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
W沉默的抬起头，那堪比特雷西斯的黑眼圈下，极有特色的金色眼睛深深的看了伊内丝一眼。
她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伊内丝顿时一惊，不是，你真的撞鬼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W露出这幅表情，她连和自己斗嘴都没心情了，这孩子昨晚都经历了什么？
伊内丝还在犹豫要不要多问两句，关心一下自己这位老战友，赫德雷就已经从恩斯特的办公室中走出，满头黑线的叹了口气。
伊内丝见状立刻问道：
“赫德雷，发生什么了？你也是这副样子，还有W，她看上去也不怎么对劲。刚才恩斯特问我们问题的时候，她也不回答，现在更是连嘴都不和我拌了，她是不是生病了？”
赫德雷：“........”
他看向伊内丝，张开嘴想要说点，眼角的余光却又触碰到了W那祈求的视线，心头一软，还是合上了嘴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妈的，你说说你这干的是什么事？
深夜夜闯首相府，就为了找恩斯特玩真心话大冒险？
知道的以为你是太想进步了，所以才跑去想要坐上升职器一飞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对恩斯特图谋不轨呢！
在谢拉格，对恩斯特图谋不轨，赫德雷都不问W能不能做到，哪怕你真的进去了，你也不考虑一下后果吗？
赫德雷本来还有点奇怪，他和恩斯特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第二天伊内丝和W直接来面试审核一下，走个流程就可以了吗？为什么恩斯特今天一大早要专门召唤自己陪着伊内丝和W一起过来？而且她们面试完毕之后，还要专门把他叫进去？
结果他满心忐忑的走过来，一听昨晚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连忐忑的心都没有了。
被狗下属气晕.jpg
也得亏W弄出的动静不算太大，恩斯特也没有把“萨卡兹大半夜冲进首相府邸究竟为哪般”这样极富话题性的标题提供给刚刚入驻谢拉格的红酒报，不然赫德雷也不用考虑什么面试能不能过的事情了，哪怕恩斯特不怪罪他，考虑到谢拉格的政府构成，他的仕途估摸着也就到这里了。还是早点引咎辞职，和伊内丝一起开店去吧。
赫德雷的一声长叹，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他的沉默不言，也隐藏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于是，伊内丝懵了。
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一黎博利，此时此刻，伊内丝就觉得自己是一个黎博利。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你们怎么都一副心有灵犀的模样？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萨卡兹什么时候和萨科塔一样，还有共感了是吧？
伊内丝的眉头紧蹙，没忍住开口问道：
“赫德雷，W，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别问了，别问了。”赫德雷摇着头，摆着手，指了指W的方向，连连拒绝。
而W，她苍白的面容此刻又多带上了一丝酡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连目光都变得迷离了起来。
不想再继续公开处刑W，赫德雷看向伊内丝，岔开话题：
“恩斯特首相刚刚都问了你们些什么？”
伊内丝古怪的打量了W一眼，回忆道：
“没什么，就是对我们表示了一下欢迎。说已经感受到了我们对谢拉格的热情。”
伊内丝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次面试处处透露着古怪，恩斯特的态度就是这些古怪之处的其中之一。
她和W刚走进办公室，看到恩斯特的第一眼，W就跟个娘们似的撇开了脑袋，心虚的捂住了嘴巴，严防死守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恩斯特让她们自我介绍一下，伊内丝倒是很流畅，叙述了一下自己的出身，展示了一下自己当雇佣兵时期的战绩，还根据赫德雷提供的“考试答案”，叙述了一下她和罗德岛的“成功合作经验”。
罗德岛现在是谢拉格除了莱茵生命，喀兰贸易之外的第三大企业，虽然严格来说罗德岛并不属于谢拉格，甚至在谢拉格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分部”，但他们和谢拉格的合作，以及在民间的口碑还是非常不错的。
