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08章

　　“——说不定要去塔尔塔罗斯和冥神大人为敌哦？”

　　卫宫士郎从冰块上站起身来，答道：“到了现在地步，我多多少少也应该有要超越赫拉克勒斯的觉悟了。”

　　阿尔托莉雅怔了一下，随后她笑靥如花，如同百合花在冬日绽放：“那我就尽情期待了。士郎。”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两位。”罗马尼·阿其曼的影像一脸微妙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以连续不断的疯狂叠词强行吸引走了两人的注意力，“在那一边，藤丸那里有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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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

　　无毁的湖光虽然是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的佩剑，但是其唯一的子嗣加拉哈德同样也可以挥舞自如。

　　其理由也正是因为兰斯洛特先生早年的一桩轶闻：无毁的湖光并非从一开始便是【兰斯洛特】的武器，在早年，是【加拉哈德】先生挥舞着这把圣剑。只不过，后来加拉哈德先生改名为了【兰斯洛特】。

　　——既然如此，加拉哈德使用无毁的湖光，便没有任何问题。

　　玛修举起这把巨剑，将其深深地刺入寒冰之中，随后将魔力灌注其中，同一时刻，无瑕的剑刃立刻开始流淌起白炽的光辉，汹涌的魔力转变为热量，厚重的冰山便如同切割奶油一样被轻易切开。

　　三人穿过了立在房屋之外的十几块光秃秃的岩石组成的石林，沿着剖开的冰之滑道钻进了这栋住屋之中。

　　虽然房屋外已经完全被冰雪掩埋，但是房屋的制造者显然给这里提供了足够的防护，因而这里的绝大部分房间仍然保存得十分完好。只有大厅的正中的天花板破了个大洞，冰雪借此在这里留下一个雪白的冰柱。

　　“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民住的地方呢。”

　　甚至不需要详细的观察和研究，仅仅依靠第一印象，三人就迅速达成了共识。

　　什么茅草屋，土坯墙——这种只有在乡下才会出现的事物，都和这里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精致的壁画，镶嵌其间的宝石，闪闪发亮的贵金属遍布其中，除了大厅之外都是用大块的上等大理石铸就地板和立柱——

　　简要地说，如果让玛修和藤丸立香选择一个与这个地方最为相似的地方，她们两人会选择卡美洛的王宫与底比斯的神殿。哪怕规模与奢华程度都有所不及，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

　　然而，与之矛盾的是，这几栋住屋的规模确实很小，并不像真正的宫殿那样不得不给侍卫和仆从在周围留下大量居住的空间。

　　阿拉什仅仅是扫了一遍就完成了初步的探索：“这里只留有一张巨大的床，或许能容纳四到五人——考虑到这个住所的奢侈程度，说不定是供两到三人使用的。”

　　作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男性，阿拉什很快得出了结论：“艳丽的紫色调的床啊，如果不是女主人占绝对的话语权，就是母女或者姐妹们住在这里吧。”

　　“此地的居住者有着较高的地位，但是并不被允许拥有与之匹配的财富，因而种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配备反而比其他事物更加齐全。在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上居住，周围并没有她们的臣民……”

　　藤丸立香挠了挠脸颊：“……这里是用来放逐贵族的岛屿么？抱歉，希腊传说里的的人名实在是太多太繁杂，地名也很难对应，我完全没有思路。”

　　“哈哈，如果要说希腊的贵族的话，那可是实在是太多了，奥林波斯诸神的孩子说不定比一个小国的人还多呢。”阿拉什笑着开了另一个文明的玩笑之后，目光停驻在了中央大厅的冰柱之下。

　　他皱起眉头，仿佛生怕自己的千里眼观察仍然不够细致一样蹲下身来，“……藤丸、玛修，你认为，这个大厅，为什么会没有地板呢？”

　　“……确实很可疑，一般来说，大厅本应该是一栋建筑中装潢最为奢华的地方，却单独在这个地方留下光秃秃的地面确实很不合理。”

　　玛修这才注意到了大厅的墙脚部分，那些乍一看本以为是装饰的精美石雕，似乎是……

　　“是……碎石。”藤丸立香费力地捧起一小块，答道。

　　“根据迦勒底的观测记录，这个大厅的中央有大约5度的向下倾斜，恐怕是这里的地板受到了重击，以至于整个地面都向下凹陷了，同时房间的地板在这一击之下被完全击碎轰飞了吧。”

