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最后不得已，只能乖乖听她们母女的话，龟缩在了青莲城。
也因为此，闻讯而来的妖族越来越多。久而久之，青莲城一再拓宽，后来已经占据了足足一州之地。
名为妖州。
万妖之主青媚娘统御万妖，与人族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往来生意频繁，各取所需。
人妖之间界限隔阂日益模糊，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青狐母女，却在某一天忽然人间蒸发了。
妖族们经历了一开始的一阵慌乱之后，开始渐渐分崩离析，各成一派。哪家都在觊觎妖主之位。
但无论如何内斗，他们都乖乖的将争斗维系在妖州之内。
不敢逾越分毫。
——
要说十年间，整座大陆最为人说道的传闻，莫过于这一则了。
被世人称为人间至仙之地、万仙俯首的世外仙境——虞山。
某一天开始，忽然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人们渐渐忘却了，曾经这个地方，出过一个无敌于世间第一的上仙，虞灵上仙。
忘却了这里，曾出过一位统御魔道的魔道圣女。
忘却了这里，曾经是所有修仙门派的中心，无论多少太清境上仙，进了虞山都得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脾气。
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仙家福地。
那些神仙一般的传闻，都只是人们口中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
而实际上的虞山。
仙府庭院外的水榭亭台间，一袭白衣的南潇湘款款落座，有些笨拙而吃力地给自己斟茶。
还未动手，一旁的清影就赶忙接过来，替她倒好：
“哎呦祖宗，说了多少次这种小事交给我来。”
“你得注意身体啊。”
南潇湘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嗔怪道：“怎么，这么嫌弃我挺着个大肚子？”
“你就不能努努力，改天让我也给你看月子？”
清影面颊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地移开视线。
“我、我就算了……我这性格要是当了妈，指不准怎么教孩子呢。”
“到时候被烦的急眼了，指不准就得用暗门的手段，给他饿上三天三夜，再丢到满是妖兽的深山里……。”
南潇湘想了想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讪笑起来。
清风徐徐，拂过岸边垂柳，清影百无聊赖地支着脑袋，看着河对岸正在欢快玩耍的几个孩童，喃喃自语：
“你说，生孩子到底是图个啥啊？又疼又费劲，自己折磨自己不是？”
“你看看香儿，自从生了陈语那个臭小子，三天两头发火，最近还跟我诉苦说都气出鱼尾纹了。”
南潇湘含笑道：“香儿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只不准多开心呢。”
“你啊，没当过妈，自然不知道这种感觉咯。”
清影嘴上说着“我才不要”，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想着，今晚要不要也去求陈胤努努力。
河对岸的几个孩子玩闹的正欢，不远处响起清脆的脆声：“吃饭了。”
一句话，几个孩子立马喊着“落落妈妈又做好吃的了”一边撒欢着跑进了府邸。
清影和南潇湘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
府邸的书房。
师尊虞灵看着桌子上摆的各种小学、初中的教科书，甚至还有一本五三，眼角愈发抽搐起来。
片刻之后，她崩溃的摔了笔。
“艹！辅导不了！”
“找你沈妈妈去！”
在她对面，一个俊俏可爱的小姑娘正无辜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娘，沈妈妈在隔壁招呼叶灵灵姐姐呢。”
“那就找你罗妈妈！”
“可罗妈妈回娘家找外公外婆了啊。”
“那就找你爹去！”师尊崩溃地说道，“找谁都行，总之别来找我了！”
“我现在看到数学题就会死！”
小姑娘委屈地嘟了嘟嘴，沮丧地拿起了作业。
正好此时响起了敲门声，青媚娘推门进来，一脸责备地瞪了虞灵一眼。
“小灵儿！你看看你，凶孩子干什么嘛。”
“乖嫣儿，不理你娘了，走外婆带你吃饭去。”
“我……你……”
师尊悲愤交加地看着青媚娘，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对自己说山盟海誓那么信誓旦旦，可自从自己生了陈嫣之后，她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姑娘当成宝贝一样宠上了天，自己稍微凶一点都会被她责怪。
女的嘴都是骗人的鬼。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门外，香儿正在训斥着来吃饭的孩子洗手坐好。落落和怜儿已经在端饭了。大巫女碧萝还围着围裙，辛苦地在厨房做着菜。
最调皮的男孩陈语刚准备偷偷动筷子夹一块肉，立马被香儿一板子打在手上。
