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同一时间，在现实中人们的眼中，那个毫无生命的空壳，正在缓缓坐起，他的眼皮在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能够睁开。
而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之中，他快速来到安格鲁的身边，向这位安保部部长汇报道：“我们遭到了袭击！”
第一百一十章 进攻
此刻的人造人工厂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一头如暴君般体格巨大的怪物冲入实验区大肆破坏杀戮，几乎短短片刻，就造成一大片血海尸山。
在这个怪物的身后，一群如同木偶的尸体也冲杀了进来，这些身穿宾客礼服的木偶在此刻也化作了凶猛的野兽，用牙齿、指甲袭向阻拦的士兵。
在这股血肉的浪潮之中，姑娘们安稳前行，那些尸体非常明确自己的敌人是谁，直接将姑娘们绕了过去。
安素心看着眼前的一幕，面无表情，只是看向“艾塔”。拖这个未知的危险存在的福，她们的行动要比预想之中的要顺利许多。但是，仅仅依靠这些人偶并不能完全压制对方的武装力量。
纵然是洛贝林爵士的谋划，恐怕也没有想到被他献祭的祭品居然还能“活过来”发动突然袭击，但是他在这个下层区域保留的力量也不是一群血肉之躯可以轻易突破的。在的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一度伤亡惨重的士兵们渐渐稳住了态势，热兵器在血肉之躯面前展现出了极大的优势。
这时候，‘艾塔’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周围陷入一片混乱的情况下看向众人。
“已经可以了，到了‘我’告辞的时候了。”她向众人微微提起裙摆，向姑娘们颔首道。
“你这就要离开了？”顾珂一脸头大，“把我们丢在这种烂摊子里，然后跑路？”
她是一点也不喜欢和这个到处都透着诡异的怪物呆在一起，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还真就离不开对方的力量。
“艾塔”笑道：“‘我’只是一段信息的碎片，是本体给你们的留言与邀请函，现在通往生日宴会的道路已经为你们打通了，‘我’的使命也已经完成。”
说完这些，女仆脸上的表情忽然消失，身体立刻瘫软了下来，好在顾珂眼疾手快，立刻靠上去，将艾塔扶住。
“啧！”顾珂忍不住骂出一声很不淑女的话来，然后向苏木禾喊道，“苏苏，照顾好这个丫头，我这会儿可能会有些顾不上你们。”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阮萌萌已经提着长刀冲了上去——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光靠这群没有脑子的活尸对付一群手持武器训练有素的士兵，就算能打过去，恐怕也得花上挺长的时间。
在艾塔身体里的“信息”消失的瞬间，楚嫣就已经感觉到了某件事情正在发生，有某种浩大的存在之中，有什么正在渐渐汇聚与剥离。以她的感官，这一刻却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从未知之处投射而来的视线。
但是，楚嫣也清楚地感觉到，他并未离去，反而正在靠近，甚至于此时此刻，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少女的目光投向这片区域的深处，她此刻的感觉非常不好，因为那个地方就好像存在着……另一个自己？
阮萌萌在众多活尸造成混乱之间快速移动，她那强化过后的体质加上原本就足够强大的个人技艺，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道血腥的烈风，锋利的刀锋瞬间将士兵们的防线撕扯出一个口子。
生者的血液随着少女的刀舞四处飞扬，少女却丝毫不去在意。她眼神冰冷且凶狠，在这一瞬间，她对于剥夺生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都给我滚开！你们挡路了！”阮萌萌似嗜血的野兽般凶猛，但凡出现在她面前的敌人，都被其毫不留情地斩杀！
而在阮萌萌上前玩起白刃战的时候，顾珂也凭借其精湛的枪法对敌人展开射击。她这一次故意没有瞄准对方的头部，利用这些人死后丧尸化造成来造成更大的混乱！
其他人除了苏木禾与云朵儿外也纷纷加入战斗，躲到一处掩体之后，向那些拦路的士兵开火。
趁着这股混乱，海蒂医生扭头想跑，但是却被安素心用枪指住：“你想去哪里？”
“现在这个状况应该不需要我了吧。”海蒂医生尴尬地说道，“接下来我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呀！”
“是吗。那如果你没了用处，我就只能杀掉你了。”小秘书这句话说得非常轻松，完全没带上什么威胁的语气。
但越是平淡，越是让海蒂医生感到一阵寒意。
“好吧好吧，你赢了，我都要开始怀疑，我和你究竟谁才是坏人了。”海蒂医生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为了证明自己还有点用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力大喊道，“哈尔曼，你给老娘死过来！”
