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见了来人，凰嫣瑶也可再与陆沐挑起话端。
“这模样……他们的妖族血统是来自“白月雪狼”一族？”
陆沐把玩着杯盏，仔细地打量着那月银部族的族长，他身上的凶戾气息并不掩饰，这股妖血之威比之羽山来说更加强盛，修为气机处在源极三重，比羽山这源极二重的要强一些。
狼的凶戾，的确是要比蛇更强的，只是蛇通常不会比狼更弱，有时候蛇反而是更危险的那个。
而且，这位族长貌似有伤在身。
“是，这月银部族可没有羽蛇部族那么古老，是七百年前从南域举家迁来中域的，据说是白月雪狼一族对这些半妖半人的势力很不满，认为污了他们纯净的血脉，所以就将之赶尽杀绝，只剩下几人侥幸逃脱，后来就建立了这月银部族。”
凰嫣瑶看着这三人从宴厅大门一路行来，周围宾客纷纷起身报喜，那位名为白殇的族长看起来也很受用，回礼之时也有不少诚意。
羽山则是亲自下了主位，走到半途迎了他们。
“白殇兄，我这府上的招待希望你们还满意。”
他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可陆沐感觉那不是在庆祝自己女儿嫁入好人家，而是谈了笔好生意。
白殇也回了礼，让自己的儿子对着未来的岳父拜了一礼，气氛是越来越热闹了。
“如此甚好，那诸位请入座吧！”
白殇点头，带着自己的妻儿在羽山的安排下，坐在了主位左边，两家平起平坐了。
凰嫣瑶微眯着眸子，扫过他们一家三口，随即又垂下眸子，敛去眸中的深思。
在这亲家到来后，宴厅里便没有空桌了。
“我羽山的小女出嫁在即，多谢诸位不辞辛劳赶来祝贺，这一杯酒水，算是我敬各位的。”
羽山起身，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来，率先饮尽。
宴厅诸客也回礼，纷纷仰脖饮下杯中酒水，原本的繁闹，在此时才彻底地被点燃了。
热闹归热闹，
羽山的眼眸在众人面前扫过一眼，大声道，“恰好今日诸位贵客都聚集在此，我那小女常在深闺，鲜少露面，但她舞技精湛，今日乃是婚前大宴，就让她献艺助兴，以表我们两家交好之心。”
他话音刚落，宴厅侧门打开，就有一群婢女簇拥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女缓缓走来。
那少女穿着一身淡粉舞裙，裙摆曳地，沙色长发挽起简单的发髻，头顶斜插一支鎏金凤翅牡丹簪，五官精巧，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顾盼间有蛇媚之美。
她行至宴厅之中特意留出的空台来，侍女们手持乐器，早已就位。
曲出，舞起。
第42章：舞中愁绪
宴厅中的繁闹被悠扬轻快的曲乐取代了。
这些负责演奏的婢女们将真气注入这曲调的音符之中，有如山水画卷一般流畅的音律便从她们的指尖滑过，让人听的入迷。
少女舞姿曼妙，翩跹飞旋间有着独属于蛇类的魅惑。
宾客来众看到一团沙色的倩影在眼前飞旋，曲调渐入佳境，其舞亦是随之灵动，如柳絮浮华，翩然如仙，又如蝴蝶穿花，灵动多变。
仿若静谧幽香的夜莺，悄悄地钻入了每个人的眸目和心神之中，久久挥散不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引过去了。
位坐厅上的月银部族少主，看着那位三日后就要与他成亲的少女，此媚娆轻舞叫他双目拉直，眼睛除了落在她身上以外，便不可能再去其他地方了。
这是何等的美。
那销魂蚀骨的身段，是属于他的……很快。
“呵，不错的美人。”
“也许我可以尝一尝你。”
洪璟握着酒杯，目落深邃，他紧紧盯着那少女，那支舞蹈好不好看他并不在乎，洪璟从不欣赏这些，但他欣赏美人，尤其是这样娇柔的少女，而随欣赏一同滋生的，是阴暗的夺取欲。
他从不掩饰，也没必要掩饰。
而洪璟旁边的神秘人照旧一言不发，像雕塑一样。
“……有趣。”
凰嫣瑶靠着椅背，看着那跳跃的倩影，嘴角含笑。
这羽山的小女儿的确生得好皮相，这舞也同样柔如沙蛇，单论这舞，她是给好评的，但凰嫣瑶可不只是关注这舞本身。
她看到了少女眼中藏得很深很深的怨烦。
怨恨？
为什么呢？
凰嫣瑶的眸光转向正盯着舞姬出神的月银部族少主，那种慕恋如此直白，这人……恐怕是爱惨了她。
可她爱不爱这位看起来也一表人才的未来郎君呢？
凰嫣瑶抬起眼，看向了陆沐，却见陆沐此刻竟然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撞，凰嫣瑶勾唇浅笑，那双潋滟的桃花眸波光流转，仿若蕴藏了万丈光辉，明艳动人。
陆沐也是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跳得怎么样？”
凰嫣瑶压低了声音。
“像只被锁在笼中的金雀，无奈而悲哀地展现自己罢了。”
陆沐的语气依旧温润，却不难让人察觉那抹讽刺。
他们俩就是这场乐舞之中唯一清醒的看客，英雄所见略同，凰嫣瑶与陆沐其实都想到了一块去。
“这也没办法啊，这乌岩大漠里处处纷争，哪怕羽蛇部族家底丰厚，可对其虎视眈眈的敌人也不少，这联姻的事情……恐怕一开始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凰嫣瑶坐在厅堂远端，她这里能够看到下面一众宾客，而那位正翩翩起舞的新娘子，此时在她眼里看来， 就像是被无数群狼猛兽围了起来，没有人露出獠牙，可她好像已经被吞噬了。
