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点阁楼
而墨甫山则是坐在正位上，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文件，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似乎全然不知道我的到来，这令我心中的疑惑顿时更大了。
毕竟我可不相信陈伯不知道墨甫山在开会，但陈伯却偏偏选择了在开会的时候带我进来，如果说这不是故意的，我打死也不信。
但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扫视了一眼会议室内的人，发现不仅仅是高书记在这里，就连墨雨涵也在会议室内。只见高书记淡淡地撇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起了桌上的文件，而墨雨涵这丫头则是直直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似乎是我站在门口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东张西望的动作，惹恼了刚刚站起来的那位中年领导，只见他目光中透露着不善，然后用着无比阴沉的语气向我说道：
“这位同学，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保安了！”
伴随着他的话，不少学校的领导都露出各色各样的目光，有的人跟着那位中年领导看向我，有的人目光则是在我与墨甫山之间不停切换，而更多的人则是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文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看到这里，我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如果这个时候，我不说说些什么，真的就要被保安赶出去了。
按道理来说，我这个时候应该默默退出去，等会议结束才是最佳选项。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退出去绝对是一个蠢到不能再蠢的选项，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后说道：
“我找墨董有些话要说。”
这一瞬间，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纷纷齐刷刷的看向我，就连那些低着头看文件的领导，都纷纷抬头看向我，一个个纷纷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就像是在审视犯人似的。
而墨雨涵则是攥着自己的小拳头，一向清冷淡然的双眸中，此刻竟然流露出了几分不安与担心。
这令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同时也在忐忑是不是自己的直觉错了，并且说错了话，而墨甫山在听到我的话后，也停下了敲击桌子的动作，然后将文件放在桌上缓缓抬起头看向我。
不过出奇的是，他的眼神却没有之前的那番凌厉，身上的气势也明显收敛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我依旧能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山岳一般的雄厚的气场。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散会！”
墨甫山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声音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语气，但就在不少人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的时候，那个训斥我的中年领导突然转头向着墨甫山缓缓说道：
“可是，墨董...关于刚刚的议题，您还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呢！”
墨甫山在听到他的话后，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我，像是深思熟虑那般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关于校庆与文艺展演的议题我持保留意见，至于高书记所说...在学生会设立监察部的想法。虽然在原则上不可行，但是既然特殊时期就需要采取特殊方法，多给年轻人一些尝试的机会，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墨甫山的话音十分沉稳，听起来就十分具有压迫感，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只感觉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在朝我这边看。
“李书记，你还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吗？”
“我...我没有了。”
“好，那散会！”
被称为李书记的那个中年领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高书记，又转头看了看我，眼中写满了不善，随后默默地收起了桌面地东西，跟随着其他人缓缓走出了会议室。
只不过不少人在离开会议室前，都像我这边投来各色各样的目光，有欣赏，有赞许，也有忌惮。
而高书记在离开前，像是认可那般向我暗暗点了点头，甚至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在告诉我做的好，这令我心感疑惑，因为我感觉我自己什么也没干。
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么，我就不打扰林老师了。”
伴随着最后一位校领导走出会议室，陈伯也向我笑了笑，然后走出了会议室缓缓关上了大门，一时间会议室内只剩下了我，墨雨涵，与......坐在正位上的墨甫山。
“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对吧？”
第90章 与君周旋
“不用拘谨，随便坐。”
墨甫山的语气就像是坐在自家客厅的主人招待客人那般随意，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间会议室本就是墨甫山的说法也没错。
从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感觉这里的装修风格十分的熟悉，现在回过味来仔细想想，这风格不就是墨雨涵家里别墅的装修风格吗？
此刻的墨甫山相比起刚刚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如同狮群中的王者般气势磅礴，只不过此刻倒是少了几分严肃，脸上也有意无意露出一抹淡笑。
听到墨甫山的话，我深吸一口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只不过这个位置相比起墨甫山来说，我离墨雨涵的距离却是更近一些。
而他在看到我坐下的位置后，也没有说穿我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呵呵一笑，然后向我缓缓说道：
