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泰拉,治理奇葩小国 第143章

作者:执笔者骨

  这三位公爵几乎代表了三种标准答案,但高多汀公爵一个都没有选。

  他选择了放手。

  当然,不是真的完全放手,把自己搞成一个花瓶。而是有限度的放手。

  他允许治下各郡设立市议会自治,几乎不干涉各大城市的自主决定,对境内各个种族,民族的人民采取宽容政策,甚至根据经济发展的现实需要,打破了维多利亚公爵中墨守成规的“驱逐感染者”的政策,在许多工业重镇中都推动设立了【感染者社区】。

  恩斯特现在所在的这座【卡拉顿】城,就是效仿哥伦比亚,设立了感染者社区,采取了感染者宽容政策的城市。

  当然,也不是说高多汀公爵有多进步,议会的皮子在哪里,本质上却只是把一位大贵族统领许多小贵族的开斯特传统贵族模式,变换成了许许多多小贵族一起吵架投票order的模式。贵族还是贵族,要说民主还是远远称不上的。

  对一个人始终要辩证的看待。

  至少,卡拉顿城内轻松的氛围是骗不了人的。

  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饮料,戴菲恩有些紧张的将视线到处乱晃,忍不住压低声音对恩斯特说道: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休整吗?”

  “嗯?这里怎么了吗?”

  恩斯特问道。

  “这里是感染者社区吧!”戴菲恩实在是不理解恩斯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里很危险的!”

  感染者社区,顾名思义,会在这里居住的,要么就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感染者,要么就是好吃懒做的底层流氓。放在往常,戴菲恩就连靠近这个地方都会绕着走。

  说着,她像是为了寻求支持者一般,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维娜:

  “维娜也这么觉得吧,你以前也是在伦蒂尼姆的,感染者有多危险,你还不知道吗?”

  维娜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恩斯特,确认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之后,才回答道:

  “我不这么觉得。”

  “戴菲恩,感染者也不全是坏人,恩斯特的妹妹也是感染者,但恩希亚小姐对待大家都很友善。”

  戴菲恩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过头想要道歉。但恩斯特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

  “戴菲恩说的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生活在感染者社区内的人,普遍素质的确不会很高。他们干着最累最脏的活计,也没有受教育的资格,受限于恶劣的生活环境,对他们来说,小偷小摸甚至都可以说是生活的常态。”

  “他们是一群麦秆,风一吹就倒了,有些时候,没有风,他们自己也会倒下。”

  “为此,他们或许还得感谢高多汀公爵,他授予城市的独立立法权,才让卡拉顿市议会能够在去年通过《感染者宽容法案》,为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一个聚集区。”

  恩斯特的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冒泡的啤酒在杯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成色和口感上来看,这杯啤酒虽然不算高级,但也不该只值这个价格。

  但谁让这个酒吧的那位调酒师是一个感染者呢。恩斯特望向吧台方向那位打扮得体,举止优雅,手法娴熟的调酒师。

  他或许有着显赫的过去,曾经也在某位大贵族的宴席上充当过主调酒师,扬名立万,身价不菲。但这些在他成为感染者的那一刻起,就和他彻底切割了。

  这不是个例,即便是恩斯特,就如戴菲恩所说,毫无防备就这么擅自下到感染者社区来喝酒,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不小心感染,或许谢拉格人不会在乎这种“石头病”,但他未来的外交工作无疑会难上不止十倍。

  戴菲恩和维娜的表情都有些疑惑,她们隐约觉得恩斯特有什么话没说,但见恩斯特的表情有些怅然,却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在饮尽最后一口金黄色的酒液后,恩斯特站起身,朝着戴菲恩和维娜招呼了一声,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留在这里过夜的想法的确有些奢侈了,虽然他自己不怎么在乎这种被泰拉人生造出来的“感染者歧视”,但客观上,感染者如今的素质低下确是存在的。

  他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让戴菲恩和维娜跟着他冒险。成年人得对身边的人负责。

  “你们要走了吗?”

  一道有些紧张的声音从店内传来,恩斯特回过头,看向那位可爱的粉发菲林服务生,点了点头。

  菲林服务生的表情有些胆怯,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走了上来,问道:

  “你们是贵族老爷?”

  恩斯特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小戴菲恩,道:“她是。”

  菲林服务员有些惊讶的转移了视线,看向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可能要小上几岁的小女孩,半响, 才想起自己叫住恩斯特一行人的目的。

  她回过神,冲着戴菲恩小小的鞠了一躬,道谢道: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戴菲恩有些不解的皱着眉头。

  “不是贵族老爷们通过了《感染者宽容法案》吗?”她抿了抿嘴,“你们让大家能在卡拉顿城里有个家,所以我想感谢.......”