原本由于对“神明”的存在而失去控制的“暴君”哈尔曼，在“神明”离去后，居然真的听从了海蒂医生的命令，从混乱之中杀将过来。
海蒂医生心中一喜，底牌重新到了手里，她自然也就不想继续受制于人。
但是，她的心思被安素心看透。
随着一声枪响，在“哈尔曼”赶到之前，一颗子弹擦着海蒂医生的头皮飞过，女医生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不好意思，打偏了。”安素心平静地说道。
但是这也足以让海蒂医生明白对方的意思，她咽了口唾沫，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女人捏在手里，根本没有机会。
于是，她一摊手：“我现在可以命令哈尔曼，可是洛贝林的仪式具体在哪里举行，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一个声音在海蒂医生的身后响起，那冷清的声线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楚嫣一脸冰冷，瞳孔似血液在燃烧，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海蒂医生甚至有了一丝窒息感。
楚嫣指了一个方向：“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那边，他就要来了。”
安素心已经猜到，楚嫣与那个即将出生的【神明】之间存在一种特殊的联系，因此对楚嫣的判断表示相信。
她立刻招呼快要杀疯了的阮萌萌：“萌萌！回来！往那边去！”
海蒂医生也心领神会，在安素心那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之下，命令“暴君”哈尔曼向楚嫣指向的方向进攻打头阵。
借助“暴君”的怪力，在暴力入侵了数道门户之后，一个充满了宗教风格的广阔区域出现在了姑娘们的眼前。
而就在楚嫣等人成功闯入教堂区域的时候，在楚宵的面前，那个娇小精致的纯白色的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僭越
那是一双宛若红色宝石的眼眸，在睁开的瞬间，好似夜空亮起了星辰。她似有些好奇，微微侧首，看向眼前的青年。
那浩然的存在感与压力消失不见，仿佛眼前的少女只是一个貌美的普通姑娘。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在这一刻，她宛若世界的中心。大厅中的时间仿佛停滞，所有人都已然失神。
他略显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银白色的长发稍稍散落，身上的装饰泠泠作响，她的身姿模样虽然稍显年幼，但是这一抹慵懒的风情已然绝世倾城。只可惜，这一抹动人的风景，在此刻却无人得以窥见。
他悠然坐起，如好奇的孩童四处张望，然后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
此刻的楚宵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青年呆立在原地，流出了大量的鼻血。正如阿德里安博士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个仪式对他而言是极度危险的，【神明】那极度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他的大脑，在意识之海直面神明本体带来的巨大负荷几乎让他的精神崩溃。
凡人本不可直面神明。
楚宵的鼻血滴落到少女的身上，她那如雪的肌肤上，好似盛开起鲜红的花朵。他并未在意，而是伸出手，触摸着楚宵的脸颊。
青年霎时间清醒过来，意识在这一瞬间归回躯壳，剧烈的头疼袭来，好似整个脑子被丢进了燃烧的烘炉。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摔倒在地面上，在剧烈的痛楚之中，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起身子来。
强烈的痛楚甚至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带着他体内的“天平”也失去了平衡，巨大的力量在身体内部肆意奔涌，产生了巨大的破坏，一切似乎都在导向死亡的结局。
就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楚宵感到脸颊上传来一丝冰凉触感。他茫然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精致白皙的赤足，肤如凝脂，好似一团精雕细琢的白玉，脚踝上还带着华丽的金属脚环，明明透出令人不适的光来，却在这一刻成为了他的点缀。
那彻骨的痛楚似乎稍有消退，他勉强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红色宝石般的璀璨眼眸，与那张熟悉却稍显稚嫩的绝美面容。他此刻距离自己很近，他在痛苦之余，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上传来的平和且宁静的气息。
