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你已入源极，不再是修罗宫弟子，而是长老。”
陆渊坐在石凳上，语调清淡，那目光落在陆沐身上，就已看透了他自己儿子的一切。
“这个速度……在我陆氏宗族中，前所未有。”
他是半步问古的强者，能很好地将自己的情绪隐匿着，但陆沐还是能从他那双如沐星河的眼中，看到一丝波澜。
那并非喜悦。
“父亲在担心什么？”
陆沐拈起一片古树的青叶，感受着其中的生机，言语坦荡。
“呵，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有些震惊于你的成长。”
这个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陆渊不敢置信，他也是天赋异禀之人，但这个速度已经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期。他本以为，陆沐的修为再怎么顺利，也得再过数年才能达到这般高度，现在陆沐提前做到……有时候，修为进展太快，不是好事。
世间一切都有难以察觉感受的“规则”，包括修行。
脱离规则者，最终都会走到那个“风水轮流转”的闭环之中，入歧途者，必备歧途吞噬。
例如邪修。
这些念头纷杂浮现，陆渊压抑着心底的波澜，但陆沐在他眼里很正常，气息稳定，真源浑厚，完全不像是走了什么邪路子，所以他就是这么正常地修炼，然后就突破了。
“父亲还请放心，若求道不得心安，我又如何能得到天道的庇佑？”
陆沐淡淡地说着，将手里的树叶捏碎。
树叶化作粉末飘散在空气中，消失无踪。
……
陆渊还记得陆沐出生的那天。
这主城上迎来了从未见过的显圣霞光，那股至高无上的伟力就这么落在了襁褓之中的新生儿上，连带着宗族气运都被搅动了。
族内很多长老认为这是大祥之兆，甚至连一位尘封的问古境老祖都主动醒了过来，因此耗费了可以让他再存续数十年寿元的血气，就为了看看新生的陆沐。
然后他说“此子得天道庇佑”。
天道……
陆渊感受不到天道的存在。
只有问古境，才能真正地感知“天道”，他现在还是个半吊子，而且可能这辈子都是个半吊子。
但他对力量的感悟也足够高深，他是能够察觉到，有一种不可见，不可感的存在，无形间凝绕在他的意念中，想要深究那源头时，陆渊也办不到。
也许那就是天道的意志。
所以，为什么陆渊觉得，自己的儿子未来极有可能步入问古，成为玄天大劫后万年之内，第一个新的问古境修士。
这是一名问古境老祖，不惜让自己血气受损，也要来看看这新生儿之后，所说的短短一言而已，但没有人不相信这点。
“……天道的庇佑吗。”
“说来倒是遗憾，我活了这么久，却从未得见过天道的哪怕一丝意志，也许不入问古，就无法感知到那至高的存在。”
古树落叶飘零，陆渊也自嘲着。
陆沐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隐世渊谷中，借着问天圣树的帮助，面见了天道意志的具现化……那只不过是一只盘踞天穹的巨眼，声音不男不女的存在。
自己的修为进展如此之快，有一部分原因，也是陆沐将天道赐下的庇佑气运换成了他的修为，这样做自然有些弊端，那就是他封死了一扇能与天道交流的门，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些，都是秘密。
就像古韵惜身上的“系统”那样。
天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那个高高在上，观察世间万物生灵的“系统”。
而秘密，就是要藏的够深才行。
贸然暴露了，有时候只会带来麻烦，哪怕对于亲人来说也是如此。
……
父子俩之间能聊的事很多，陆渊愿意听，陆沐当然就愿意讲，于是就坐在这古树下的阴萌里，直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落下。
当陆沐把自己在仙凰帝朝中的经历都细细道来以后，夜幕已经落下了。
陆渊没怎么说话，只是在细细感受着自己儿子这些时间来的经历，当他提到凰离与他在山巅独自会面，借着下棋之由，讲得那些掏心窝子的话时，陆渊脸上少有地露出笑来，“呵呵，凰离的确很想把他的女儿，往陆氏这里嫁过来。”
“至于那位凰嫣瑶……那样的女子，也有如此野心，倒也算是有趣，恐怕仙凰帝储之争，又要多个半路杀出的黑马了。”
陆渊对这些事，也仅仅是觉得有趣而已。
若非自己的儿子牵扯其中，恐怕他都不怎么在意。
“若是这样看，你身边的女子也不少了，万剑千山那位雪剑仙，仙凰九皇女，还有……慕容氏族的‘罪人’。”
他顿了顿：“好生处理这些关系，莫要搞得太过复杂，否则……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为父可帮不了你。”
那声音里，充满了故事。
陆沐也想知道陆渊曾经经历了什么，但他肯定不会说。
“还有你带回来的这位……虽然不算是个麻烦，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她一直生活在陆家地界中，被束缚保护的天骄，最终都会变得麻木，甚至丧失斗志，最终泯然众人。”
“但还是要小心慕容氏族。”
陆渊沉默了片刻，才缓慢说道。
陆沐抬眸看向父亲，“慕容尊……确实还活着，对吧？”
“也许吧，但慕容尊既然未死，却又没将此事的缘由告诉慕容延那家伙，否则他恐怕早就上门来讨要说法了……若他不想让宗族插手，恐怕，他自己另有打算。”
“要当心，慕容尊栽在你手里一次，他不太可能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第8章：明白得很快嘛
慕容尊确实不会善罢甘休。
至少陆沐知道，这家伙在达成他那偏执险恶的目的以前，一直都会是个威胁。
既然那家伙还活着，那就得提防些了，只不过陆沐现在考虑的可不是这个，陪慕容雪去南域的老龙墓，顺便再见见凤焰儿，这才是要做的。
父子俩聊得时间已够久，陆渊也知道，他现在心里估计都想着刚才柔弱地依偎他身边的慕容雪呢，所以大手一挥，也让陆沐退下去了，自己留下来继续……也许是要继续参详力量的玄妙。
……
