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31章

　　“……罗马尼，你的检索有结果了么？”

　　“嘟。”

　　罗马尼·阿其曼的影像浮现在半空中，此刻他的面容上满是苦恼：“……我已经运行了三遍了，她的确身上有不弱的魔力反应……”

　　“但是，卫宫啊，这里可是神代极盛时期，英雄俯拾皆是的古希腊啊！这个所谓的强大的魔力反应，并没有超出神代普通人的范畴，甚至还不如国王号上的船员。不管如何运转，她都是一个普通的神代人。”

　　就在卫宫士郎和罗马尼商量的时候，无名少女正在抱着迦勒底的水果库存大快朵颐，仿佛已经饿了几千年。卫宫士郎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阿尔托莉雅被饿了七天七夜，表现可能也就和此时的无名少女差不多。

　　就在这时，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苹果，脸颊如同嗉囊一样鼓了起来：“……唔唔？哪里来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很花心的声音呢。”

　　久违的灵魂直击让罗马尼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过分！？我明明婚都没有结！”

　　“胡说，你不但结婚了，而且女人还很多！”

　　“这你就错了。”阿尔托莉雅低笑一声，“罗马尼·阿其曼先生今年三十岁，迄今单婚，也没有恋人，这是迦勒底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远在管制室的罗马尼·阿其曼倒吸了一口凉气，重重地把手里的咖啡拍到桌子上，“亚瑟王陛下，请恕我直言，您受某个红头发的魔术师的影响越来越深了，请快点迷途知返吧。”

　　“医疗部部长，我建议你不要说多余的话。”

　　“这就生气了！？”

　　卫宫士郎瞪了罗马尼·阿其曼一眼，给这次小插曲画上了句号。

　　虽然他和阿尔托莉雅给这个少女拿出了备用的干粮，但是这个少女却对谷物和果蔬类有着奇高的偏好，对肉干之类的食物虽然没有露出憎恶感，但却也毫不犹豫地直奔着植物类的食物而去。

　　在激烈的战斗之后，她心满意足地咽下了第十五个苹果的果肉，舔了舔嘴唇上的苹果汁水后，小心翼翼地把吃剩下的苹果果核和椰枣枣核收集到卧室的小桌上，站起身来向着两人致谢：“多谢款待！虽然这苹果有些陌生，但是这种果子……”

　　少女品味着口中的回甜，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能从果肉中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和河水的力量呢。”

　　“……哎？”

　　阿尔托莉雅不禁叫了出来。

　　她和卫宫士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刚刚被这位少女吃下肚子的苹果是从两人观布子市采购的。而椰枣则是来自18世纪末的赫利奥波利斯。埃及的农作物，自然是不会缺少太阳的光辉和尼罗河的灌溉。

　　……虽然从外形看起来非常狼狈。但是这个少女……

　　不论是从谈吐还是见识，他们两人都能看出，似乎并不真的是一个流浪汉。

　　【她会是逃出来的贵族小姐甚至公主么？】

　　【说不好，如果真的是因为一时任性而离家出走的话，就算不送她回家，至少也得避免她因为卷入厄琉息斯中的战斗才行。】

　　【但是就目前来看，多半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乞丐或者流浪汉这么简单。……不，就从她的挑剔饮食上也能看出这一点吧。】

　　两人的态度立刻严肃了起来。

　　“嗯，你说的没错。”卫宫士郎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门窗，确认封闭得严严实实之后，才继续问道，“请让我们从头开始吧，请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个厄琉息斯城流浪？”

　　去和飞马抢饲料，结果差点被那些心高气傲的天界生灵咬伤这事就不必提了。

　　“抱歉抱歉，这件事的确应该是最先说才对。”

　　她满含歉意地微微合了合掌：“我叫……”

　　然后，她的嘴空张在了半空中：“……我叫什么来着？”

　　又是一个问题儿童。卫宫士郎仰天长叹。

　　他也不认为，冥王堂堂的地下之主，会派这样一个最多成年不久的年轻女性来当间谍什么的，他也没兴趣去读这样普通人的心。

　　但是居然在大战之前被这种小事缠身，这确实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是平时的旅行，他可能还会去管一下强制结姻之类的事情，但是现在实在是过于不合时宜。

　　只是暂时收留一下的话倒是无妨。

　　他苦恼地摁了摁眉心：“……这位小姐……如果你只是不愿意或者不方便把真名告诉我们的话，而且不介意在我们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的话，我们能不能给你起一个临时的名字……”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提议，却得到了无比激烈的反应。

