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点阁楼
就在会议变得有些无意义的时候，黄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举起了自己的手。我心想这小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高书记，李老师好，我是黄涛。”
只见他刚一站起来就给自己起了一个高调，脸上则是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与他平时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不过托他的福，这倒是让我知道了这位书记原来姓高。
“我认为现在学生会凝聚力不太够，应该组织一些聚餐或者是联谊活动......”
黄涛的建议乍一听，像是为了提高学生会的凝聚力，但是从他的安排上便能听出，他把自己默认摆在了一个组织者或是领导者的位置，怕不是聚餐是假，想借机确立他在新一届学生会的位置是真。
虽然我这么想多少有些阴暗，但是在了解他种种黑料后，我并不觉得我有误解他，毕竟之前金融那边的学生还传出过，联谊的时候他故意灌女生喝酒，然后趁机占便宜的传闻，怕不是这次联谊的提议就是冲着白芸去的。
而这些东西我都能听出一二来，高书记和李老师没理由听不出来，更何况...这次讨论的内容是关于如何重组新一届学生会。
现在如何重组的问题都没弄好，就直接想以后联谊的问题，连问题的主次都没分清楚，这让我怀疑他怎么这几年的部长他是怎么当的。
“呵呵，这位...黄同学的想法挺多的嘛。”
就在黄涛还在滔滔不绝的叙述着自己计划的联谊方案的时候，李老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只不过这句话看似是在表扬他，但其实却是一种隐晦的表达。
她的潜台词很明确，那就是你的想法太多了，不要再继续说了！
如果是明白人这个时候已经准备把话题做收尾了，不过很显然黄涛似乎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反而以为得到了夸奖，急忙献殷勤似的笑着说道：
“谢谢李老师啊，其实我的方案还有很多，就比如我觉得可以......”
我突然感觉一阵无语，同时有些同情起了提醒他的那位李老师，或许这位李老师也没想到，黄涛竟是一个如此的“大聪明”。
只不过氛围这东西就像是镜子一样，你让它尴尬，它也让你尴尬。
黄涛说到一半，似乎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古怪，脸色也变得有些不正常，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估计是自己都说不下去，便直接选择了草草收尾。
我见状不禁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好在我经历过专业的训练，我并没有笑出来，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忍不住的有些上扬。
而黄涛明显也看到了我的表情，但是因为他坐在高书记附近，此时非但不能发作，还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把他气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
经他这么一搞，原本会议就有些古怪的气氛变得更沉闷了，就连原本一直负责打圆场的李老师，此时也是一阵尴尬。
原本还想举手的几人，此时碍于气氛，也纷纷放下了自己的手，选择继续观望，一下子整场讨论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不过就在我本以为这场讨论就会以此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在盯着我看，我本以为是黄涛的目光，却发现这小子正在低着头连憋气功呢，根本没空搭理我。
难道说这目光是——
想到这里，我顿时心感不妙，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而就在这时沉寂了许久的高书记，身子突然微微前倾，同时拿过了身旁的话筒沉声说道：
“林然，你怎么看？”
第51章 上位者的想法
听到高书记的话后，我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但看着周围一道道目光纷纷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以及高书记那炯炯有神的虎目，让我意识到刚刚并不是我的幻听。
只不过...为什么要问我啊？
我能怎么看？
坐着看？还是阿姆斯特朗螺线加速飞着看？
又或者是大喊一句“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虽然我心中有着一万句吐槽，但我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且我敢打赌这个点名绝对不是高书记一时兴起才问我的，而是早有准备或是预谋。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高书记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别说是过节了，我和他以前连接触都没有，怎么得罪啊？靠意念吗？
再者说了，如果我真得罪了书记这种层次的人物，人家也不可能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来让我出丑，除非高书记临时更换了一份脑子。
又或者说...他真的只是想听听我的意见？
但是没理由啊？我难道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人物吗？
“林老大，话筒。”
“哦。”
虽然我此时内心十分纠结与疑惑高书记亲自点我名的理由，但是看着张超递给我的话筒，我知道现在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话筒的开关。
“大家好，我是林然。”
然而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好在我脸皮足够厚，而且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所以我到没有感到太多紧张。
在我自报家门后，底下的人目光中一个个都透露着些许好奇的目光，不时有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不过对于他们的这些举动我也并不感觉到意外，毕竟我是在座唯一一个被书记亲自点名讲话的人。
过这么被人指指点点并不怎么好受，甚至有不少人投来有些不善的目光，而黄涛更是坐在椅子上，侧过头看向我，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神色，像是好奇我会怎么说一样。
压力几乎要化为实体向我扑来，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着最平静，也是最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的观点很简单，那就是现在的学生会可有可无，与其重组还不如解散重新选举。”
