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297章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反正这上面有那么多人本来就是自愿的！你需要做的只是继续帮忙牵线搭桥罢了，而且您作为心理学者，在与人交涉方面本来就能比叶山英雄做得好，他本来也只不过是个欠钱的小混混而已！我……我只是……”

　　美丽的少女如同乳燕一样钻进了老师的怀中。

　　“老师……我爱你啊。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哪怕你让我自己去……！”

　　“别胡说了！”

　　鹤田夏紧紧搂住怀中的少女的身体，热泪滚滚而下：“……别再说了。”

　　就在这时，少女低声用鹤田夏听不懂的陌生语言唱起了歌谣：“

　　七星亮闪闪，

　　七星向下瞧，

　　七星对我笑，

　　麻烦马上消。

　　”

　　“现在，正义的英雄啊，你们都在哪里呢？”

　　“——又有人，已经落入魔鬼的怀抱了哦？”

四十三 童话般的一天（三）

　　“那么，苍崎，辛苦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人偶展的主持人就要来了，我实际上对人偶可是一窍不通的，届时，一切和专业相关的更具体的事务我就全权拜托给你了。”

　　在会客室中，礼园的学院长正以少见的低姿态，与同样正端坐在一旁的堪称美艳的干练女性交谈着。她一头红发被草草扎起，而本人还在这个快要热起来的夏天罕见地穿着一身看起来就非常保暖的厚重大衣，让人怀疑，如果这个会客厅中的空调没有运行的话，她到底要如何在这个夏天正常活动。

　　“在一个星期之前，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我毕业多年之后，我会以这样的姿态和您重逢啊。”

　　“这就是时光啊，不过，我在当年就认为，你是一定会有所成就，出人头地的女性，这甚至和学校对你的教导无关，你的才能和你骨子里的刚强都注定了，你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

　　寒暄很快就结束了，学院长起身告辞。

　　苍崎橙子是被委托来对人偶展本身进行把关的顾问，而学院举办人偶展，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可绝不仅仅只有人偶一项。与其说是学院真的打算将人偶这一颇有历史的艺术介绍给学生们，还不如说将学院作为学生的家长们这群有钱有势者的论坛才是真正的目的。

　　“——真是的。真是个老狐狸。”苍崎橙子在空气中刻下了符文，将自己手指中的香烟点燃，塞进嘴中，吐了一口烟圈。

　　但是，他再怎么精明，也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这一次，他是毫无疑问地被人摆了一道。

　　不过没关系，这件事于公于私，都和她有莫大的关系，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来这里走一趟。

　　她的到来，是对那位不友好的拜访者的警告，告知他的一切打算都已经在她的估计之中。

　　如果能将他吓退，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不能，那么这次会面就等同于递上宣战通告，两个研究世界的神秘的魔术师就会瞬间变成为了夺取胜利而不择手段，为了夺取彼此的性命而竭尽全力的机械。

　　“——真是，阔别了许久的重逢啊。”

　　苍崎将点燃了的香烟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

　　但这就是已然不将自身视为人类的魔术师们的生活。

　　太阳开始西斜。鲜红色的光辉顺着敞开的窗户洒在了房间中。

　　半个小时过去了。

　　门外仍然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只留下苍崎橙子一个人滞留在房间之中，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房间中回响。

　　一个小时过去了。

　　苍崎橙子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携带的烟盒，其中的内容物已经只剩下最后几根了。

　　“……真是，无聊的把戏。啊啊，看来今天的发展不会很顺利啊。”

　　虽然香烟对她来说算不上是魔术的材料之类的东西，却也有着特殊的意义，每当香烟出了什么问题，她就忍不住因此不安甚至暴躁起来。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苍崎橙子愤怒地将最后一根已然燃烧到过滤嘴的香烟摁熄在已经满是灰烬的烟灰缸，扬起一小片灰白色的余烬。