　　那么，此地之所以人去楼空，恐怕并非是因为寒冬的侵袭，而是因为这里原来的主人被人暴力掳走了。

　　“……嘿，了不得啊。”

　　有了这个线索之后，阿拉什在冰霜之下一处略深的泥土上转了一圈，摇了摇头：“也就是说，这块痕迹……可能是脚印么，真不得了啊，恐怕是个将近三米的巨人，才能有这么大的脚。”

　　可惜，在经历了女性的亚瑟王，身高两米的伊斯坎达尔，女性的尼禄，女性的加雷斯等一连串打击之后，这些身体特征已经很难再作为标准了。

　　“注意！注意！”

　　就在这时，迦勒底发起了示警：“在你们的东面的海……冰面上，有大量高能魔力反应和生体反应……每个个体都至少有着接近从者的力量……可能是希腊人！”

　　稍后，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等一下，这群阿开亚人是乘坐着什么东西跨越冰海的？”

　　当藤丸立香一组钻出已经又开始被风雪填满的入口，重新回到冰面上时，她们看到了一坨冰山。

　　并非岩石，并非木材，而是用冰雪修砌的船只。

　　这只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冰山，正在向着这里滑行。

二 霜雪之上太阳行舟

　　在呼啸的暴风之中，大块大块的寒冰堆砌而成的庞大阴影正在靠近。

　　然而奇妙的是，在这昏暗的雪雾之后，却分明有着金色的辉光。

　　随着这阴影的靠近，暴风雪渐渐停歇——又或者说，是无休止的风暴被金色的利刃强行分割开了一条道路。

　　于是，那冰雪的行舟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用冰雪堆成的舟船并不算高，只有十米上下，只不过因为它并没有藏在水线之下的部分，整体上仍然显得相当高大。相比起来，它的长度相当夸张，让整条船只的形状更接近一只飞梭。

　　——最让人瞩目的，是这条狭长的飞舟上的船帆。

　　那和现代意义上薄膜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大概只是相近的外形而已。

　　那一片片薄膜正闪耀黄金一般的色彩，在桅杆的协调下如同昆虫的双翼一样向后倾斜，如同穹顶一样包围着飞舟的上部，向着周围喷涌着惊人的魔力。

　　“真是了不起——”达芬奇的声音在暴风中很是含糊，唯有其中所蕴含的惊叹溢于言表，“隔离寒流，斩断暴风，驱动船只——诸如此类，那金色的船帆，假如说那能够称作是船帆的话，仅仅是一体就同时具备了如此众多的功能，那简直是一件强大的魔术礼装，大概还会有攻击机能吧？如果能够量产如此强大的魔术礼装，那希腊简直强得超乎想象……！哦哦，那船只的船身材料似乎还是掺入了木屑的冰块，这在现代史可是在二战时期才提出的设想，没想到在这个特异点里，希腊人就开着夭折的哈巴库克号（夭折的冰块航母的舰名）在地中海上遨游啊。”

　　“停一停，至少在确认那金色的船帆接下来不会对着我们开火之后，再发出感叹吧。”卫宫士郎长叹了口气。

　　自然，这艘船不是幽灵船，甲板上甚至可以说人头攒动。他们显然也早已发现了并没有隐藏痕迹的迦勒底的一行人。

　　冰舟早早地停下了，一个金发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披上了厚重的毛皮大衣，带着一小队健壮青年纵身一跃，跳下了船舷。在一个稍远一些的距离止下了脚步。

　　金发中年人咳嗽了一下，对着迦勒底喊道：“那边的，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希腊人，你们从哪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不允许无关人士靠近的禁区才对！”

　　藤丸立香走上前去，喊道：“我们从东边来，本来是想在声名远播的奥林波斯光辉之下游历，拜访希腊的英雄，但是没想到被卷到了暴风雪里，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费力地指了指此刻昏暗的天空：“——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就连山和岛屿都看不清楚，连哪是陆地哪是海洋都分不出来，完全是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的！如果不是现在脚下是冰川，我们现在已经是抓着舢板的落难者了！你们能带我们去最近的聚落么？”

　　随后，她喊道：“我们是一群无名小卒，纵然说出名字与父母也无人知晓，但是想必希腊人都是神明与英雄的后裔，人人都有辉煌的过去与荣耀的祖上吧。”

　　老船长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得意洋洋地走上前一步，喊道：“那当然，国王号的舰长可是——”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老船长毫不客气地从身后踹了一脚，一把揪到了身后：“住口，如果又让我听到诸如【像您这样的英雄为什么会在这里当一个普通船长？】之类听到就让人火大的话，你就一星期别想吃晚饭了！”

