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你不是对这个计划很有自信吗？”
诺希斯推了推眼镜：“哪怕我一开始就知道运算的结果，这也不会成为我不去运算一遍做确认的理由。科学是严谨的。”
恩希欧迪斯撇开头，懒得听诺希斯那有道理，但总让人听着难受的话语，肯定道：
“三族会议通过了。虽然有些勉强，但谢拉格全民议会已经在三个小时前正式成立了。”
“首任议长和政府首相是？”诺希斯追问道。
恩希欧迪斯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惆怅，望着落地窗外缓缓飘落的皑皑白雪，半响才沉重的回答道：“我的弟弟——恩斯特·希瓦艾什。”
诺希斯怔了怔，但却没有太过惊讶，似乎这也是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本以为会是我。”他如此说道，脸上却没有半点遗憾的表情。
恩希欧迪斯点了点头，显然，在最终的投票结果出炉前，他也认为，议长与政府首相位置最有可能的候选人，应当是诺希斯·埃德怀斯，这个希瓦艾什的附属家族，专司典籍的编撰与保存的家族的当代家主。
原因很简单，诺希斯的父亲，虽然未被定罪，但一直都背负着可能设计谋害了希瓦艾什前代家主，也即是恩希欧迪斯和恩斯特父母的嫌疑。他的身份，天生就与恩希欧迪斯存在着信任危机。
其次，他也是谢拉格少数有着充分的对外交流经验，以及相关管理学知识的人。是谢拉格一群矮子里面拔高个的那个名副其实的高个。
基于这个理由，恩希欧迪斯和诺希斯都认为，如果布朗陶和佩尔罗契家族希望分化喀兰贸易的力量，将诺希斯扶上这个位置应当是最优的选择——站在他们不了解恩希欧迪斯与诺希斯私交的立场上。
为此，他们甚至已经准备了一系列的预案和计划，要在诺希斯上台后进行表演，以展露一个令大家满意的“与喀兰贸易敌对”的谢拉格政府的形象，获取他们的信任，为最后的政变夺权进行准备。
是的，恩希欧迪斯早已有了彻底终结谢拉格的古老制度，由自己全盘主导，再造乾坤的打算。
但一切的计划都随着恩斯特的上台宣告了破产。
“也许，就是因为你的行事作风太极端，所以他们才会放弃你而选择我弟弟。”
恩希欧迪斯半开玩笑的说道，随即他便惊讶的发现，一向嘴硬的诺希斯罕见的低下了头，真的陷入了反思之中。
这算什么，我平时劝你骂你这么多次你都没反应，现在被我弟反超了开始反思了？感情你以前是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少爷吗？
果然，竞争才会使人改变啊，诺希斯以前的环境还是太安逸了。
恩希欧迪斯不由得胡思乱想道。
“恩斯特能让你产生重视是一件好事。这起码说明，在这件事情上，你输了，而且在未来，如果你想要坐上那个位置，那你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
“对手？”诺希斯回过神来，诧异之余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一个被推上台的傀儡会是我的对手。我刚刚只是在思考怎么合理且迅捷的拿回那个位置而已。”
诺希斯的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太过难听，让一向包容他的恩希欧迪斯都是满头黑线：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这句话，我那个弟弟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傀儡。”
“在我孤身前往维多利亚留学的那些年，整个希瓦艾什家都是由他在打理着，恩希亚也是由他在照顾着。希瓦艾什家族能够顺利回归三族会议，喀兰贸易能够顺利进入谢拉格而没有遭到太大的反对，他的成绩功不可没。”
“他或许受限于所处环境的限制，没办法看到更广阔的大地和未来，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会比我们落后到哪里去。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恩希欧迪斯主动挑衅道。
诺希斯眼镜微微眯起，他很少见到这个做什么事情都环环相扣，十拿九稳的男人说出“打赌”这个词，尤其是在看待一个人的时候。
他略微思忖了片刻，应下了这个赌约：
“我们打赌，我能否在一个月内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赌注就是......”
