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梅林露出促狭的笑脸：“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这里面的秘密，我只会把我所有的记忆都交给你，你要试试看吗？”
“……果然。”林恩微微眯起眼睛，“我可不会对一条至少几万年的信息流感兴趣，想用这个办法算计我，你想多了。”
“这是公平交易。”梅林眼中洋溢着复仇的快意，“我很好奇，如果你真的得到了我的这些魔法，会不会直接走出那一步。”
“你住口！”尤菲米娅冷声喝道。
“没事的，菲，我心里有数。”林恩笑着拉住她，“他是个很聪明的家伙，我也没有对他隐瞒什么，所以这很正常。”
“可他——”
“他马上就要死了，再出现，至少也会是几百年、几千年之后。如果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一定已经掌握了解决他的办法，如果没能活到，那就更不必为后人操心。他们理应走得比我们更远。”
比起尤菲米娅的焦急，林恩显得十分淡定从容，说话时指了指胸前的六芒星徽章。
他不仅相信自己，更相信后来人。
尤菲米娅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重新退到他身后，神色冰冷地瞪着梅林。
“真可惜。”梅林遗憾地说。
“没什么可惜的，你我道不同。若不是为了对付你，就连邓布利多他们的魔法我也不会全盘接纳，我更喜欢走自己的路。”
“更喜欢走自己的路……”梅林沉思良久，由衷地说，“你确实有资格这么说，哪怕我们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我也认可。”
“这是我的荣幸。”林恩微微欠身，“继续第二个问题吧，对这个陨石的构成，或者说它的魔法来源和性质，你有研究吗？和你不同，我对它的魔法并不感兴趣，但我很关心这个东西背后潜在的危险。”
“你很坦诚，埃里克。”梅林说，“而且用了我无法拒绝的说辞——虽然不愿承认，但如果人类灭绝，我大概也会真的死掉，至少不会再是现在的我。”
“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个共识。”
“也是最后一个。”梅林轻声说，“这不是既定的事实，只是一个猜想——我同样从那块石头上想办法弄了一小块下来，而且研究了很多年，也确实有些收获。”
林恩低头作洗耳恭听状，尤菲米娅也悄悄竖起耳朵，警惕而认真地聆听着。
梅林清清嗓子，用最郑重和严肃的语气中气十足地说道：“据我猜测，这块石头不是什么所谓沾染了魔法的矿物，而是来自一种十分特殊的生命或人造物——它只是从上面脱落下来的微乎其微的一部分。”
“依据是什么？”林恩问。
“因为它原本不是现在的样子，也不是现在这样的魔法。”梅林露出追忆之色，黯淡的双眼再度亮起，“那是两万多年前，它吞噬了许多生命，然后成长了，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就像用本能狩猎一样。”
林恩想起巴蒂的汇报，还有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口中的骸骨山，神色渐渐凝重。
但梅林的讲述只是开了个头，然后就匆匆煞了尾。
他闭着眼坦然地说：“因为本能，我畏惧这个东西，此后再没有深入研究。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自己试，现在该履行誓言了。”
“他一定有隐瞒，不能答应他！”尤菲米娅急声喊道，抽出魔杖就要施咒。
但林恩抬手拦住了她。
“我是该履行承诺了。”
凤凰虚影从山楂木魔杖尖端飞出，盘旋在废土上空，生机勃发，恰与梦魇相悖。
梅林的嘴角掠过一抹饱含深意的弧度，没再说话，只是如殉道者般高昂着头颅。
“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下次睁开眼的还会不会是你，但请记住我的这句话，梅林，如果你还困在这条死路上，就算杀掉你的不是我，也一定另有其人。”
林恩举起魔杖，又一次顶在梅林胸前。
这一次不再有对话和试探，也没有交易。
当紫衫虚影与凤凰的霞光交织，梦魇化作尘埃、化作魔力，消散在天地间。
只留下一丝不可磨灭的精纯魔力。
那是规则的馈赠，或诅咒。
第621章 落幕也是序幕
“……为什么要这么干脆的了结他？他一定还有很多秘密没说，我不明白。”
待那一缕承载着梦魇本质，本质不可捕捉也无法消灭的魔力远遁无踪，尤菲米娅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与不甘，抓着林恩的胳膊问道。
“不是我要杀他，而是因为他不会再说任何话了。”林恩摇了摇头，颤巍巍地坐在一块变形术做出的石头上，“你还不知道我和他立下的誓言，这已经是极限了。”
“你和他约定了什么？”
“说来也不复杂，他告诉我和那些远古怪物有关的一切信息，我干脆地杀掉他，让他可以免于囚禁和折磨。”林恩说。
心思剔透又深谙林恩处事风格的尤菲米娅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轻声说：“所以你是把这块陨石和怪物的关系作为追问的一个组成部分，迫使他不得不回答？”
“就是这样。”
“如果是这个逻辑……的确，虽然可惜，但继续深入的话，就完全脱离了和怪物有关这个出发点，难怪他有恃无恐。”
尤菲米娅面露遗憾之色，“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危险事物，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了。”
“不能这么想，菲。”林恩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语调柔和，“有些时候，不知道答案也比知道一些带着暗示，或者干脆似是而非的答案要好得多，就像在白纸上写字。我们总能想办法自己发掘真相。”
