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5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绳结中每一条环绕的绳索,都是天体的运转轨道。银河中无穷无尽的星辰,便被包含在绳结之中。

  当三人看到这绳结时,他们分明看到了漫天的星斗被蓝色的雷霆编制为了一个个星座,最终汇成无边无际的银河,在他们的眼前旋转。

  他们可以找到一个绳结的绳头,但却不可能找到宇宙的源头。

  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另外两人的面前放弃,但是在内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绳索不是他们能够解开的谜题。

  陆陆续续地,其他将领、马其顿的老兵们、书记官欧迈内斯也赶到了神殿中,但是也同样在这个蕴含着世界本源的奥秘的绳结面前败退了。

  此时神庙中已然是人山人海,其内人们喧闹的杂声甚至传到了神庙外的数百尺外。

  突然,神庙之中鸦雀无声,即便钢针落地之声都清晰可闻。

  “——出什么事了?我在城外都能听到你们在吵吵嚷嚷。”

  王来到了神庙之中。

  他们向王解释了此地的谜题,随后他们给王让出了一条整齐而宽阔的道路。

  如果是忧于自身地位的王,会直接宣布乃是当地祭司的把戏,不会让自己的臣下们有质疑自己权威的机会。

  如果是精于权术的王,会在此刻趁机打击那些试图在这件事上做了出格僭越之举的部下,让他们收拢他们的野心。

  如果是高洁而被人拥戴的王,会好奇地走上前去,无论成功与否,这件事都会是她和她的骑士们人生中的又一桩会被吟游诗人传颂的美谈。

  然而,在此地的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这个红发而高大的王者,大踏步地走上前去。

  他盯着这个绳结,发出了由衷的惊叹:“哦哦,这个绳结真是厉害啊。这就是奥林波斯神力所寓的宝物么?”

  已经被这个绳结击败的人们随声附和。

  即便是智慧的王,也没有办法解开这个绳结,他们心中早有预期。

  然而,王却并没有和他们一样继续盯着那繁复而玄奥的绳结。

  他拔下了石柱上的短剑,对着绳结直接挥下。

  于是宇宙被一劈两半。

  随后,牛车上的绘着神牛的雕刻亮起了蓝色如雷霆一样的光芒,汹涌澎湃的魔力从神殿外,以及神殿供奉的宙斯之像中流出,齐齐注入了那副雕刻之中。

  然后,那副雕刻就这样从牛车上活了起来,变成了在场人所见过的最为魁梧丰美的神牛,将马车的缰绳挂到了自己的头上,从此为王牵引那辆有着宙斯之力的战车。

  这便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与他的神威车轮(Gordias Wheel)的故事。

  此后,王也常常驾驶着这辆有着宙斯之力,与他赫拉克勒斯后裔的身份颇为相称的战车出现在战场的上空。

  ——但是,这并不是这个故事的结尾。

  马其顿是希腊北部的国度,同样享有奥林波斯山诸神的庇护。

  他们对神威车轮进行了仿制,并将仿制出的魔术礼装赠予了伊斯坎达尔王的【替身】。

  【赫费斯提翁】。

  并非是那个王最亲密的战友,后来执掌伙友骑兵一半指挥权的近身护卫官之一。

  而是那位英雄的双胞胎妹妹。

  她是潜藏在王的背后的影。负责所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工作。在历史上传闻比较矮小的伊斯坎达尔实际上是个身材极为魁梧的壮汉这件事,便是她努力的成果。

  她没有名字,或者说她也叫伊斯坎达尔,因为她是替伊斯坎达尔王承担所有以【伊斯坎达尔】为目标的魔术的人,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名字,这种魔术上的诡辩就不再成立,但是她同时又拒绝真的使用伊斯坎达尔又或者亚历山大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独属于那位无敌的征服王的。

