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那大内官是个凰嫣瑶无比讨厌的势利眼老婆子,可人家修为强,管理宫内事务也是妥妥当当,她只是个空有名分的九皇女,又能怎样呢?
索性,风伶与她的相性不错。
凰嫣瑶喜静,风伶恰好又不爱说话,两位主仆就这么过着清闲无聊的日子,每天风伶该做的,就是陪凰嫣瑶坐在偏殿庭院下,听自己主子奏琴鸣乐。
风伶也懂得在曲毕后鼓鼓掌,虽然她鼓掌的时候脸色根本不变,像个傀儡。
有那么些时候,凰嫣瑶觉得这个日子也还行。
虽然太过无聊了,可平平淡淡也比自己在东北域那贫瘠之地摸爬滚打强。
直到凰嫣瑶被一卷帝君法旨派来南疆,而她决定要把这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的南疆给搅得天翻地覆之时。
现在,风伶躺在床上,满目苍白,血色尽消。
凰嫣瑶摸着她的皓腕,一探其体内状况,这一看,眉宇紧锁,隐含怒火。
伤得很重。
脉络丹田遍布裂痕,气海真元几近干涸,脏腑生机也堪堪无力,据说她之前被找到时,浑身上下近乎百处割伤,连脸都没有逃过一劫,可外伤好愈,内伤难疗,那内里之伤,明显是受蛊毒侵蚀,也许此刻风伶正承受蛊虫啃噬之痛。
饶是凰嫣瑶知道这也许难以避免,现在也愤懑非常,恨意滔天!
“夏九邪动的手?”
陆沐就站在一旁,他瞥见凰嫣瑶的侧颜,呼吸很沉稳,可眉眼间的杀意却没有藏住。
“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凰嫣瑶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握住风伶皓腕的手。
她心里当然是有愧的,只是很快就被抹平了,成帝王者,不该有这等愧疚,脚下不踩着尸骨,如何登临宝座?
但为风伶找回这口气,凰嫣瑶是必定要做的。
“他知道你在羽沙城,所以来伤你的女官,看来是想给你一份‘大礼’啊。”
在陆沐看来,夏九邪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跟他兄长夏九幽相比,夏九邪除了满脑子的疯狂以外,其他什么都缺一点,无论是天赋,眼界,还是忍小搏大的格局。
当初夏九幽为了袭杀洛霜凝,使了一系列相当谨慎的保守伎俩,别的不说,陆沐和洛霜凝的确都被夏九幽骗到了。
只可惜,赢家不是他。
可再细想一下,夏九幽能把自己亲生弟弟的脸毁成那个不人不鬼的样……到底谁才更疯呢?
“哼,大礼?”
凰嫣瑶嗤笑一声,眸子微敛:“不如看看,谁的礼物更大吧。”
陆沐不反驳,的确,风伶无论如何,还是活着,可洪璟是实实在在的死了,加上凰嫣瑶刻意留下了不少“证据”,就是要告诉南翎王,他的儿子被她杀了。
谁会因此发疯,倒还不好说。
总之,这么看下来,凰嫣瑶也许还胜了一筹,算是惨胜。
可惨胜只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粉饰,她是绝对不满意的。
凰嫣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抬手拂袖,宽袖一扬,带起阵阵清冽香风,随后,一件黑袍披在她身上。
“你们两个,照顾好她,她若醒来,第一时间告知我。”
她对屋内的两名侍女下令,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沐紧跟其后,两人走在统事宫长而宽的廊道上,外头的日光并无正午时那么耀眼了。
“风伶是辟宫四重,那夏九邪上次见也不过七八月前,当时他也只是初入辟宫而已吧,这短短不到一年时日,他就能重伤辟宫四重修士,还能完好无损地逃之夭夭了?”
凰嫣瑶满言思虑,她现在需要冷静,尤其是在面对这么诡谲莫测的情形之时。
她知道风伶受的伤,救起她的军士明说了“与其说大内官是跟奸人力战而倒,不如说她在那奸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就这么被一下下地剐着,直到力竭”。
夏九邪把风伶当做布偶一般肆意割切!
那毁容的家伙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邪心宗诡法繁多,让他修为迅速跃升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也无所谓,只要这家伙未曾晋升源极,我对他便有十成胜算。”
陆沐轻描淡写地开口。
夏九邪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因为事实如此。
论反派的格调与实力,夏九邪永远都是他修罗圣子脚下的一滩泥,更何况现在他也许都算不上反派了呢。
“……虽然我很想亲自杀了他,但既然你愿意代劳,那便多谢你了。”
凰嫣瑶沉默一会,似乎在抹去自己心里的遗憾。
怒火不会让她失去理智,冷静想想,她不可同日而语,夏九邪亦是如此,虽然打起来她有自信可取对方性命,但那样自己会怎样呢?
既然陆沐在,那就让他对付吧。
“无须说谢,本来就是要帮你的,而且那家伙也跟我有仇,不过有点报酬当然能更好的。”
“你想要什么?”
“嗯……亲我一下?”
陆沐还是能悠然自得地调侃一下。
当然现在气氛不好,只可惜他也不太会活络,毕竟伤者如此,她的心情想要变好,可是得拿某人的命来填的。
凰嫣瑶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勾唇轻笑,双臂环绕在陆沐的脖颈间,踮起脚尖,凑上红艳欲滴的双唇,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那触感温热而软糯。
只是很轻的一下,可陆沐的脚步就此止住了,他看过去,凰嫣瑶早已离他远了一步,凤眸里有些恍惚,却也没有茫然慌乱,反而伸出舌尖在嘴唇边舔舐了一番。
“这样可以吗?”
