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洪战冷酷地扯了扯唇角，刚硬方正的脸庞泛起讥讽，“你们这些邪修可信与否，是觉得本王看不出来吗？”
邪修就没有好东西。
洪战与之合作，心里也是做了好几手打算的，不然对方要是做些什么手脚，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当然这个阵法要成是他们两方都要的意愿，洪战不为自己，而是为了独子洪璟，邪心宗要的就更简单，只要能让仙凰帝朝实力受损就足够了。
只不过，面前这个夏九邪……要得稍微多一些。
“放心吧，我邪心宗在邪修里，也算是稍微讲点信誉的。”
“那就好。”
洪战的语气冷冰冰的。
“这阵法我已安排人做了，接下来我也不会呆在王城里了，有点仇需要算一算了……反正王爷也不是很想看到我，是吧。”
夏九邪收回了阵盘，眉目中闪烁着残忍与兴奋的光芒。
洪战皱紧眉头，“你要对她动手了？”
“这是当然，毕竟我可是在仙凰皇族的这些杂碎手里吃了不小的亏，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岂不是有点对不起我的名声？”
“我也不会直接杀了她，如此可口的猎物，当然要摆弄一下小计谋，小陷阱，等她自己落进去，才有意思。”
洪战默然，只见到夏九邪脸上的复仇渴望被点燃了，像是一颗毒瘤般膨胀又炸裂，发出滋啦啦的声响，扭曲的面容让他整个人变得阴暗而疯癫，像极了一条伺机待发的毒蛇。
复仇总是能带来一时的快感。
而这个过程则永远都是让人愉悦的。
为了享受这个过程，夏九邪会想得很多，做点更有意思的安排。
洪战知道夏九邪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万灵夺气大阵，伤害仙凰帝朝，全部都是次要的。
他盯上了那位九皇女，凰嫣瑶的性命。
夏九邪不是那种有想法长远的人，若与吞掉仙凰帝朝部分国运相比，一个人的性命与仇怨着实是微不足道的。如果是南翎王，是会做一个取舍，他会暂时放弃复仇，专注大事，但夏九邪并不这么想，比起要凰嫣瑶的命，其他的都可以往后稍稍。
“……祝你好运了。”
洪战心里酝酿了许久，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凰嫣瑶是他南翎王心头的一根毒刺，越早拔掉越是痛快，但这邪修他也绝对不信任，夏九邪若是杀了凰嫣瑶，那自然好得很，可如果反过来，夏九邪自己没成功，把命搭上去了，南翎王更加开心，因为他对邪修的厌恶，并不会因为这脆弱的合作关系而有改变。
“多谢王爷吉言。”
夏九邪的虚伪假笑让洪战看得心里满是讥讽。
两人互相看着都不顺眼，时时刻刻都盘算着要从背后捅对方一刀，可这平和的场面却都心照不宣地维持住了，若是撕破了脸，双方都一定会不竭余力地将场面搞得更加血腥惨恶。
洪战并不抗拒那一天的到来，而夏九邪亦是如此。
……
从昭天城往西北赶路个十天，就已经算是深入帝朝南疆，远离边界，进入南疆的腹地。
凰嫣瑶的领地不大，与南翎王洪战这种掌控着十二座重城的边疆守王不同，她初来乍到，如今也只是个三城统事，论领地，其实不大，而凰嫣瑶几乎被每个南疆的势力都视为威胁。
虽然他们都沐浴在仙凰帝君的荣光之下，可帝君子女若是要来耕耘他们经营许久的地盘，明里暗里的反心也是有的。
当然，帝君并不插手这种事。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皇族也是需要历练的，凰嫣瑶自打归宗以后，成日待在自己的一隅偏殿之内，帝君对这个流落在外的九皇女有何本事，也感兴趣。
……
天阙城外，身披黑甲的战军驻营扎寨，高耸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飞舞。
军伍练兵的喊杀声汇成一片，天空上飘荡着细雨，淅沥淅沥地落下，那军阵血云漂浮飞荡，肃杀凌厉，令行禁止，即使隔着老远也叫人生畏。
这是凰嫣瑶的战军。
人数不多，看那血云所蕴的力量，也并不如陆沐在昭天城所见那般浓厚骇人。
他与古韵惜站在大道远端，凝望着那军阵血云。
陆沐只是漠然道：“嗯，很有精神。”
第23章：出事
