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这两天他始终觉得落落表现有些反常，但是又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
“我可没打算只陪你最后一次。”陈胤很认真地说道。
落落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又紧紧抿住了。
“……嗯。”
“公子一定还会陪落落好久的吧。”她突然抓住他的手。
“今天我们去木叶幻境哦。”
“不喊上丫丫她们吗？”
“不了。”落落抱着他的手臂，亲昵地说，“今天，就只有公子和落落两个人。”
——
木叶幻境在青莲城的山顶，是一个简易阵法组成的小型结界。
这个阵法虽然并不厉害，但是布置起来也极为麻烦，等于在一片不大的山头里，开辟了另一个风景截然不同的洞天空间。
被落落一路拉着踏进幻境，陈胤一入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无边的青翠之色。
到处都是绿叶。
各种说得上名说不上名的，枝繁叶茂到如同将整片幻境铺满。每一片树叶都如同被清水洗涤过一样青翠欲滴，色彩柔和，让人心旷神怡。
陈胤想起了重生前看过一个电影。新海诚的《言叶之庭》。里面的公园就是这样纯粹的绿色。
“这就是你要完成的试炼吗？”陈胤扭头。
“说是试炼……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啦。”
落落脚尖点在青苔布满的石块台阶上，轻盈转身：“这个幻境里没有危险，我们从小都是当成玩乐的地方的。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了。”
“只要走到尽头就好了。公子陪我再走一遍吧。”
“好。”
落落没有再牵他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落落在前面蹦蹦跳跳，轻盈俏皮地走着，陈胤则是在后面慢慢跟随。
这里像是某个大山深处的密林之中一样，除了树和绿叶，就是一片平静如镜的潭水。
湖边的两人，丝毫不像是来试炼的，而像是来踏青的。
“公子，清影姐姐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她那种人，不管到哪里都能很快融入的。不用担心她。”
“话说回来，清影姐姐真的好厉害啊。长得又好看，修为又高，还那么可靠……男人们都会喜欢清影姐姐那样的女人吧。”
“不好说。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整天对着个摆臭冰山脸的。”
“那公子呢？”
“什么？”
“公子喜欢清影姐姐吗？”落落眨着眼睛回过头来。
陈胤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喜欢一个人可不是如此简单轻浮之事。”
“她当初可是一见面就要取我性命呢。我再怎么蠢也不会喜欢一个想要杀我的人吧。”
“就算是现在，她于我而言，也至多是顺路，连同伴都未必称得上。”
“留着她同行的理由，除了大发善心顺路带她一程，大概就是她身为暗门成员的技能有时会用的上吧。”
……当然。
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时不时欺负她一下，会很爽。
不过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说出来会带坏小孩子的。
落落听完之后，眼神摇晃了起来，狐尾摆动着转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胤则是有些奇怪。这丫头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关心起了清影来。
“公子。”
“嗯。”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简单轻浮之事，对吗？”
“可以简单。但不应该太过轻浮。”
……虽然我自己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罢了。陈胤忍不住想到。
“那，”落落仰起小脸，“公子有喜欢的人吗？”
陈胤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有。”
“是公子的师妹吗？”
“是。”
“还有公子的师姐？”
“是。”
“也许还有天罗门的罗姐姐？”
“……”
陈胤终于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丫头，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
落落没有反抗，而是笑嘻嘻地任由他的大手蹂.躏着自己的头发。
“落落就是好奇嘛。”
“反正公子也不会讨厌落落的，对不对。”她撒娇一样抱住陈胤的手臂。
陈胤只好无奈又宠溺地叹气，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恃宠而骄。你这个坏丫头。”
落落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半垂下去。
“若是公子以后能天天宠落落就好了呢。”
“你早点长大，等你娘放心你出来玩的时候，我就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天天宠你。”陈胤漫不经心地说道。
石块路横穿过潭面，一块两块的像是从潭水中生长出来的路一样。
落落青色船靴在石块上点过，一蹦一跳。
“公子，你猜落落会不会游泳啊？”
“应该……会吧。”陈胤眨了眨眼。
犬科动物应该天生都会游泳吧？
“那万一，落落不会游泳呢？”
“那就不要下水不就好了。”陈胤有些好笑，不知道落落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落落突然停下了脚步，驻足站在潭水中央的石块上。
她转过头，少女轻柔姣好的身躯像是雨丝一样柔和，俏生生地望着陈胤。
“没办法。”
她灿烂地笑起来，咧出可爱的犬牙：“因为落落就是这么恃宠而骄嘛。”
下一刻，陈胤瞳孔骤然收缩。
落落就这么笔直地伸开手，轻轻向着潭水躺去。
扑通。
水花溅起，气泡缓缓上涌。
幽暗的潭水中，只能看到粼粼闪动的水光，和潭水中柔柔飘摇的水草。
落落平静地睁着眼，望着和天空一样的潭水倒影。
她在期待。
期待着自己的撒娇和任性，会有人愿意回应。
然后下一刻，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瞳孔中，一道黑影破水而入，像是打碎了天空的倒影。
抓着自己的手。
狠狠将自己楼进了怀里。
——
“呼……你这死丫头。”
岸边，两个浑身湿透的人正坐在潭水前。
陈胤拿着毛巾，给自己怀中湿漉漉的小狐狸擦拭着水渍，一边还抱怨着：“闲着没事往潭里跳什么？凉快是不是？”
落落乖巧地缩在陈胤怀里，任由他温厚的大手毫不怜惜地揉擦着自己的小脑袋、头发和狐毛。
片刻后，她像是小狗抖水一样，可爱地摇晃起了脑袋，将身上的水滴甩落，扭头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
“是公子说的嘛。落落就是会恃宠而骄的坏小孩哦。”
“你这丫头……”陈胤又好气又好笑。
试炼里绝对没有这一项吧。这丫头分明就是想气一气自己吧。
还真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啊。
陈胤的确舍不得骂她，只能恶狠狠地拿毛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死丫头，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落落突然没了声音。仿佛真的像是乖巧的小狗狗一样，任由陈胤给她擦拭着。
陈胤擦了半天，突然听到怀中的落落说了一声：“公子。”
“你知道吗？”
他的手突兀地停住了。
毫无征兆，就像是普通聊天一样。波澜不惊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像是落入潭水中的细雨。无声无息，清澈透凉。
在心头溅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落落啊。”她抿起嘴无声轻笑起来。
“好像……有点喜欢上公子了呢。”
一百一十二、两百年
陈胤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告白了。但是陈胤依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青狐少女就这么俏生生的在自己怀中，自言自语一样轻柔地说出了这番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还是他头一次，连自己的心情都有些茫然起来。
“我……”
落落却仿佛毫不在意一样，轻声道：“公子明天就要走了吗？”
陈胤忍不住轻轻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可惜呢。庆典没有办法让公子也来一起参观。”
落落天真无邪地笑了起来：“我们的莲生会可好看了呢！”
“有花灯，有焰火，有莲花舟，还有可多好看好玩的东西呢！”
“真想带公子一起去看啊。”她眉眼含笑，轻轻抿起嘴。
陈胤沉默了起来。
青苔小雨，湿润的空气里有水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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