一片。

　　他扭头看向林恩，却见他正没事人一样地和尤菲米娅谈笑，还有那几个霍格沃茨的小巫师，还是和平日里那样温文尔雅，但在他眼中却凭空多了几分冷峻的意味。

　　这时候，纽特的声音仿佛跨越了遥远的时空，传到他的耳畔。

　　这位经验丰富的神奇动物学家根本没有围绕马尔福一家聘请的代理人的角度进行论辩，而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德拉科·马尔福先行挑衅的立场上，没有丝毫迟疑和不自信的表现。

　　这本就代表着明确的潜台词，代表着对这份物证的绝对自信——卢修斯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当时昏了头做了什么。

　　同时，他也知道，由纽特亲自主持编写的《神奇生物保护法》里面到底有多少适用于此刻的条款和解释，古老判例在二十世纪过时了。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德拉科的手，感觉到一阵冰凉，那是惊恐所致。

　　或许是短短片刻，又或许过了一段时间，但终究不会太久，因为纽特的陈词还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他就看到了端着金属盒从门外走来，走到福吉和博恩斯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

　　从跟在他们身旁的那个埃里克的传声筒罗曼的表情就能确定，这里面的证据一定对自己这边相当不利，这让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重金聘请的代理人，一位相当有名气的诉棍。

　　但这一次，他只得到了同样无奈又透着些许惊讶的目光，很显然，代理人也对此无能为力，毕竟这是公开听证会，而不是密室里的交易。

　　阿米莉亚·博恩斯已经拿到了写在羊皮纸上的情况报告，又将它递给身旁的福吉，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反而是邓布利多笑容满面。

　　也就是半分钟左右，博恩斯站了起来，抬手示意正在讲述1973年一只客迈拉兽的事例的纽特稍稍暂停，引来听得津津有味的议员们发出一阵遗憾的叹息。

　　“请原谅，我不得不打断被告方的陈述。”严肃到不近人情的女士用不容辩驳的声音说道，“根据被告方的要求，我们已经对斯卡曼德先生提供的物证进行了检验，现在公布检验结果。”

　　她抖了抖手上的羊皮纸报告，看着已经走回先前坐位的维克多和微笑着停下的纽特，准备开始宣读。

　　“请稍等，博恩斯女士！”

　　就在她再度开口前的刹那，经历无数思想斗争的卢修斯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额外陈述的吗，原告？”

　　“是的，尊敬的女士，还有各位威森加摩议员。”卢修斯保持着礼貌和矜持，脸色却青一阵白一阵，“听到纽特先生刚刚的陈词，我认为追究一只神奇动物的责任确实有失体面，我们决定撤回起诉。”

　　此言一出，坐满威森加摩议员的审判席顿时哗然，有不少人向他投去不满又讽刺的目光，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福吉松了口气，直接起身走到阿米莉亚身旁说：“考虑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董会已经对这一袭击事件做出过调查，现在的案件审理取决于原被告双方的诉求——马尔福先生，你确定要撤诉吗？”

　　说话间他还不忘朝邓布利多和林恩的方向分别看上一眼，在得到确定的讯息后，这才露出久违的轻松表情。

　　这和卢修斯·马尔福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的，部长先生，我确定。”他死死盯着自己身前的空气，眯起那双冰冷的灰眼睛，“我们决定撤回对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起诉。”

　　福吉满意地转过身：“被告方，鲁伯·海格先生，还有代理人纽特·斯卡曼德先生，你们两位有何看法？”

　　“我……”海格有点结巴，被林恩按了下来。

　　“我们赞同马尔福先生的决定，为了保护珍贵的个人隐私。”纽特意有所指地说，又故作遗憾地晃了晃手上还没念完的讲稿，“其实我还挺想和各位议员讨论那次客迈拉袭击事件的后续呢，看来没机会了。”

　　和他关系很好的威森加摩成员们发出善意的哄笑声，就连阿米莉亚的脸上也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吧，以后会有机会的，也许我们可以私下拜访您。”福吉礼貌而亲热地说，“既然控辩双方达成一致，指控撤销，对鹰头马身有翼兽袭击事件的起诉不成立！”

　　“太好了。”作为首席巫师的邓布利多率先起身，欢快地说，随后上百位威森加摩成员也纷纷站起，一边说着话一边整理收拾文件——这个结果比他们预想中好得多，至少节约了半天以上的时间。

　　海格如释重负，小山一样的身子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座位上，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赫敏三人犹豫不决地看了看林恩，然后聚到一块宽慰起好朋友。似乎没有人注意他们，除了正拉着儿子飞快离场的卢修斯·马尔福。

