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艾塔本人倒还是毫无反应，伏卧在楚宵的怀里，情绪上并不丝毫起伏，只是略有些懵懂地抬起头，看向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艾塔，看来你有了一个疼惜你的主人。”索菲亚神色不变，看向楚宵怀里的人造人女仆，“作为一个工具，你的运气还算不错。”
见到索菲亚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楚宵才放开艾塔，准备听听看索菲亚要如何解释她刚才的举动。
“是的，主人待我极好。”艾塔躬身低头回答道。
“但是，你做的不好，非常的不好。”索菲亚双手交叠，姿态放松且雍容，语气虽然平缓，但是压迫感却极强，“现在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女仆回答道：“楚宵大人。”
“身为一个工具，你应该庆幸爵士先生将你赐给了一个和善的主人，你已经远比你的那些姐妹要幸运得多。”索菲亚说道，“我刚刚查看过这间屋子里的情况，至少再整理方面，你做得很好，并无什么缺漏，但是你却犯下了一个大错。”
“艾塔做得很好，这两天她的侍奉让我很满意。”楚宵立刻出声维护自己的女仆。
“楚先生毕竟是刚刚成为贵族，暂时没有形成类似的意识，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可以避开惩罚的理由，”索菲亚并没有理睬楚宵，“回答我，这个房间此刻是何人的领地？”
“属于我的主人。”
“那么身为你主人的女仆，你为何没能为自己的主人守好领土，而让他人擅自进入？”索菲亚女仆长训斥道。
艾塔略微沉默，随即低下头：“这是我的过错。”
“既然犯错，应不应该接受惩罚？”
“应该。”
“嗯，那么你自己去回收站主动接受销毁吧。”女仆长冷声说道，随即看向楚宵，换了一个礼貌的口气，“请放心，楚先生，爵士先生会重新赠予您一件更加优秀的工具。”
楚宵这时候才明白，索菲亚惩罚训斥艾塔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刚刚别人进入房间回收窃听装置的时候，艾塔没有能够阻止。
在楚宵看来，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女仆长自己的亲信，在这艘等级森严的船上，艾塔如何能够违抗？而按照这位索菲亚女士的意思，艾塔甚至应该不惜性命全力阻止那两个人进入这个房间？
更何况，这里是属于他的领地？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这艘船上的每一寸都是属于那位爵士的！
楚宵深呼吸一口气，将艾塔拽到自己的身后牢牢护住：“请等一下，女仆长。艾塔她做得很好，不需要被替换。”
“这怎么可以呢？”索菲亚面带微笑，“楚先生很快就是我们的自己人了，大家以后会一起为爵士先生效力。既然是老爷器重的优秀人才，怎么能够继续使用这种缺陷品呢？”
楚宵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们演得一场戏，但是无论如何，楚宵的心情都变得极度糟糕，因为话说到这个地步，楚宵大概是听出来了，这位索菲亚夫人与其说是故意找个借口惩罚艾塔，倒更像是来给楚宵下马威的！
言里言外的意思，大概就是敲打他这样的“野路子”，让身为外人的他，明白要对“新主人”尽忠，否则结局将会是“销毁”！
“**！”楚宵在心里怒骂道，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没必要现在就撕破脸皮。
“索菲亚夫人，”楚宵挤出微笑来，“艾塔确实是犯了错，不过既然她已经被赠送给了我，作为我的私人女仆，惩罚她的权力应该是在我的手上吧。”
“啊啦，这可真是，”索菲亚女仆长捂住嘴巴，“我可真是失礼了，居然会忽视如此基本的问题。确实如您所言，这倒是是我僭越了。”
“虽然艾塔确实犯错，但是这两天的相处，她让我很满意，所以暂时就不用销毁她吧，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处罚她的。”
“这自然是您的自由。”索菲亚女仆长说道，再没去看艾塔一眼。
她轻轻松松就将这件事掠过，就好像刚刚的兴师问罪从未存在过一样。
第五十七章 困惑
就这是个时候，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
索菲亚女仆长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即便没有开门，她似乎就已经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
“好了，我临时的拜访就暂时先到这里吧。”女仆长露出微笑来，“毕竟我在这里，大概会影响到大小姐交朋友的心情呢。”
房间里的气氛已经被这个女仆弄得一团糟了，所有人都巴不得她赶快离开才好。