“你……”他发出了声音，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刻楚宵的意识其实是非常清醒的，只是庞大到他无法理解的信息流穿过他的大脑，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种情况下，他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甚至即便能够侥幸活下来，也会因为大脑被烧毁成为一个傻子。
纤长微凉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眉心，几乎快要烧熟的大脑瞬间迎来了一阵寒潮，迅速冷却下来，巨大的信息洪流似乎在一只无形之手的操弄之下迅速平息，甚至于楚宵身体里奔涌的力量也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
痛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诉说的巨大的疲惫，这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见这位纯白的【神明】微微侧过头，似乎是稍作考虑，最终嘴角微微勾起，轻声称呼楚宵：“哥哥……”
从一张熟悉的脸上，听到熟悉的称呼，楚宵在这一瞬间甚至以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妹妹楚嫣。
……这样的少女，真的是那个处处都透着诡异味道的邪神吗？
正在他有些错乱的时候，大厅里的众人也渐渐从【神明】诞生的失神中醒来，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穿过了一场模糊的梦境，再次醒来就看到那名少女模样的存在已经完全苏醒。
首先打破这片宁静的是阿德里安博士，他发出巨大的尖叫，红着眼睛跳了起来：“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果然是天才！”
即便沉稳如洛贝林爵士，这一刻也不由得呼吸急促了几分，他向那少女单膝下跪：“我主。”
这并非是虔诚的礼赞，他本人虽是主教但也绝非虔诚的信徒，但是此刻在他面前的毕竟是教团信仰的神，最起码的礼仪不能落下。
有了主教带头，大厅里的其他教团成员纷纷向那少女做出单膝下跪的动作，同时呼喊道：“我主。”
那少女拉着楚宵的手，回首看向大厅里的“信徒”们，并未选择回应。他的眼神好奇且冷漠，纯净似幼童，却又深邃如长者。他甚至不愿意再多看这些信徒一眼，只匆匆扫视后，目光又再次落到了楚宵的脸上。
脑子已然理清思绪的楚宵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憷，他弄不清这个极度可怕的怪物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离得远远的，但是由于刚才的仪式，他现在浑身酸痛，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我主，请听一听我的愿望，为我从意识之海中寻来她的魂灵。”洛贝林爵士并不需要等候【神明】的回应，他行礼结束后就直起身子，直视着这具被他带到人间的神。
但是，爵士的话语依然没有得到来自神明的回应。那少女模样的白色神明甚至旁人无人的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捏住楚宵的脸颊，拉扯出一个鬼脸来。
洛贝林爵士的眉头已经皱起，他再一次开口，言语之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耐心：“我主，这是最后一次礼貌的问候，请回应我的愿望。”
在第三次没有得到回应后，洛贝林爵士微微摇头——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预料，如果对方能够听话，他原本并不介意将其捧在神座上好好供奉，若是不听话，那就只能让他乖乖地当一个工具了。
洛贝林爵士立刻向阿德里安博士做出示意，博士心领神会，当即将控制器的功率调大。
距离【神明】最近的楚宵马上就察觉到，他四肢和脖子上带着的金属环发出更加让人不安的光彩来。
他微微皱眉，露出一丝不适的表情，好似连身体都变得沉重起来。
【尔等，如此僭越。】
他的声音第一次在大厅内响起，却好似在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清脆好听，也充满了威严。
“神啊，这是一场交易。”洛贝林爵士面朝神明，丝毫没有被神明的气场压倒，“既然你利用我得到了可以行走世间的肉身，那么相对的，你就必须实现我的愿望。”
（ps：卡文卡成傻子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名字
洛贝林爵士并不愚蠢，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或许受到了利用，可是他并不在乎。只要能够再见她一面，他并不介意被利用。