　　那双灰眼睛让年纪轻轻的小巫师们略微有点发怵，但也只是一晃，他们父子俩就和代理人一起匆匆离场，一秒钟也没法在这多待了。

　　来时气势汹汹不可一世，走时灰头土脸落荒而逃，对极为重视名誉和尊严的马尔福家族而言，今天的听证会是多年罕有的耻辱，却偏偏是他们主动上门的自取其辱，这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教授，这真是太……教授？”

　　赫敏正要找林恩说话，却发现一晃神的功夫，自己的教授已经消失不见，再一定睛，就看他和他的两个朋友到了斯卡曼德先生身边。

　　还有主持这次听证会的福吉部长和博恩斯司长，邓布利多也脱掉了自己的紫红色长袍，笑呵呵地朝那边走去。

　　“都是大人物啊……”小女巫发出由衷的感慨，惊动了罗恩。

　　“怎么了，赫敏？”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天太顺利了，要恭喜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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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多亏你们手下留情，不然马尔福一家就要颜面扫地了。”台下的福吉没有了主持会议时的严肃，也全然不像几个月前才和林恩发生过相当的不愉快，就像老朋友闲聊一样愉快。

　　“我不喜欢卢修斯·马尔福，但这毕竟涉及到还没成年的孩子，总要顾及些名声和影响，您一定也是这么看的，对吧，部长？”

　　纽特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但对早就练就厚脸皮的福吉不算什么，三两句话就打着岔圆了过去，邓布利多也适时加入话题，聊得火热。

　　截至目前，虽说已经和福吉有了大大小小的分歧，也知道这位部长的许多黑历史，但邓布利多仍然选择了支持他——为了维持稳定。

　　阿米莉亚·博恩斯倒是和先前没什么两样，依旧严肃。

　　她和林恩、维克多还有尤菲米娅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魔法监控设备的使用途径和效果。

　　这种从麻瓜科技中汲取灵感，又借助魔法更进一步的新设备无疑为魔法法律执行司提供了新的工作思路。

　　比起巫师世界千百年来传统且低效的人力巡查和执法，将魔法和科技结合的新手段显然在效率和可靠性上有了明显提升。

　　至少可以搭配其他魔法物品，提高许多重点区域的安全系数。

　　福吉关注不到的东西，兢兢业业的司长总能想在前面。

第338章 听与看

　　当天晚上，这场听证会的结果就被公之于众。

　　它的戛然而止与先前的沸沸扬扬形成了鲜明对比——甚至《预言家日报》的评论文章都对此大为遗憾。

　　不难想象，为了平息这场舆论，马尔福庄园里的积蓄大概又要减少一些了，毕竟总会有好事者试图找寻隐藏在通告字里行间的的秘密。

　　到了新学期开始的那天，德拉科·马尔福心有余悸、惴惴不安的神情也说明了这种困窘的延伸，还有家里那种注定紧张的氛围。

　　但他没办法找谁倾诉——特别是那些帮他作伪证的小蛇。

　　这让他的状态变得很糟，上什么课都心神不宁，直到一节魔文与古代魔法课的课后。

　　“德拉科，跟我来。”林恩走到他身边说，“带着你的卢恩金属板和课堂笔记。”

　　他带着德拉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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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里克教授，您这是……”重新来到这个不算多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房间，德拉科显得有点慌乱，去年的记忆犹在眼前。

　　他还记得发生在这里的对话，甚至能想起当时的每一个字。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林恩平静地坐在他对面，魔杖轻轻一挥，南瓜汁就落在了小巫师身前，“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谢谢，教授。”德拉科低下头，“抱歉……”

　　“抱歉？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我…我也不知道……”

　　德拉科结结巴巴地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上周六的事。”

　　“我想这不是你的责任，孩子。”林恩面带微笑，全身透着松弛，这也感染了紧张的德拉科，“甚至也不是你父亲的错，想给自己的儿子出口气，这是人之常情，和普遍意义上的是非关系不大。”

　　“可是我……”

　　“说谎了，对吗？”

　　“……是的。”他低声说。

　　虽然主观上未必如此，但结果而言确实是这样。

　　或者说，他没办法让自己的父母改变主意，也没有对自己的朋友们说“不”的立场和意愿，他只是像个离得最近的旁观者，见证了一切。

　　“年轻人喜欢争个高下，出出风头，又或者是怕丢了面子，这都是常有的事，德拉科，教授们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对你有什么偏见。”林恩语气轻快，“别人或许我不能代表，但我自己肯定是这样。我会做到就事论事，至少是尽己所能，当然，人不是机器，不会百分百。”

　　“那您的意思是……？”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并不认死理，这是很好的一面。”林恩温和地说，“据我所知，你过去一年看了很多书。所以，我没听到过你再说那个词，对吧？”