陆沐还记得自己的院落在哪里，他迈入院子，慕容雪就坐在院中的一颗树下，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月光也总是更明亮的，她双手抱着膝盖，裙摆蹭地，鞋靴已经扔到一旁，白嫩的玉足踩在草丛与落叶中，莹润圆滑，像两块精美的玉石，可那坐在树下，毫无言语的样子，似乎有几分无助，也更让他想去疼爱了。
陆沐走近几步，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
“怎么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显得有些茫然，过了会，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庞，用拇指摩挲着，温柔地轻唤陆沐的名字，声音清澈悦耳，带着令人舒适的安宁味道。
“我……没事的，只是有点……”
她有些紧张地解释着，而陆沐温柔地拍拍她脑袋，“被我父亲吓到了？”
“嗯。”
她垂下眸子，有些黯淡地低应了一声，“你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
陆沐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是他的独子，而你是我的小猫狐。”
“切，贫嘴。”
她嘟起嘴，雪白中带着几缕浅粉的长发飘着，她那羞涩的眼神中暗含着柔蜜般的情动，像是媚韵与可爱的糅杂。
陆沐笑了笑，将裙摆稍微往上撩了些，膝盖下的小腿迎着月光，像是软绵绵的玉石，他把鞋靴捡起，慢慢为她穿上。
“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
在陆氏主城之外的一处山林间，有座湖泊。
陆沐小时候喜欢来这里修炼，或者说，借着这湖水，试一试自己的力量有多强。
有点蠢。
湖边。
湖水波光粼粼，月光下泛起银辉。
这里很僻静，周围也没有什么灵兽出没，陆氏地界内并无流匪之乱，但灵兽却不少，当然，都是给宗族子弟历练用的，但这里，只有寂静。
这片湖在灵气的蕴养下，湖底的幽芒与天穹上的月光对映着，散发出朦胧光华，湖岸边的柳条随风拂动，青翠欲滴，竟透出几分奇特的意境来。
陆沐在湖岸边坐下，看向月色，忽而笑了笑，“想吃鱼吗？”
“这湖里有鱼？”
慕容雪坐在陆沐旁边，闻言，她仰头，月色洒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衬托出她绝美的五官。
陆沐不答，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股纯粹的、浑厚的真气从他体内涌动出来，随即迅速蔓延开来，化作一道道涟漪，扩散开去，荡漾四方。
月华下的湖水仿佛活了过来，它们从平静逐渐转为躁动，湖面掀起惊涛骇浪，无数鱼虾在水中游弋翻腾着。
一瞬之间，湖水沸腾！
不过手掌大的漩涡凭空形成，卷起两条还在扑腾的鱼，拖拽着水花，飞跃半空，朝岸边飞来，落入陆沐的手心。
“这湖里的鱼是很肥美的。”
他在岸边随意用几块青石叠高，就弄成了烤堆，生了火，把鱼剖开，借着湖水洗干净，放在火上烤了。
于是这湖边又变得安静起来，慕容雪给陆沐留了点距离，她就坐在一旁，注意力并没有被烤出油脂的鱼吸引，而是一直停留在陆沐的脸庞上，她越看，就越显得自己深陷其中，茫然无措。
“这里很安静。”
她喃喃自语着，眼里不自知地流露出几分偏向安逸的慵懒来。
“如果喜欢的话，可以长住。”
陆沐侧眸，凝视着她。
“可那样不好……如果沐哥哥愿意一辈子保护我，那我是很开心的，但……”
她动了动唇瓣，有些话没说出来。
但陆沐很明白，慕容雪不愿意受着永远的庇佑，她内心藏在媚意后的本性，其实跟以前一样，只不过她不会再在陆沐面前面露凶色，恶狠如母狼了。
他一动，手臂环绕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慕容雪的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僵硬了。
陆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挑了挑眉，轻松一笑：“反正我带你回来，也只是想让我父亲对你有点印象而已，过几日，我们就走。”
她咬着红唇，犹豫半晌后，才小声说道：“那你答应我，这两日陪我逛逛这地界可好？”
这话说完后，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加快了运行，连同着耳尖都泛出淡淡的红晕，她不敢去看他，只能用余光去偷瞄。
陆沐失笑，“好。”
反正在这里停留些许时日，也没什么问题，他陪着慕容雪逛逛主城，或者去这陆氏地界内风景好的地方多看看也未尝不可，也可以带她去宗族的藏宝阁里，看她喜欢什么，就让她顺手挑了便是。
反正宝物本身就是要拿来用的，老放在藏宝阁里面，这才算是浪费。
鱼很快就烤好了，也的确像陆沐说得那样，没有调料，也很肥美。
“好吃。”
等吃完了，慕容雪舔了舔粉嫩的小舌头，对那种滋味恋恋难忘，她拿出丝巾，替陆沐擦了嘴角的一些油渍。
“只能吃一条，多了没有。”
陆沐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柔夷仿若无骨。
慕容雪倒不在乎这鱼好不好吃，因为那是陆沐做的，所以她喜欢……而她知道其他方法，补偿自己的口腹之欲。
她的目光扫向下面……眸里的粉色逐渐升起，她倒不是又有需求了，只是今夜的气氛让她觉得很舒服，所以，应该给他一点小小的赏赐。
“怎么这样看我？”
陆沐疑惑地看向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见月下，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水盈盈的黑瞳中，尽是满满的渴望。
她不回答，只是微微张开了樱唇，舌头灵活地卷动了一下。
上一篇：地缚灵在综漫世界开后宫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