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虞香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语气也生硬道：“放心。这番话你天天说，听得我都腻烦了。自然不会忘。”
男人缓缓颔首，扭头环视了一圈已经布置完毕的大殿内，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虞香看向他。
“你可知道，这冥祭，祭祀的是谁吗？”
虞香当然摇了摇头。魔道的东西她本就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去了解。
“是第一任万世魔主。”
男人缓缓道：“他一度与当时名震天下的太古仙尊半分修仙界，让魔道达到了鼎盛时期。”
“可是到了最后，他却也只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令人唏嘘。”
虞香美眸颦蹙，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罢了。”
万世魔主挥了挥手：“早些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参与冥祭不可缺席。”
“知道了。”
虞香撇了撇嘴，缓缓退出了大殿。
大殿重新恢复了幽暗与寂静。男人重新回到王座之上，脸色始终是从容不迫的淡定。
……不知道那只小虫子，会不会给明天的冥祭，带来一丝趣味呢。
男人的嘴角轻轻勾起。
——
伪装成赵含的陈胤，跟着其他的魔道弟子搜索了好几个时辰，才接到了停止搜索回房休息的命令。
回到房间内的他，愈发觉得这个秘密潜入的入侵者，并非自己和落落清影。
“……希望别如我所想吧。不然又有的忙活了。”
这么想着，陈胤索性仰头一躺，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大清早，他才被门外喧嚷的嘈杂声吵醒。
“怎么这么吵啊……”他揉着眼睛从房内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原本冷清的主坛甬道里，此时居然人群络绎不绝，整齐地前进着。
他们的穿着怪异而惹眼，像是古朴的某种巫邪仪式服，脸上也带着唬人的面具。手中拿着各色各样的火炬，鼓和某种图腾。
他们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陈胤听不懂的文字，像是某种祷文。
陈胤怔了一下，这么大的阵仗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
……这就是冥祭吗？
比想象中气派热闹的多啊。
于是陈胤打算和往常一样，混入人群之中随着大流往前走着。
可就在这时，他不经意的扭头，看到了身旁不远处的一个人，却让他险些心脏骤停。
……大师姐？！
六十九、师兄我啊，来接你回家了
此时的大师姐，也穿着那种华丽的巫袍，将她的身段衬托的无比婀娜诱人，脸上带着神秘而清婉的面具更是朦胧而迷醉。
这套装扮，让她整个人身上充满了一种迷离而神秘的美感。
可即便是再美，此时的陈胤也无心欣赏。
他立刻混入人群中，缓缓移动到了沈霜琏的身旁，低低的传音道：
“大师姐！？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霜琏听闻传音猛然四顾，看到身旁压低着头，卸下了面具的陈胤，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
“你果然在这里。”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里不安全，早点离开吗？”
“……可我不放心你。”她低低地说道。
陈胤顿时郁闷地叹了口气。
果然。
还以为她会乖乖听话，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唉，你呀，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嘛。”
沈霜琏轻咬红唇，熠熠的眸子忽明忽灭地望着他。
陈胤本还想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将沈霜琏送出去。只是如今两个人都已经被人群挤到了队伍的正中间，不太好脱身，只能随着人群往前走着。
“你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吗？”
“主坛大殿。那里是举办冥祭的地方。”
随着漫长的人群缓缓挪动着，陈胤也趁机和沈霜琏不断叮嘱到：
“一会，你就跟在我身边，哪都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魔道的道主很有可能也是太清境的大能，你若是被发现的话，我不好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我能照顾好自己。”沈霜琏似乎有些赌气地反驳道。
“你就非要和我对着干才行吗？”
陈胤一脸地无奈。他趁着没人注意，突然伸出手，在沈霜琏的腰肢附近捏了一把。
“……唔！！”
沈霜琏顿时压抑着嘤咛了一声，面颊涨的通红。
“你、你干什么……”她有些羞恼地问道。
“不听话的惩罚。”
陈胤没好气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孩子气？”
“你不也一样？”
两人你低低地用传音争吵着，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冥祭的大殿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人群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对着大殿的门祈祷着什么。
“……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霜琏突然开口了。
“嗯？”
“马上若是进了大殿内，你……可千万不要太激动。”
沈霜琏挣扎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决定对陈胤说出真相：
“其实，你那位小师妹，就是如今的魔道圣女！”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陈胤的反应。
可出人意料的是，陈胤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是盯着她看了好久，才缓缓挤出来一句：
“……就这？”
沈霜琏呆了一下。
“你、你不惊讶吗？”
“你这丫头，总不能是因为害怕我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居然是魔道圣女，情绪激动，放心不下才跟我进来的吧？”
陈胤忍不住微微叹气：“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包括殷梦晚就是我师妹的事情。”
“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沈霜琏怔怔地出神了很久，这才缓缓低垂下眼眸。
“原来……仙子大会上你出手，也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啊。”
她的眼神有些落寞，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沮丧。
原来这么久，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孩子气而已。
他其实一点都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陈胤看见她的表情，也不忍苛责她，只能软声道：
“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感动了。”
沈霜琏没有说话。她湿淋淋的眼眸像是被水淋过。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人群再度开始涌动了起来。
“那些事之后再说。”
陈胤轻轻握住沈霜琏的手：“接下来，跟紧我，别跑丢了。”
沈霜琏感受着指尖传来温热而宽厚的触感，恍惚了一瞬，便被他轻轻拽着往前走去。
人潮的行进比想象中还要慢上一些。
数量庞大的魔道弟子缓缓走进大殿之内，然后极有秩序的分列两侧。
陈胤和沈霜琏潜藏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地躲着，只有眼角的余光会稍微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
在大殿的正前端，陈胤注意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素裳平淡的香儿。她正坐在正座的旁边，举着茶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脸上满是倦怠的神色。
另一个，则是端坐在正座之上的男人。
不过是轻轻看了一眼，陈胤就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不舒服的气息。
……汹涌，血腥，像是有无尽的尸山血海潜藏在他平静的目光之中。
他便是魔道道主吗？
陈胤不过浅浅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也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很快，随着队列排好位置，一位祭祀模样的人走到了大殿之前，朗声念到：
“一人罹难，百鬼消灾。”
“万夜冥祭，现在开始！”
顿时，大殿的四周燃起了幽幽的烛火，两排穿着奇异的人走到大殿前，开始有节奏的跳起带着奇妙韵律的舞蹈。
而两旁的魔道修士们，也开始轻轻和声吟唱着。
陈胤扭了下头，发现四周都被魔修包围，此时移动太过显眼，索性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饶有兴趣地欣赏起了这近似宗教舞蹈一般的冥祭歌舞起来。
这场祭祀漫长而又庄严，那有节奏韵律的舞蹈也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美感，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
陈胤安静而专注地盯着舞蹈看着。
在他身旁，沈霜琏却对那美轮美奂的舞蹈毫无兴趣。
她轻轻低着头，视线的余光不经意的偷瞄着身旁的陈胤。
周围是低沉而肃穆的和声吟唱，她身穿的也是华美的祭祀长裙。
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美。
就像小时候看着电视剧里，那些在教堂里穿着洁白婚纱，庄严交换余生的浪漫唯美感。
那时候不懂事的小女孩，总是会被画面中新娘幸福的笑容所感染，幻想着自己将来是否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个牵着自己的手，领着自己步入这神圣地方的人。
那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吧。
她握着陈胤的手，微微捏紧了一点。
“……怎么了？”陈胤扭头关切地低语。
“……没什么？”
沈霜琏抿了抿嘴，然后朝他轻轻笑了一下。
陈胤一怔。他很少看到沈霜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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