“你的表现相当令我吃惊啊，确实如他所说，是一个挺有“冲”劲的年轻人，难怪高书记都点名赞许你，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可很少听到他会向我赞许一个人。”
“不敢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谦虚是件好事，但也不必故意藏拙，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从他的眼中我就能看出来。”
听到墨甫山如此之高的评价，我也是回以一抹微笑，倒也没说什么，而对于他说的话，我也并没有真的完全相信。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我也不过是开门说了句话罢了，除此之外几乎什么事情也没干，这些大人物的话真真假假，有些话听一半就好了。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关于学校的事情，我想你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更何况这些也不在我我的职务范围之内。好了...公事聊完了，那么该聊聊私事了，林老师。”
墨甫山的话说到这里，语气一时间变得严肃了许多，而墨雨涵这丫头在听到他的话后，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搬着椅子放在了我的身边，一副和我共进退的样子。
“老师是我请来的，要谈的话，也应该是和我谈！”
一声清冷的声音划破空气，令我顿时吓了一跳，就连一副淡定从容的墨甫山眉毛都微微一皱。
我完全没想到一向清冷淡然的墨雨涵会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可以说是在我的预料之外，不过我却又不觉得违和，因为她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什么改变。
此刻的墨雨涵攥着自己的小拳头站在我的身前，就像是一只向着雄狮咆哮的小狮子，哪怕声小力微却依旧在强敌面前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然后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墨甫山再次投来如同实质一般的目光，而且这一次确实真的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脸上的表情更是严肃了许多。
“墨董，关于被辞退...我需要一个理由。”
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话，无疑会招来更多的压力，但是我还是选择了站起来，然后将手搭在墨雨涵的肩上，然后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我也需要一个理由！”
只不过这丫头似乎并不领我的情，并没有坐下来，而是转过头看向我，一时间我们二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这一刻我们似乎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责备的意味。
但在感到墨雨涵双眸中的那一抹信任与维护后，我却又莫名的感到一丝开心。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理由，也可以不给你们一个理由，事实上...这并没有意义。”
墨甫山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身体向后倚靠在了椅子上，在说完之后顿了顿...紧接着继续说道：
“想给你们一个理由实在太简单不过了，比如林老师...你大学生的身份，你的学识水平，以及你是否拥有教资？这都可以是我质疑你是否能教导小女的理由。”
“......”
“质疑这种东西一旦产生，所谓的理由不过是些说辞罢了。”
宽广的会议室内回荡着墨甫山沉稳有力的声音，他的话如同利刃一般尖锐与冰冷，深深的刺在我的心理，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但是面对这些冰冷的事实，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没错。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在这里退却，哪怕是强词夺理也好，无理取闹也罢，至少这是我唯一能表达自己观点的一次机会。
“墨董，我认为是否能成为一个人的老师，不是一个单方面的事情，这个过程中老师在挑选学生，学生也在挑选老师。最好不代表合适，满腹经纶的老师不一定就适合教学，我相信您身为津海大学的校董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
学校里的教授并不算少，一个个的论文更是在各大期刊上发表，几乎没人能否认他们的学识水平，但他们的教学水平却十分的糟糕，其中不乏拿着数年，甚至十数年前的PPT讲课的教授。
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而是一种普遍现象，所以大学也被称为“大不了自己学”。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墨董闭着眼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边缓声向我问道，虽然他的语气缓和，但是听着那宛如鼓点般敲击桌子的声音，令我顿时感到一种透不过气的压力。
哪怕墨甫山的语气很是平缓，但此刻我却莫名的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如同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那般，看似平静却又暗藏着波涛汹涌。
不过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又或者说...在我做出选择，踏进这间会议室的时候，我就只有一条出路，所以在这里我没有回避，直言不讳的向着墨甫山结束了这场哑谜。
“是的。”
听到我的话后，他缓缓睁开了眼，就这样和我对视了许久，看着我微微一笑。
“哈哈哈...你倒是有话直说，自从我成立墨乾集团以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你就不怕我听后恼羞成怒，打击报复你吗？”
“如果我一个普通大学生，能被墨乾集团的奠基与掌舵人打击报复，那么我觉得这倒也是一件不错的笑谈。”
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被自己吓到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收回去了，所以我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墨甫山等待着他的回答。
墨雨涵在听到我的话后，眼中也闪过一丝的担心与不安，但却还是向我这边靠了靠，而我的内心却在这一刻出奇的平静，并没有感到焦愁或是不安。
墨甫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前的墨雨涵，目光来回在我们之间打量，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说道：
