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242章

　　加拉哈德在半空中抬起了头。映入他眼帘的是archer那赤红大弓上的一支箭矢的寒光。

　　很显然，这三人的合作极其默契，御主的发令不过是最后的短短引线，实际上，两名从者都早已做好了准备。

　　Archer在击倒加赫里斯之后，已然更换了自己的位置。

　　擅长速射的archer却无比郑重地将大弓拉满，强弓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充沛到骇人的魔力正凝聚在archer的体内，如同塞满了炸药而又捆实的炸药包。

　　积蓄是为了更好的爆发。

　　“如阳如圣的吾主啊，赐予我睿智、力量、信念的吾主啊，请见证，我之真心，我之信念，我之力之所及吧！”

　　随后，魔力与archer的怒喝从大弓中喷射而出。

　　“流星一条（Stella）——！”

　　这是加拉哈德见过最强大的一箭。

　　不，这么说并不准确。

　　他能看到的只不过是箭矢残留在大弓之上的残像而已。

　　当宝具解放之后，箭矢之快速，早已不是他的视力所能捕捉。他并没能见到这一击的正体。

　　他身穿着出自妖妃摩根之手的加强铠甲，他早已用魔力护住身体，他用无毁之湖光挡住要害，他是身体坚韧远胜人类，由摩根亲手转化的最高级的死徒。

　　但是，全都没有用。

　　如果他提前解放宝具，或许尚能在这一击之下幸存。但是在不断地被玛修逼迫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时机。

　　于是，在archer的宝具解放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之前，他的身躯就被一击瞬间消灭到连灰烬都不剩下。

　　他最后意识到一点的是：原来如此，archer之所以会调整位置，是因为，他的目的不止是击倒我啊。

　　那击坠流星的一击，在摧毁了加拉哈德之后，蕴含的能量还远远没有消解。

　　那光芒将所经过的森林，植被，黑暗，空气，荒野，一切的一切都瞬间撕碎。

　　被远远甩在光辉身后的空气被无匹的魔力积压在一起，几乎变成实质，向外播散的灿烂的金色辉光被折射为七条辉煌美丽的流星，追随着那条一击向着远方飞去。

　　首先是森林。

　　黑森林被轰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痕，如同被人一箭分成了两半。

　　随后，是卡美洛和黑森林之间的田野。这里因为人类的消失早已被废弃。然而此刻也被高速飞行的一击熊熊点燃。

　　最终。

　　七色的虹光与能击坠星辰的一击重重地撞在了距离施法者数百里之外的卡美洛的城墙之上。石墙坚固而无瑕，从诞生到此刻从未出现过裂痕，然而此刻也发出了轰鸣的碎裂声，最终坍塌碎裂。

　　是因为，失去了它要保护的人和要保护它的人，已经变成了虚有其表的装饰品的缘故吧。

　　只是一击，整个特异点就几乎被一分为二。

　　“哈哈哈哈哈！这个场景真是看多少次都看不厌啊！”

　　阿拉什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他的身体没有他的心态那么乐观，在他的宝具解放完成的下一刻，他的身体的每一寸角落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裂纹，只不过随着他手背上的天平亮起，银色的丝线将他的四分五裂的身体强行缝合，他才逃离了理应必死的命运。

　　但是，逃离的也只有死亡而已。

　　原本的金色裂纹变成了开裂的伤口，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身体的各个角落喷涌而出，溅满了大地。

　　“重伤病患就不要说话了！我以令咒下令，痊愈吧，阿拉什！”

　　就这样，三划令咒在转瞬之间就宣告告罄。

　　不过，这些令咒毕竟是迦勒底制作的仿品，能力远没有正牌圣杯战争中，那由玛奇里家族制作的令咒那么强，即便耗费了一划令咒，也只是让阿拉什的伤口止血而已。

　　“噗咳，安……安心。”阿拉什吐出从他的咽喉中涌上的鲜血，向藤丸立香竖起了大拇指：“从者只要还在流血，反而说明没有性命之虞，如果真的灵核破碎，就会如同砂子一样四分五裂啦！”

　　“archer先生，御主，我们得马上撤退，这一战之后，周围所有敌人都会立刻向这里涌过来的！”

　　玛修说的自然完全正确，阿拉什已经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在立香和玛修的搀扶之下跨上飞马，两人也各自上马之后。三人便冲出此前玛修砸出的空洞，向着圆桌堡的方向飞去。只不过不知何时，玛修的腰间挂上了一柄红色剑柄的宝剑。

　　“……何等美丽的舍身一击啊。”

　　黑森林正中，德古拉已经飘在了城堡之外，看着那长长的裂痕，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伏提庚则站在城堡的阳台上，问道：“你是英灵吧。即便是座上英雄无数，能发出这一击的也屈指可数。想必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自然。”德古拉感叹道：“那是波斯的大英雄，archer职介名号的来源，阿拉什·卡曼戈。能够一击波及数百里的宝具，除了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不过他摇了摇头：“不过无所谓，这一击必然是以身亡为代价，最后的圆桌骑士能够与他同归于尽，也可以说不辜负其父的武名了。我们的胜算又大了一分。”

