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矮鹤
它们修长的象牙向上弯曲，身体强壮，色泽发亮，看上去英武而又美丽。
初来婆罗国的众人大多并没有真的见过这种传说中的生命，一时间不由得满脸好奇。此时恰好就有一头圣象正躺在石柱的边缘休息，于是众人忍不住凑近，想要和它更近一些。
而这时，那头圣象突然抬头，高高扬起自己的长鼻子，发出一声刺耳的象鸣——
尖锐而嘹亮的音波放送而出，携裹着的还有庞大的能量。只不过这股能量强大但并不暴烈，只是推着唐突靠近的众人连连后退，却并没有伤及一人。
将众人逼退之后，那圣象重新躺下，继续休息。然而就刚才那一幕，它所展现的力量，已经足以让许多人叹服。
“各位，请不要打扰圣象们休息。”
就在这时，温和的声音传来。众人扭头，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华美长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象人向这边走来，不是别人，正是这里唯一能够役使圣象的祭司，夏尔马。
他此刻看上去温和慈祥，仿佛一个与人为善的好好先生。然而，众人也不是没有记忆
里的家伙，都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找到霍桑时，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因此一时间表情都各自古怪。
只是这一刻，以夏尔马的情绪感知能力，自然判断不出这其中的差别。
站在前方，欣赏着众人脸上惊讶的表情，夏尔马满脸得意。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高声道：
“它们是我们最强的力量，是我们战胜不死生物大军的关键和王牌。前些日子的战斗中，各位也看到了，正是它们的一次又一次冲锋，碾碎了不计其数的不死生物，才让我们的城市得以坚守。”
“而在之后的反攻计划之中，它们也将担任着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它们的强大不可估量，当圣象发起冲锋，这世间的所有邪恶，都会为之颤抖！”
他如此骄傲地宣称着，引起一串惊叹和掌声。簇拥在一众外国人叹服的目光之中，夏尔马感觉自己的心情无比满足。
而此时，隐藏在人群后方，霍桑的表情却稍显古怪。
呃……
一帮不会飞，没位移，移动速度慢，体能还十分有限，也就突破一下阵地战时会比较好用的笨比单位……
有什么好吹的？
他心中直犯嘀咕，倒不是他瞧不起这些强大的生物，实在是作为一个游戏玩家，夏尔马的这些吹嘘，让他有些不忍去听。
虽然作为一种巨兽单位，圣象们在对付普通步兵时同样可以做到碾压，然而在巨兽的群体之中，它应该算是倒数第二菜的那一档，被金龙、银龙、红龙、蓝龙们轮番吊起来打。
甚至就算屋脊高原上一些栖息中的白龙们，也可以很轻松地杀掉几头圣象然后扬长而去，后者根本拿前者没什么办法。
哦，巨兽之中最菜的应该是不死生物里面的各种缝合出来的血肉怪兽，但架不住人家造价低，可以不要钱似的疯狂往外爆。
所以综合而言，圣象们应该是各大势力里巨兽单位中，性价比最低的一类。
然而，纵然菜，但架不住婆罗国的人不这么认为。他们甚至还认为圣象挺强嘞，整天把它们往外吹嘘，仿佛这些只能在地面上行走的笨比天下第一，随时可以拳打金龙脚踢红龙……
咳！
总之，霍桑心中这样嘀咕着，然而他很有涵养，并没有将这些想法真的表露出来。
前方，夏尔马自然也不可能注意得到他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而今日，圣象们已经完成了休息。所以明日，便是我们出征的时刻！”
“我们要前往根德拉港，捣毁不死生物的老巢，让这些肮脏的东西，全都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他如此宣言着，声音激昂，试图以此调动起众人的情绪。然而他这么一说，下面的众人却一个个的都惊讶不已，不停地都在窃窃私语：“这么快？”
“事先一点通知都没有啊。”
“我也感觉有点仓促，但考虑到这里是婆罗，或许这也是他们的正常节奏。”
“仓促吗？我都感觉有点慢了，咱们都已经多久没有打架了……”
……
众人皆窃窃私语着，其中蕴含的许多反对意味，让夏尔马很是不爽。他轻咳一声，声音不免严厉，瓮声瓮气道：“各位，这是十分紧急的战况，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今日叫大家过来，也是为了一起商讨，明日的行军安排。”
“各位，成败在此一举，我知道各位有为难，我们也难。我们大家，就都勉为其难吧！”
这样说着，他一摆手，后方，一群恒水人搬着一块块两米多高的巨大黑板，缓缓走到这边。
他们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然而，明明体能更好的象人，和一些牛头人们就在后方，却都没有任何上前帮一下的意思。
很显然，在他们眼中，身份的尊卑是头等的大事。而至于办事的效率，则完全可以为此牺牲一下。
终于，这些人将那巨大的黑板搬到广场中间，各自间隔两米地排列好。然而因为搬运的人早已疲惫不堪，这些黑板自然摆放得歪七扭八，而这自然又引来军官们的一阵痛骂。
这些场面让富有爱心的国际支援者们频频皱眉，然而这毕竟是他国内部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嘴干涉，只得暂且憋在心里，然后抬头望向这些黑板。
每一块巨大的黑板上面，都用通用语写满了各种小字，展示着他们这一行程的大致路线，以及在每一处战场上要做的事情。
“象神指引者我们的前路，各位，请都过来看一下吧。”夏尔马嗡声道，“现在，婆罗国的生灵需要各位发挥自己的专长，一同消灭这些亵渎生者的亡灵们。”
众人于是都迈步上前，阅读着上面的信息，由此去判断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霍桑身旁，看着这宛若集市一般的场面，安诺不由得微微皱眉，略有些不满地说道：“他们就这么组织战斗吗？”
显然，这幅无组织
