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恩斯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需要你们的王冠来证明他的含金量，反而是你们的王冠需要依靠他才能有所价值。”
“你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艾尔启的目光投向“拉芙希妮”，一时无言。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这是事实。
独眼巨人需要这顶王冠吗？
不需要。
身为王庭之主的大祭司很狡猾，他清楚，无论有没有这顶王冠，王庭都是王庭，大祭司都是大祭司，这一点不会改变。恩斯特毕竟是一个外人，虽然他的种种特殊已经在独眼巨人之中形成了共识，但这并不能完全影响独眼巨人这支“萨卡兹部族”的独立性，也不能影响大祭司的地位。
而在此基础上，将这顶王冠交给恩斯特，只需要用一个“宣誓效忠”，就能换来“命运不可测定之人”对整个独眼巨人族群的庇护，这是一笔怎么看都划算的买卖。
艾尔启也清楚这一点，但她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毕竟，虽然说是这么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独眼巨人的效忠，对于泰拉大地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说，依然是一个充满吸引力的礼物。
谁又不想看到命运的轨迹呢？独眼巨人倘若公开宣布愿意为他人预言，那第二天出发前往萨米的人恐怕就得比萨米本地人口更多！
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他们并非所有人都知晓，独眼巨人的远见往往只会看到悲剧，退一步说，哪怕他们知道，愿意千金一掷，看个悲剧的人也绝对不会少！
所以，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哪怕知晓独眼巨人的盘算，这依然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双赢买卖。
但恩斯特不同。恩斯特没有那种需求。
因为他不需要独眼巨人的远见。他不会因为头顶王冠而变得荣耀，反而是独眼巨人的王冠，会因为戴在一个无法测定命运之人的头顶，而变得光彩夺目。
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人不多，艾尔启皱起眉，看着面前这位胸口隐隐散发出红光，却没有温度的少女，疑问脱口而出：
“你是谁？”
变形者集群散去了自己的伪装，展露出了原本的身形：
“变形者集群。我们是来寻求问题的解答的。”
变形者集群！
没有萨卡兹会对这个名号表示陌生，变形者集群，一个人的王庭，最特殊的萨卡兹，游离于众魂之外的存在。
难怪，难怪他会做出这种评价，能一眼看穿大祭司的想法。
如果他已经效忠了恩斯特，那已经拥有一个王庭的恩斯特，理所当然的不会再对第二个王庭抱有那么大的兴趣。
“我们知道你在想什么，独眼巨人。”
变形者集群继续道，
“我们可以大方的告诉你，独眼巨人的远见，还是太过狭隘了。”
“在谢拉格，如今已经聚集的王庭，便有巫妖，女妖，石翼魔，变形者，炎魔。而且上述这些，全都已经加入了恩斯特的‘王庭’之中。”
“居民委员会！”恩斯特揉着已经开始痛了的头，倔强的强调了一句。
变形者点了点头：“对，居民委员会。”
“你们独眼巨人，即便排行，也只能排个第六。”
艾尔启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多少？
我是不是一不小心溯回时间了？现在是远逐者时代，还是奎隆时代？
换做是别人告诉艾尔启，我们一个非萨卡兹国家，已经有了足足五个王庭的成员驻扎，那艾尔启连远见都不用开，就可以立刻确诊对方肯定是染上邪魔，认知障碍了。
但说这话的是一位王庭之主，而且是最古老的王庭之主，那这句话的含金量就截然不同了。
艾尔启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而另一边，恩斯特也差点快说不出话了。
变形者集群突然发表的暴论差点没炸了他的CPU，他差点没跟着“嗬”过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我说过很多次了，谢拉格没有王庭，只有萨卡兹公民！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在给艾尔启暗示，已经集齐了五个王庭的恩斯特·希瓦艾什，已经是萨卡兹的“假皇帝”，“摄政王”了一样！
需要独眼巨人提高含金量？错！
独眼巨人王庭竟然不加入谢拉格，莫非，是要谋反不成？！
