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但很可惜，慕容雪自认为自己的悲惨过去，跟汝姻的相比，只怕是不落下风，但比惨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心神是否坚韧。
确实，慕容雪唯一的弱点就是陆沐。
如果连他都反手要杀了自己，恐怕她也没有什么继续活着的心思。
可这不是真的呀。
她的沐哥哥，早不是那样的人了。
与其说自己心神够坚韧，倒不如说她太相信陆沐了。
慕容雪的目光落在汝姻脸上，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诡异的扭曲，看着她，似是要将她撕裂一般，可那股仇恨却不断地消散着，转而化为了一股莫名的哀愁与惆怅。
“为什么？为什么？”
汝姻的喃喃声响起，她的脸越来越扭曲，那种痛苦仿佛要钻进脑髓之中。
“你松懈了自己的心防，就是这个结果。”
慕容雪并不急躁，汝姻正在抵抗她的媚法，本来，她们之间巨大的修为差距，只会让慕容雪难以用媚法影响汝姻，更别说汝姻本身也是运用媚幻的老手了。
但汝姻那一瞬间的心神失守，让慕容雪捕捉到了机会。
若是松懈警惕，任由她的媚法侵蚀，那汝姻也就没有机会重新反抗了。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输……！我怎么可能会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那双眼睛，逐渐变得浑浊了起来，充斥着血丝，仿佛是在竭力挣扎一般，但最后，慕容雪眼中的漩涡，还是吞噬了她的意识。
于是，那个瞬间，慕容雪看到了一切。
“唔……有点太多了。”
她低喃着，汝姻的过往可不算少，这位蚀阳妖女已是活了七百余年，庞大的过去骤然展现在眼前，慕容雪一时间只觉得剧烈的头疼和疲惫感冲刷着身躯。
道力正在迅速消耗，源极境的她强行越阶控制命轮境的汝姻，这消耗不可谓不小。
但，这已经足够了。
陆沐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她忍着疲惫，转过头来。
眼中所见，是那个温柔、坚强，倍感熟悉的男子。
“小雪，怎么样？”
陆沐扶着她，让她轻轻倒在自己怀里，万云莽原重新出现了，那片被营造出来的幻象彻底烟消云散，而汝姻，那个刚刚仍旧满嘴骚话，还相当不可一世，认为胜券在握的妖女。
此时正跪倒在地，双手扶额，痛苦地发出喘息声。
“滚、滚出我的脑子！”
她嘶吼着，脸庞是如此扭曲，可除了跪地强撑以外，汝姻也做不了别的了。
慕容雪，控制了她。
第48章：死得并不安详
这是汝姻完全没料到的，即使刚才她露出了心神上的破绽，她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被慕容雪控制。
这怎么可能呢？
她感受得到慕容雪的声音，她的力量正在自己的体内，还有脑海里四处乱窜，被媚惑之人，通常不会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媚惑，直到他们如梦初醒，却无力回天的那一刻。
但汝姻是感觉得到的，可那个比她弱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白毛丫头的力量，自己竟然没法立刻驱散！
这通常来说不是问题。
可现在，她面对的是四个人。
而自己陷入受控的这段时间，就是决定她生死的关键。
“快点，我的媚法影响有限……”
慕容雪低低地喘息着，她的声线已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也是费了不小的劲。
她的天生媚法虽然强大得逆天，但汝姻的修为毕竟比她高太多，自己这手突如其来的媚法控制虽有奇效，但不多。
而洛霜凝和古韵惜的反应都很快。
有陆沐挡在她们身前，全力应对汝姻创造出来的幻境，她们便一直凝聚着力量，保持在最巅峰状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一前一后。
洛霜凝将煞气与道力凝于一点，正处剑尖之上，那极致的剑势汇于那小小的一点上，连空间都扭曲了。
仔细看去，洛霜凝将煞气调动起来，连她的眸色都染上了不可控的血红。
她正面杀来，只朴实无华的刺击，只四五个呼吸过去，汝姻的护体罡气就被捅破，而造化境后，肉身得到天地灵气的大幅强化，不过汝姻现在没法反抗，肉身再强，最终还是会被刺穿的。
她的剑尖，毫无悬念地没入了汝姻的眉心。
古韵惜则是从背后，血火道力凝固在拳峰上，而她这一拳准确无误地打在了汝姻的心脏所在。
一时间，倒是没有鲜血飞溅出来。
汝姻的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低吟。
她瞪大了双眼，眼球凸了出来，死死盯着陆沐，像是要把陆沐的容貌印在心口一般。
“你、你……你们……”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抓向陆沐，但她动不了了，这临死前的垂死挣扎似乎是有什么执念，但在场的，没人会理会妖女的死前执念。