“我可以让你留在这里继续教课，但是你得回答一个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听到墨甫山的话，我的眼睛一亮，甚至没考虑他话中蕴含的那层深意，脑中的想法便脱口而出。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让我的女儿能为一个外人做到这个地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之间的相处时间才只有短短几天吧？”
墨甫山说着身子缓缓从椅背上移开，双手撑在桌子上，语气中透露着稀松平常，就连看我的眼神也莫名缓和了许多，没有一开始的压力了。
听到墨甫山的话，我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我上了两次课，就差点把你女儿给看光了吧？那他还不得拎着砍刀追着我砍？
而且我与墨雨涵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一时间我也找不出什么好的说辞，更何况我的本能也告诉我，这个问题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回答。
“或者换个问题，你和我女儿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她并没有因此多付给你一分钱，也从没有许诺与你什么，甚至我可能因此削减你的课时费，你觉得这么干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
听到这句话，站在我身前的墨雨涵有些不淡定，回过头来抿着嘴慌张的看向我。而墨甫山敲击桌子的声音也随之一顿，随后用着一副十分感兴趣的表情看向我，似乎在等待着我接下来的说辞。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值得才要去干的，我是一名老师，不是一名待价而沽的商人。”
墨甫山听到我的话后，呵呵一笑，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感兴趣，继续向我说道：
“这一切或许都是你的自我感动，到时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不后悔就行了。”
“你确定吗？这可是一桩风险大且赔本的买卖，你甚至并不怎么了解我的女儿，你怎知她不是在利用你呢？”
“我并不这么认为。”
“你倒是挺维护她，不过...你在我面前维护她是因为我是他的父亲，你可以有恃无恐。那下一次呢？未来呢？如果她面对的人不是我呢？你拿什么维护？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墨甫山说到这里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语气也越发严肃认真，身上的气势四散而开，最后又凝聚了起来，我只感觉原本已经很大的压力徒然增大，只感觉此刻就像是有一座山压在我头上一般。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脑中只感觉有些空白，不过却并没有妨碍我口中的话语，就像是这一切经过的不是大脑一般，或许......
“未来不就是过去眼中的现在吗？未来谁也把握不了，我只能把握现在，更何况...如果我现在都做不到，何谈以后呢？”
或许...这并非是大脑所说，而是内心所说。
第91章 深陷棋局
直到最后的话音脱口而出，我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这些话其实相比起回答，更像是我的诡辩，因为我在用另一个问题去回应墨甫山的问题。
一时间会议室内飞舞着沉默的精灵，只有头顶的中央空调在发出嗡嗡的噪音，似乎在告诉我并没有失聪，这沉寂的气氛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似的，笼罩了整个房间，但我在这一刻却变得坦然了许多。
墨甫山听到我的话后，像是思考什么似的，而我则是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因为该说我已经说完了，如果真的被辞退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就是了。
毕竟这份工作本就不属于我，不过是我幸运的抓住了那一抹如星火般渺小的机会罢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抱怨什么的话，那也对其他人来说或许也太不公平了一些。
墨雨涵见我缓缓坐回了椅子上，也跟着坐在了我的旁边，听到我刚刚的话后小嘴微张，似乎是还没回过神来。在看到我对她露出的那一抹不经意的淡笑后，她一下子将头转向了一旁。
虽然这丫头侧着脸令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那红红的耳尖一看便知她此刻的脸上一定有些发烫。
然而就在这时，墨甫山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身上的气场缓缓收拢，脸上少了几分严肃，却又莫名多了几分忧愁，但却还是笑呵呵的说道：
“你倒是挺能说会道，不过呢...我是个商人，商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交易，你能带给我多少的利益，我便会给予你多少的回报，你作为一个大学生，又能带给我什么呢？”
我听到墨甫山的话，不禁有些泄气，看来刚刚的那番说辞并没有说服他，不过想来也是，他可是著名的企业家，不知道面对过多少优秀的说客，想靠一面之词说服他，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好了，小涵...你先出去吧，我和林老师还有些话要聊聊。”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我知道接下来应该就是些收尾的说辞了，事实上对于现在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料。不过当这个真相如实摆在了我面前的时候，我却仿佛感觉自己被人打了当头一棍似的，脑中嗡得一下空白。
但我也因此心理踏实了许多，因为哪怕我有过预料，甚至明知道结局并不会因我的说辞所改变的时候，我依然会像大多数人那样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最后一刻，我依然会抱有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是你明明说过，老师只要回答你的问题，就能继续留下来教课了啊！”
墨雨涵在这一刻站起来，向着坐在正位上的墨甫山，有些倔强的说道，而墨甫山在听到她的话后，既没有恼火也没有说些什么，就像是面对宣言离家出走的孩子那般。
“没事，雨涵你先出去吧。”
“可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以此缓解心中的那抹惆怅，然后拍了拍墨雨涵的肩膀，向她摇了摇头。
而在这个时候，陈伯恰到好处的敲门进来，在感受到周围微妙的气氛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墨雨涵的身边，似乎在示意墨雨涵跟着他出去。
“没事，墨董也没拒绝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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