“你呀……总是这样。”
“再怎么说，毕竟还是胜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他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中了我们的计策，不能强求更多。”
说着，林恩略显吃力地站了起来，举目远眺，正好能看到地平线尽头的海岸。
“我们也该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眼中闪过几丝伤感，“我知道巴黎那里死了不少人，先别告诉我都有谁。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一些蠢货杀干净。”
“你是指……？”尤菲米娅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沉寂多时的六芒星徽章再度亮起微光，随即散发出和缓的热量。
她赶忙取下徽章，屏息凝神，片刻后睁开眼睛，沉声说，“半小时前，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已经醒过来了，他们用门钥匙去了美国。”她猛的一惊，“难道这也是你事先的安排吗？”
“算不上是什么安排。”林恩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焦土与深坑中间，“我没指望他们两个真能醒，只是顺手留下一笔，结果他们和我都算好运……不过，为什么那边过了这么久才传来消息？”
“说来滑稽，她得到消息时走得急，跌跌撞撞差点弄丢了徽章，好不容易才从楼梯上翻出来，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吧，幸亏没误事，只是这下没法休息了。”林恩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我们过去看看，免得盖勒特大开杀戒……这些麻瓜虽然既愚蠢又野心勃勃，但终究没能做出傻事。我们也不能掀起一场巫师和麻瓜的战争。”
“抱歉，林恩，我没听明白，你说的傻事到底是指什么？”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在知道用大量核武器和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以威胁到来不及躲避的巫师之后，他们，特别是那位志大才疏的总统，总会想办法解除威胁，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我和梅林一起死，再让你们和巴黎的怪物一起死，这样问题就从根源上得到了解决。”
林恩说得轻描淡写，尤菲米娅心底却生出一阵彻骨的寒意，随之而来的是暴怒。
心有余悸的暴怒。
“他们怎么有胆子这么做？！”
“因为收益，还有信息差，以及不得不提的赌徒心理——总是在赢的人是很少会考虑失败的，如果他此前一直处在无人可挡的辉煌之中就更是如此。”
林恩平静地说，“魔法国会和那些美国巫师虽不算什么，但他们的麻瓜社会还是很有能量的，做出这种事不希奇。而且我已经让巴蒂找到了应付他们的办法。”
尤菲米娅恍然大悟：“难怪巴蒂这些天一直没出现……什么办法？”
“对等威慑，用麻瓜可以理解的力量。”林恩竖起一根手指，接着是另一根，“还有来自巫师的不对称的力量。巴蒂为他们带去了第一种，原本第二种该由我来，备选是在我和梅林同归于尽之后，由他告知你去，现在邓布利多他们代劳了，也不错，对吧？”
“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丧气话！你才不会死在这种怪胎手上呢，没人能杀你，就算他真是梅林也还差得远呢！”尤菲米娅用力抱住了林恩的胳膊，斩钉截铁地说。
好一会儿，她又放低了音量，就好像这片空荡荡的绝地也有人偷听，“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能难住你的事，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这几天我快崩溃了。谁也不知道我们做的对不对，那么多人的性命都压在我和阿米莉亚肩上，太难了。”
林恩举起魔杖。
温暖的金光笼罩在两人身上，真正来源却并非魔杖，而是赫奇帕奇的金杯。
柔和的魔力就像慈母的手掌，抚摸着身心的创伤，带来疗愈和抚慰。
“你做得无可挑剔，就算是我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林恩宽慰道，“我自始至终都看着你的行动，若不是有你支撑，若不是所有人齐心协力，你们这边赢不了，我也胜不过梅林这种老怪物，更没法杀他。”
他顺势揽住尤菲米娅的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轻声说，“现在我们至少能为后人谋出几百年的安宁，只要……只要处理好眼前的这些小麻烦就行，足够了。”
“小麻烦……我也希望这只是小麻烦，可是事到如今，魔法世界的暴露恐怕已经没有避免的可能了，这比我们预想的要……”
尤菲米娅的话只说了一半。
后半句是因为太早，许多准备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更不必说充分。
不论是观念、认知，还是最为重要的，确保巫师社会绝对安全的技术与力量。
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让两个原本完全割裂的世界发生激烈碰撞，这不以少数谋划者的意志为转移。
这是让她也感到分外棘手的局面。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就从麻瓜世界的领头羊开始吧，我们也要暂时分开一下才行。”