  “很抱歉,我不是这里的贵族。”戴菲恩打断了服务员的话,服务员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她显然没想到,戴菲恩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贵族,还以为戴菲恩是卡拉顿城某位贵族议员的女儿。

  但这不重要,戴菲恩也不在意这点小小的误会。她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员愣了愣,支支吾吾了一阵,才有些害怕的答道:“苏茜。”

  “你这个年纪该去上学。”

  “我是感染者.......”

  戴菲恩哑口无言。

  她这个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维娜那句“感染者也不全是坏人,也有感染者对大家都很友善”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一百次道理,不如亲身体验一次。

  她面有愧色的看了一眼恩斯特,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名片道:“我知道了,苏茜,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感染者也没有电话。握着名片的手悬在半空中,颇有些尴尬。

  而恩斯特终于开口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又抽出胸口袋子里的笔,写下了谢拉格希瓦艾什家宅邸的地址,递给了苏茜,道:

  “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苏茜有些懵懂的接过了恩斯特的地址,犹豫了一下,又接过了戴菲恩的名片。向着两位不知道为什么很好说话的贵族老爷快速的鞠了一躬,转身逃也似的跑走了。

  恩斯特回过头,看着有些失神的戴菲恩,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别难过。”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戴菲恩其实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可能是苏茜小姐这样有礼貌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是感染者,又可能是为什么恩斯特明知道感染者也有善恶之分,却没有在酒吧里反驳她,还有可能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了解到这些,为什么没有和母亲商量,在温德米尔公爵领也推行这种法案。

  恩斯特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只是和维娜对视了一眼,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去到了核心城。

  临走前,恩斯特回过头,望了一眼这家小酒吧的招牌。

  “绿意火花。”

第二百一十七章 欢迎来到拉特兰!

  在恩斯特的前世,曾有一位著名的德国戏剧家与诗人——贝尔托·布莱希特。他的成就很高,创立了世界戏剧三大表演体系之一“史诗剧”,被誉为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戏剧理论家之一。

  但对于恩斯特来说,他第一次了解到这位名人,却是通过一首诗——《一个工人读历史的疑问》。

  【七个城门的底比斯是谁建造的,书本上列了一些国王的名字。石头和砖块是国王搬的吗﹖还有巴比伦,一再被摧毁,是谁又一再将她重建﹖金光闪闪的利马的建筑工人,他们住的房子在什么地方﹖砌了一天的城墙,天黑之后,万里长城的泥水匠在哪里过夜﹖雄伟的罗马到处都有凯旋门。那是谁打造的﹖那些罗马皇帝,战胜的又是谁﹖】

  这一个个疑问简短而朴实,仿佛的确是出自一位好奇的工人之口。但正是这样的话语,却足以让很多自诩高贵的王侯将相哑口无言。

  而这首诗歌稍加改编,同样也可以被用在泰拉大地上。

  【宏伟的伦蒂尼姆是谁建造的,书本上列了德拉克与阿斯兰的名字,石头和砖块是国王们搬的吗?还有卡兹戴尔,一再被摧毁,是谁又一再将她重建?号称世界之都的林贡斯的建筑工人,他们是不是也都住在宫殿里?被一再提起的大炎诛神之战,只留下了真龙的名字,是他一个人打败了神明吗?四皇会战打的天崩地裂,高卢皇帝战死,皇后为她哭泣,只有她一个人哭吗?】

  恩斯特将这首诗写下来,放在了戴菲恩的床头。

  他并不奢求自己的一句话,一首诗,一场演讲,能对这片大地产生多大的影响,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萨尔贡的万王之王和梦魇可汗战至宇宙边荒,打的天昏地暗,到现在,恩斯特骂他们两句,他们俩能有意见吗?不也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恩斯特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教育好戴菲恩。

  温德米尔公爵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对恩斯特抱以了最大程度的信任,那恩斯特自然也知恩图报。对待戴菲恩,他从来没有吝啬过。

  只要她愿意思考,愿意学习,愿意去了解那些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情,那恩斯特不介意来当这个引路人。虽然他自己的水平也称不上有多高,但因为环境的不同和经验上的差距,他能教给戴菲恩的东西,还挺多的。

  如果能给这位未来的温德米尔公爵一点小小的启发,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戴菲恩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卡拉顿城的事情虽然只是这趟拉特兰之旅上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却让恩斯特看到了戴菲恩的改变。

  只要这改变一直持续下去,那戴菲恩长大之后,就算不能成为下一个恩斯特,至少也能成为一个对普通人来说,更和善的温德米尔公爵。

  对于那个在不当人的方面一直很不当人的维多利亚,以及生活在那个维多利亚里,一生除了大富大贵就是大负大跪的维多利亚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大好事了,不是吗?

