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仿佛不存在于世间，又像是随风而动，随时都会破碎虚空而去。
“星河再度现世，为师有了些感觉。”
修罗宫主抬手按了按眉心，低垂的眼睫遮挡住了那双幽暗的瞳仁。
他淡淡道，“我似乎有破境的可能了。”
陆沐微怔。
破境？
半步问古若还能继续破境，那就只能是突破问古境了。
可现在天道收走了大量本源之力以后，半步问古境已经是当世修炼者所能走到的唯一极限，当然，不算那些从玄天大劫结束后就一直苟命至今的问古老妖怪们。
毫无疑问，修罗宫主在这个境界，蹉跎许久。
可他见不到突破的希望。
本源之力的稀缺，令所有半步问古境者，根本没有机会去感悟更深层次的力量规则。
天古星河，其实就是由本源之力凝成的，但修为登入造化境者，是根本没法靠近星河的，越靠近，所受阻力便越大，到最后反而会活生生挤死自己。
可这一次，修罗宫主感受到了不同。
“为师，还有你父亲，都困于半步问古，难以再进一步，但这次星河现世，感觉却全然不同了。”
“应该说，天道另有谋算。”
修罗宫主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平静的目光透出两缕精芒：“它似乎，想让我们突破。”
陆沐愣了愣。
这么说来……界外魔械现正在玄天界各处引发骚乱，积蓄力量呢。
那么作为应对，他们也得精进实力，以应对接下来的第二次灭界战争。
“那不是好事吗？”
“或许吧……”
修罗宫主叹了口气：“说起来，你的‘修罗九决’，已经修炼到了第六层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他抬手一招，掌心中凭空出现了一枚黑漆漆、巴掌大的珠子，通体黝黑，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令人看不穿它的本质。
看到这枚黑色珠子，陆沐的呼吸滞了一瞬。
“修罗九决，是我修罗宫初代宫主，从天道的情绪中所感悟出来的恶力，你的进展之神速，堪称史无前例，也许这枚‘修罗念珠’，是时候交给你了。”
陆沐面色平静地从他手里接过了这珠子。
修罗念珠。
名字是这么个名字，但陆沐知道这玩意其实就是本源之力的结晶。
这是天道的恶力所孕育的精华。
陆沐现在还没有办法利用，但他要进入天古星河，而他也能再见到天道，那这样的至宝，也肯定有好好利用的机会。
“谢谢师尊。”
陆沐恭敬行礼。
修罗宫主摆了摆手，“去吧，别迟了，为师以前也参与过天古青训，应该说，那条长河里规则甚多，其中也就包括‘守时’。”
“是。”
“徒弟……你的任务很重。”
他看向窗外，眸光悠长深邃：“天下大乱，恐不再远了，我有预感，你会是破局之人。”
“徒儿明白。”
陆沐低头。
修罗宫主轻笑了一声：“那就好。”
离开主殿，在修罗宫主山门的高峰上，另一艘刻着修罗宫徽记的灵船已经在等着了。
这次前往天古星河的，除了陆沐与慕容雪，另还有两名修罗宫里经过一场小小的比试以后，脱颖而出的弟子。
其中一个，陆沐还很熟。
“陆师兄……哦不，陆长老。”
见到陆沐登船，叶语先是对他行了同门师兄弟间的礼，可他随后才反应过来，陆沐已经不是修罗宫弟子，早就是修罗宫长老了。
“修罗圣子”这个名头，如今也变成了过去式。
而真要算起来，其实只过去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而已。
“你继续喊我师兄也没有问题的，毕竟我也只比你大两岁，却已经是长老了，说起来倒的确有点奇怪。”
陆沐对于他的口误没有纠结，本身他也并非那样小性子的人。
不过叶语倒是很坚决地摇头：“不，长老便是长老，我并非师出出宫主门下，只有首席大师姐才有这个资格喊你师兄。”
听得他这么说，陆沐沉默了半晌。
看来，自己是太久没有关注过修罗宫里的弟子了。
一年多前，叶语还是个特别狂妄，而且有中二病的愣头青少年，那是好一副谁来他不服谁的拽样，带着他出宗门任务，打起架来也是以伤换命流的。
不稳重，也不经考虑。
不过叶语现在却变了，变得成熟稳重许多。
可他的身材的脸面都没怎么变，尤其是身材，之前还算有点肌肉，现在看好像是白软软的，似乎像是朝着男娘方向发展，再加上他的容貌本来也偏阴柔……
但叶语的兵器可是一把长戟，相当铁血的长戟呢。
“……你变了啊。”
陆沐最终嘴里也只溢出这句话来。
“人都会变的，陆长老只是很少看到我们而已。”
叶语的回应让陆沐感到些许怅然。
说得一点都不错。
第73章：天古楼内
约莫半个月以后，灵船抵达了天古星河的“入口”。
说是入口，其实就是位于云端之上的一座虚幻楼宇，那楼宇坐落浮云之间，远远看去都是晶莹剔透，仿佛是用尽天下珠宝搭造，此时正值正午，烈日当空，那楼宇被照映得金碧辉煌，周围隐有霞光笼罩，美轮美奂。