“你这个月的研发经费。”恩希欧迪斯抢先一步说道。诺希斯瞪大了眼，咬了咬牙，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
似乎就像是耶拉冈德也不愿意给诺希斯反悔的机会一般，下一秒，办公室的门铃便被按响。
“情进。”
恩希欧迪斯说道。门外，黑发双马尾的少女推门而入，正是刚刚从恩斯特办公室离开的莫希。
她向着银灰微微躬身致意，又多看了两眼在一旁似乎刚发生了什么，脸涨得通红的诺希斯，最后还是压制住好奇心，汇报道：
“董事长大人，恩斯特先生刚刚上山了。”
“上山？”恩希欧迪斯挑了挑眉，示意莫希继续说。
“他是去找蔓珠院索要谢拉格的整体账册的。”
“知道第一手抓住财报，有点本事。”诺希斯开口夸赞道，话锋一转，又带上了几分惋惜，“可惜，以蔓珠院大长老的性格和立场，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交出账册的。他这一趟注定是无用功。”
恩希欧迪斯没有说话，但看表情明显也是默认了诺希斯的论断。
只有莫希眨了眨眼，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恩斯特上山前那自信的笑容和话语。
真的没可能吗？
她如此想到。却被楼下骤然响起的骚乱吸引了注意力。
从落地窗向外望去，三层小楼的下方已经聚集了一批手持器械的民众，领头者是一名乌萨斯人，胸口佩戴者皮质的佩尔罗契家徽，赫然是佩尔罗契家的古罗。
恩希欧迪斯眉头一皱，按下通讯器接通了底层的安保：“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佩尔罗契家的人来干嘛？”
“董事长，他们说是来查案的。”安保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语气急促的解释道，“据说是新来的议长在审理财报时发现了问题，我们进口的钢材的数量与价格对不齐。怀疑我们私藏了钢材，所以要来讨个说法。”
恩希欧迪斯的眉头顿时皱成一团麻花，下意识的望向了一旁的诺希斯，同时回复道：“好，我知道了，我很快派人来处理。”
说着挂断了通讯，看着诺希斯，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我这弟弟，上来竟然就查他哥哥，还真是.......”
“诺希斯，你可别后悔呀。”
PS：更新晚了，主要是今天白天在看租房子，所以耽搁了。这章三千字。求推荐求票票求收藏！
第六章 诺希斯笑不出来，眼泪在肚子里打转
诺希斯有麻烦了。
佩尔罗契家本来就是最看不惯喀兰贸易的一群人。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在靠近圣山的土地上铺设铁路，还是让工厂的黑烟污染谢拉格纯净的空气，都是对于耶拉冈德莫大的亵渎。
阿克托斯·佩尔罗契早就想要找恩希欧迪斯的麻烦，但一直都苦于没什么理由，因为喀兰贸易和他们兴建的工厂与小镇，是真的很赚钱，就连他领地中的不少人，也拖家带口的搬到了图里卡姆，这让他着实也没什么办法。
但这一次不同了，蔓珠院的大长老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希瓦艾什家族偷偷隐匿了一批钢铁！
这件事情属于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类型，全看是否有人借此发难。毕竟，钢铁到底不是甲胄，兵器那样具有明显军事用途的东西，阿克托斯也不可能因为希瓦艾什家族偷了点钢，就把他们一拳打死。
但他可以借此让恩希欧迪斯给一个说法出来，借此恶心他一下。
至于证据，谁在乎呢？
事实证明，他的目的的确达到了。
当被派作先锋的古罗反复询问恩希欧迪斯，那批钢材和货款为什么会出现对不上的情况的时候，恩希欧迪斯是没办法回答的。
因为他是真的藏了一批钢材，用来在希瓦艾什的领地边缘，修建一条秘密的运兵铁路。
他当然可以解释或者干脆扯个谎，比如那段时间国际钢价上升了，或者运输途中出现了损耗，或者我把那批钢材拿去修房子了之类的。这种谎言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恩希欧迪斯有办法将他们编的和真的一样，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问题就是，对面那也是一群不讲理的。
古罗就是贯彻了阿克托斯出发前交给他的一句话：“不管恩希欧迪斯说什么，只要他不丢个人出来，这件事情就摆不平！”
一边是城府高深，运筹帷幄，一边是死乞白赖，不讲道理，恩希欧迪斯现在是一肚子的无语，秀才遇到兵，那是有理说不清啊！
没办法，那总得推个人出来负责吧？
修建铁路是蔓珠院审批，三大家族共同监督，恩希欧迪斯亲自担任施工总负责人的大项目，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扔个临时工出来就能摆得平的。
如果佩尔罗契家要深究这批钢材的去向，那就只有两个人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第一个是总负责人恩希欧迪斯，他承认自己在施工过程中监管不严，或者在购买钢材的过程中出现纰漏，导致钢材数量少于预定数量，这是最能说服大家的办法，但也是最不可能的办法。
而第二个人，自然就只能是倒霉的技术执行官——诺希斯·埃德怀斯了。
“古罗将军，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疑惑和诉求了，但我想，这是一场因为信息不对等而产生的小小误会。”
“钢材并非是购买之后，往地上一丢，就可以直接组成铁路的。他依然需要进行技术加工和调整，而在这个过程中，理所当然的会产生些许的损耗。”
“这个损耗的大小完全取决于当地的技术水平，而你应该也清楚，以谢拉格目前的工业化程度来讲，出现大量的损耗其实是完全可以预料的。倒不如说，若是阿克托斯·佩尔罗契先生当时能在这张高炉采购申请上签字的话，这笔损耗完全可以避免。我们之间也不会出现这种误会。当然，我并没有指责他短视和没事找事的意思，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喀兰贸易也欢迎他随时派遣代表前来商议重启高炉计划。”
诺希斯尝试着从专业的技术角度糊弄一下完全不懂工程知识的古罗，甚至还想忽悠着他帮忙推进一下已经迟滞了许久且跟铁路铺设搭不上什么关系的高炉炼铁计划。
在一大通的说教之后，古罗贫瘠的知识储备果然不负众望的的见底，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片刻之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甩了甩脑袋，举起斧子就指向了诺希斯：
“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但意思是你来负责对吧？”
“我......”诺希斯差点没抑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理论上来说，这属于客观因素——”
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粗暴的打断，古罗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不对啊，你刚刚不是说是因为什么‘技术水平’的原因吗？说白了就是你们喀兰贸易技术不够呗！正好，你不就是喀兰贸易的那什么技术指挥官........”