会议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话筒的啸鸣还在屋内回荡，强烈的反差有些诡异，甚至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因为我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地图炮，几乎全方位怼了在座的大多数人。
可谓是某种意义上的“以全世界为敌”。
如果说我们学院的这些人看我的神情中还带了几分克制，那么本身就和我们学院对立的原金融院的学生干部，看我的眼神那可以说就是露骨的敌视了，就连白芸看我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几分担忧。
只不过我这么说并非是因为我被黄涛惹恼，又或者是气昏了脑袋，而是在经过了短暂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高书记这样位高权重，而且是实干出身的领导，身上的气质无一不告诉我，他是凭借自己实力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上的，绝非是那种凭借关系又或是其他见不得手段上位的领导。
那么今天他在公布名单之前所添加的这段讨论，绝对不可能像是一些领导那样想一出是一出，相反...这个讨论很可能是他在这次会议上所设计的重要一环。
高书记在讨论过程中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可以大致猜出他是一个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毕竟他只要发表了自己的倾向性，那么讨论的内容很有可能就会变得一边倒，甚至可能因此而背上一些不好的名声。
而新一届学生会的名单，在学生干部人数上面的安排并不会有所改变，哪怕现在学生会的人已经退了不少，但是在场的人几乎也要被裁撤掉一小半。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高书记身为校团委位置最高的领导，哪怕名单已经拟定，但他实际想让谁当学生干部都可以，但此刻无论他念谁的名字，其实都是一种错误，因为他注定要得罪一小批人。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件事情束手束脚，但是能看的出来，他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建议，而是能帮助他顺利公布名单的异议声，一个可以拉到所有人仇恨的反对声，一个极端而又无比正确和真实的声音。
最关键的是这些话只能由学生说，因为学生会是和学生相关的，如果李老师充当这个角色，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因为她的身份是团委老师，代表的是校团委，而非是学生，说出的话也不是建议而是决定。
毕竟鲁迅都说过，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当大家还在为裁撤而担忧的时候，我直接掀桌子表示大家都别当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又会觉得裁撤倒也没什么。
而只有这样，高书记才能以一个调和人的姿态下场，而不是作为一个一锤定音的独裁者。
所以他现在肯定不想听我和稀泥的建议，又或是委婉的发言，相反他需要我激进的话语。如果我装傻充愣说不定反而会引火上身，毕竟我自认为没有在这样大佬级的人物面前，让他完全看不透我的本事。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且时间有限我也只能分析到这里了，至于剩下的.....我就只能赌了！
赌赢了皆大欢喜，我和高书记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虽然说不定会引来其他学生的敌视，但是反正我也要退学生会了，我倒也不怕他们会给我下绊子。
赌输了我也不亏，至少我的发言比白芸更加激进，这反而会让其他对白芸有意见的人，把仇恨转移到我身上了，也算是从中保护了她。
仔细想想，我这算是某些意义上的双赢。
嗯...赢麻了。
想到这里，我无视了周围敌视的目光，因为他们只是参与者，有建议的权力，却没有决定的权力，真有有这份权力的，在这个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坐在正位上的高书记。
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看高书记想不想接着往下唱了。
我看着高书记等待着他的回应，而他则是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向我只简单说了两个字——
“继续。”
第52章 苦海无涯
此话一出，我就感觉到一股无形地压力铺天盖地而来，高书记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了我的身上，原本已经很大的压力陡然增大，我只感觉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了我的身上一样。
这股压力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倒不是我真的窒息缺氧，而是那如鹰鹫般凌厉的目光以及周围人的视线让我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对于气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人说是源于气质，也有人说是谈吐，还有人说是眼神，但我认为这些都不是。所谓的气场是你在细心观察到一些细节后，对未来短暂预测的一种担忧。
高书记的那抹笑容几乎只有一瞬，以至于我甚至都不确定他刚刚是否在笑，哪怕我认为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是仍旧不敢打保票，如此淡定的说出那句——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感受着高书记身上浓厚的气场，我不知道他这杆“枪”中，究竟有没有有没有那枚射向我的“子弹”，毕竟这招一个没玩好，可能就是在与他唱反调。
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能想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我真有能揣测大人物心理百分百正确的本事，我现在就不会在这儿坐着上课了。
但不管怎样，戏一开腔就必须唱完，现在已经没有我反悔的余地了，哪怕是硬着头皮我也得把戏继续唱下去。
不过好消息是压力大的不只有我一个，其他人也被高书记身上的威压压得不敢出声，这也算是变相给我铺路了，至少在我发言结束前，没有哪个铁头娃敢在高书记发话的前提下，还站出来反驳我。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文艺展演被提前至学校的百年校庆一起举行，时间提前了将近一个月，作为一个校级活动，别的学院几乎已经完成了初步工作，但是我们学院连工作都还没有展开。”
