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它还故意像老妈子一样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没出息。清影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
什么大腿不大腿的。那种下流好色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等阿尘的事情结束，就离这个混蛋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他！
（有事出门，凌晨还有更新，但建议别熬夜等。）
一百二十七、他全都记得
第八天。
从起床的时候开始，清影就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今日的众人都有些沉默寡言的样子，从早上起来，气氛就有些沉闷。
连以往一直和众人笑颜以对的清尘，早上也只是浅浅的抱拳鞠躬，道了一声：“后来者，祝你今天好运。”
那丝笑容里，清影感觉到了一丝勉强。
……怎么回事？
今日的广场讲经，道人也是依然面色和善地念着：“所谓道之玄奥，不在天地，不在玄黄，而在人心。”
清影一如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看着场间的众人。
可是她发现，众人的表情似乎都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他们脸上的困惑、思考之情更加浓重，每个人比之前都更加投入到了悟道之中去。
道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们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一时间广场上安静地有些诡异。
清影注意到，连清尘此时都有些蹙眉苦思了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思考的瓶颈。
“怎么感觉大家的样子都怪怪的？”清影忍不住扭头。
陈胤倒是和平时一样，默默地坐着。面对清影的提问，他缓缓摇头：“没什么奇怪的。若是你这些天也认真听取了道经内容，你也会变成这样。”
清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道人每天讲的东西，分明都是一样的啊？
一直到日落之时，道人结束了今天的讲道，不温不火地曼声：
“诸位道友，今日可有所得？”
清影注意到，这次上去询问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只是依然没有人回答正确过。
“看来今日大家仍然没有完全悟透。”
道人眯眼轻笑：“无妨，明日再来便是。”
“纵使大道无穷，只要愿意求索，便终有尽时。”
随着道人的驾鹤离去，广场上的众人又开始纷纷离开这里，往回走去。
清影和陈胤也依然跟在清尘的身后，回到了洞府住处。
可是这一次，走在路上，清影渐渐放慢了脚步。
所有回家的虚影，都比以往安静了不少。汹涌的人流涌入各自的府邸之后，便基本没有了声息。
路过了那对叫黄满楼的夫妇家门口，以往他们都应该坐在这里，做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然后摆在家门口美滋滋地边吃边介绍着。
可是今日，那对夫妻只是略带歉意地抱拳：“后来者，抱歉，今日有些疲乏，便不做饭了。”
路过小姑娘许秀的家门口，她也是默默地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清影觉得他们似乎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一直跟随清尘回到洞府门口，清尘也是轻轻拱手：“后来者，抱歉。”
“今日……我没有收获。”
清影和陈胤对视了一眼。
“这几天研习道经，我愈发感觉到大道的缥缈无穷，让人心生畏惧。之前只不过是粗浅的阅读，浮于表面而没能深入理解。”
“越是理解，便愈发迷惑而茫然……”
他少年气的脸蛋上带着一抹低落，却仍然强打起精神，咧嘴一笑：“不过，没关系！”
“道人说得对，大道纵无穷，求索有尽时。”
“总有一天，我会完全明悟的！”
说完，他再度轻轻鞠躬，转身进来房间里。
“阿尘……”
清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他，可是最终也只是茫然地收回手。
她眼里写满了担忧。
“很担心他的情况吗？”
“阿尘他……”清影默默地说道，“这孩子一直很倔。不管自己心里有什么事，都不肯说出来让别人担心。”
“我总感觉，他有点不对劲，这样下去的话——”
“可是你已经帮不了他了。”陈胤打断了她的话。
“这里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他视线默默地看着清尘的屋子：“既然选择了走到这里，那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清影抱着胳膊，微微咬着红唇。