  所以,她没有名字。

  只不过,伊斯坎达尔会直接叫她【赫费斯提翁】,而她的哥哥和她却总能知道那位征服王在叫谁。

  不过,那段美好的时光也终究是短暂的幻影,是时间长河上又一个会轻易破裂的气泡而已。

  因而,每当王使用他的宝具王之军势之时,她都不会出现在其中。

  王之军势**现的是曾经追随于他的英雄们,但是铭刻于她心中的是兄长与最敬爱的王的早夭,以及那无比血腥残忍的继业者们的内战。

  仅仅是看到那些继业者的面容,都让她作呕。

  既然这样,索性不如直接不要出现就好了。

  她是个黑色长发的美人,身上的装束和伊斯坎达尔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衣服颇为合身,黑色的里衣勾勒出了胸前的起伏,远没有伊斯坎达尔身上那套衣服几乎要被肌肉撑爆的约束感和力量感。她还拥有一双左右异色的金银妖瞳,其左眼如同夜空般深邃,而右眼仿佛映照着青空。

  当【赫费斯提翁】陷入了思绪时,她战车上的另一个乘坐者慢悠悠地开口了:

  “是么,所以这次特异点中你才会现世,毕竟这次跟随王的除了军团之外,只有本就是马其顿设置的老安提帕特和与欧迈内斯大战中身亡的克拉特鲁斯,其他曾经建立了王国的继业者们一个也没有来啊。虽然不知道召唤者是出于什么想法如此设置的,但是确实满足了让你现世的条件了。”

  那是一个同样黑色长发的欧洲面孔的成年男性,面部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双眼下有深重的黑眼圈虽然不能显得他年龄老迈,但是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平时太过过度得操劳了。最让人称奇的是他身上明明流淌着惊心动魄的魔力,毫无疑问是有着极为上级神秘的高规格从者,但却穿着黑色的西服,踩着一双发亮的黑皮鞋,胸前打着红色的领带,是个毫无疑问的现代人。

  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话,【赫费斯提翁】反而炸了毛:“——Caster,你这个不知道凭什么手段混到了王之军势里的家伙,不要用这么仿佛是我们平辈的语气说话!不要说是你,哪怕是你身上有那个叫诸葛孔明的军师,也比我们年龄小了几百岁吧!”

  “Miss.赫费斯提翁。”赫费斯提翁这个称呼到底是指兄妹中的哪一个这件难题,被这个英国人用本国的语言巧妙地轻易解决了:“你刻意忽视了一点,正因为我是不应该出现在王之军势里的人,所以我才会和你一起行动。否则我们两个人此刻正应该跟着王在高卢攻城略地,为击溃罗马军队做最后的准备,而不是承担斥候与情报工作。”

  此刻正是深夜,然而夜幕对从者来说与白昼无异,因而想要防范对方从者的侵袭,即便夜晚,也不可疏慢侦查工作。

  “现在给我闭嘴,不然我就把你从战车上踢下去。”

  “是是是。”诸葛孔明叹了口气,正打算习惯性地去摸口袋中的雪茄,才想起来作为从者现世的他身上哪有那些东西。

  就在这时,【赫费斯提翁】突然冷不丁地问。

  “——那个大军师还是……那个……【效吾友元直故事】?”

  黑发男性闻言一僵,随后捂着脸长叹一口气。

  “王的气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理解。那个大军师最厌恶的反而就是征服王那样的王者啊。”

  黑发的男性,其真身乃是一个现代的魔术师。他在释放魔术的才能方面堪称庸碌,然而却又像每一个魔术师一样,有着共同的追求:神秘最初的起源。

  像他这样,有着与自己才能不相衬的理想的人,原本理应会度过一个无比孤独而绝望的人生,却在时钟塔求学之时,因为机缘巧合卷入一场隐秘而又宏大,瑰丽而危险的魔术仪式。

  其真名为,圣杯战争。

  由七名魔术师作为御主,七名英灵成为从者,为了争夺可以实现愿望的圣杯而在一座城市的夜色中以彼此的鲜血与理想涂抹全身的仪式。

  是与特异点f中进行的圣杯战争有着相同的本质的魔术仪式,只不过并非是同一场而已。

  然而,英灵乃是曾在名为历史的石板上铭刻下自身的痕迹的传说,不论在后世之人看来是英名还是恶名,不论在魔术师看来,英灵是不是仅为颇为高级,有自身思维的高级使魔,事实就是——即便是最为平常的从者,往往也远非其御主可比。