无纪律的场面，让她十分看不惯。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受到的也不止武力上的教育和训练，也有许多军事常识上的学习。
而习惯了书上所写的，塞因帝国那些军纪严明的部队的表现，再看看这些，她顿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对此，霍桑轻轻笑笑：“这里毕竟是婆罗，要求就不要那么高了嘛。”
说着，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走吧，我们也上去看看。”
安诺鼓起脸颊，但最后还是泄了气，点头，叹息：“好吧，唉，这就是婆罗。”
第700章 王杜的邀请
霍桑于是牵着安诺的小手，也挤进人群之中，挤开也在这里的兽人、牛头人、半人马等不同种族，也在几块不同的大黑板之间来回行走，观察上面所写的内容。
在每一块黑板的旁边，还都站着一位婆罗国军队里的文职人员，只要有人问，便会向他们讲解自己所在的这块黑板上所描述的，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得益于这种简陋的组织形式，整个会场混乱至极。如果从远处俯瞰一下，就会发现这里当真如同一个超大的菜市场一般，吵吵嚷嚷，连续不停，突出的就是一个混乱无序。
见此，安诺登时满心地不满，忍不住地一直在碎碎念：“怎么能这么组织，他们应该把我们每个团队的特长能力等等，都给统计一遍，然后在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直接通知我们就好……”
“哪有像现在这样的，他们根本对我们都一无所知，还要让我们自己去选。这样组织，就好像我们不是来这里的正规军，反而像一群松散的冒险者……”
她满心都是对婆罗国的安排满是怨言，霍桑轻轻笑笑，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慰道：“他们应该也有难处，毕竟刚打了那么艰难的一仗。”
“安心，这个结果已经很好啦，最起码我们还在战斗，不是吗？”
这样说着，他的眼睛也在前面的黑板上不断瞄着，去寻找可能适合他们团队的任务。但可惜，他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军事知识训练，对婆罗本地的地理环境等等知之甚少。
不仅如此，婆罗国的这些人用粉笔画的抽象地图，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的军官才能看懂。霍桑瞪大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左右左右地到处乱看，然而依旧是一个适合自己的任务方向都没有找到。
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而这时，他的耳畔响起一个有些不太客气的声音：“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霍桑？”
嗯？
霍桑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方向，就看到开口的人，竟然是一个暗黄色皮毛，将近两米，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牛头人。
牛头人，在人分四等的婆罗国里，他们算得上是二等人，仅次于象人。虽然并没有达到最高的社会地位，然而依然还算优渥，最起码比其他的族群要高得多。
最起码，这个牛头人现在便皮毛油亮，看上去颇有一些养尊处优。他昂着脑袋，用自己几乎拳头大的鼻孔对着霍桑，还没说话，傲慢之情几乎已经溢于言表。
霍昂感觉这家伙像是要找茬，但他不想发生冲突，于是转身，拉着安诺就想走。
然而，他想走，这家伙却不打算放过他。那个牛头人一步向前，走到霍桑身旁，道：“听说霍桑神父知识储备惊人，我也想和您聊聊一些事情。”
霍桑道：“您说笑了，我不太懂这些东西。我还有事要忙，战局紧急，就先走了。”
他想着躲，然而那牛头人又是一步向前，拦住他的身形，继续道：“这件事不急，待会儿我可以再和您详细介绍。可这件事也和您有关，霍桑神父。”
他说着，昂着脑袋，傲慢道：“屋脊高原上生活着许多牛头人，他们为屋脊高原的和平作出了突出贡献。这说明，屋脊高原本来就应该是牛头人们的家园。”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两个地方应该合并成一个国家。
霍桑微笑，假装并不生气：“恒水周围生活着许多人类，这说明，这里应该是人类主导的地方。”
那牛头人被噎了一下，接着怒目圆睁：“恒水人和青银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霍桑微笑，看着他竟然急了，他自己心中的怒意便消失得不剩多少：“有什么区别？就像您和屋脊高原上的许多住民，都一样是牛头人。”
这个家伙喉咙蠕动，额头青筋暴起，似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不过最后，似乎是考虑到自己并不能打得过霍桑，他于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霍桑耸耸肩：“他答应好的要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的任务，结果啥也没说。”
安诺也瞄了一眼那牛头人的背影，接着轻声道：“这种人在婆罗国其实还挺多的，他们因为打不过塞因，所以在民间一直存在一种怨气。”
“这种人我们不搭理就好，毕竟这里是
他们的主场，他们愿意逞口舌之快就逞喽，反正在战场上，他们是从头输到尾的。”
她的态度很是务实，而对此，霍桑轻轻笑笑，伸手勾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那么不行，我可不是那种骂不还口的类型。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不是来受这帮人的气的。”
安诺抽了抽小鼻子，也没有和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继续在人群之中挤攘。