你瞧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为了防止变形者集群这张嘴巴再说出什么恐怖的话，恩斯特下定决心，迅速跳过这个话题：
“那个，不管怎么样，艾尔启女士，我个人不会接受你的礼物，但谢拉格愿意为所有热爱和平的萨卡兹敞开大门，萨卡兹居民委员会也会为像你这样的能人志士提供适合你们的岗位，所以，我们随时欢迎你还有更多独眼巨人的加入。”
艾尔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超出了大祭司的预料。艾尔启其实想要马上答应，毕竟第六名听上去已经不错了，起码不是排行老十。但此事显然需要她修书一封，寄回王庭，征求大祭司的意见。
不过，这个过程肯定不会太久。
毕竟独眼巨人族群已经在迁徙的路上了。
不可测定命运之人，对独眼巨人的吸引力是绝对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来到谢拉格。而大祭司的所作所为，无非也就是作为一个族群的领袖，尽自己的职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为独眼巨人谋得一个更超然的地位罢了。
既然已经有其他的王庭认可了恩斯特，那独眼巨人作为更需要恩斯特的族群，显然没有硬刚着当傲娇雌小鬼的理由。
而等待回信的这段时间，她就先在谢拉格住下吧。
得到了艾尔启的回应，恩斯特不给变形者集群接话的空间，立刻启动了下一个话题：
“那么现在我们聊聊下一个话题。”
恩斯特指了指一旁的变形者：
“变形者集群找你有事。”
变形者集群点了点头，向前一步，表情依然淡漠，但眼中却浮现出些微的期待：
“我们想看看，我们的命运。”
第四百九十一章 你被女妖说死了
谢拉格，图卡里姆，谢拉格政府办公大楼，恩斯特办公室。
“我们想看看，我们的命运。”
变形者集群认真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艾尔启反而稍微松了口气。
她就害怕听到变形者集群给她来上一句什么：“老乡，借你人头一用，我好在恩斯特这里领个赏钱”之类的话，那她可真是倒大霉了。别说她打不过变形者集群，人家堂堂王庭之主，就算她再加上提丰乘上个十，也不是对手！
而窥视一下命运之类的事情，对艾尔启来说就简单多了，也安全多了。
她甚至有点欣慰：恩斯特的命运无法被观测，提丰明说自己“不想去看远见”，独眼巨人预测自己的命运总能给自己解锁不同的死法，到现在，终于有那么一个人，对他们的【远见】感兴趣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独眼巨人退版本了呢！
艾尔启深吸了一口气，客套了一句：
“变形者大人，独眼巨人有规定，不能轻易对外人使用【远见】进行观测。”
“是吗？”变形者集群皱了皱眉，“所以，你拿我们当做外人，对吗？”
对.......对吗？
你这话问的，变形者集群难道不是外人吗？
艾尔启有些不理解变形者集群的意思，独眼巨人王庭远离卡兹戴尔上千年，他们和萨卡兹的关系，不能说是一片祥和吧，至少也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别说是艾尔启了，这一代的独眼巨人大祭司是否有见过变形者集群都还得打上一个问号，你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变成你熟悉的模样。”
变形者集群淡然道，视线从艾尔启身上移开，挪到了提丰的身上。
艾尔启连忙摆了摆手：
“不必不必！”
大可不必！
艾尔启没想到，变形者还能打出这种操作。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变形者集群进行伪装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杀死被伪装者，比如伪装成拉芙希妮。但绝大多数时候，为了避免伪装被当面撞破，潜入发生未知的意外，他都会提前保证被伪装者“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可能是绑架，可能是监禁，当然也可能是简单直接的杀死，然后吞掉。
艾尔启可不敢拿自己的职业素养去赌变形者集群，这位最古老的王庭之主的人性。
毕竟他可是真正的重量级。别看现在王庭之主好像都文明了不少，食腐者之王在不打仗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昔日的女妖之主菈玛莲更是贯彻了女妖的优雅与神秘，哪怕是血魔大君，也在模仿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贵族的举止，在不发癫的时候看上去像个美人。但他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变形者集群就是从那个大家“不怎么文明”的年代走过来的人，血魔抽干一个军团的血享用的时候，他在场，女妖翱翔天空，收割灵魂与头盖骨的时候，他也在场。你指望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这就为您开启远见。”
