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262章

　　大势已去，他已经输了。

　　——但是，他还有最后一击的机会。

　　伏提庚下定了决心。

　　庞大的龙躯，开始向着城堡俯冲。

　　俯冲。

　　魔龙是不列颠的意志，是不列颠的分体。

　　伏提庚是不列颠的土地具现为血肉而形成的魔物。

　　他的血盆大口，绝不仅仅是【龙之腹】，更是【不列颠的憎恨】的具现。

　　如果不列颠的憎恨凝聚到极致，不惜将自身都化为乌有也要进行破坏的话，那时凝聚出的伏提庚，其巨口会进一步强化为如同【奈落】一样的无尽空洞，变成吞噬一切，将一切都归为无的空穴吧。

　　但是即便是此刻的伏提庚，其为不列颠意志具现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想要阻拦他，可不是什么从者都能办到的。

　　——除非，是能将大陆都一分为二的一击。

　　“——给我停下，老不死的东西！”像是意识到了他打算干什么之后，圆桌骑士开始不惜自身地发起突击，凯从飞马上跳下，在半空中就变为数米高的巨人，嘴里喷着侮辱性的恶语，跳到他的头上，用数米长的巨剑贯穿魔龙的右眼，甚至还试图在里面搅动他的巨剑。

　　而紫色的骑士则以迅捷而又优雅的剑术摧毁了魔龙的左眼。

　　——然而，这些只是能让人类失去战斗力的攻击而已。魔龙在心里嘲笑着。

　　他的死亡不过是或早或晚，但是，伏提庚，还有给脆弱的普通人带来机会，给这些骑士带来苦痛的最后机会。虽然他已经失去了双目，但是对魔力的感应还没有失去。在城堡的中央，有一个散发着让人胆寒的魔力，光是存在就让他，让不列颠的化身几乎要吐出来的【异物】。那个一击就几乎将他的龙翼轰碎的大魔术毫无疑问是出自这个异物的手笔。

　　然而，在他用体重压垮城堡的计划成功之前，先一步到来的，是来自城堡钟楼的一击。

　　那是一发带着虹彩尾迹的箭矢。仿佛有七道流星追随着的辉煌的箭矢。

　　角度与时机，都把握的太过完美。

　　这箭矢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身体四周的黑雾，从已经被圣枪和圣剑重创的胸口处穿入他的体内。这箭矢中的力量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然后，是胸腔。

　　然后，是腹腔。

　　数百米的庞大龙躯，每一寸血肉都坚胜铁石，即便如此，仍然被一击贯穿。

　　——但是，还是不够。

　　伏提庚距离圆桌堡的距离仍在拉近，此时，圣枪与圣剑的速度已然追不上他俯冲的极速。更何况，那两人绝对不敢对着自己的据点使用宝具。只要稍有意外，他们就会亲手杀死自己的领民。

　　300米。

　　卫宫士郎估算着魔龙与他的距离。有意无意地，魔龙的目标正中心，正是他自己。

　　只不过，以魔龙那恐怖的体积，即便已经千疮百孔，一旦命中，整个圆桌堡都会灰飞烟灭。

　　200米。

　　差不多了。

　　卫宫士郎举起了右手，左手的水晶剑微微发光。

　　100米。

　　“【解离术】。”

　　距离刚刚好。

　　此刻魔龙已经灯尽油枯，身上的层层阴影已经被完全剥离，露出了苍白而鲜血淋漓的龙躯。

　　一道纤细的绿色射线从青年的指尖迎向了占据了全部视野的魔龙。

　　一道，比手指更加纤细的绿色射线。

　　以魔龙的体积而言，即便他能看到，他也没有躲过的可能，更不要说身怀必死之志的魔龙，此刻已然不会因为任何攻击选择降低自己的速度。

　　于是，这道绿色的射线轻易地命中了魔龙。

　　于是，顺着这道纤细的射线，魔龙被解离为细微的纤尘。

　　先是几人高的龙首，然后是几乎和整座城堡一样大的龙躯，和河流一样宽大的双翼，最后是几乎贯穿天地的龙尾。

　　这前所未见的巨兽，最终留下的痕迹，大概还不足以填满一个骨灰盒。

　　灰白色的纤尘被魔龙曾经掀起的飓风吹到了青年的衣服上，他接住了从魔龙遗骸中飞出的金色圣杯，拍掉了身上的灰尘。

　　魔龙伏提庚，确认消灭。

　　“呼——”

　　铺天盖地的魔龙，掀起的余波，都在圆桌堡的上方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暴。

　　于是，不列颠上的最后一片阴云也烟消云散。

　　湛蓝的天空上唯有白色无瑕的白云。

　　澄澈如湖。

　　尚能战斗的几骑圆桌骑士们落到了城堡的城墙上，又或者干脆跳到了地上。

　　受伤最重的贝狄威尔则在格尼薇儿依靠妖精权能的抢救之下，总算不至于被人抬着走几步路都能看到冥神的宫殿。

　　“……结束了？”高文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喃着。他体内的魔力已经只够他再挥动一次圣剑了。其余的圆桌骑士也已经人人带伤，几乎人人重伤。

　　“是的，结束了。看那个圣杯就知道了。”凯没好气地答道，依靠宝具带来的强健身躯，他是少数几个还能自由行动的圆桌骑士。虽然哪怕只有舌头能动，凯爵士也能继续杀敌就是了。