　　“是的，先生。”德拉科点头。

　　他有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就像当着教授的面说不了谎。

　　“这就是个很好的开始。我说过，人总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耳朵——因为听来的东西总是不如自己发现，当然，其实只有发现还不够，还需要独立思考，找到问题的答案。”

　　林恩说道，“很多问题其实是相通的，麻瓜出身的巫师、立场不同的同学，又或者是让你生出斗争心的神奇动物——我想每件事的发生都会带给你不同的启发，有些是积极的，有些是消极的，但都不绝对。人总要从各种各样的事件里找到对自己有用处的东西，经验或教训。”

　　“对不起，先生，我不明白。”德拉科茫然地说。

　　“这没关系，因为你还很年轻。”林恩指了指桌上的南瓜汁，“至少我可以确定，你的内心深处是有很多闪光点的，比如去年，你就主动救下了那个女孩，不是吗？趁热喝点东西吧，一会就凉了。”

　　“这件事您还记得啊……”德拉科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暖意融融的南瓜汁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当然记得，毕竟我是你的老师。”林恩笑着说，“我认为你早晚会用自己的观察和思考，找到很多问题的答案，因为你有头脑，而且愿意去充分地运用它——那么，努力向我证明一下吧？”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在德拉科的笔记本和卢恩金属板上。

　　开学将近一周的时间，德拉科还没怎么用过这两样东西，上课下课都是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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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来到礼堂吃晚饭的时候，克拉布、高尔和帕金森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不停，生怕他被林恩责骂或惩罚。

　　“你说话呀，德拉科，埃里克教授到底怎么你了？”帕金森看起来最是着急，用力摇晃着德拉科的肩膀，“关禁闭？还是什么？”

　　“都没有，他就是……和我聊了聊天。”德拉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卢恩金属板，“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没有疾言厉色的呵斥和责备，也没有语重心长的教诲和指导，甚至没做什么观点性的引导，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就在喝完南瓜汁离开前的那一刻，他还觉得教授会对自己说一些诸如尊重、包容、理性之类的话，但最后，他只是得到了几句鼓励。

　　关于读书，还有卢恩魔法的练习。

　　心思比常人深沉许多的德拉科把不准脉，反而更主动地思考起来。

　　这是那些同龄斯莱特林不具备的素质，也是林恩选择这种引导方式的核心原因——他向来喜欢因人而异的教育。

　　对德拉科这种家庭影响很重，又处在相当特殊的交际圈里的小巫师来说，任何直接得来的观点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它们不可能比得上潜移默化的相互影响。

　　只有真正基于自己主动探索而得来的信息才能印刻在他的心底，让他在思考中寻觅答案，并打破或改写自己曾经的观点。

　　听不如看的本质并不是知识和理念的获取途径，更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主动与被动的巨大差异。

　　在这一点上，德拉科和哈利或许是殊途同归的一类人，也是帕金森之类跟风而动的小巫师无法理解的类型。

　　曾经十分享受的众星捧月的感觉，此刻却让德拉科稍感厌倦。

　　听着帕金森甚至有些谄媚和讨好的话语，他微微皱起眉头，扬起自己的卢恩金属板说：“别讨论这些了，抓紧时间吃饭吧，吃完饭我还要去一趟图书馆，然后回公共休息室做作业——已经耽误很久了。”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礼堂里已经坐满了吃饭的小巫师，包括让他嫉妒的格兰杰，她就连吃饭都不忘在桌上摆着本书，不时翻上一两页。

　　教工餐桌上，林恩来得比他稍晚些，此刻正和几个教授聊得开心。

　　他确定对方没有看向自己，却有种时刻处在关注之下的感觉。

　　——这样似乎也不坏。

第339章 卢平和布莱克

　　如果说生活是一部电影，那么在林恩这部片子里，德拉科·马尔福的事情不过是信手而为的一两个边缘镜头，就和海格的听证会一样。

　　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待事情的方式也就截然不同，当事人眼中天大的事，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弹指可破。

　　但作为一个老师，他的视角又不会单纯局限在自己，这是他一直以来坚守的职业道德——虽然大多数教授并不会有这个意识。

　　他不仅希望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小巫师，更希望他们能有健全的人格，在巫师漫长的人生中走得更稳、更远些。

　　包括那些父辈曾和自己有许多恩怨的小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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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益于哈利三人始终如一的善良和包容，巴克比克事件的种种内情在校园里得到了隐瞒，所有人的生活也随着开学重回正轨。

　　除了海格。

　　没了巴克比克这档子事之后，这位闲不下来的混血巨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反而开始放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