“其次，时间紧迫，如果聚餐或者是联谊，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那么我觉得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矛盾和冲突了，特殊时期特殊手段，现在需要的不是怀柔手段，而是需要雷霆手段。”
“学生会的问题不在外面，而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间会议室，就在各位主席和部长之中。职责推脱那就分配任务，工作懈怠那就更换人员，管理混乱那就统一指挥， 一切应该快刀斩乱麻。”
“这些都不是靠所谓的几个安排或是建议可以实现的，而是要靠人来实现！”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高书记的脸色，只不过我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些什么，但是对于领导来说没有打断就代表可以继续。
而我也随着话题的展开，从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感觉，慢慢放飞了自我，甚至带上了不少愤慨的个人情绪，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成了传销头子。
不过漂亮话谁都会说，激昂的演讲或许可以带动人的情绪，但是冰冷的数字更能引发人的思考，所以我也准备的也不仅仅是这一番演讲，还有一番能够令人信服的数据。
本来这些数据都是我为了防止团委老师不放我走，写在辞职报告里的补充说明，反正打听这些倒也容易，只不过没人整理罢了，没想到今天被我用在这里了。
而我在说完这一番数据后，就结果而言我很是满意，很多人一个个都摆着个脸色以为自己多清高，如果太温柔了对他们根本起不了作用，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个任谁都能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已经做好了得罪人的打算，不妨就表现的狠一点。毕竟连某著名演员都说过，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喽。
这样至少他们在报复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轻重，不过就算他们来报复也不怕就是了，反正等会议结束我就可以提桶跑路了。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有些人不太服气，就比如某个黄姓男子，不过我也并不在意就是了，就像是不断想要申请加入五常的阿三一样，一票否决权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高书记身上。
我在发表完我的意见后，将话筒递给旁边已经惊呆的张超桌前后，便坐回了位置上。
一时间，原本还有些喧嚣的会议室内无比的寂静，而我也坐在椅子上闭着眼静静的等待我接下来的结局，无论是我的这番发言对也好，错也罢，但等待的过程永远是最难熬的。
这种感觉仿佛让我感觉回到了中学时代中，等待老师宣布成绩的那一刻，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忧虑。
尤其是我既没听到高书记的点评，也迟迟没有听到他所带头的掌声，这更是令我的心沉入了谷底当中，不过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鼓掌声。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带头鼓掌的并不是高书记，而是...坐在我对面的白芸，在寂静的会议室内她的掌声就如同黑暗中的一抹亮光那般，突兀而又耀眼。
哪怕只有她一人为我鼓掌，她脸上的笑容和眼神中的那抹坚定都没有丝毫改变，这让我一时间竟有些感动，突然有一种...洒家这辈子值得了的想法。
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不过就在这时，我身边又传来张超和老白他们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我依旧听的十分清楚。
“林老大，我顶你！”
“俺也一样。”
“林哥虽死，但仍是我滴神！”
靠，不要搞我的要当场去世了好不好？我还好好的坐在这儿着呢。
紧接着掌声的声音慢慢大了起来，从张超和老白他们，到慢慢连一些我认识或不认识的学生干部都在为我鼓掌，而他们的眼中少了些许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钦佩。
不过我知道...他们并不是钦佩我这个人，而是钦佩我说出了他们一直不敢说的话，毕竟能在如此糟糕的学生会环境下，还能留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对学生会有些感情的人。
我的这番话，也算是吐出了他们心中的不快，以及抱怨。不过既然有在这环境中受苦的，就有在这番环境中受益的，大多数金融院...现在应该说是金融系的学生干部都对我抱有敌视，只有白芸和零星几人为我鼓掌。
而这一切似乎都被高书记看在了眼里，因为他此时虽然没有表态，但是眼神却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着，直到李老师事宜大家可以停下了，掌声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嗯，林然的意见不错，年轻人有这股冲劲是好的，不过有些太偏激了。新一届学生会的名单已经拟定下来了，解散再重新选举并不现实，不过......”
高书记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后话锋一转。
“成功担任职位的同学也不要以为自己就高枕无忧了，立山头，吃回扣，退职责，那么我相信有很多同学会愿意帮你承担这份义务与权力”
高书记的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不过就如小学语文课交的那样，一旦一句话带有转折词语，那么这句话的重点一定是在后半句。
说白了就是借我的话，敲打成功担任职位的学生，告诉他们“耗子喂汁”，同时维稳落选的学生不要灰心，落选不代表就没有机会了。
“首先，我代表校团委宣布新一届学生会名单，名单如下——”
高书记说着掏出一个小遥控器按了几下按钮，原本会议室内明亮地灯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随后高书记身后慢慢降下一块幕布，随着投影机的投射，一份写满了名字与职位的名单赫然显露在了幕布上。
看的出来这是高书记为了避险，而特意准备的。
我跟着在场的学生一起，纷纷看向了那份名单，只不过有人欣喜，也有人失落。不出我所料，名单上并没有我的名字，毕竟我想要辞职这件事，我已经事先透露给团委老师了，所以我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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