第八十五章 薇薇安（4000字）

　　“德古拉没能找到无毁的湖光。宝剑丢了。”

　　在卡美洛的宫殿之中，王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

　　“毕竟是近距离被那个大英雄阿拉什的宝具直击了啊。即便是迦尔纳中了那一击可能都会失去战斗力，更不要说加拉哈德了。”

　　魔女慢条斯理地修剪着自己被成涂黑色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没有办法找么？”

　　“而且【妖精】是那个一直住在西阿尔比昂，被曾经的圆桌骑士迷得神魂颠倒的前公主，我对森林可不怎么了解。”

　　魔女的话语结束了，宫殿中陷入了奇特的沉默。

　　魔女伸长了五指，端详一下再度变得圆润的指甲，这才满意地收回双手。

　　等到她抬起头时，才愕然地发现，阿尔比昂之王正严肃地盯着她的脸。

　　“……哎呀，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莫非在几十年相处之后终于爱上我了？”魔女用手掌轻轻掩口，“如果是你的话我无所谓哦，虽然我们是姐妹，但毕竟我们之间本来就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嘛。”

　　“……不对。”

　　阿尔比昂之王霍然站起身来。

　　“什么不对？”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她，莫德雷德不是你和我的孩子，是你和那个在圆桌堡的亚瑟的孩子才对。”阿尔比昂之王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有些焦躁地站起身，忍不住在宫殿中踱起步来：“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都瞒着我，我不是本体，这一点我就了解，但只要不列颠能够延续，我就不在乎。你本应该是我们两个的上位，我本以为一切都应该在你的掌握之中……！”

　　铠甲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宫殿中回响着。

　　“但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是妖精？”

　　她有些烦躁地说：“这不可能，这不应该！你应该既是我，也是妖精，同时也是亚瑟的姐姐才对！”

　　“不列颠的化身，亚瑟王的姐姐，湖之妖精。根据时钟塔的理论，摩根理应是同时拥有这三个身份的存在。”

　　在日常的作战会议中，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正在给出她的知识：“我本以为这件事情，你们作为本地人理应比时钟塔更为了解的。”

　　“……不，我们不知道。”高文有些迷茫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们只知道母亲是乌瑟王之长女，非常擅长魔术，除此之外就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

　　“是，我对这一点的了解也比较有限。只不过梅林告诉我，摩根是同时有善与恶一面的妖精。所以虽然摩根明面上一直与我们作对，但是仍然没理由讨伐她。”

　　另外一个不言自明的原因，就是她是亲手培养了五骑圆桌骑士的乌瑟之女，让十三席圆桌骑士中，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六位背上弑亲禽兽的恶名，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亚瑟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令讨伐她的。

　　“……母亲……的……善面？”

　　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一样，在场的四名摩根子嗣齐齐后仰。

　　这点他们怎么不知道？

　　“至少从能培养出你们兄弟姐妹数人来看，至少摩根不是单纯的心怀恶意的恶徒。”

　　和摩根的爱恨纠葛显然也是阿尔托莉雅人生中最为剪不清理还乱的部分，念及此处，她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如果只是指摩根这个名字的话，或许只有恶的一面闻名人世，但是摩根有很多个名字，有的是普通人给她的外号，有的是她的本名，梅林曾经告诉我，如果指代不列颠的化身，理应叫她摩根·勒·菲，如果是指我的姐姐，理应叫她摩根，如果是指她作为妖精的一面……在这个世界或许声名不显。”

　　骑士王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

　　“……她应该叫薇薇安。”

　　那个，被称为湖之女士的妖精，在亚瑟王失去了选定之剑后，将至宝誓约胜利之剑和剑鞘赠与她，将闪耀于终焉之枪，锚定人理的岚之锚赠与她。

　　只不过，其实阿尔托莉雅也没有亲眼见过薇薇安。与薇薇安关系更为紧密的是她的老师梅林。

　　阿尔托莉雅也无法理解，摩根为什么会是薇薇安。

　　如果说一个人有善恶两面，更多时候是指一个存在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譬如说，亚瑟王是爱惜每一个子民生命的王，在每个人都衣食不足的时候，她也就会一起挨饿。但是，她在战场上却不会将同样的仁慈赠予掠劫者们，所有在面对她的军势仍敢顽抗的敌人都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斩下首级。对皮克特人和萨克逊人而言，亚瑟王是毫无疑问如同恶魔一样的存在。