这支黑甲战军还很稚嫩，看起来没怎么经历过战斗，大多数都是新士，唯有领军的那一人有着合道境修为。
虽然个人修为很重要，但手下有一支强大的精军尤其重要，尤其是在中域朝国，仅靠自己的实力，没法守得住如此疆土。
凰嫣瑶从天凰城来此，随行的战军只有万人左右，这已经相当之少，至少完全不足以让她守得住疆域边界，处理祸乱更是困难重重。
她需要强大的军队。
“我知道你肯定不放在心上。”
古韵惜整理了一下斗笠上的幕帘，露出白皙清丽的半张侧颜，她的嘴角扬起淡雅的浅叹，“嫣瑶妹妹的势力，跟南翎王相比，的确是弱得有些多了。”
她是听不懂陆沐话里有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梗，但她清楚，仅凭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权掌疆土的。
凰嫣瑶的底子脆弱，现在之所以能在南疆立足，是因为九皇女的身份，但仅此而已了。
除了不会明面上要了她的命，私底下，不知道会怎么咒骂这个强势插足的皇女呢。
陆沐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我说，她未来不仅仅是会执掌仙凰帝朝，而是会一统中域，创立一个史无前例的庞大古朝呢？”
古韵惜愣了一秒，转瞬便是摇头失笑，“你真爱说笑。”
“我是认真的。”
陆沐的眸色渐沉，声音略微低沉。
“好吧，你是认真的，我也是。”
古韵惜笑得灿烂。
她是不信这种话，要说凰嫣瑶未来能登上帝君宝座，那倒是很可信，可若说她对外征战，统一中域……古韵惜知道凰嫣瑶的性子，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万古一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陆沐说这样的话，古韵惜就纯当是逗她开心了。
除非这家伙能预知未来，但那怎么可能呢？
天阙城门下，黑甲战军来回巡逻，一切井然有序，古韵惜与陆沐的打扮都有些怪异，因此被拦了下来，但她只是出示了一枚绘着朱雀的银令，守门军士便面露讶色，随即恭敬退开，不敢阻拦。
“那是什么？”
“皇族密令，嫣瑶妹妹手里有一块，我有一块。”
古韵惜得意地挑起薄唇。
“她对你真的很信任啊。”
“我不是都说过了嘛。”
两人的身影在入城大道下伴着曜日微光，慢慢汇在纷杂的人影中。
天阙城是一座比昭天城更庞大些，也更繁华热闹的城池，虽然三月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到了如今都有人侃侃而谈，可这天阙城换了个掌权者，对于凡民来说无甚所谓，对于那些散修来说就更加如此，要说会因此紧张的，也就只有本地的世家帮派了。
毕竟，一城之主代表着的东西可是很多的。
凰嫣瑶的接管肯定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错的地方。”
古韵惜有意带着陆沐好好见识一下凰嫣瑶统治下的城池，而他也乐得观光一番。
“是啊，嫣瑶妹妹的势力就此扩大了千里之远呢。”
她她笑着说道，目光掠过天阙城的大街小巷，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只是更加平静了，她还记得当初进驻之时，城里的三个世家，好几个门帮都拒绝给凰嫣瑶这位新统事上供，也不来拜访，直到凰嫣瑶用雷霆手段将他们连根拔起，或是狠狠敲打了，这才彻底震慑了整个天阙城。
她想到凰嫣瑶当时冷酷霸气的模样，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
嫣瑶妹妹有时候也可以很有魄力。
虽然这份展现魄力的活计需要手下人去做……也就是她。
“她原本的两座城池凌云和幽风，之中却夹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如果不彻底收拢过来，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古韵惜沉浸在数月前的回忆里。
“原来的统事呢？”
“那家伙是沈韩的至交，自打嫣瑶妹妹上任以后，他就一直在找麻烦，首先是把嫣瑶妹妹派下去的税使给扣押了，还想方设法拉拢嫣瑶妹妹地盘里的一些墙头草，企图让嫣瑶妹妹变成光杆司令……”