　　“不行！”

　　少女回答得无比斩钉截铁，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名字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修改！”

　　“不要说得好像我刻意篡改你的名字一样，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呜……”

　　少女又苦恼地抱住了头。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以卫宫士郎的见识来看，少女不像是在伪装。

　　一方面，名字是不容篡改的珍贵之物，另一方面，又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真是，又添了一桩麻烦啊。”他摇了摇头，“那我只好代词了，那么，请问，你为什么在大家都在休息的夜里四处游荡？”

　　“因为我醒了!我饿了！”

　　在奇怪的地方理直气壮的问题儿童。卫宫士郎再度确信了这个结论。

　　趁她昂起头来的时机，卫宫士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被尘土蒙面的少女的容貌。

　　很普通。无论如何都只能用普通来形容。

　　既没有能让人惊惧恶心的疾病，也没有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眉眼之类的东西。穿着的衣物也早已和泥土岩石同色——她在比较缺乏光亮的隧道里穿行的时候，想必是会被所有人忽视的。

　　“……那么，你之前都是在厄琉息斯游荡了多久？”

　　“不记得。”

　　少女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吧，那你为什么会去和马匹抢食？”

　　“因为我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在饿得快昏过去的时候，顺着苹果的香气跑过来的。”

　　居然还挑食！

　　……挑食……么？

　　卫宫士郎想到了什么。不过，那个忠言却又和那位神明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赠言矛盾。

　　如果希腊的每一位神明都不值得信赖，那赠言者作为正牌的十二主神之一，自然也是不值得信任的。

　　一个不值得信赖的人说每个人都不值得信赖，那么是不是每个人都不值得信赖。

　　为什么在人理的生死关头还要和这帮无所事事的家伙讨论悖论啊。

　　卫宫士郎重重地拍了一下头。

　　阿尔托莉雅把身体往前倾了一下：“……你现在有地方去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迎来的是不出意料的茫然和摇头。

　　卫宫士郎长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厄琉息斯的地形熟么？”

　　“……没有迷过路，这样？”

　　“那好。罗马尼，迦勒底应该还有女性御主用的礼装吧，我感觉这个家伙的身材和藤丸差距不太大的样子。请准备一套。……偏厚重一些的吧，能把她的身材也遮挡住的比较好。”

　　“哎？有是有，但是玛修现在不是已经睡……喂！你怎么这就跑管制室来了！？你果然是能随时随地在迦勒底和特异点之间来回跑的！”

　　………………

　　“大家好，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万里无云，万物生机勃勃——其实刚才都是骗你们的，现在距离希腊的日出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冬天也没有离开，所以即便是最勤劳的希腊人，也不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了的一夜的被窝——但是这和我，睡神，黑夜女神倪克斯之子，修普诺斯有什么关系呢。”

　　刚刚加入了迦勒底不久，并在几乎所有的入职时间都呼呼大睡的睡神修普诺斯用着广播主持的腔调，在广场中一边跳着华丽的舞步，一边深情地说道：“——就因为希腊人都不舍得起床，所以我才不得不加班啊！”

　　“吵死了！你这个家伙，别人活动的时间呼呼大睡，别人睡得正深的时候起来闹腾！？”

　　伴随着一声压抑了音量的怒喝，卫宫士郎重重地推开了房门：“不要打扰我们休息！”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当场抓住，甚至两次翻车都是源于同一个人，但是修普诺斯这次却表现得极为冷静：“休息？你是压根就没有睡觉吧。”

　　卫宫士郎的气息微微一滞。

　　“……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睡神一脸震惊地看着卫宫士郎的脸，“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行动会让别人从睡梦中惊醒啊，我的活跃只会让别人越睡越沉啊。你既然觉得我吵闹，只能说明你是一直清醒的啊。”

　　“好的，那么，活跃的睡神先生，你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去战场上？”

　　“我去也没什么用的，死人不需要睡觉，同时，我虽然在冥界没什么话语权，但是也不至于有死人敢对我出手，所以就算我去，也真的只是个占位置的负重而已……”

　　“那就快回你的房间里去！不要打扰我熬夜工作！”

　　在将意料之外的搅局者轰回了房间之后，卫宫士郎气冲冲地走回了房间，再度把房间的门窗关牢。

　　无名少女似乎是个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因而对暂时换上假身份也没有什么排斥，倒是对手上的草绳有着不小的执念，不过这种小装饰也就由她去了。