“啊，对了，我有一句话差点忘记提醒您了。”索菲亚女仆缓步走到楚宵的面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您似乎与诗寇蒂那个女人走得很近，不过，在这里我必须提醒您，那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女人。走得太近的话，小心被毒蛇给咬到。”
不需要索菲亚提醒，楚宵也知道诗寇蒂是一个足够危险的女人，不过听到索菲亚的警告，楚宵倒是想问一句：既然你们这么不待见她，怎么还让诗寇蒂当你们安娜大小姐的跟班呢？就不怕你口中的毒蛇咬伤你们的大小姐吗？
这句疑问他最终也是没有问出来，而索菲亚提醒完这一句，就转过身，向大门外走去。
房门开启，女仆长与站在门外混血美人对视一眼，索菲亚面无表情，冷漠地从诗寇蒂身前走过。诗寇蒂嘴角翘起，走进屋内，看向屋子里的人，说道：“看样子，你们被那个老女人给折腾得不轻呢。领教她的厉害了？”
诗寇蒂悠然向前，径直坐到沙发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浑然不顾身边的阮萌萌像是被侵犯领地的猫儿一样，露出炸毛的神情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安娜气冲冲地“兴师问罪”起来，“害得我……”
“落到那个老女人的手上了？”诗寇蒂耸耸肩，很是无所谓地说道，“大小姐，被禁足的人是你，并不是我哦。你在认真提升自己的时候，我也应该有一些私人的空间，对吧？再者说，我这不是已经及时把你救出苦海了吗？”
诗寇蒂一番话让安娜气到说不出话来，无论是诗寇蒂还是索菲亚，安娜都不喜欢，但是相较之下，还是诗寇蒂要稍微好一点。
“主人，我去给客人们准备茶水和点心。”艾塔向楚宵微微颔首后，转身就向厨房走去。刚才围绕她发生的一切好像完全没有给她带来影响，女仆笑容依旧，美到毫无生气。
安娜大小姐倒是有些看不下去，她大概也是为了发泄索菲亚给她带来的不满，冲艾塔叫了出来：“你刚才差点被索菲亚给销毁掉啊！楚宵那么的维护你，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对于人造人的存在，安娜也是近期才知道的，毕竟洛贝林爵士一直以来都将自己的“事业”瞒着女儿，但是，在安娜的眼中，这些人造人可以对话，有体温，有心跳，与活生生的人无异，因此无法像她的长辈们一样，将人造人当成工具来看待。
听到安娜的话，艾塔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我非常感谢主人对我的维护。至于我犯下的过错，待诸位客人离去后，我会主动请求主人惩处。”
女仆那张平静到好像面具的脸庞，让安娜越看越不舒服。她的那种口气，就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会遭到何种对待一样，不，应该说从她的话语中，几乎感受不到“自我”的存在。
这个反应让安娜很不开心，正要继续开口，却被楚宵拦下。
“艾塔，你去吧。”楚宵没有多说些什么，索菲亚的警告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他不清楚索菲亚这次拜访是代表了洛贝林爵士，还是仅就她自己，只是无论她代表了谁，都意味着这艘船上权力的一角已经开始注意到他。
但是，楚宵也清楚自己的底牌。教团之所以对他这么放心的理由，是因为他们自认为掌握了楚宵的命门，认为他如果不依赖于教团提供的抑制剂，很快就会因为过度的强化而失控。但是因为有妹妹的存在，这种威胁对楚宵而言其实并不存在。
事实上，从客观的角度的来看，他现在的处境其实相当的不错，某种程度上，他已经取得了敌人的“信任”。对楚宵而言，这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太多，他需要和自己临时的“合作伙伴”好好谈一谈，确定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他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艘船上一定有某件事情正在酝酿，而且是远比之前他所遭遇过的，要可怕得多得事情。
“萌萌。”楚宵给自己的姑娘使了个眼色，“你带安娜先去房间里聊一聊吧，你们女孩子通常会有些私密的话题想聊吧。”
阮萌萌不笨，立刻反应过来楚宵的意思，而安娜其实也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毫无心机，明白楚宵和诗寇蒂有些话要谈，十分配合地跟着阮萌萌往室内走去。
“萌萌，刚好上次还有一些衣服没有试穿过，我脑子里又有了新的搭配方案呢！”安娜率先扎进卧室里侧的衣帽间里。
而阮萌萌在关上房门之前，特地回头看了留在客厅里的两个人，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宵哥，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大声叫我，我一定会立刻就赶出来的！”
说完她还不客气地朝诗寇蒂舞了舞拳头：“上次的本小姐可还记着！再打一次我不见得会输给你。”