“现在呢？”
“他的尸体我记得是埋在天阙城百里外的一座山上。”
古韵惜眉眼间闪过一丝戾气，她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座山挺荒凉的，正适合葬他。”
陆沐就不打算去问其他的了。
凰嫣瑶在南疆的势力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整个帝朝南疆都会效忠于她。
仙凰帝朝的统事上任，其实简单得多，仙凰帝君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给每一个上任的统事都写篇帝君法旨，很多时候，都是由当地庞大的世家宗族势力共同推举一个的。
若非凰嫣瑶是携带着帝君法旨上任，凌云，幽风两城的统事也绝对不会让她那么轻松地进驻。
而当他们企图扩张势力范围，所需要的其实并非帝君首肯，而是看看自己的拳头够不够硬。
仙凰帝君根本不会去管那么多事，对已经登临至圣境的他而言，手下人如何争权夺利，闹得四面血腥，那都无所谓，唯有这样，才能给帝朝带来更有能力的人。
他唯一要去管的，是那些实力底蕴仅仅比皇族稍弱一些的大世家。
“到了。”
两人逛了小半个时辰，最终在位于城中央的统事宫门前停下脚步。
天阙城的统事宫也要更豪华，有一股磅礴浩瀚的古朴沧桑之美，宫门站岗的黑甲战军都是已入先天境的水平，而不曾踏入时，这护宫阵法的波动就隐约传来了。
古韵惜再度亮出了银色凰令，守门军士就放他们进去了，走过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庭大院，步入宫内，沿途路上的守卫也是有些严密，与城中的平和气氛不同，统事宫中仿佛有沉重的压力，古韵惜蹙着眉头，不自知地加快了脚步。
统事宫的议事厅里门口，还不曾进去，里面就传出了不轻的娇喝。
“……怎么回事？”
古韵惜心生疑惑，她听得出那是凰嫣瑶的声音，而现在，里面的她很不高兴。
自己离开的时候，好像出了什么大问题。
她迅速推门而入，里面的喝声也清晰可闻了。
“真是岂有此理！那奸贼能潜入统事宫里，杀了我的侍女还能逃之夭夭，你们却连个影都没看到！”
凰嫣瑶站在书桌前，玉指叩响了桌子，潋滟生辉的娇容上满是怒火。
第24章：凰嫣瑶的得力干将
陆沐印象中的凰嫣瑶，不太容易跟眼前这个大发雷霆，娇喝撼堂的少女贴合在一起。
曾经见她时，还是在月落秘境外。
那时候的凰嫣瑶，像朵在角落里默默美丽的小白莲，既不会惹人怜爱，也不争奇斗艳，她就是沉静如水，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宫裙，待在六皇姐凰月身边，凰月比她更喜欢绽放自己，但那也没让凰嫣瑶显得很平凡了。
当然，陆沐当时见到的她，只觉得是个青涩难为情的九皇女，说是皇女，却也没有那份皇族威仪，总之就是把自己当成个不受宠的小透明，发光发亮也说不上，只是安稳地活着罢了。
而现在，站在主位的凰嫣瑶有着上位者的气势，打扮也不尽相同。
她穿着贴身的黑金色凰纹官裙，腰配紫玉带，墨色的长发梳起高髻，斜插一支镶嵌血红宝石的凤钗，步摇轻灵地响，脸颊处点缀了两颗鲜红的朱砂痣，柳眉打理得斜挑，狭长的眸里泛着怒与冷，一抹官威从眼底流泻开来。
陆沐往下看，裙摆只到小腿，纤足踩在鎏金官靴中，脚踝处露出滑腻的雪白。
这身装扮让她有股难言的威风飒爽，跟那种松垮华贵的宫装襦裙不同，干净利落得很。
这样的她，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统事大人息怒！末将等定竭尽全力，抓住那人！”
一名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的男子单膝跪地，脸上神情凝重。
那身战甲洗得干净，唯独留下的划痕十足明显，即便如此，也能从上面嗅到很浓厚的血腥味……这是员难得的虎将。
“哼，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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