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凰嫣瑶一开始也没觉得这跟古韵惜有关系。
她是要去问古大集，提升下修为的，而她了解古韵惜，谨慎如她，不会轻易跟这些宗族大派牵扯到一块去。
但是凰嫣瑶并非事事精算的。
陆沐跟慕容尊有什么仇，凰嫣瑶既不想了解，也不想被牵扯其中，但古韵惜把他请来了，靠的就是在陆沐杀掉慕容尊的过程中出了份足够的力，所以凰嫣瑶现在也再难多言。
毕竟，这是为了她。
古韵惜不会害她，只会帮她。
“你大可放心，慕容尊已死，而刺穿他心口的人，是我，没人会联想到你。”
陆沐眼里的光芒坚稳而自信，胸有成竹，但他想起的，是慕容尊死前之时的那种疯癫……是人都会死，而慕容尊是最不甘心于身死的那一个，他渴望于自己心里构想的那个结局，任何人想要阻挡，都会被他无情斩落，帮他的人，也会变成随时可弃的棋子。
很可惜，陆沐根本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恐惧。
因为慕容尊说“日后再见”。
也许他现在的“死”，根本不是结束。
凰嫣瑶挥手让贴身女官退下，抬眸盯着陆沐，认真道，“我相信陆少主是那种做事不留后患的人，所以，既然是韵惜姐姐请你来的，我也不会让你离去。”
她站起身，修长笔直的双腿收拢在得体而轻便的官裙下，她靠着桌沿，那样看着陆沐，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陆沐并不避嫌地放肆打量她。
从身材到脸蛋，他都想再多看些，企图能够把曾经的那个凰嫣瑶，跟眼前这位联系起来。
但是，除了容貌以外，好像什么都变了。
眉宇间的沉着与思虑，目瞳里的漠凉与肃穆，是曾经那位九皇女身上见不到的，果然人一旦得了权势，多少都是会变的，曾经天真的凰嫣瑶，现在也许是还在的，可再久一些了……这天真的性子就不会再出现了。
可以权掌中域的万世一帝，不会有这种脆弱悲凉的情感。
陆沐现在就已经看不到了。
凰嫣瑶对他有礼遇，但未必会有信任，她现在只信任凰无梦和古韵惜，脆弱的一面，也只会在她们俩面前流露。
“有言在先，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陆沐正看得入迷，却听凰嫣瑶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凰嫣瑶对他的目光流连于自己身上，其实没有不满。
“欠我人情的不是你，跟你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来帮她的忙。”
陆沐勾了勾嘴角，端起茶水浅啜一口，他看了眼古韵惜，后者有些不自在地拨弄着袖口。
“哦？”
凰嫣瑶挑了挑秀美的柳眉，似笑非笑地睨着陆沐，“韵惜姐姐的收获，看来比我想象的要更多。”
她的语调轻缓，似含着讥讽，又似含着几分戏谑，陆沐的眸色深了深，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凰嫣瑶，他总能感觉到，凰无梦此时就审视着他。
“陆少主若是想要帮助我，我自是乐于如此。”
她薄唇弯出完美的弧度，眼底掠过几丝狡黠。“但陆少主身为宗族之人，可知道现在中域是什么情况吗？”
“洗耳恭听。”
“混乱而危险。”
陆沐眼神闪烁了几下，将一杯茶推到她的身前。
“出云帝朝的老帝君即将身死道消，只能待在深宫之内，依托国运苟延残喘，在外，十七家皇朝联手进犯出云帝朝，陆少主可能觉得区区皇朝，怎么有胆子对出云帝朝动手，对吧？”
“不，我其实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沐垂着眸子，淡定地说道。
“嗯？”
凰嫣瑶目光微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出云帝朝仅仅是老帝君快要不行了，但底蕴还是有的，他们背后若没有人支持，怎么会选择联手进犯出云帝朝？”
“出云帝朝里也有些想要试试帝君宝座的世家吧，他们暗中联合那些皇朝，从外面施加压力，好让他们在里面弄些动作吧。”
“也许邪修也插手了，他们倒不在乎什么帝君大位，只想要混乱。”