  许多曾与英灵相会的人都认可一点:与英灵们相处的短短数天,也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而韦伯·维尔维特,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他加入了圣杯战争,其从者便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自然,当时甚至不满二十岁的他,即便对英年早逝的伊斯坎达尔而言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因而在与他相处的十几天中,他是完全被那个建立了一个伟大帝国的征服王压制的。

  ——不,如果用那个征服王喜欢说的话来说,是他被征服王征服了,成为了他的征服之路上又一个愿意追随在他身后的臣子。

  然而,有追随他的意愿是一回事。真正有追随他的资格是另一回事。纵然王愿意接纳他,但是被马其顿大军中的其他人认可则是另一回事。

  伊斯坎达尔曾经征服了幅员辽阔的土地,他的英姿让浩如烟海的人民为之心折。即便只是短暂服从他指挥的雇佣兵也往往倾倒于他的身影。

  然而,真正有机会出现在伊斯坎达尔的最强大的宝具中,被他召唤到他的固有结界【王之军势】中的也不过是那跟随他从马其顿出发,一路横扫欧亚的伙友骑兵与方阵兵而已。

  他,韦伯·维尔维特,一个现代的魔术师,不是为王献上力量,而是仰赖王的庇护的魔术师,有什么资格跟随着王呢?

  他能做的,也不过是继承王的意志与理想,作为一个只在短短数天内追随王的追赶者宣扬王的声名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了这个本不该拥有的机会。

  在人理被烧却之后,他在此地与王再次相会了。

  虽然他没有资格与王之军势们一同行动,但是却被安排了与【赫费斯提翁】一同行动的任务。

  这是向马其顿的英雄们证明他自己的机会。

  就当他正在车边观察着下方时,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等一下,

  Miss.赫费斯提翁,请降一下战车,让我到下方的森林中去。”

  “……”

  【赫费斯提翁】横了他一眼,然而她却不是会为了个人恩怨就会对并肩作战之人加以阻碍之人。只不过倘若发现合作者的失误,就未必这么好说话了。

  【赫费斯提翁】的座驾,乃是模仿神威车轮的魔天之车轮,并非由那象征宙斯权能的神牛牵引,而是由魔术制作的骸骨巨龙牵引,虽然威力比之原版要低了一级,但是因为其运行更多地基于魔术,灵活性和功能的多样性要尤在原版之上。

  她将手指放到唇间,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正在天空中翱翔的巨龙立刻停止前进,如同山峦上崩落的砂石一样毫不减速地向车下的林间砸去。

  “等……等一下,Miss.赫费斯提翁!”诸葛孔明立刻惊叫了起来:我是去调查可疑的行动轨迹的,这样坠落下去不是就把痕迹全部破坏掉了么?”

  “——哼。”满意地看到同伴的惊慌失措的样子之后,【赫费斯提翁】打了个响指,原本正在急坠的战车毫无预兆地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从极速下坠到悬停的转变,显然是【赫费斯提翁】刻意为之,让诸葛孔明小小的出了个丑。

  她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看来你还是没从一个蹩脚的四流魔术师到最顶尖的神代魔术师之间的身份转变之中适应过来啊,如果真的是那个大军师的话,即便从万米高空落下,恐怕连手中的羽毛扇都不会有所晃动吧?”

  “……咕!”诸葛孔明愤愤地扒住战车的护栏立起身来。

  这个女人,真是比目前为止见过的所有女性加起来还要难应付!既有知识又有智慧,对自己有敌意偏偏又不得不并肩作战,这几天来过的日子真是险恶到极点了。

  “我当然不会有事!”他作为一个缺乏才能的魔术师,一直以来在时钟塔受到的冷嘲热讽不绝于耳,但是此时他还代表着东方最为闻名的军师之一,不能在别人面前露怯:“我忧心的只是,如果珍贵的痕迹被你破坏掉了,可能对王的事业造成损坏而已!”