曾经在应聘公司的利益相关方有过工作经验或者成功的合作经历，也是面试之中的一大加分项。
果不其然，恩斯特对这份答兛卷很满意，在简单的询问了几个问题，并询问了一下伊内丝是否有兴趣担任政府公职人员，并得到了“不，还是算了，比起公务员，我还是更希望开一家小店，自由自在的更加适合我。”的回答后，便宣布：
“你，过关！”
可到了W，情形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了。
W的自我介绍做的非常板正，倒不是说有多差，她说话虽然有些结巴，也不敢直接看着恩斯特的眼睛，说一句话似乎要思考上两分钟，还得反复发出音节确认自己要说的字是不是自己想说的字，但她的自我介绍还是非常中规中矩的。
伊内丝自认为挑不出什么毛病，她认为，哪怕是赫德雷来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是W能做出来的自我介绍？
伊内丝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听W来上一句：“萨卡兹传奇雇佣兵W，想听我自我介绍？就这么多了，再想听就吃炸弹吧！”
或者更极端一点，看着她直接掏出起爆器，一边炫耀着自己的美甲，一边在天上用爆炸拼出一个W的符号。
换言之，伊内丝都做好准备要钉住W的影子，制止她做出一些“危险举动”了。
结果W是怎么说的？
“我....我是萨卡兹雇佣兵，W，你好。我会很多种语言，但不识字，擅长爆破.......请多指教。”
伊内丝当时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如果不是恩斯特在场，她都得走上去摸摸W的脑门，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昨晚不回家出去浪，结果把自己浪发烧了。
烧傻了这都。
而更诡异的，是恩斯特那边的情况。
伊内丝能够通过观察影子来大致判断一个人的心情，而恩斯特当时的心情......
伊内丝得承认，她看不懂。
而这一次看不懂，已经是她这段时间里唯一能够看懂的东西了。
恩斯特望着W，开口就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下一次不许这样了。”
而W竟然耸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好。”
“我能理解你对这次机会的重视，但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试图走后门，那这不就乱套了？”
程序还是很重要的，哪怕是招募菈塔托丝，恩斯特可以boss直聘，没人会对此提出意见，但恩斯特也还是坚持走了一遍程序，让霍尔海雅给菈塔托丝出了一份试卷，测试一下她对谢拉格当前商业环境的理解，和对未来发展的规划。
菈塔托丝给出了“重视旅游业和服务业，辅以轻手工业和高附加值产业”的答案，恩斯特很满意。
而除了菈塔托丝，恩希欧迪斯也是一样。他不入恩斯特的系统，恩斯特也不招他入自己的系统，宏观上来讲，是恩斯特需要一个足够庞大也足够忠于谢拉格的私有资本来为谢拉格的经济注入足够的活力。
从私人角度上来讲，那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作为谢拉格的商业领袖，恩希欧迪斯的加入固然能给恩斯特带来帮助，但他独立在外，却能给谢拉格带来更大的益处。
别的不说，仅仅是最简单的道理，有些事情，以恩斯特谢拉格政府的立场不方便去做，去表态，但喀兰贸易就可以没有顾虑的去做。
比如恩希欧迪斯提过的，商业联合会入驻谢拉格这件事。恩斯特能够给予谢拉格企业政策上的扶持，给予大环境下的优待，但政府毕竟不能亲自下场去和企业竞争，而喀兰贸易就是那个合理合法的白手套。
恩斯特作为招商引资的人，不能直白的说“我们谢拉格政府不欢迎员工使用卡西米尔生产的终端。”因为这是政府的官方表态，涉及歧视，不利于营造一个“公平公正”的商业环境，更不利于招商引资。
但喀兰贸易就可以直白的在公司内部要求：“所有的喀兰贸易员工必须使用我们谢拉格自己生产的终端。”因为这是一家私人企业内部的私人规定，没人能够管束。
而恩斯特这个时候就可以通过“公开招标，精准中标”的这套合理合法的“程序”，将“喀兰贸易生产的终端”中标为谢拉格政府人员专用的手机终端，为每一个员工都采购一台，为终端生产商及其上下游产商提供一大笔政府订单，进而促进消费，盘活经济。
如此一来，便在程序内部兜兜转转，把一件本来违规的事情合法化，让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程序”这套机制的用意。
而W显然有点激进了。恩斯特不确定这是不是萨卡兹的脾气，但大半夜闯进他家当面求职这件事，还是给他带来了一点小小的萨卡兹震撼。
往小了说，她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么点小事？
往大了说，她这是在破坏一套必须走的程序。