　　但是，摩根或者说薇薇安不同。

　　她的两面，是对同一个人，同时存在的。

　　她派人窃走了选定之剑，那象征着王权前提的黄金之剑就此失落无踪。

　　但是紧接着，她又将亚瑟王那十年不败的根本，誓约胜利之剑与剑鞘阿瓦隆赠送给了阿尔托莉雅。

　　在伏提庚所向无敌之时，她又将闪耀于终焉之枪赠与她，而圣枪最终也是让胜负的天平倒向阿尔托莉雅的关键。

　　然后，意识到只要亚瑟王还有剑鞘就必然所向无敌的之时，她又把剑鞘偷了回去。

　　“……摩根她到底想干什么？”

　　最终，一度忍无可忍的阿尔托莉雅曾在私下问过梅林这个问题。

　　而梅林的回答则让亚瑟王也无言以对。

　　“不要揣摩妖精下一刻想干什么，他们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看到阿尔托莉雅沉郁的表情，梅林以一种极其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妖精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搞的那么明白。虽然梦魔作为不懂得人类感情的精怪已经十分怪异了，可惜妖精比梦魔还要乱十倍，比我这个半梦魔要乱二十倍呐！”

　　但即便如此，阿尔托莉雅对摩根的行为逻辑也有过猜测。

　　妖精的名字与人类不同。名字并非指代某一个个体，更多情况下是指某项权能的主人。换而言之，同一个名字的妖精，可能实际上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摩根行为与薇薇安行为的分裂的原因可能也就在于此。

　　但是无论如何，摩根也不可能走到她面前，告诉她的妹妹，她到底在想什么。即便在这个特异点姐妹重逢，刀兵相见的她们更不可能解开这个秘密了。

　　“啊啊啊啊啊，想不明白！”莫德雷德是第一个崩溃的骑士，她惨叫着抱着头从石椅上一跃而起：“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用剑架在脖子上让母后听话呢！为什么要考虑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她不耐烦地跑到贝狄威尔身旁：“贝狄威尔！你已经恢复了吧！刚刚从格尼薇儿那里获得飞马，你的骑术还不熟练吧！拿上你刚刚从卫宫那拿到的骑枪，去和我打一场吧！”

　　“咦？啊，当然没问题，不过等会议结……等一下不要拉——”

　　独臂的骑士就这样被暴躁的骑士拖出了房间，而贝狄威尔的挣扎声还在座位上回荡。

　　“………………”

　　阿格规文黑着脸看着会议中的两员就这么不告而退，摇了摇头。

　　“那么下一项议程，在卫宫先生设计的幻术环境下该如何布防以应对摩根的袭击。”

　　“首先，我再复述一下卫宫的幻术环境……”

　　而在骑士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正忙碌于施法者的准备工作的卫宫士郎和格尼薇儿则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所以，自称斯卡哈实际是摩甘娜继承了薇薇安之名的格尼薇儿小姐，如何，能办到么。”

　　“……能倒是能……”

　　此刻，圆桌堡的护城河之外，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无数花草点缀林间。

　　但是，这确实不过是幻象而已。

　　“但是……这和魔术工坊有什么关系么？我确实是只有妖精的权能和奥术，但是魔术的基础知识我还是懂的。”

　　格尼薇儿面无表情地站在卫宫士郎身后。

　　“我想问一下，魔术师什么时候还要干土木作业了？”

　　他……不。

　　是【他们】。

　　当时还在她的卧室中百无聊赖的格尼薇儿亲眼见到，站在城外的青年只是念念有词，一个寒冰组成的人形就在他的身边凭空生成，而这个人形分明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寒冰甚至复制了他的衣着。

　　在彼此低声咬了一下耳朵之后，他们就很快达成了共识。随后，他们两个就开始了作业。

　　伴随着他们的咒文，最靠近护城河的一层树林中间的泥土像是流动的冰川一样缓缓升起分到了两边，覆盖了乔木的根部，而它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条数米深数米宽的沟渠。就这样，两个魔术师漫步在森林之中，而泥土就跟着他们从大地中升起，再自己跑到了两边。最终形成了一条半径足足有数百米，将圆桌堡完全环绕在内的宽大环形深坑。

　　而此时，已经过去了将近八个小时。

　　已经提前与青年有过约定的格尼薇儿也离开了她自己的花房，来到这条深沟旁边。

　　“挖一条深沟，已经很怪了，将这条深沟变成河流，没问题，毕竟圆桌堡外的护城河本来就是我的权能的体现。”她这么说：“但是，有什么用？就我对摩根的了解，她即便只是用魔力轰炸都能轻易填平这些新的壕沟，更不要说冻结流水更是魔术更是轻而易举，我是看不出这些沟渠有什么用处。”

　　青年毫不意外，也没有对妖精少女的质疑有任何不满。

　　他平静地答道：“因为这不是壕沟。在神秘世界里，壕沟这种防御工事的用处非常有限吧，满世界都是会飞和传送的敌人是常识中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