按照修罗宫主所说，这就是天古楼，每次天古星河现世，天古楼就是进入星河的门户。
陆沐站在灵船甲板上，遥望那天古楼，这楼宇其实并非用什么珠宝搭建，完全是天古星河分离了部分力量，投射在玄天界现世的一道虚影而已。
抬头看去，星河仍高挂苍穹之上。
星河是触摸不到的，也根本不可能飞上去，有人曾经试过，结果因为飞得过高，天地灵气彻底枯竭，连带着那个尝试这么做的人也肉身尽毁而死。
在他死前，那横贯天际的长河，还是遥不可及。
天古楼，就是星河唯一的入口。
不通过这里，就绝无可能进入天古星河。
“真漂亮。”
慕容雪眺望着晶莹美奂的楼宇。
“等你踏上那条长河，你还能看到更美的。”
陆沐笑道。
“说得好像你上去过一样。”她瞥来白眼。
“没有，但我就是知道上面什么样子。”
陆沐淡笑，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慕容雪与他都是心意相通，也早习惯了相互表现恩爱，因此他搂住她的腰时，慕容雪便自觉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老是这样，神秘兮兮的。”
要说他还有什么地方让慕容雪感到一丝丝的不满……那就是他总表现得无所不知。
可偏偏，陆沐没比自己大多少，却又仿佛有着通晓过往与未来的神通。
慕容雪只觉得他老爱说大话。
半个时辰后，灵船来到天古楼的大门前，此时靠得近了，才发现这天古楼其实相当庞大，仅仅是这门庭的顶部，就仿佛有千丈之高。
就算是体型最大的绯天狴犴和古月钰龙，要同时过门，都不会拥堵。
好在天道是没什么兴趣，在这旁边弄两个守门的千丈巨兵，不然那场景着实会让人感到压迫力。
四人下了灵船，朝天古楼里走去。
过了门庭，一条宽阔的阶梯约莫百阶，两旁尽是浓郁的天地灵气所凝成的雾墙。
一路登上阶梯顶端，眼前便骤然开阔起来。
穹顶是黑漆之中带着星光的无垠星海，而赫然有一条显眼的银河将其切成两半。
它悬在星海之中，仿若一片璀璨繁花，绚烂迷人。
银河里闪烁着繁复瑰丽的七彩星辰，它们仿佛就在你身侧游荡，却又给人缥缈虚无的错觉。
叶语忍不住赞叹：“天古星河，好生浩瀚壮观！”
他这种愣头青，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大多数人都没见过。
不过真正有意思的并非这映照星海的穹顶，而是在下面。
“这是什么地方？”
慕容雪环视一圈，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约莫七八十道身影，他们都在场上坐着，有些聚在一起闲聊，也有全然不合群的独行者。
“这里就是天古楼中的开阔场……”
陆沐的目光缓缓扫过。
修罗宫主说过，天古楼里，不存在任何别的东西，这只是个进入星河的门户而已，唯一说得上有存在感的，就只有个巨大的开阔场，那仿佛是星河本身为了排解无趣，而搞出来的东西。
他眼前，就是这片开阔场。
其实就是个巨大的演武场。
而场地外，有一块极其巨大的墨色云碑，上面还记录着名次。
他数了数，似乎已经有五十多个名字了。
能够进入星河的，其实每次都只有约莫一百人上下而已，但大家在来这里以前，就已经比试过了。
这里的比试根本不能决定任何东西，如果天赋得到星河认可，那么就算落在末尾，也照样能够进入；不得认可者，名次就算是第一，那也是白跑一趟。
但攀比之心人皆有之。
哪怕唯一的意义，就是在那云碑上短暂留名。
他们都是自家势力中的佼佼者，是靠实力打出来的资格。
既然天道有意让他们再比试几次，分个高下，他们也很乐意，因为没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斤两对别人来说意味着是强是弱。
不得不说，天道意志是深谙“心性”的。
这开阔场里，还有三场切磋正在进行，可以想象，在星河真正可以进入以前，这里将会是他们唯一排解烦闷的地方了。
“我们先坐吧。”
他们的到来没有引起多少目光的注视，虽然都认得出他们身上所挂的修罗宫令牌，但修罗宫派人来参加天古青训本身就是众所周知的。
至于陆沐，慕容雪……他们俩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叶语和另一名女弟子，则没有那么多人关心，但他们俩都有辟宫巅峰的修为，也不算庸才。
落座后，叶语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云碑上，似乎想着要找个合适的对手好好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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