汝姻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噗嗤——！”
洛霜凝抽剑回鞘，剑尖上的晦暗红芒隐约作现，显然寒月神剑又一次吸饱了鲜血。
哪怕是邪修的鲜血，她也照吸不误的。
同时，慕容雪也解除了媚法。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却耗费了她九成多的道力，她靠在陆沐的胸膛上，微微喘息。
“小雪……辛苦你了。”
陆沐搂紧了怀中的女孩儿。
“沐哥哥，你知道么，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以后，你爱我就行了。”
她低喃着，但为何会出此言，陆沐却不解。
“那妖女是不是给你看了什么？”
“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慕容雪闭上眼睛，打算先小小地休憩一下。
“灵台被破，脏腑、经脉、骨骼尽碎，就这你还能吊着半口气，还真是有够顽强的。”
古韵惜歪着脑袋，看着那仍没有完全毙命，倒在地上，双目无神，面色惨白的汝姻，有些惊讶，又有些怜悯。
她倒是想给她个痛快的。
但自己修为不够嘛，能够把这蚀阳妖女伤到濒死就算是极限了，要说能秒杀她，这还是困难了些。
“呵呵，你们一惊迟了……哈哈……”
汝姻艰难地开口，语气断断续续，可每说出一句，就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洛霜凝冷着脸走近：“迟了？迟了什么？”
“我们的目的……早就达成了啊……帝君一直都是我们的，你们救不了的……”
汝姻的瞳孔微缩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她死了。
那脸上惨然的冷笑，仍旧深深刻着蚀阳妖女的癫狂……邪修的癫狂。
但考虑到汝姻的死法，实在难以说她究竟是不是觉得自己死得安详。
但她活不了了。
洛霜凝那一剑刺破汝姻眉心，搅毁灵台，魂魄自然也随之而死。
洛霜凝皱着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慕容雪闭阖双眼，低声道：“我从她的记忆里看到了……老帝君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活过来，只是他们放在帝君肉身里的‘械核’将他异变了，一个新的意识了他的身躯。”
自打从一开始，邪心宗的算盘其实不是让老帝君“复生”。
只不过，械核的确有所奇效，毕竟出云老帝君真的活了过来，并非什么僵硬的行尸走肉，但出云皇族只是没想到，那不过是另一个意识“鸠占鹊巢”了而已。
毕竟，老帝君可是至圣境巅峰，哪怕真有人怀疑他有问题，又该怎么办呢？
他还是太强了。
强大到复活之后，除了半步问古境之外，也没人去质疑他不对劲。
陆沐知道“械核”来源于何处，也知道它能干出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来。
洛霜凝沉默许久，最后叹道：“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那老东西，我们可没法对付啊。”
古韵惜摇摇头。
如果说出云老帝君被“新意识”占据，还保有生前的修为，哪怕不是全盛，这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
他们四人合力，尚且能对付一个不擅正面战斗的命轮境小成，那如果换成至圣境，不，甚至只是悬海境而已，他们都没法对付了。
这种差距，任何宝物都不可能弥补。
“……霜凝，韵惜，你们俩带小雪回万云城休息。”
陆沐摸了摸戒指，说道。
两女一怔。
“你呢？”
洛霜凝皱眉。
她总感觉，陆沐好像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别担心，我只是打算去试一试而已，哪怕不成，我也有可以逃之夭夭的宝贝。”
陆沐摸了摸洛霜凝柔软顺滑的青丝，转头朝古韵惜眨眨眼，“韵惜，帮帮她们，行不？”
古韵惜翻了翻白眼，“帮，你自己小心。”
她将慕容雪翻到自己的背上，然后与目光恋恋不舍的洛霜凝，一同朝着万云城赶去。
陆沐则是看了一眼那完全没有了黑夜感的万云山。
在那里，几乎与他们对上汝姻的同时开始的另一场“交锋”，已经结束了。
第49章：侵蚀
观天塔上。
塔顶震颤，洛鹰云的力量扭曲着黑夜，烈鹰法相的力量完全释放，一条烈鹰虚影，在天穹上游曳，俯瞰苍生。
而”嗜血双魂“，此时已经被烈鹰打得奄奄一息，但百丈凌厉罡风横扫而来，将魂生与魂灭凝出的血尸法相卷进飓风中，撕裂成数段。
洛鹰云一声轻喝。
“散！”
血尸法相爆炸成无数猩红血雾。
飓风散去，只留下一片腥风血雨。
“洛国师的实力，果然远非我二人所预料的啊！”
血雾中突兀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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