  “给拉特兰方面发去的认证已经通过了,恩斯特,上次在哥伦比亚见过的那两位拉特兰官方人员会负责我们的接待。”

  维娜操作了一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向恩斯特汇报道。

  她手里的平板电脑,是上次前往哥伦比亚的时候,莱茵生命那边送给恩斯特的。这玩意甚至称不上是什么礼物,只是塞雷娅嫌弃每次在城内和恩斯特联系都得打电话,既不隐蔽也不方便,所以随手送的。

  恩斯特前世已经玩腻了,对平板电脑并没有那么大的新鲜感,只是略微上手操作了一下,体验了一下泰拉产平板电脑有何特别之处后,便将它打入了冷宫。而维娜显然很中意这个电子产品。只可惜,她也没能玩上太久,和恩斯特回到谢拉格后,这玩意就变成了一块砖头。

  没办法,莱茵生命送的平板电脑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单机游戏。而谢拉格的网络覆盖率......

  只能说未来可期。

  而维娜现在之所以又能用了,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拉特兰城,但已经处于拉特兰的航道范围之内,有建立在荒野上,用于天灾信使和普通信使使用的源石信号基站。

  这种信号基站的建立,维护的成本都很高,但不论要多少钱,每一个移动城市都会在航道上建上这样的基站——相较于天灾可能带来的巨大威胁,能够让天灾信使迅速传递消息以便城市避难所消耗的这点成本,简直不值一提。

  这里不得不又提一句谢拉格了,既然这玩意这么重要,那为什么谢拉格没有呢?

  因为仁慈的耶拉冈德大神庇护了谢拉格,谢拉格没有天灾!

  每日一次,虔诚一点,跟我一起念:冈门!

  在心中默默完成了今日任务,恩斯特感受了一下内包中的神石,确认了神石没有发热发光的迹象。

  看来耶拉冈德暂时没注意他这里?

  可能正在处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吧。

  正在调教炎魔的雅儿:“阿嚏!巨兽也会感冒?不对,肯定是有人在想我了!会是谁呢?”

  恩斯特向维娜点了点头,目光透过车窗远眺,拉特兰雄伟的圣城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高耸的钟塔,宏伟的教皇宫穹顶,沿途逐渐多起来的,络绎不绝的朝圣人群,庄严肃穆的感觉让恩斯特想起了谢拉格的蔓珠院。

  可惜,蔓珠院可没这么大的排场。耶拉冈德的信仰只局限在谢拉格地区,是名副其实的“土著神明”,而拉特兰,可是信徒遍布泰拉的大教,伊比利亚曾以他为国教,他的信徒数量更是以亿计算。

  最后的路程没出什么岔子,恩斯特的车很快便抵达了拉特兰的检疫门口。

  这座城市以黎博利与萨科塔为主要人口,检疫门的警卫队是拉特兰黎博利组建的拉特兰戍卫队,而在通道中,恩斯特注意到了那两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

  “莫斯提马小姐。”

  恩斯特主动走上前,打了个招呼,却被莫斯提马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先保持安静。随后饶有兴趣的指了指不远处。

  恩斯特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投向不远处,那位自称莫斯提马的监护人的菲亚梅塔小姐,此时此刻正在被另一位黎博利小姐纠缠着。

  嗯......说是纠缠也有些不恰当。菲亚梅塔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烦恼和不耐烦,反倒更像是在关爱自己的后辈。而那位黑发的黎博利少女,看她的打扮,应该是一位拉特兰戍卫队的成员。

  “那孩子叫帕蒂亚,菲亚梅塔的后辈。”

  莫斯提马眉眼含笑的说道,

  “从伊比利亚来,加入了拉特兰戍卫队,很憧憬菲亚梅塔,每次见到她都要聊上很久。能让菲亚梅塔露出那副表情的人可不多,她就算是一个。”

  “你呢?”恩斯特问道。

  莫斯提马侧过头,有些惊讶的看了恩斯特一眼,随后坦然一笑:

  “我也算一个。”

  “啊,她们好像聊完了。”

  同样认识菲亚梅塔的维娜道,声音中却有些疑惑,

  “菲亚梅塔小姐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

  莫斯提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摸了摸下巴:“嗯......这倒是第一次。”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对着快步走来的菲亚梅塔问道,“你们俩闹矛盾了?”

  “帕蒂亚说了些奇怪的话,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菲亚梅塔看了一眼恩斯特一行人,显然没有直接把“奇怪的话”具体是什么说出来的打算。

  身为教皇厅的直属人员,面对恩斯特这样有外国政治身份,还称不上朋友的熟人,她的警惕性和保密性还是很足的。

  轻轻咳嗽了一声,莫斯提马恢复了营业状态,露出了那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道:

  “那诸位,按照惯例,在进入拉特兰城之前,我们还要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