　　她已经决定了。

　　敢于如此挑衅和怠慢她的人，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像是响应了她的心中所想一样，就在她心中的火焰即将喷薄而出的一刹那，她等待已久的脚步声终于响起。

　　一个暗金发，穿着宽大的红袍，戴着大礼帽，看起来颇为年轻，与苍崎橙子似乎是同年的外国青年推门而入。

　　他有着颇为怪异的气质：神父、神秘主义者、贵族——这些按说本不应互相容纳的特性，却十分完美地在他身上融合，没有露出一丝违和感。

　　明明他足足迟到了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面容上却依旧带着满满的笑容，热情地向苍崎橙子招呼道：“哦，苍崎小姐，在伦敦别离之后，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见面？”

　　“——柯尼勒斯·阿鲁巴。”苍崎橙子在看到他的脸之后，满腔的怒气却从火焰淬火成了冰冷的锋刃。

　　她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一旁。

　　她冷淡地问道：“本海姆修道院的次任院长，一个德国人，却迟到了超过一个小时。怎么，你特意要求在这个学院举办人偶展，难道不是因为想和我在一个第三方地点，而非在我的魔术工坊的见面么？”

　　“啊啊，没错，我就是这个目的。”名为阿鲁巴的青年明明听到了苍崎橙子的杀气腾腾的宣言，却依旧淡定如初，“我的的确确是想见到你，我曾经的同学。并不是作为魔术协会的使者，又或者受到谁的委托，仅仅是我个人想要再见到你一次。如此而已。”

　　“但有一点，你错了。”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走进会客室的打算。

　　“我并没有误点。”

　　在日光即将消磨殆尽的一刹那，室内被染得一片血红，苍崎橙子的鲜艳头发几乎融化在了日晖之中。

　　名为阿鲁巴的青年用一字一顿，清晰到仿佛担心苍崎橙子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伤痛之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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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浅上！浅上！”

　　在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浅上藤乃那早已失焦的目光终于从世界的尽头返回了眼前。

　　“——我的手都要挥断了！”

　　在她的面前，两仪式早就不知道在她的眼前已经挥手了多少次。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自从回来之后，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你如果指望靠变成木鸡吓到我的话，可是打错算盘了。”

　　“……啊。”

　　浅上藤乃的状态的确是肉眼可见的极差。

　　在面对两仪式的不满的时候，她迟缓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抱歉，两仪小姐，劳烦你了，我今天和父亲还有会面，如果忘了的话……”

　　“喂，你是傻了么。”两仪式一只手支在床板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是你十个小时前就已经做过的事情。现在你应该准备和我一起离开学院了才对。”

　　浅上藤乃像是一台状态极差的柴油机一样，在两仪式反复催动许久之后，终于开始缓慢地运转起来：“——对，没错，我想起来了，抱歉，我现在就……”

　　“……见鬼，你这个早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仪式被浅上藤乃的异变气得够呛，不满地走到阳台上愤怒地敲了敲自己这间临时宿舍的栏杆，打算等浅上藤乃再花一点时间恢复好状态。

　　另外，她也很中意此时夕阳血红色的光辉。

　　让她想起，织还在时，那个她用鲜血作为自己唇彩的夜晚。

　　“——哦，你们还在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在两仪式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在阳台之下，遥遥地传来了一个她略微有些印象的声音。

　　她茫然地低下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看起来颇为儒雅，让她联想到了黑桐干也的青年。

　　是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学校的男教师，名字记得是叫玄雾皋月来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无害而又温柔的人，但是两仪式的心脏却不自觉地开始砰砰加速搏动了起来。

　　两仪式的右手悄悄握住了藏在衣袖之中的短刀，冷淡地问道:“……呐，玄雾老师，据我所知，学生宿舍所在的这片区域应该是禁止男性进入的才对。”

　　玄雾皋月坦然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来说两句话就走，不然很快就会被人看到吧。”

　　“——那可不行。”