卧室的门关起，客厅里就只剩下楚宵和诗寇蒂二人。
诗寇蒂在沙发上倾斜着身子，单手撑着脸颊，姿态优雅且慵懒，还有一种危险的诱惑力：“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了，现在不用担心被人监听了，被人‘信任’的感觉如何？”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楚宵坐在诗寇蒂的对面，凝视着女人的眼睛，“所以……除了我，你还有其他的合作者？”
……
厨房里，本该准备茶点的艾塔却没有如大家想象的那样忙碌起来。
美丽的女仆小姐站在桌前，面前的热水升腾起的水汽渐渐模糊了她的脸庞，她什么也没有做，依然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隐约有困惑的神色。
她看向自己的手，刚刚她的主人就是抓着这只手，将她拽到了身后。
“主人……”
女仆缓缓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似乎在感受自己的心跳，微微侧过头，茫然且困惑。
“这种感觉，是什么？”
这一瞬间，她的身上仿佛多出了一丝生气。
女仆抬起头，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茫然地看向虚空之中，轻声开口问道：“你是谁？”
第五十八章 目的
“最下面的船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楚宵盯着是诗寇蒂的眼睛问道，“你之前在骗我，你根本就去过最下层的禁区。”
“啊，我差点忘记你看过安娜那丫头的日记了。”诗寇蒂当着楚宵的面脱下皮靴，穿着白袜的小脚蜷缩着放到沙发上，她的就这么毫无防备般整个人半躺到了沙发上，姿态慵懒且随意。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不解风情的保镖制服，只在脱下鞋子的瞬间，露出一丝令人心动的白皙皮肤来。
楚宵忍住不让自己的目光发生动摇，但是心里忍不住幻想，这个女人若是穿上黑色，配上高跟鞋，一定非常好看。
“不过我并没有骗你，只是你自己擅自会错了意思而已。”诗寇蒂坦然地笑道，好像那个故意让楚宵误解的人不是他一样，“我虽然和你一样是B级权限，但是我比你要多出一个身份，那就是教团的‘战士’，当然如果按照更加标准的称呼，应该称呼我为‘侍神者’。所以，我确实曾经深入最下层的……工厂。”
关于“侍神者”这个称呼，楚宵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所谓的侍奉神明之人。
对于这种头衔，楚宵嗤之以鼻，难不成还真的有一个神明让你们去膜拜侍奉吗？
“什么工厂？”楚宵没有去追问这种头衔的含义，他并不在意。
“当然是你那位可爱听话的女仆小姐诞生的工厂。”诗寇蒂说道，“人造人工厂。不过遗憾的是，我也仅仅是参观了工厂的外层区域，至于藏在工厂深处，那真正重要的存在，我暂且还不清楚。”
人造人技术说实话已经完全超出了楚宵的想象，充满了科幻感，同时，他也意识到，创造出人造人的工厂，必然是这艘船上最重要的部分。
诗寇蒂也第一次楚宵表明了她要求合作的目的：潜入人造人工厂的深处，确定那里究竟有什么。
“那位索菲亚女仆长，看起来很不喜欢你的样子。”楚宵问道，“看起来，你虽然是‘自己人’，但是那些人并不信任你。”
“自己人？”诗寇蒂嗤笑一声，在沙发上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慵懒且煽情，“你不说我都要忘记这件事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对教团的规模还欠缺一定的了解。我虽然同样是教团的人，但是隶属于另外一位主教。”
按照诗寇蒂的解释，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艘船上，是因为先前从医院得到的血样通过教团的内部渠道，被送至了当时距离最近的教团基地，也就是洛贝林爵士的船上。而诗寇蒂之所以被来到这里，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与那两管血样的原主人有过接触的人员，所以被安排到这里负责协助寻找血样的主人，当然这是表面上给出的理由，至少名义上诗寇蒂其实代表了教团内部两支不同派系间的合作。
“其实在你们离开医院后的第二天，我们的人派遣武装部队前去回收重要的样品。”诗寇蒂看着楚宵，嘴角的笑容似乎藏着其他的意思，“不过，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医院的安全区已经彻底沦陷，到处都是丧尸，那个珍贵的样品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诗寇蒂主动提到这个话题，让楚宵感到有些紧张。但是他同时也有些庆幸，若是那天晚上没有发生尸变的惨剧，他们一行人怕是早就落到教团的手里去了，某种程度上讲，那一晚的惨剧，也算是救了他们的命吧。