　　收拾了一顿部下之后，老船长捏着胡子轻咳了一声，吐了一口冷气，对着迦勒底一行人喊道：“在波塞冬的威能之下，航海者彼此帮助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眼下我们有任务在身，哪怕回返，那也是得完成任务之后的事。”

　　“无妨，只要能找到人烟，比什么都好。我们也愿意拿劳力换取帮助。”

　　“那就好。”

　　交涉顺利，双方都大大得松了一口气。两股人流终于汇合到了一起。

　　老船长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说道：“我们是来给附近的一个小岛上的住民送物资的。如果是往常，直接在海湾停泊将那堆箱子放到海滩上即可，不过在眼下这个鬼天气……”

　　他摇了摇头：“结果还得我亲自带人下来设下信标，引导冰舟过去，真是见鬼。”

　　玛修·基列莱特听着船长的抱怨，眼睛越睁越大：“那个，船长先生，您不担忧住在这里的住民本人的安全么？对希腊人来说，这个暴雪难道是很寻常的事情么？”

　　“——当然不是！德墨忒尔大人的怒火哪是能随意消受的事情，但是这里的住民也是同样受到诸神庇护的，所以她们的人身安全之类的哪需要我们去担心，说不定哪怕不需要太阳帆，他们的房屋也能把冰雪挡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哩。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才亲自下来设信标——”

　　一边这么说，船长对着手中的魔术礼装看了几眼，在上面重重地拍了几下，随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迷茫地回过身去。

　　“啊？已经走过了？那几栋冰山就是？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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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船长的目标就是这几栋住宅的主人，这一件事很快达成了共识。

　　金发的中年人吐出一口冷气，眉毛已经和其上的冰霜完全冻在了一起，他眉间的皮肤完全皱在了一起：“海德拉……”

　　他仔细地观察着海德拉的唇部，喃喃道：“吻部皱缩得很厉害……是毒牙被拔去了？还是已经将毒液完全喷射出去了？还有这种伤……”

　　阿尔托莉雅在老船长一旁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我们刚来到希腊，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海德拉在希腊是随处可见的魔兽么？”

　　“——怎——么——可——能——”老船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起来，“海德拉当然不是只有一只的独有种，至少冥神大人的家里还是有一只的嘛，但是也是停留在传说之中，几乎没有人见过。它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我们可没有半神的神躯，碰到一点毒素基本上就要去塔尔塔罗斯见它的亲戚了。”

　　他的手指在寒冰上滑动着，用着极为怀念的语气说道：“希腊当然有一位大英雄杀死过一头，他还吹嘘过一个特别离谱的牛皮。”

　　“‘现在想起来，因为觉得头多，脖颈细就觉得头部是要害，花太多冤枉力气在斩首和遏制再生上了，如果直接把它的内脏一击全部摧毁，应该也能杀死。’反正希腊除了他也没人能一击把这种庞然大物打碎，他说什么我们也就只能信——。”

　　老船长的复述说到一半，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正如他所说，正因为海德拉是有着九颗头颅的魔怪，那九根摇摆的蛇颈能轻而易举地吸引走人的全部注意力，但是一个生物的要害自然不止是头颅一个。

　　而眼下，在冰块中的蛇怪的身躯有着不自然的皱缩和歪曲，仿佛没有任何骨骼，而是一滩烂肉一般。

　　“……喂喂，别开这个玩笑。”老船长喃喃道，“你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还是说你的亡魂都已经可以杀人了。”

　　老船长沉默了一下，转头问道：“看你们一副不出意料的样子，你们已经在这周围探查过了。”

　　迦勒底人自然是给予肯定。

　　阿尔托莉雅问道：“这座岛屿上的主人已经不在此处了。请问是怎样的人住在这里，可否告知？”

　　“很遗憾，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的主人在这里居住的时间至少在三代之前。我们只是受神谕要求，固定来此运送物质……不，还不如说运送贡品更准确。”老船长苦恼地按了按眉心，“我说过了，这里是禁地，我们能获得运送贡品的任务，本身就已经是神眷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不被告知此地的真相，说不定是另外一种神眷。哼，反正我已经不年轻了，已经承受不住冒险的代价了。”

　　他有些意兴萧索地回过身去：“真是的……顶着风雪来到这里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还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下子城里又要鸡飞狗跳一番了。好了，你们想找聚落的话，就跟我们来吧。伊塔卡城还是能塞得下几个外来人的。”