虽然看在赫德雷的面子上，恩斯特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但他还是得警告一下W，耗子尾汁！
他可不想以后自己在家里睡觉，睡醒一掀被窝，里面挤着十几个想要走后门，速通谢拉格政府副本的人！
恩斯特也不确定W是否听进去了，看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应该听进去了吧？
而这套哑谜，恩斯特明白说了什么，W懂恩斯特想要说什么，赫德雷大概猜的出来恩斯特的用意，只有伊内丝一脸懵逼。
我是一个伪装成萨卡兹的拥有地地道道黎博利血统的卡普里尼！
“总之，一头雾水。”
伊内丝长叹了一口气，幽怨的看了一眼不愿意给她解释解释发生了什么的赫德雷。
赫德雷苦笑了一下，看向W，忽然问道：
“说起来，W，通过了面试，你打算干点什么？还是说，你还是打算离开谢拉格？”
W眼中终于有了点神采，看向赫德雷，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我不走。”
那些话，那些丢人的话，哪怕现在想起来，W也恨不得掐死自己。
她见到恩斯特，说那些话之前，是真的打算要离开这里的。
但现在，见到了恩斯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要是还离开，那她不是等于白说了？
W很清楚，那些话虽然很羞耻，可也确实都是真心话。
不希望赫德雷和伊内丝被骗也好，不希望自己失望也好，都是真心的。
包括“宣誓效忠”那种话，也是认真的。
当然，前提是，恩斯特的确符合那些对他的褒奖。
如果说在潜入恩斯特的家之前，W对于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一个和特蕾西娅如此相似的人，依然保持绝对的否认态度的话，那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因为，恩斯特没有对她做什么。
昨晚，阿斯卡纶就守在屋外，宅邸里还有那个诡异恐怖，看不出种族的女人，面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完全可能一不小心撞破他某些“秘密”的闯入者，恩斯特完全可以让她彻底“消失”。
阿斯卡纶也好，那个神秘女人也好，W毫不怀疑，她们都能轻易做到这种事，不留任何痕迹。
但恩斯特没有，恩斯特不仅让她在那个房间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也照常接待了她，让她在宅邸里吃了一顿早餐，随后让她参加了这场面试。
她甚至都没有迁怒赫德雷和伊内丝。
W自问，自己做不出这种仁慈的举动。
她可以阴谋论的认为，恩斯特的举动是在确定她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之后，大胆的收买人心。
但万一呢，万一恩斯特不是呢？
相比起戳穿一副面具，W的心底，其实更想看到一束真实的白月光。
特蕾西娅是第一束白月光，她熄灭了，理论上来说，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特蕾西娅那样的人。
但泰拉很巧。
泰拉有两个月亮。
凯尔希说，恩斯特不是特蕾西娅，特蕾西娅是光，而恩斯特是门。
但W分辨不出那么多，绝大多数萨卡兹也分辨不出那么多。那些麻烦的比喻，那些对于“好人”，对于“希望”的定义，太过复杂，简直要烧干人的脑细胞，也只有凯尔希那种怪物才能将之分门别类，整理的清楚明白。
W判断的标准只有一个，简单又直接：
谁对他们好，谁就是好人。
所以，W认真道：
“我申请了护卫的工作。”
“首相府邸的安保人员太松懈了，大半夜竟然在门口打瞌睡，一点都不称职。我申请了那个职位。”
伊内丝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
“大半夜打瞌睡？你怎么知道？”
W咧嘴一笑：
“你管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大半夜要偷偷给自己的角做保养。”
伊内丝一怔，有些脸红的瞪了W一眼。
她有什么办法，她是卡普里尼，又不是萨卡兹，本来打磨自己的角就是一件对角伤害很大的事情了，如果还不关注角的状态，那里是会坏掉，甚至脱落的！
那可太丑了！对于卡普里尼来说，就和地中海，斑秃一样丑陋！
伊内丝还是很关注自己的形象的。
赫德雷拍了拍伊内丝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她，旋即朝着W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欣慰；
“那就按你想做的事情去做吧。保安也是一份正经工作，我们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