【神明】向爵士先生抬起手，顿时一股浩大的压力仿佛要将洛贝林爵士的意识碾碎。
爵士发出一声闷哼，但是随即【神明】身上的控制器发出低鸣，五个饰品一样的金属环流转着氤氲的光华，功率已然是开到了最大。
【神明】的表情并无变化，只是抬起的手臂渐渐垂下。洛贝林爵士的事前准备起了作用，他的力量受到了抑制。少女看了看手腕上的华贵“手环”，轻声说道：“这可真是不错的生日礼物啊。”
这句话并没有在的众人的脑海中响起，只有楚宵听到了【神明】的低语。随即，这个少女转头看向楚宵，俏生生道：“至少很漂亮，对吧，哥哥。”
楚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甚至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一醒来就叫他“哥哥”，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虽然他长得很像自家妹妹，但是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在意识之海中，看到了这个怪物浩瀚的真身，仅仅是看到，就几乎杀死了自己。
两个身影仿佛在他的眼前有所重合，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
另一边，看到自己亲手创造出的【神明】是这般反应的阿德里安博士急的直挠头发，他嘴里疯狂嘟囔着：“不对啊，这不对啊，为什么他的人格和我定下的模型不一样！哪里出了问题？”
意识之海的中的“集体意识”，将其视作生命的话，那是超越人类理解的高等存在，因此，为了能够与其对话，并方便控制，他们不仅仅制作了神明的肉身，还搭建了一个人格模型——这艘肆虐着人类情绪与欲望的尼伯龙根号，就是为了制作出容纳【神明】思潮的人格框架。（第九十四章 渎神）
与其说是降神，他们的行为甚至可以被称为“造神”。
只是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苏醒过来的人格应当是如同白纸一般清澈，就如同懵懂的孩童一般，但是眼前这个少女模样的存在，分明已经有了极度明确的自我与性格。
“还好提前安装了控制器。”这个变故让阿德里安博士显得有些慌张，毕竟他们谋算的是一个远超人类的存在，就像是一群蚂蚁在谋算一头大象的力量。
比起麾下首席科学家的慌张，洛贝林爵士却淡定了许多。他的脸色显得很是苍白，刚刚那少女释放的一瞬间的攻击给他造成了不轻的伤害。
他扶着身边的东西稳住身体，缓缓平复了心绪，然后不顾身边人的劝阻，迈步向少女的方向走去：“神啊，请实现我的愿望。”
“真是让人扫兴的家伙。”少女感到自己与楚宵的谈话受到了打搅，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略显蹒跚的洛贝林爵士，“你想以我的创造者自居吗？”
【神明】此刻的表现显然已经超过他们的计算，但是洛贝林爵士似乎并不在意——若事事如他们计划的那般进行，他反倒还要怀疑这位【神明】的力量了。
“我怎敢如此僭越。”男人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理性，“神啊，请完成你我之间的交易吧。”
他并未十分靠近，在距离少女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抚胸微微鞠躬。
“虽然是你擅自理解的交易，但是我并打算否认其存在，”少女，不，【神明】如此说道，“你确实完成了本体的‘我’于冥冥之中的安排，否则我也不会如此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稍有停顿，让一阵令人心焦的静默横亘在双方之间。
“好吧，虚伪的人类，我答应了，”【神明】露出笑容，“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可以吗？”
“还请不要让我等待太久。”
少女的目光重新回到楚宵的身上，那红色的眼睛令他不由得一阵发毛。青年勉强让自己坐起，倚靠着墙壁，却见到那少女随意地跨坐到他的腿上，姿态颇为亲昵。
这张与妹妹极为相似的脸蛋，加上这毫无恶意的靠近，让楚宵很难提起防备的心思来。哪怕他已经无数次在心里提醒自己：眼前的这个怪物，绝不是自家妹妹。
少女身上的衣装是一条宗教色彩浓厚的宽松长袍，很像是幻想故事里的那类“圣女”角色，不知是对方有意无意，在楚宵的视角下，能够轻易看到她裸露出的大片雪白晶莹的肌肤。
“哥哥。”少女浅笑，几乎瞬间就击穿了楚宵的防线，“我有一个请求。”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楚宵的手，将其放在自己滑嫩的面颊上，似乎在感受楚宵大手那温暖粗糙的触感。
“请给我一个名字吧。”
楚宵呆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感觉大脑受到了冲击，而其他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乎都要惊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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