“至于其他帝朝……之所以帝朝不入纷争，只不过是大家实力都差不多，真打起来除了闹得两败俱伤就是叫他人渔翁得利……可现在，这实力真的还是差不多吗？”
陆沐的语气很冷静，却透着几分寒意。
茶盏中的白雾升到他的脸上，被吹散了。
“出云帝朝，现在就是块肉，谁都想要吃，而最后谁能吃到味道最香的那一块，还是反过来伤了嘴……谁知道呢？”
凰嫣瑶微愣，随即，唇边溢出清浅的笑。
他的分析，与凰无梦无甚差别，凰无梦是权掌一代古朝的女帝，即便死了，这些明河暗流她也看得清楚，而他是个年岁二十，涉世不深的大族少主。
第二次见陆沐，凰嫣瑶心里对他曾经的印象也推翻了。
大家都是会变的。
古韵惜倒是不知道陆沐懂得这些，听得她心里起伏不定的。
“陆少主对中域的事情了解不少嘛。”
“了解归了解，我也并不想插手，我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欠了韵惜姑娘的人情，九殿下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开口便是，我不是来当座上宾的，只是来干活的。”
“你能帮我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扶你坐上帝君宝座，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可能会需要点时间而已，也许数年，或者十年。”
“你想怎么样，我就能帮你怎么样。”
陆沐说得漫不经心。
因为他给出的承诺，无一例外都可以做到，底气所在，陆沐绝不轻易叫人失望。
即使不帮，凰嫣瑶也会坐上那个座位，甚至还能再进一步，走到连凰无梦都不曾成功的那个巅峰。
“呵呵，不知为什么， 我总觉得陆少主不像在说假话呢。”
凰嫣瑶抿了抿唇，眼波流转。
在那一瞬间，她想得很多。
对陆沐的能力，凰嫣瑶突然间没有了那么多的怀疑，虽然只是短短一瞬。
第27章：意见
在凰嫣瑶的眼里，凰无梦，这个古老的先祖其实一直都坐在桌堂上，翘着玉腿，白嫩的小足晃荡着从裙下露出来，慵懒中带着几分不可置喙的霸气，仿佛一切皆尽在掌握之中。
只有凰嫣瑶能看到她，两人也以心神交流。
“哼，这陆家小子天赋艳绝，言语也是狂妄的很，本宫从未见过有宗族之人敢说如此之话……堂堂大朝传承，岂是宗族出身的人可以随意决定的。”
凰无梦哼唧两声，语调轻蔑。
她当朝统治之时，仙凰古朝两名问古境，对外开疆扩土，论名望与实力，曾经的仙凰古朝完全不虚那些宗派世家，她自然也有相当的傲气，身为大帝女君，她也确实不屑与宗族的人为伍，总觉得那些人太低俗，不堪重用。
而且，相当缺乏大局观。
宗族之人基本毫无远见，所视之利狭隘而微小，哪怕是那些祖辈出过不少飞升者的大世家，其最终也是如此。
她们这种权掌一朝的大帝，所见所想皆要宽大，方能治国有成。
所以当陆沐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凰无梦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小子真敢说啊”。
“先祖……您的衣服没穿好。”
凰嫣瑶偷偷瞄着她，凰无梦的身材好得过分，她的红凤宫袍松垮垮挂在她柔软有料的身躯上，隐约露出大片的丰腴来，高峰如雪，沟壑如渊。
“有什么打紧的，你是女子，本宫亦是。”
凰无梦瞥着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撩了撩额前的青丝，凤眸里泛出几丝促狭之色。
“可陆少主在这里。”
“他又不可能看到本宫，你在这瞎操什么心。”
凰嫣瑶被她呛得不好回嘴了。
“不过，他毕竟是陆氏宗族的人，对你来说，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将其用好了，但也不至于太过依赖他的帮助，这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凰无梦打量着陆沐，看着他脸上自信而闲暇的表情，心里诸多想法，凰嫣瑶想的也许不多，但她是精通权谋之人，需要思虑的却太多了。
“先祖是担心他背后有陆氏宗族的授意？”
“仙凰帝朝可不是什么底蕴薄弱的国度，他是个聪慧之人，又有野心和抱负，日后必然会成就大业，他既然愿意帮助你，就肯定也有他的目的。”