“陈语！”香儿脸上露出生气的神色，俨然已经是一副妇人的样子，“又偷偷动筷子不等你爹回来？娘教你的礼貌都忘哪去了？”
那个叫陈语的小家伙不服气地嘟着嘴，偷偷嘀咕一句：
“等什么嘛。叶灵灵姐姐今天来了，爹肯定又吓得不敢回家了。”
就在这时，府邸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男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餐厅，一进来就示意众人噤声，然后凑到落落耳边低声问：
“叶灵灵走了没？”
“没走呢。”落落轻轻抖动狐耳，捂嘴偷笑，“灵灵妹妹今天打死了心，不见你不肯走。”
男人心里暗自叫苦，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厉喝：“陈胤！”
他瞬间满头冷汗，片刻后讪笑着扭头：
“呀，这不是叶灵灵嘛。今天又有空来吃饭啊。”
“别给我绕弯子。”叶灵灵如今已经出落成了挺拔娇俏的大姑娘，站在陈胤面前也只是略比他矮一头，双手叉腰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你什么时候把我也收了？”
“好我的小祖宗啊。”陈胤哭着一张脸，“我只是好色了点，真不是种马啊。”
“我跟你爹过命的交情，怎么可能对他女儿下毒手啊。”
“你还好意思提爹？”提起自己的父亲叶谎，叶灵灵眼圈又红了一下。
陈胤立马求饶：“姐姐！你是我姐姐，祖宗！我错了，你别哭，千万别哭行么？孩子们看着呢……”
“我不管！”
叶灵灵抹了一把泪，娇蛮地哼道：“反正你都这么多老婆了，又不差我一个。”
“当年你哄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那个年纪也会对男孩子心动呢？”
“我当年他喵的咋知道你一个十岁小姑娘这么早熟啊！”陈胤都快抓狂了。
“现在不是十岁了。”
叶灵灵特意挺了挺丰满而凹凸有致的胸脯，自豪地说：“我都二十岁了，能结婚了。”
“不是这个问题……哎呦……”
陈胤绝望地看了一眼周围吃瓜看戏的几个姑娘，还有偷着起哄的那些孩子，深深捂脸叹息。
真是……熊孩子太可怕了。
——
入夜，南潇湘还挺着大肚子，给年纪小的陈湛讲着睡前故事哄他睡觉。
虞山山头的花圃，朵朵雾虞花在晚风里轻轻摇曳，散发着清淡幽邃的香气。
山头上，陈胤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星。
片刻，身后响起了一个同样慵懒的声音：
“明天你还要继续去山下，扮演你的‘陈夫子’角色？”
陈胤耸了耸肩，无奈道：“其实我好像不太适合当老师。”
“只不过那帮孩子实在不让人省心，不去看着不行啊。”
陈胤说的，是司小玉、花绾绾，还有胡石那一帮小孩子。
他们是陈胤在子晴州遇见的，都是当地世家的子弟。
当然，他们的另一个身份，是虞盟众人的转世。
自从见到司小玉脖子上带着的吊坠之后，陈胤便特意跑了一趟上界，让乾渊看了一眼这群孩子的因果。
在因果的红线里，陈胤和虞灵又一次看到了司晴那张俏美可爱的笑脸，花语怜温婉可人的娇语，还有罗笑笑胡厉那帮孩子们熟悉的喊声：
“大姐头！”
这一次，陈胤选择化名之后，在附近的学堂当了个教书先生。
每天看着那些孩子吵吵闹闹，打闹玩乐。仿佛回到了当初的虞盟一样。
“你说，”师尊坐在陈胤身旁，忽然开口，“这一世，花姐和晴晴还会不会再一次喜欢上你啊？”
陈胤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他不打算干涉两人的任何决定。
倘若这一世的她们，只是无忧无虑的世家大小姐，将来遇上心仪的公子，你情我愿，陈胤不会有半分阻止。还会护她们一生。
只不过。或许正如乾渊所说。
“因果这东西，最是讲究个放弃抵抗，躺平接受。”
回想起今天白天，年纪稍长几岁的花绾绾红着脸将自己喊到学堂背后，塞给自己一块贴身玉佩扭头就走，还有一旁偷看的司小玉，陈胤也只能苦笑。
“听天由命吧。”
师尊撇了撇嘴，随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听天由命啊……”
“要是真的听天由命，十年前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陈胤想了想，出神道：“是啊。”
“原来都过去十年了。”
自己和孤天那一战，没有见证人。
没有想象中的毁天灭地，惊心动魄。
最后，陈胤硬生生用长明，剥了他的道，将他从道尊斩回毫无修为的凡俗。
然后亲手，一剑剑将他肢解，埋在了子晴州不器山下的虞盟众人坟冢前。
“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那不甘、不解又绝望的眼神。”陈胤忽然笑了起来。
“他肯定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自己辛辛苦苦布局谋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吞噬天道，独断万古。”
“怎么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人，自己怎么都打不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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