艾尔启做出承诺，变形者集群这才收回了投向提丰的视线，点了点头。
而恩斯特也凑了上来，好奇的看向艾尔启。
独眼巨人的【远见】到底是怎么发动的？这点他同样非常感兴趣。
只见艾尔启闭上了双眼，而与此同时，她头顶那只总是处于半睁半闭状态的“天眼”则开始缓缓张开，淡蓝色的光芒从那只眼睛中泛出，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个恩斯特看不懂的符文文字。
非要他形容的话，就好像是台式电脑开机的时候，机箱中亮起光芒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他看懂，或者找变形者集群请求科普一下那些半空之中的符文文字的意思，艾尔启额头上的那只眼睛便又闭合了起来，随着睁开的则是她那双淡灰色的，总是萦绕着抹不去的悲伤的双瞳。
“结束了？”
恩斯特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
但艾尔启确实的点了点头：“结束了，恩斯特先生。”
恩斯特一时之间有些无语，这么快的？
他还以为“预言”这种放在什么游戏里都属于高端，神秘，要么在开篇作为一切的开始，要么在结尾当做一切的结语的法术，场面应该挺大的呢！
他都做好准备，要在办公室里欣赏一下什么叫做五色祥云，七彩霞光，然后再听一段玄玄乎乎的谜语了呢！
或许是看出了恩斯特的惊讶，独眼巨人的脸上泛起些许微笑，开启了独眼巨人辟谣小课堂：
“的确有人常常误会独眼巨人的能力，但其实，【远见】并不神秘，至少没有很多人想象中那么神秘。”
“萨米的天空在夜晚偶尔会出现极光，但那不是因为我们在施展什么超大型的预言法术，好窥视玩弄泰拉的命运。”
“萨米的雪祀占卜走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条途径，他们依赖的是祖灵之父【萨米】的远见卓识，与我们有着根本的差别，更不是我们将【远见】的技巧传授给了他们。”
“远见的时间也并不漫长，毕竟，我们习惯在生活中也使用【远见】去趋利避害，如果我们下一秒就要踩滑摔倒，而发动【远见】的时间又太长，等到我们看到摔倒的画面的时候，脚已经踏上那块冰面，那这【远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恩斯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作为一个实用的种族天赋，太花哨了对独眼巨人来说反而没有好处。
“那你看到了什么？”
变形者集群追问道。
艾尔启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即开口。
不是因为她不想说，也不是因为她什么也没看到，事实上，她的确看到了一些东西，准确来说，她看到了她面前这一位变形者的“死因”。
不过嘛.......
“您真的想听吗？”艾尔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变形者集群微微蹙眉，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我们正是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
“那好吧。”
艾尔启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词句，随后委婉的道出了自己在【远见】中看到的内容：
“变形者大人，您死于女妖之主的言语。”
“女妖的言语？”
变形者集群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愕。
经过了万年以上的光阴，他早就习惯了对一切都波澜不惊，但如今，明白的听到自己这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生命将会如何“死亡”的消息后，他还是感到一阵激动.......与不解。
在这万年的时光之中，他不是没有去见过女妖王庭的主人，虽然萨卡兹的大伙都不怎么待见他这个老东西，但这不是更有利于变形者集群作一下死吗？
他激怒过食腐者，试图让他抽干自己的生命力，但即便是食腐者也直言他这个“变形者特制小汉堡”简直是难吃又管饱，吃了三天三夜，直呼“吃饱了！”
他也挑衅过巫妖，试图让巫妖从他们浩如烟海的知识宝库中找到杀死他的方法，但变形者至今未死，巫妖又怎么能在典籍中搜寻到一个无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