　　卫宫士郎问道：“这头怪兽呢？就放在这里？”

　　“嘛，虽然让我来说这头海德拉是已经死透了，但是万一这家伙晒个太阳就又活了呢……我觉得德墨忒尔大人的怒火比城里的镣铐可靠多了。如果你们有兴趣就处理好了，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船长的声望显然非常之高，。

　　冰舟上的船员们仅仅是看到他的归返，就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不过，老船长刚刚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身后的三位娇艳如花，风格各自不同的少女的面容映入船员的双眼的时候，欢呼声顿时又大了十几度。

　　老船长的嘴角还没来及翘起来就又沉了下去，他愤愤地看着身后的红发青年和一身波斯打扮的青年黑着脸挡在了三个女性的身前，隔开了希腊众人的目光。

　　“都给我回去！”他扯开嗓子吼道，“是没见过希腊以外的女人么！”

　　“你！你！你！”老船长伸出手指点出一个个船员，“你们几个，要是再不回去，这事你们家里的婆娘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还有剩下的，伊塔卡城是已经没女人了么！”

　　“但是和她们一样漂亮的两位祭司长都已经结婚多年了啊！”剩下的单身船员异口同声地喊道。

　　其中最胆大的一个甚至补了一句：“——其中一个就是您的夫人啊！”

　　随后，水手们对着船长和他的随从们发出一阵哄笑。

　　“滚滚滚滚滚！都给我回到岗位上，我们要返航了！禁区这边出了事情，我们得回去报告了！”

　　于是水手们才终于一哄而散。

　　一行人越是靠近冰舟，风雪就越是稀疏，气温也开始渐渐升高。

　　太阳帆正在散出淡淡的能量，编织出一张魔力的滤网，将效应范围的内外分隔开来。

　　虽然下船时颇为潇洒，但是上船时老船长倒是十分沉稳地爬着舷梯，一边对着众人说道：“如何，是很奇妙的造物吧。据祭司们说，这是由赫卡忒大人提供术式，阿波罗大人给予能源，赫菲斯托斯大人敲定了图纸的产物，是不折不扣的神眷之物，嘛，反正我只知道这东西确实好用就是了。”

　　还在冰舟百米之外时，气温已经升到了零度以上，而等到众人的双足踏上铺了一层木板的甲板上时，气温已经升到了二十度左右。

　　老船长刚准备走向船头去指挥，便听到了来自身后的金发少女的询问。

　　“这位阁下，不知道我们此刻是否可以获知，接下来这艘船的目标是前往何处，需要多久才能靠港？”

　　他头也不回地答道：“安心好了，你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即便在富饶的爱琴海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众神庇护之地，多谋的奥德修斯的城市，伊塔卡。”

　　在清点完舰船上的人数一个不差，没有出现蠢蛋偷偷溜下船只的事情后，老船长开始挥舞起自己的旗帜，冰舟上的太阳帆开始收起，桅杆在吱嘎声中从甲板的正中收到了船只的两侧。

　　热量开始被同时向着多个方向发散——向前散发，微微融化船只前进方向上的坚冰，减轻船只前进的阻力的同时引导航向，同时向后喷发出惊人数量的魔力，冰舟开始如同雪橇一样在冰原上疾驰。

　　船长显然有着导航的方式，因而船只轻而易举地直奔目标。因而在确认船只已经走上了正确航道之后，船只就不再需要全体人员的警惕戒备。

　　在看到船员们明显放松下来之后，藤丸立香才壮起胆子问道：“请问，船长先生，希腊难道是一直用这种冰舟前进的么？”

　　“小家伙，你也太有想象力了，怎么可能，太阳帆的魔力也不是无限的。只不过固有的航船没办法在冰上航行罢了。”

　　说到这里，船长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过去，他不满地嚷道：“战舰当然不能在冰面上航行，哪怕配上魔术强化也不行！要是让老船匠们看到你这么糟蹋一艘辛辛苦苦造出的船，他们会一脚把你从伊塔卡城城墙一脚踢到港口上。”

　　“那……船长您的看法呢？”

　　“我就不一样了，让我看到有人这么糟蹋一艘好船，我会一脚把他从港口踢到城墙上！”

三 伊塔卡

　　多谋的奥德修斯。

　　当这个名字进入众人的耳朵中时，他们就已经锚定了这个特异点所处的时间。

　　虽然难以与公元纪年对应，但是希腊神话的传说终究还是有节点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