混血美人看出楚宵心中的担心，说道：“安心吧，我之所以敢现在和你说这些东西，自然是因为我确定对你的监控已经完全解除。”
“你这么确定？明明连窃·听·器的数量都通知错了……”
“当然确定，因为我太了解洛贝林这个男人了。既然他下令解除对你的监控，那么以他的骄傲，就绝不再继续。况且，以现在安保部的状态，大概也没闲工夫继续关注你这个小人物。”诗寇蒂说道，“如果还不放心，那你也可以信任我的专业判断，这个房间里确实已经安全了。”
与诗寇蒂的交流很流畅，当然也很养眼。但是楚宵暂时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个女人窈窕的身材，因为他很清楚，诗寇蒂是毒蛇，偏偏与其他人不同，她的手里是真的握着自己的死穴。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位爵士先生会这么……信任你？明明他……不，明明这艘船上估计什么人会喜欢你……”
洛贝林爵士不喜欢诗寇蒂，这一点也是楚宵在安娜的日记里看到的。楚宵觉得这种事情，身为女儿的安娜应该不至于判断错。
“洛贝林爵士有两个弱点，不，与其说是弱点，不如说是可以利用的点，”有那么一瞬间，诗寇蒂的眼神里浮现出清晰的嘲讽之色，楚宵确信他没有看错，“其中一点是他的骄傲，而另外一点……”
关于爵士的另外一个弱点，诗寇蒂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楚宵可以感觉，爵士的第二个弱点，让诗寇蒂非常的……不快？
“你该不会是？”楚宵有些不确定，但是眼前的女人确实美貌惊人，有些事情倒也不是不能想象。
“当然不是！你的眼神暴露了你肮脏的想法，果然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呢。”诗寇蒂从鼻孔了哼了一声，然后用脱去靴子的脚踢了楚宵一脚。
这一脚可没有丝毫调情的因素在里面，明明是一只纤细精致到让人忍不住把玩的美足，一脚下来却踹得楚宵倒抽一口冷气。
“洛贝林爵士是一个深情的男人，用一般的判定标准，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也就是安娜那位已经过世了的母亲，美色对其毫无意义。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你以为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
这个时候，艾塔端着茶点从厨房里走出来。
女仆小姐神色恭顺，端出来的茶点也是一如既往的精致。虽然花的时间似乎略长了一点，但是楚宵并没有十分在意。
“艾塔，”因为和诗寇蒂的交流尚未结束，于是楚宵向艾塔命令道，“你也去房间里照看下萌萌她们吧。”
“遵命，主人。”艾塔顺从地走向卧室，打开房门的瞬间，漏出少女们娇俏动听的笑声来。
等到艾塔离去，诗寇蒂才开口道：“好了，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到我问你了。毕竟我们也算是故人重逢，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吧。”
女人捧着艾塔泡好的茶水优雅地喝了一口：“安素心应该还活着吧？”
楚宵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诗寇蒂最在意的会是和妹妹楚嫣相关的情报，却没想到她一开口，问的就是自家的小秘书。
第五十九章 身世
尼伯龙根号就像是一座海上的不夜城，璀璨的光华让这艘船在海面上就如同一艘正在燃烧的巨大柴薪，不知何时会燃烧殆尽。
中年的爵士先生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仔细擦拭着一个相框。相框之中是洛贝林先生一家人，年轻时代的洛贝林先生笑容灿烂，身边则是他早已去世的妻子，当时还是幼童的安娜被妻子抱在怀里。除了这一家三口，照片里还有年轻时代的女仆长。
“老爷。”索菲亚女仆长推门而入。
“索菲亚啊，安娜今天可还听话？”爵士先生将相框放到书桌的角落上，抬起头，温和地看向自己的女仆长。
“大小姐她确实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只是完成的质量让人不甚满意。”索菲亚女士如实汇报了安娜的糟糕表现。
但是，洛贝林爵士反倒听得笑了起来，对自己女儿的叛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反倒是笑得很开心。
“那丫头，性子和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可太像了。”爵士先生露出怀念的神色来，“你还记得当初克洛伊把钢琴老师的假发藏起来的事情吗？那一次还是你还想主动去帮她顶包，结果她扭头就把我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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