“也许古韵惜请他只不过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背后可能有宗族授意，亦可能是他本人的意愿，至于是哪种……对你来说都有利。”
两人以心神交流，而在陆沐眼里，凰嫣瑶双手撑在桌沿，眼神一直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容貌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但他知道，她是在跟凰无梦交谈。
那个老奶奶灵体肯定会在想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但陆沐的目的其实朴实单纯，只是很想要凰嫣瑶的身和心。
“九殿下？”
他为自己新斟了一杯茶。
凰嫣瑶这才回过神来，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然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住眼里的慌张。
“正如我所说的，既然我已来了，若是让我闲着，也不太好吧？”
“……也好。”
凰嫣瑶听罢，沉默片刻，缓慢的抬头看向窗外，神情凝重：“陆少主可去了这南疆的其他地方？”
“刚从昭天城而来，见了些有意思的事。”
“那你想必也知道那里是南翎王洪战的地盘了，我手中有凌云，幽风和天阙三城，方圆三千里之内乃是我的管辖之地，但很可惜，这块领地正好处在沈韩和洪战的领地中间。”
“而他们对我的到来，不甚高兴，这前后数月时间，我跟他们明里暗里都斗了好些个来回了。”
凰嫣瑶苦涩的笑了笑。
被人敌视的滋味并不好，尤其，是在自己还未成长起来，势单力薄的时候。
其实打一开始，凰嫣瑶也只想着来南疆这里度些闲暇的日子，凰无梦所说的“培植势力”，她并不如何在乎，可初到南疆，他们就开始给自己下绊子，她的脾性可算安静了，但这种欺辱连她也不能忍受。
凰无梦其实都说的很对。
这南疆被其他势力经营了如此之久，如今出现一个他们没法拒绝入驻的新玩家，这口气即便想要咽下去，也不能如此轻而易举。
哪怕只有两座城而已。
“先请陆少主下去休息吧，今夜我会为你摆上宴席，既然要帮我，你也得认识一下我手下的这些人。”
凰嫣瑶一打响指，女官从侧门走出，对着陆沐行了一礼，恭敬道：“公子请移驾宫内客房休憩片刻。”
陆沐颔首，起身离开。
他走得潇洒，凰嫣瑶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锁。
“先祖，您说……陆少主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凰无梦冷嗤：“他肯定对你有些想法，本宫见的男人多了去了，这种毛头小子心里想什么，本宫是一清二楚，这当然也是你的机会，可惜了，本宫所教授你的帝王之术，你学得还不甚精通……”
这世间没有不贪恋美色的男人。
当年出众登峰的女子也并非只有她一个，可唯有她，得天下男子青睐与拜倒，不正是因为她生得艳绝天下？
除非是那些连七情六欲都彻底切断，只为追求登天伟道的那些人，可那种人着实少，而且七情六欲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彻底粉碎的，所以凰无梦知道自己看透了一切。
这陆家小子心里的盘算也许很多，但至少有一半都是为了凰嫣瑶的床笫之欢而来的。
凰嫣瑶嘟起薄唇，不满的看着凰无梦。
“先祖的意思莫不是让我以美色吊着他？”
“有何不可？你倒是不用担心，你长得也算倾城绝色，本宫相信你不会输给任何庸脂俗粉。”
“当年肯为本宫献出生命的男子多了去了，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只是给他们一个跪下来舔本宫脚的机会，他们都趋之若鹜，本宫就将他们握在掌心，肆意玩弄。”
凰无梦晃着玉足，小腿往上的肌肤嫩白似羊脂般剔透，散发着莹润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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