  “好,质疑同伴的工作能力,而且还是王最信任的情报官【赫费斯提翁】的工作能力,这笔账我记下了。等我们回去述职的时候我会向王如实报告的。”

  诸葛孔明看到赫费斯提翁小姐往怀中的蜡板笔记上又加了一笔,无奈地捂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我现在得自己从半空中跳到地面上?”

  “——不然呢?我会大慈大悲地在空中警戒你的背后,反正你现在也是从者之躯,十米的高度对你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吧?”

  “好好好。”对自己的同伴的有多么恶劣这件事已经有所觉悟的诸葛孔明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是显然他的觉悟还不够。

  他一只脚刚刚踏上栏杆,腰下就传来了剧烈的冲击,以及【赫费斯提翁】的嗔喝。

  “——磨磨蹭蹭的,给我下去!”

  诸葛孔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居然把我从车上踹了下去——!

  作者语:

  【赫费斯提翁】即为在《埃尔梅罗二世事件簿》**场的从者faker。这部由三田诚创作的小说已经动画化了,不过据说做的不够好。虽然我觉得还行。

  有小太刀。

  但是第十三集的末尾有【赫费斯提翁】小姐开车撞终焉圣枪的名场景,目前好像也是唯一出现过的圆桌点名的动画化场景吧。

  注1:佩尔迪卡斯、列昂纳托斯、托勒密,这三人是后世被称为第一次继业者战争的主角之一。他们每人各自一个阵营,彼此勾心斗角血腥厮杀,最终佩尔迪卡斯和列昂纳托斯都死在这场战争中,而托勒密成为了法老,是继业者战争中最大的胜利者之一,被称为托勒密一世,建立了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另外,恺撒的情人,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就是托勒密建立的这个王朝的最后一任法老。

十五 预想之外的重逢

  此处有配图,更新版本后可查看

  虽然下车的方式很狼狈,但是落地却不可能如此。

  甚至都不需要召唤出那位大军师招牌的魔术礼装羽扇,乃至于连咒文都不需要,一股旋风就由魔力瞬间编织完成,托住了下落的诸葛孔明,让他得以潇洒地缓缓降到地面上。

  他抬头望了一眼。

  虽然【赫费斯提翁】一直以来对他冷言冷语不绝于耳,但是在作战上依旧会滴水不漏,此刻她确确实实正在认真地侦察着周围。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开始仔细勘察他发现的异常。

  橡树林的阔叶被在秋风中被镀上了黄金的颜色。此时已经是秋季,本也应是落叶的季节。森林的枝丫有些疏落本是理所当然之事。虽然已是深夜,但是在从者的视界中,也只不过是略微昏暗了一些而已。

  不过,他面前的这片森林,枝叶有些异常的稀疏,最奇怪的是,稀疏得太过【整齐】。而且空气有些潮湿,就好像刚刚下过雨一样。

  就像是有一个圆包裹住了它们,只要在圆的范围内,它们都受到了某种影响,因而会一起加快落叶一样。

  诸葛孔明将他的皮鞋伸到了落叶堆上,轻轻踩了一下。

  他那本就好像一直皱在一起的眉间皱纹又变深了些。

  大军师开始在林间踱步,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开始在林间走了起来。

  【赫费斯提翁】在侦查的时候用车下的魔术透镜看了一眼她的同行人怪异的行走姿势,朝下喊道:“怎么样了?时钟塔现代魔术科的君主埃尔梅罗大人?发现什么了?”

  黑发男性,其作为现代魔术师的身份,正如【赫费斯提翁】所说,并非是普通魔术师那么简单。要说的话,就是敏于知而讷于行的代表——虽然作为魔术师的才能低劣到可怜,但是对魔术师理论的熟知与敏锐,即便在魔术师云集的时钟塔都可以称得上惊世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