“……我有点害怕。”
陈胤不经意地斜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神有些落寞，小声说道：
“你能，陪我在外面坐一会儿吗？”
“怎么，不嫌我讨厌了？”
“仅限今天吧。”清影略微别过了头去。
陈胤也没有过多调侃她，只是回屋搬了两个凳子，然后坐在了树下。
清影默默地坐在他身旁，仰头看着结界阵法内的玄光。
“……你之前，真的进来过这里吗？”
“当然。”陈胤平静地点头，“不然我怎么带你找到你弟弟。”
“那为什么，这里没有你的虚影留下来？”清影好奇地问。
陈胤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不说。”
清影无趣地撇撇嘴，随后又转口：“那你当时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和他们一样吗？”
一句话，直接让陈胤陷入了沉默。
清影极少看到陈胤如此沉默安静的样子，他如墨的瞳孔中藏着说不清的情绪，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或许，我还和他们不太一样。”
……上一世，在苍蛰古域里，陈胤被几个专抢小修士的修士逼上了最危险的那一条路。
什么都没有想，一路往最深处跑去，指向着自己决不能轻易倒在这种地方。
他还想回虞山，回去找他的师尊和小师妹。
那条路，陈胤也记不清自己怎么坚持到最后的了。
当看到那个终点的结界宝石之时，那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完全笼罩了他。
他来到了蜉蝣山，来到了这里，成为了无数听道人讲道的一员。
只是从一开始，陈胤就没有觉得自己能够悟出大道来。
他根本听不懂那些玄奥晦涩的字句，甚至连思考都思考不下去。
他也不想去悟出什么大道。
他只想回家。
于是每天，他都像是课堂上发呆跑神的那一个学生，在所有人专心悟道之际，只有他没有将心思放在道经上，反而是这些前辈留下的虚影，更让他感兴趣。
他认识了和蔼善良的夫妇，黄满楼和于曼丽。
认识了可爱的软妹许秀。
……也认识了那个不管对谁，都总是带着一张少年干净清爽的笑脸的清尘。
认识了几乎这里的所有人。
五百六十九个人，每一个人的面孔，样貌，声音。
他全都记得。
（说两句）
（首先万分抱歉！昨天本以为只是临时的突发应酬，简单应付一下就行，结果愣是被拉着喝酒喝到了两三点。）
（最后码字也没码成，胃还彻底寄了。）
（真的不是故意鸽大家！等大概后天开始，会进入一天三更的补偿阶段，如果没做到你们扇我。扇多狠都行。）
（真的抱歉。）
一百二十八、迷失
第九天。第十天。
进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
清影眼睁睁地看着这里的所有人，从一开始的雄心壮志，怡然自得，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毫无生气。
现在，他们每天都像是机械木偶一样，晨起吃饭，然后所有人像是汹涌的浪潮一样涌入广场，听完讲经之后再度整齐划一地回到住处。
从头到尾，寂静无声，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笼罩着清影，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似乎这里的所有人都渐渐开始变得不再像是活生生的的人了。
黄满楼夫妇不再热情地传授后来者做饭的技巧。
许秀不再偶尔和后来者聊自己的心事。
连清尘也厌倦了日复一日讲述心得的过程，每日只是沉默地抱拳示意，便回到了房间。
整座蜉蝣山，变得越来越安静。
……安静得就如同来时的路一样。
十八天。二十天。
他们的行动流程似乎只变成了机械而僵硬的三点一线，除了吃饭睡觉，没有人再和其他人交流，似乎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舍得浪费在别的地方。
可是依然没有人悟出大道究竟是什么。
清影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座山。若不是时常还能和陈胤聊天，她根本无法忍受如此压抑的气氛。
“……太怪了。”她美眸颦蹙，“这里简直像监狱。”
“也许你说得对。”
陈胤望着那些人，悠然道：“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监狱。”
“只要悟不出大道，就永远没有刑满释放的一天。”
清影眼神黯淡，没有说话。
第一个月结束了。
这一天的讲经结束之时，终于有人忍不住站起来，询问道人。
“到底，什么是道？”
道人依然只是温和着笑：“这是你们需要寻找的。”
那人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面颊抽搐了片刻，最终却又默默坐了回去。
清影听到，身边不少默默低着头的虚影，都开始轻声自言自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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