她侧过脸去,那饱满莹润的脸颊,薄唇和脖颈,在光斑下闪烁着淡淡金泽,如同珍珠。
陆沐喉结滑动,低低的应了一句,“勉勉强强吧。”
凰嫣瑶抿着唇角,眸光流转。
“那好,报酬给你了。”
她说罢转身离去,背影潇洒而利落,不见丝毫的犹豫。
第76章:丧子之痛
陆沐望着凰嫣瑶,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虽然没有尝到那唇上的柔软,可仅仅是脸,那感觉也很不一样了。
本来也没指望凰嫣瑶会亲他,毕竟两人的关系此刻如同迷雾,虽然比刚开始时的礼遇掩疏好得多,可陆沐觉得还需多有攻势,才有进展。
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其实也没那么意料之外,不是吗?
毕竟,凰嫣瑶现在,也并没有她自己所想的那么冷静啊。
风伶,现在成了她冲动的根源,虽然很快她也意识到了这点,可强装出来的镇静,瞒不过陆沐。
她转身离开前,陆沐看到了她眼里泛起的一丝慌张。
冲动是魔鬼。
“呵,小看你了。”
他轻喃一声。
……
当夏九邪看到南翎王城的城门时,今夜的残月都已从云层中显露了。
他站在高大巍峨的古老城墙前,仰首,月色朦胧的残月镶嵌在云中,只透得出零星半点的冷光。
这座王城在夜色中,没有半点庄重威严,唯留一丝丝恐怖在内,仿佛在等待着它最终的归宿一般,而夏九邪已经知道它的归宿如何了,那是邪心宗一手缔造出来的噩梦。
能让仙凰帝朝为之颤抖的噩梦。
可他本不该回到这里的。
按理说,今夜乌岩大漠里婚期大举,他顺便还能让月银部族的白殇,趁这难得的大喜之日,给羽蛇部族种下魔蛊,将羽蛇部族也纳入邪心宗的掌控。
倒不是说邪心宗有什么大棋局,只是单纯地想要挑起混乱罢了。
当然小乱连波澜都翻不起来,可小乱多了,便如同丢入池中的小石毫无间歇,一波接着一波,直到水花大到所有人都再难忽视的时候,那等灾难也已经非同小可了。
邪心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等仙凰帝君察觉到疆土之内混乱四起,且源源不断之时……想再阻止,就得花费很大的力气了。
但夏九邪被混心长老召了回来。
混心长老在邪心宗内也算有一定地位了,他踩着众多“师兄弟”的尸骨上位,手段狠辣至极,人如邪魔,是以在邪心宗颇具权势,即使夏九邪贵为宗主亲传,也得服他一头。
走入王城,城中气氛死寂,街道上战军来回巡查,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近些时日来,这南翎王城早已不复往日的那般繁华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在此布阵,活人血肉喂养,动静是大了点,也有人察觉,只不过都暗中处理了,事情也不会外泄,久而久之,入夜了,这城里总能闻到久久不散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哪怕是修士也是害怕至极,甚少敢出门,更不要说普通凡民。
夏九邪目不斜视,径直向着王府走去,他不用抬头便能听见那些巡逻战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沉稳有序,却带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一路畅通无阻,直达王府内部,再一路直上,抵达南翎王的私人寝宫,推门进去时,夏九邪就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杀伐气息扑面而来!
那并非冲着他来。
而是这寝宫里有人连自己的血气都控制不住了。
“……嗯?”
夏九邪眯起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
在寝宫的地面上,摆着一具残破的尸首,那是洪璟!
而洪战,此时正坐在床榻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独子已经冰凉,还开始有些腐臭的尸体,浑浊的瞳孔里尽是悲痛和愤怒。
“他怎么死了?”
夏九邪看向旁边的那道消瘦身影,那是混心长老,他站在一旁,不出半点声响,目含阴鸷,虽然眼前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可他毫无半点波澜泛起,唯有冷漠。
“据暗卫报,昨夜洪璟在乌岩大漠内被凰嫣瑶伏击,结果便是如此。”
混心长老声音嘶哑。
没什么好说的。
“那恶毒的贱.人!”
“真以为本王如此软弱可欺,竟敢伏杀我儿,此仇不报,我洪战誓不为人父!”
洪战双目赤红,眼底充满怨毒之色,周身血气几乎成了实质的狼烟,他怒而起身,连身下床榻都震塌了。
虽然夏九邪想说你洪战的儿子都死了,当然也不算人父,可这节骨眼上,他还是决定不刺激洪战,毕竟邪心宗的行踪,可都靠这南翎王隐藏着,接下来的关键布局更是不能缺了他。
“看来我去天阙城的时候,那九皇女也没闲着啊。”
夏九邪看着洪璟的死相,并无怜悯。
“他死于何处?”
“此疆与乌岩大漠交界外七十里。”
混心长老平静的答。
“昨夜?他为何去那?那羽沙城的婚事又如何了?”
“昨日正午,羽蛇部族便宣告婚事取消,月银部族已无功而返,两族交恶。”
“……真是奇怪。”
夏九邪拧眉沉思片刻后,摇摇头,因为他想不出什么来,自己也不适合动脑子。
反正,总归就是婚事无了,洪璟提前离开,结果回家半路被凰嫣瑶给截杀了,大抵就这么样,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两方仇怨一点不浅……
“等等,那凰嫣瑶如何做到的?这家伙身边可有五名源极境的暗卫,那凰嫣瑶手下连一名源极境修士都没有,怎么可能办到此事?”
夏九邪突兀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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