　　熟悉的铁靴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将近几十年的共同生活，他们彼此之间甚至能通过最细微的细节辨认彼此的身份。

　　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一的王。

　　他静静地转过身。

　　当圣杯被回收，这短暂残酷而又美好如同梦境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灵核崩坏，变成灵子的迹象，但想来也就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了。

　　是到告别的时候了，可他不擅长说什么煽情的话。

　　“…………”

　　他想了一下。

　　“亚瑟王陛下，断后为您争取时间的任务，我切实地完成了。”

　　“……啊。”

　　阿尔托莉雅红着眼眶。

　　“你切实地救下了我的性命。”

　　“凯哥。”

　　该死的，不要在这种时候用旧称啊。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又变回了阿尔托莉雅呢。

　　这样谁还能忍得住啊。

　　凯微微仰头。

　　——如果，这段时间，能再延长几天就好了。

　　为此，他什么都愿意做。

　　不好，再看着那张脸，就要出丑了

　　凯别过了头，对着卫宫士郎凶巴巴地吼道：“那边感觉风一吹就倒的少白头！你是她的伙伴吧！她以后就拜托你了！”

　　“……就交给我吧。”卫宫士郎从次元袋中拿出了代表迦勒底所在频率的位面音叉，手微微颤抖，音叉险些摔落在地上。

　　【A.D.500人理奠基值：A+】

　　【第五特异点 影与黄昏之国 阿尔比昂】

　　【妖精与龙】

　　【奠基复原……？】

　　“……迦勒底管制室，我是卫宫士郎，距离特异点修复完成还有多久?”

　　——很奇怪的。从通讯装置里传来了奇怪的说话声。

　　石头、剪子、布。

　　石头、剪子、布。

　　石头、剪子、布。

　　“啊——————！”

　　最后似乎是罗马尼的惨叫。

　　在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罗马尼的声音放大了一点。

　　“…凯爵士是么，我有一句话，你听了不要激动。”

　　“哈？我马上就要回英灵座了，我有什么可激动的？”

　　“…………那个，由于卫宫的那个大魔术的效果残留，距离这个特异点完成修复起码还要三天的时间……在那之前，你应该是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用急着带阿尔托莉雅回去了吧。

　　听到这句话，欢呼声和凯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进了卫宫士郎的脑海里，让他的脑内满是嗡鸣。

　　放松之下，他眼前一黑。

　　扑通。

　　最后传进他的脑海里的，是女性的惊叫声。

　　“士郎！士郎！”

一百零九 圆桌堡的休憩日（一）

　　太阳渐渐西下。

　　在过去数年短暂而又漫长的时光里，圆桌堡的住民们的生活只能用苦中作乐来形容。

　　即便失去了季节的变迁，也要顽强地刻画每一日的更迭。

　　即便失去了时间的流动，也要偏执地描述每小时的不同。

　　然而即便在黎明的前夕，他们也不得不在封闭的城堡中等待裁决的到来。恐惧源于未知。而在未知的尽头却不知道是死亡还是新生，这无疑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之一。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

　　“……呼。”

　　在两人的卧室中，青年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眠着，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中

　　金发的少女把手从青年的额头上移开，原本的有些滚烫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原本备好的凉毛巾看来是不需要了。

　　原本的白发在他休息的几个小时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本的鲜红。原本有些衰弱的心脏搏动也快速变得有力了起来。

　　曾经为了防止强光灼伤住民双目而封闭的窗户已经打开，随着靠近黄昏，阳光已经变得有些黯淡。

　　此刻已是晚上六点，但是考虑到无论是惊惧下煎熬了几十小时的住民还是伤员都需要休息，高文被几个还能正常活动的圆桌骑士强行架离了钟楼，于是今天是圆桌堡几年来第一次没有钟声响起。

　　“士郎已经昏迷八个小时了啊。”

　　少女正这么想着，刚刚还在睡眠的青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猛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就好像是因为重伤昏迷的老兵还没有脱离尸山血海的战场。

　　“战斗怎……”卫宫士郎醒来时的急躁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他自己咽回了肚中。

　　金发碧瞳的少女骑士此刻已经卸下了铠甲，正穿着那件熟悉的蓝色长裙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他，在他猛然起身时，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卫宫士郎看着少女碧绿如湖的瞳孔呆了一下，刚刚睡醒时完全乱七八糟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他懊恼地拍了一下头：“啊啊……对，我们已经取胜了才对。因为昏迷地太出乎意料，我还没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青年摇了摇头，准备起身下床：“圆桌骑士里面应该有很多人重伤才对，我……”

　　“你就应该躺下来继续休息。”但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一阵轻风拂过，一双有些粗糙的手缓慢而有力地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倒在床上：“当初你说要每天休息八个小时，我可没想到是身体千疮百孔也只休息八小时的意思！圆桌骑士们有格尼薇儿的妖精之力和妲己的伤药，伤的最重的也不过是暂时不能动弹而已，不用你担心。”

　　无视了青年的挣扎，阿尔托莉雅坚定地把他摁在床上，不准他活动：“如果你想证明自己很健康的话，就凭自己的力量把我的手推开好了。”

　　——很显然，在她认为他已然得到充足的休息之前，不会允许青年四处走动，更不要说允许他再度开始用他的力量医疗别人了。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