“为她感到难受吗？”
“看到这样的少女因无爱姻亲备受压力，你会有点共鸣的吧？”
陆沐放下酒杯，喝起蜜茶来。
“共鸣？”
“陆少主把我当成那种优柔寡断，为了他人琐事而伤感的弱女子了吧。”
凰嫣瑶嗤笑着，抱起双臂，满含威仪。
她当然不会为了这位内心满含无奈不甘的少女感到半分难过。
自打出生便是羽蛇部族掌上明珠，她过的好日子已经很多了，既然如此，她也就该有为了部族而有所付出的觉悟，她的婚姻大事不能自己做主，是谁都怨不了的事情。
当然，如果这种事落到凰嫣瑶身上，她会反抗，因为对她来说，皇女这个身份是可以轻易弃掉的，而她也有足够的底气来反对。
很可惜，眼前起舞的少女，看起来没有那样的魄力，也没有那样的勇气。
既然没有敢于反抗的勇气，那就接受现实。
仅此而已。
“你不看吗？”
凰嫣瑶发现瞥着陆沐，他只是漫无聊赖地品尝着手中的茶。
陆沐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
“觉得她不漂亮？”
“挺漂亮的。”
“那为什么不看？”
“因为我旁边有更好看的。”
陆沐突然抬眸看向凰嫣瑶，眸中闪烁着某种光芒。
凰嫣瑶微怔，随即她偏开视线，看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毕，舞终。
少女累得气虚冒汗，这支舞难度颇高，而她体力稍显不支，也许是天生的身子差，但她还不能离开这高台，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厅堂主位那里。
“好!“
有人忍不住鼓掌赞叹。
宾客们看的意犹未尽，赞声络绎不绝，羽山脸上带着笑容，满是骄傲。
她的目光落在月银部族的少主身上。
少女一双秋瞳，盈盈如水，楚楚动人，只消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
两人对视，对方眼里那种几近深沉的爱慕，只让她心生烦闷。
她收回目光，垂下眸子，不愿意再去触碰对方的目光。
在羽山招手下，少女盈盈走下舞台，在主位前行礼，声音甜美，“女儿给爹爹请安。”
“乖，好孩子。”
羽山脸上的笑不含慈爱，唯有成事之悦。
“恭喜羽山族长觅得佳婿，令嫒仪态万千，貌美如花，堪称完美！”
此时，台下有宾客恭维，诸人纷纷附和，羽山更是喜不自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哈哈！多谢各位捧场。“羽山站起身来，“三日后，大婚开始，诸位尽管留在我这羽沙城，敞开肚皮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宾客们闻言欢呼一片。
陆沐与凰嫣瑶共举了杯，脸上既不陪笑，也不冷淡，但这婚事喜庆之中，他们俩的冷静也浇不下什么冷水的，正如凰嫣瑶所说，她没什么感觉。
少女默默退了下去，而她在经过陆沐与凰嫣瑶面前时，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那眼中隐隐透出几分希冀，或是什么别的东西，但她很快又离开了，随着弹曲的婢女们从侧门离开了宴厅。
“她有别的心思。”
陆沐望着少女离开的方向，突然说了句。
凰嫣瑶挑眉，似笑非笑，“哦？”
“恐怕是想请他人帮忙了。”
“哼，那便看谁会冒着得罪羽蛇部族和月银部族的风险，把如此‘天真’的美人救出苦海了。”
那少女眼中的情绪并不能让凰嫣瑶产生任何怜悯，她甚至连余光都懒得给予。
身为三城统事，她不管闲事。
自己一地鸡毛，管别人作甚？
第43章：拉拢
夜色渐浓，酒宴落幕，宾客散去，陆沐与凰嫣瑶端坐于位上，却依旧悠哉游哉的喝着酒茶，丝毫不急着离开。
很快宴厅便空空如也，洪璟本就对着宴席倍感无聊，此时终于结束，他便对着主位的羽山微微躬身，带着那神秘人就走了。
至于会去哪里……
此时，这宴厅中只剩三人了。
岑寂在这偌大的空间里降临，凰嫣瑶玉手沿着杯盏游走着，目光斜睨向主位上的羽山，而羽山也看着她，两人并未开口，只有目光来回错锋，羽山脸上的笑容缓缓敛起，仿佛有精明的智慧融于其中。
老狐狸的面孔都是千百种。
他只是能在最合适的时候，戴上最合适的那一副容貌。
凰嫣瑶则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姿势优雅，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贵气，陆沐亦是如此，他动也不动，浑身气场缓缓升腾，犹如炽热的利刃那般引人瞩目。
羽山从未见过凰嫣瑶，他不出乌岩大漠，却能听到很多流言，如今这位两年前就被人津津乐道的归宗认祖的九皇女，就与他坐在同一厅堂之内，气度折人眼目……听外来者说，这九皇女不习礼数，不讲祖制，不详尊卑，完全没有皇族之威，不像个皇女，而是个野蛮女子。
传言十有九假。
眼前的女子绝非什么野蛮之人，她身上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雍容华贵，是一般人装不来的。
还有那不可能忽略的惊艳世人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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