林恩看出了她的顾虑，低声说道，“我去找邓布利多他们，你替我去找巴蒂，你我一体，有些事只有你能说，只有他能做。”
第622章 超凡与世俗
林恩抵达麻瓜的军事基地时，因惊恐和恼怒而陷入昏厥的总统才刚刚醒来。
被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吓得够戗的他才见到风尘仆仆的林恩就两眼一翻，差点再度昏死过去，脑袋嗡嗡作响。
但不论是他身边的下属，还是冷眼旁观的格林德沃和美国魔法国会一行人，都不会给他以此为借口逃避的机会。
耀眼的白光驱散了簇拥在他身边的麻瓜和巫师，也将这个在麻瓜社会几乎为所欲为的政客完全暴露在超凡的力量面前。
看着步履匆匆的林恩，平日里向来能言善辩总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甚至用不到那些跟在身后的巫师，仅是看不出喜怒的林恩一人就足以让他胆寒。
两人间的距离每缩短一步，死亡的气息便随之浓郁一分，山岳般的重压也随之肉眼可见的增大一分。
“先……埃里克先生，看到您没事，这真是太让人……太让人高兴了。”
他一边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眼中的讨好与畏惧满到溢出。
看到巴蒂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全部计划和谋算在这个年轻却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巫师面前都早已暴露无遗。
林恩也知道他的想法，却故意做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温声说：“你们麻瓜的武器也非常优秀，若不是它们，我还真不一定能重创那个家伙。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合作愉快。”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美国人面前使用麻瓜而非入乡随俗的麻鸡一词，擅长察言观色的鲍威尔敏锐觉察到了这个表述差异。
但几乎没见过林恩，也不清楚这种因国别而已的称呼具体区别的总统尚未领会。
听到前半句的他先是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很勉强的笑，然后就僵在原地。
他惴惴不安地问：“您是说……重创？”
“很遗憾，就是您想的那样。”林恩露出惋惜的表情，“我没能杀掉他。虽然毁掉了他最重要的手段，但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一道惊雷在众人心底炸响，包括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在内，所有人都如遭重击。
也就在这时，被辐射和魔法阻隔多时的高空影像恢复了过来。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幅放眼人类历史也必然空前，大概率绝后的图景。
偌大的岛屿一分为二，一半是洁白无瑕的冰天雪地，另一边则是漆黑的焦土。
哪怕只是从遥远的高空俯瞰，发生在那里的惨烈战斗也可见一斑。
“这可…这可怎么是好啊……”鲍威尔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惶恐，脱口而出，接着恶狠狠地看向总统，“都是你们这些大敌当前还要搞内讧的混账！”
“我——”
总统有心辩驳却在震慑下哑口无言，只能颓然垂首，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瘫坐在冰冷光滑的地上，失魂落魄。
他已经可以想象，暴怒的巫师们会如何对待自己——还有自己身后的那些人。
无可阻挡的个体力量让一切世俗权力都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这是真正如字面意义所说的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内忧、外患，不仅一个都没能除去，反而凭空竖起了更加强大的敌人，所有矛盾都因他的一念之差而变得愈发尖锐。
这令他绝望，令他窒息。
就连那些部下也离得远远的，只留他一人无助地瘫软在墙边，动根手指都费劲。
但林恩没有迁怒于他，甚至没有表露出什么愤怒的情绪。
他只是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语气平和地说：“局面倒也没那么糟，至少未来一段时间他必须休养生息，不会再兴风作浪了，即便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今天的打击也会让他的魔法大打折扣，变得可以对付。”
格林德沃眼中的寒芒一闪而逝，邓布利多那双掩藏在半月形镜片后面的蓝眼睛也露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精光。
就在林恩说话的同时，截然不同的声音已经在他们脑海中凭空响起。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依旧是做惯了恶人的格林德沃率先开口：
“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没出事，不代表我们就得放过这些渣滓和蠢货。要是没有克劳奇那小子盯着，以他们的算计，我们的人一个都别想从巴黎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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