“是执行官。”恩希欧迪斯纠正道。
古罗点了点头：“你不就是那技术执行官嘛！咱当兵的，仗打输了就是我这个将军的水平不够，你们这些搞技术的，技术不行，不就是你的问题吗？”
诺希斯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他知道古罗就是在胡搅蛮缠，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解释？他怎么觉得自己越解释就越输？要是能给古罗解释通了，那简直就是陈睿吃花椒，叔（输）麻了。
憋闷了半响，他才悲愤的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字：“是！”
“那就对了，早这样不就得了！”古罗顿时得意了起来，“技术不好就别当技术指挥官了，我看，这铁路的项目估计也得停一停，说不得技术也有问题呢？”
恩希欧迪斯淡淡的摇了摇头：“铁路停不了。诺希斯，我会对他进行处罚的，但这是喀兰贸易的内部事务，也轮不到佩尔罗契家族来指手画脚，这件事，下次全民议会召开的时候，我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着，他转过身，无视了古罗那被怼的错愕的脸色，拉着濒临爆发的诺希斯转身离去。
喀兰贸易的安保人员也迅速出动，挡在了正门前，拦住了想要闯进去的古罗，为首的高大丰蹄男人更是让古罗都露出了忌惮的眼神。
“老爷还有事要处理，请回吧。”
............
“怎么样，这一场赌局，你输了吧。”
回到办公室，恩希欧迪斯微笑着打量着还怒气冲冲的诺希斯，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
诺希斯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稳住了自己的心情，瞪了一眼恩希欧迪斯。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获胜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于0了。
前面便已经说过了，钢材的事情可大可小，取决于其余两大家族和蔓珠院是否深究，又是否拿得出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这批钢材的流向。
而从发刚刚双方互相的试探来看，很明显，佩尔罗契家和指使他们的蔓珠院是拿不出证据的。
这可以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这件事情的根源，恩斯特·希瓦艾什的确已经拿到了蔓珠院手中的谢拉格账册，他完成了一个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二，恩斯特·希瓦艾什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但并未将钢材的流向以及证据告知大长老。虽然他的的确确狠狠地坑了一把恩希欧迪斯和喀兰贸易，但并未做的过火。
你最近的风头有点太盛了，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敲打。
恩希欧迪斯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感觉。顿时感到有些惊奇。上一次他这样被人提点与压制还毫无办法，还是在留学期间，面对维多利亚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时。
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
应该是错觉，恩斯特再厉害，也不至于能和维多利亚那些老baby相提并论吧。
不管怎样，政府首脑和议长的位置，在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消除之前，是很难再轮到诺希斯了。
“你就先从技术执行官的位置上退下来一个月吧，反正你这个月的研究经费也都输给我了。”
罕见的见到老友吃瘪，恩希欧迪斯心情甚至不错的笑道。
但诺希斯笑不出来，怒火和眼泪都在心里打转：
“哼，他拿到了财报又有什么用，谢拉格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还不清楚吗？财报只会让他更加绝望，在那个位置上，没有相应的资源和后台，他终究只能一事无成。到时候，他还不是只能乖乖的将位置让出来！”
“你说得对。”恩希欧迪斯点了点头，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如果在刚刚的事情发生之前，他或许还会因此为恩斯特发出一声无奈与惋惜的叹息，但此时此刻，他却又有了一点新的期待，“但是，万一呢？”
“我总觉得我这个弟弟，还能给我们一点更大的惊喜。”
诺希斯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恩希欧迪斯也不恼：“那不如我们再打个赌？这次三个月。”
“赌就赌！”
第七章 恩斯特发来搞钱邀请
眼睛眯起，将手中的账册拿近又放远，恩斯特颇有些地铁，老人，手机的韵味。
沉默良久，他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忍耐不住的骂道：
“tmd，谢拉格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