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不对啊。父亲难道这么快就已经走了？他暗自疑惑。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联络晚了。父亲已经离开子晴州了。
于是风向凌便暂时搁置了这件事，转头将注意力放在了虞灵身上。
……父亲说过。大姐头的《忘延心华录》是举世罕见的奇功。
若是自己能利用系统异能将其复制记录下来，对家族将是巨大贡献。
其实风向凌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的巨大贡献到底有什么用。
只是从小，他已经习惯了对家族言听计从。
即便是加入虞盟，跟随虞灵，他都与其他孩子不尽相同。
他是被家族要求，安排在虞灵身边的。
如今，父亲已经下了明确命令，让他接近虞灵，复制她的功法。
虽然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
喜欢她惊才绝艳，耀眼到将同代所有人的光芒掩盖成萤火。
喜欢她眉眼中的肆意昂扬，狂傲不羁的神采。
喜欢她不似寻常女子的多愁善感，矫揉造作。
但是这一切，都熄灭于心底了。
风向凌知道。自己父亲是对的。
她从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
哪怕只是一个新来的、年仅十岁的毛头小子，都更得她的欢喜。
她在他身边时的笑容，比自己这几年来看到的都要多。
那一刻，风向凌终于选择了接受。
选择了将那个曾怀揣过眷恋的自己埋在心底，接受父亲与家族的命令。
宴会间人潮涌动，虞灵在所有人围聚的中心，大大咧咧地挽起丝绸裙袖，仰头痛饮。
他需要过去，像以往一样温和谦恭地说些敬语，然后敬她的酒。
再想办法，引诱她与自己约定切磋一把。
让自己有机会复制她的功法。
人潮汹涌，当风向凌挤过去的时候，却有一个他很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风哥哥，你也要找大姐头敬酒嘛？”
风向凌没由来的汗毛倒立，忍不住转头。
陈胤那张稚气未褪的童真面庞，天真无邪地望着他。
“啊……”风向凌的话突然堵死在了喉咙里。
……他不敢说。
下午自己与父亲的交谈，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孩究竟听到了多少。
而且，虽然看上去这个叫陈胤的小孩有一张人畜无害的俊俏脸蛋。
但是他很清楚，这家伙身上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多。
不说别的。光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衣剑仙，就足够自己忌惮的。
对他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谁知道那位白衣剑仙有没有留给他什么保命之物。
犹豫再三，风向凌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在他面前暴露意图，于是笑着说：
“没有，只是想与大伙碰杯罢了。”
“这样啊。”陈胤点了点头，轻快地眨眼一笑。
“那我们一起去吧。”
“啊……不了。”风向凌讪然一笑，“我今天喝的已经不少了……再喝就要多了。”
“陈小兄弟，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屋了。”
于是，在陈胤的目送之中，风向凌狼狈地离开了会场。
陈胤的眼神也收敛起了纯真。
……其实，风向凌绝对想不到。
他之所以联系不上自己的父亲，是因为他爹已经被他最忌惮的那位“白衣剑仙”找上门了。
只可惜。
他爹嘴很硬。什么都没有说。
而且似乎是怕计划败露，他甚至还主动发难，似乎想要跟白衣剑仙同归于尽。
最后，被白衣剑仙斩了个重伤濒死，逃窜回了自己家族所在的州城。
陈胤心里也清楚，那位父亲应该是将所有的宝都压在风向凌身上了。宁肯自己重伤都不肯泄露丝毫。
而风向凌，终归是虞盟的人。
没有把柄，陈胤没办法向虞灵交代。
……只能先盯死他了。陈胤在心中默默记住了风向凌和他的系统。
也不知道他的系统，究竟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
酒宴接近尾声了。
又是一群孩子喝的酩酊大醉。花语怜和几位年长一些的，帮忙照顾看抚。
陈胤眼看时候差不多了，准备去将差点淹死在酒坛子里的师尊捞出来的时候。
他的身前，突然被一道淡粉色的倩影拦住了。
是司晴。
她似乎喝的也不少，面颊泛着粉嫩的色泽，清眸迷离而专注，直勾勾地盯着陈胤。
老实说。陈胤现在最怕看到的就是她。
他不愿亏欠她什么，又怕自己伤到了少女稚嫩的感情。
所以在他斟酌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却没想到司晴抢先一步开口了。
“陈胤。你老实告诉我。”
“你下午……对大姐头说了什么？”
陈胤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说我会娶她。”他的眼神认真而平静。
司晴的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她美眸呆滞地望着眼前少年的面容。
曾几何时。
她也曾期望过，从他口中说出这句话。
宾语是自己。
陈胤以为她会难过，会泣不成声，会伤心欲绝地离开。
可她没用。
她只是低着头，抓过自己的手，塞进去一个小吊坠。
“祝你们幸福。”她吸了口气，忍着酸涩的眼眶低声说，“但最后，我还是想你收下这个。”
“这是什么？”
“是我喜欢过一个男孩的证明。四个字。”
“……莫失莫忘吗？”陈胤苦笑一声。
“不。”
司晴抬起头。
她的眼里有花瓣枯萎的凄美。
“……是阅后即焚。”
二百六十二、谁喊一声谁就是小狗！
夜深了。
德贤楼的灯都熄了大半。包厢内一片狼藉无人收拾。
昏暗中，陈胤依然盯着那个吊坠，久久不语。
……他忽然很佩服司晴这样的女孩。
他不知道一个女孩，需要鼓起多大勇气，才能对喜欢的男孩子说出“我希望我对你的喜欢，是阅后即焚”这样的话。
阅后即焚。
那么卑微，又那么固执。
卑微到怕留下灰烬，影响你的生活。又偏偏不肯一声不响，只求燃烧殆尽前入你眼眸一次。
陈胤觉得，如果现在不是在千年前，自己或许根本舍不得拒绝这样的女孩吧。
可他也知道。
自己，终归是不属于这里的。
在千年后的世界里，还有人等着自己回去。
他不知道师尊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自己带到千年前的世界的。
但她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也不会将自己一直留在这里。
自己早晚有一天，还是会回去的。
若是随意许诺，无非是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伤的更深罢了。
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她把这一份懵懂冲动的感情，当成一段宝贵美好的回忆吧。
将那枚吊坠认真收起，陈胤扭头，开始从一片狼藉中寻找师尊的身影。
最后，在几坛碎了一地，撒的到处是酒的地方，陈胤找到了她。
此时的虞灵，已经迷糊地睁不开眼睛了。
满面酡红如同桃花拂面，微微张开的衣襟连锁骨处都沾染着淡淡的霞红。
红唇微微张合，用娇软的呢喃声呼唤着：
“陈……陈胤……”
陈胤看着满身酒气的她，默默叹了口气，抱着她上了顶层的客房。
一路上，虞灵双臂环着陈胤的脖子，面颊紧紧贴在他胸口。
“唔……去、去哪？”
“去睡觉啊。不然呢？”
“再、再喝一会儿呗。”她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陈胤又好气又好笑，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去轻轻拂燃蜡烛。
“还嫌没喝死自己啊？”
“我不管！”
她娇声坐直了身子，撒娇一般摇晃着手臂：
“我今天，开心！”
“巧了。”陈胤端来水盆，拿湿毛巾替她擦拭起了额头和手臂，“我今天也开心。”
“你……你开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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