　　此刻的她在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的房间里已经换上了迦勒底的全新战术礼装，甚至因为她作为神代人天生的强大素质，哪怕不需要像藤丸那样完全武装到牙齿，也是行动自如。

　　“虽然乍一看有些吓人，但是其实身上并不是非常脏呢。清洗起来很容易。”

　　阿尔托莉雅是如此评价少女的华丽转身过程的。

　　正如卫宫士郎所推想的那样，少女即便完全褪去了那流浪者的狼狈气息，却也并没有展现出特别明显的跃升。

　　——普通的希腊人面孔。

　　普通到，如果转过头去，她的面容就会很容易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如果分别的时间稍久一些，就有可能和别的面容混淆在一起。

　　“好吧，这位小姐，既然你不愿意要我们给你起名字，那么用职位称呼总可以吧。”卫宫士郎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应该已经背过了吧，请麻烦你再演示一遍？”

　　少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微微鞠躬：“大家好，我是迦勒底的第四十九号御主，因为迦勒底认为厄琉息斯的战事可能比较紧张，所以我被紧急派到第六特异点。今后的日子请多指教！”

　　“……辛苦了。”卫宫士郎低声说，“更多的细节，等到另外的同伴睡醒之后，我会把她们两个叫过来，紧急对一下口风的。之前即便在伊塔卡的时候，也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用上了。”

　　“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了，四十九号御主小姐，之后在厄琉息斯的生活，就麻烦你替我们悄悄向导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少女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那个，你们这里管饭吧，我还是不喜欢厄琉息斯的食物。你们能不能每顿都自己做饭，不用厄琉息斯的食材？”

　　“你之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管的，请以后不要抢马匹的食物了。”

三十三 地下之王（一）

　　“……什么，原来你们迦勒底还有能出动的人手啊。”伊阿宋由衷地感叹道，“就是，怎么看都是个典型的希腊人吧。”

　　“你在说什么啊，迦勒底的员工来自天南地北，比如说，阿拉什先生就是波斯人，其实与希腊毗邻，那迦勒底有希腊人不是很正常么。”

　　藤丸立香理直气壮地答道。

　　说完之后，她还向着身旁的玛修挥了挥手：“对不对，玛修？”

　　“咦？咦？”

　　玛修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点头：“——是的，就是如此。迦勒底的成员虽然不至于说每个人的故乡都不相同，但是遇到异乡的同事的确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好吧，就当是我见识少吧。”

　　虽然伊阿宋依旧是满腹疑惑，但是在迦勒底的说辞面前他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漏洞，他也没兴趣把精力花在这上面。

　　只不过，伊阿宋还是盯着藤丸立香的那张满溢笑容的脸看了一会，说道。

　　“……喂，小丫头，你该不会是那种特别擅长利用自己漂亮脸蛋让别人放松警惕的类型吧。”

　　藤丸立香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请问，您是在暗示美狄亚小姐不漂亮还是暗示她不聪明，还是说，您在质疑她经常故意不让你开心？”

　　“你是怎么从我那句话里解读出这些意思的！？”

　　眼下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众人自然是已经踏上了前往议事厅的道路。

　　在这个四通八达，满是奇怪隧道的地方，唯有通向议事厅的方向总是最为明显的——因为通向那里的隧道总是最为宽阔，也极少有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夸张弧度，显然是花了最多的心思。

　　“啪。”

　　当众人绕过一个略微黑暗的拐角之后，一个可以用巨大到骇人的大厅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它与无数个通道相连，而伊塔卡的来客们走过的不过是其中一个。几张能让人误以为看不到尽头的长桌占据了这间大厅的相当面积。

　　只不过，眼下的时间还相当早，因而这个大厅之中只有寥寥两人而已。

　　一个是昨晚就已经与他们相见的阿塔兰忒。

　　而另一个，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黑发健壮青年。他明明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依靠着自己的长枪，浑身的肌肉都好像要把自己身上的铠甲挤爆一般，唯一与他的装扮有些不衬的，就是他的手腕上有一只装饰以花瓣的护腕。

　　只不过，这样理应活力充沛的英雄，此刻却也稍显萎靡，头部低垂，显得有些疲惫。

　　一行人刚刚踏入这个大厅，身穿着修身彩衣的女猎手就向着他们远远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