　　没有丝毫犹豫地，两仪式的惯用的锋锐小刀划破了校服，将自己惯用的闪着寒光的锋刃握持在了手中。

　　卫宫士郎早已经告诉过众人了。

　　玄雾皋月是一个善恶难分，同时以言语作为工具和武器的男性。

　　“那么，只要在他把要说的事情说出口之前，堵住他的嘴，就没事了吧。”

　　当时两仪式是如此回答的。而她此刻却觉得自己不免太过傲慢。

　　她和浅上藤乃的宿舍在三楼，是一个个刚刚好的位置。但是数米的高度和十几米的平面距离，要跨越还是太过困难了。

　　以至于，玄雾皋月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他想要说的话。

　　【你们两人，看不到离开这栋宿舍楼的出路。】

　　【你们两人，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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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今天辛苦了。”

　　“完全没有，这次调查完全是老哥你出了绝大部分的力气吧。”

　　黑桐干也和鲜花兄妹今天的调查，终于可以宣告告一段落。

　　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调查由黑桐鲜花主动发起，并把黑桐干也强行拖入其中。不知道是不是黑桐干也的错觉，黑桐鲜花似乎并不是因为他擅长此道才把他拖入进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调查的的确确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就在返回伽蓝之堂的路上，黑桐鲜花还似乎因为嫌他的脚步还慢，一路上都扯着他那没有抱着资料的那一只手。

　　“等一下鲜花，不要那么用力，资料要撒了——！而且本来也没必要到这种地步吧……！”

　　虽然黑桐干也对自己的妹妹的温柔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他还是出于人类的求生本能，发出了又一声哀求。

　　大概是听出自己的哥哥的呼吸声真的急促到了快要危及生命的地步，黑桐鲜花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不过，他刚刚来得及低下头大口喘息了一下，黑桐鲜花突然再度走到他的身前，再度拉住了他的小臂，并不擅长运动的黑桐干也不禁大叫起来：“鲜花！？”

　　但这一次，黑桐鲜花是认真的。

　　她不漏声色地微微转了转眼睛，低声说：

　　“……哥哥，我们被盯上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拼尽全力跑吧……！能盯上我们两个人的，估计只会是老师的敌人吧……如果被抓住的话，可是真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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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巫条雾绘轻轻地叹了口气。

　　虽然这么说显然有些贪得无厌，但是，她此刻的的确确有些不安。

　　她是个非但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甚至于连体力都亟待恢复到平均水平的普通人。因而，在她此刻暂时栖身的地方，实际上是颇为格格不入的。

　　——不，这么说也不准确。在她身边的人，在为人处世上虽然往往有些出格之处，但实际上还是位于可以被想象和接受的范畴之内的。

　　让她真正感到不安的，是她从其他人的言行之间，隐约意识到了，在世界的表侧之下，有另外一个庞大的世界的存在。

　　当然，这或许是废话，如果不存在神秘与奇迹的话，她现在应该在医院上等待死亡。

　　但不管怎么说，与一个崭新的世界近在咫尺，却始终不能真的窥探到其中的真实，这种隔膜感的确让她不安和痛苦，这些情绪的正体，是好奇与孤独。

　　她想知道，咖啡馆的主人和客人们究竟在忙碌于什么，并怀抱着想要参入其中的雀跃，但这一切却都被自己的普通隔绝在外。

　　“哎……”

　　她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但今天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在夕阳之中，警笛声开始从几条街区之外响起。

　　在巫条雾绘的愕然的目光之中，无数辆交替闪烁着着红蓝色灯光的黑白警车，涌进了她所在的这片街区。这条原本还算得上宽敞的街道瞬间就变得满满当当，一个个警察纷纷跳下自己的座驾，其中部分警察甚至在街道的入口拉起了隔离线。

　　巫条雾绘上次看到这个景象，还是她作为交通肇事的受害者，在昏昏沉沉的迷蒙之中。 “……哎？这里发生大案了么？”她喃喃道。

　　警察们在她的目光之中，掏出手枪，开始向着她所在的街道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