而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霍桑神父，安诺小姐，原来你们在这里。”
两人扭头，就看见，象人王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旁，语气温和，表情和善，对他们说道：“不好意思，事情仓促，没有提前通知两位，让两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霍桑于是道：“没什么问题，嗯，您找我们有事？”
王杜点头：“两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霍桑自然不会拒绝，跟着这头象人挤开人群，来到外面，随后，王杜主动对他开口道：“虽然这边的说法是，各条线路、不同的任务任由各位挑选，但我还是希望两位，和两位的精锐部队，能够加入我们攻打根德拉港的正面主力。”
“实不相瞒，两位，今天这园区之中的圣象看似强大无匹，实则在之前的防守战中，就已经损失惨重，如今我们能够调用的圣象数量，已经不足之前的一半。”
他诚恳地说着，明明是个两米多高的小巨人，此刻却主动半弯下身子，低着头，卷起鼻子，保持和霍桑平视的关系：“我们正面的主力其实已经颇为不足，很难再来一次如上一次，那瓦舍港防守战那样的大兵团作战。”
“所以，我们迫切地需要您的力量，以规避这种会让我们损失惨重的硬仗。”
霍桑颔首，心说这位王杜先生倒是实诚，关于圣象们的真实状况，这么重要的军事机密，他都敢和自己一个外人讲。
不过，既然他的诚意到了，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可行，那我就跟着你们的主力一起行动。”
王杜表情大喜，连连表示这是婆罗的幸运。霍桑又和他客套了两句，接着便表示要回去准备，随后向他告辞。
王杜也没有耽搁，转身返回自己的驻地，准备休息。
然而等他回去，接着，一个极为不满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王杜，你怎么回事？那么重要的机密情报，你怎么可以直接告诉他？”
顷刻间，王杜面色一变。他扭头向后望去，就看到他的好友，象人夏尔马，此刻正瞪大着一双眼睛，带着愤怒的情绪，盯着他。
象人们的听力可以说强得可怕，加上夏尔马这段时间里也一直在关注着霍桑的动向，对于他和王杜之间的对话，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也因此，他此刻心中无比地愤怒。
王杜顿时心中暗叫不好，他接着赶忙道：“冷静，夏尔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出卖我们的机密。”
“你想，圣象们体型巨大，本来它们的数量这种事情就不好隐瞒，我们主动向他公布，反而显得我们坦诚，不是吗？”
“那些真正的机密，我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的。”
第701章 婆罗的军队
王杜这样解释着，然而似乎并不管用。夏尔马瞪大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疯狂解释的好友，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他其实并不在意王杜透露圣象们的真实数量，毕竟确实如他所说，圣象们体型巨大，一旦开始行军，其真实数量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要说圣象们损失惨重？
这不是显得我这个主将很没用，被亡灵们压着打么？
这不更是显得我这个役使圣象的祭司，现在混得很惨，很丢人么？
一想到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霍桑表面上表示同情，心底却疯狂幸灾乐祸，背地里嘲笑他无能的样子，夏尔马便不由得怒火中烧。
然而他现在已经很明白，去找霍桑吵架怕是又要自取其辱，因而他忍不住地，将自己的怒意宣泄在了面前的好友身上。
“最好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王杜。”夏尔马随后一字一句地忠告道，“你是一个象人，是婆罗国的领袖，不是跟在他霍桑身后的一条狗。”
王杜沉默了，纵使他的涵养极好，一直都不愿意与人发生冲突，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阵怒火。
我？跟在霍桑身后的一条狗？
别人这么指责我也就算了，你也有资格么？我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不都是因为你这家伙胡言乱语，搞坏了我们和国际支援者们的关系么？
我那是讨好他么？我是在向整个国际社会释放我们的诚意！
王杜的胸口一阵剧烈地起伏，他开始深呼吸。他想要反驳，然而看着眼前的夏尔马，有些话卡在他的喉咙里，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只是个战士
，一个武夫，而面前的夏尔马则是婆罗年轻一代最有前途的圣象祭司。
他们是好朋友不假，但实际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对等的。
因而，这一刻，就算他有万丈的怒火，也不得不压回心底，点头，道：“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夏尔马昂头，露出一个矜持的表情：“你知错能改，我很欣慰。好好反思一下吧，以后你该怎么做。”
这样说完，他转身离去。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道无形的裂痕，正在他和自己的这个童年好友之间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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