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所以，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前一段时间，我和阿尔托莉雅曾经偶然到了那座山——”
就在这时，阿尔托莉雅突然向前一步，圣枪在她的手中成型。
金色的洪流咆哮而出——而与这魔力撞在一起的，是一支像神殿的石柱一样的庞大箭矢。
“嘭。”
这一只箭矢出自一个身形庞大的男性之手。
他似乎一直都坐在雪山之上，在发现他们一行之后，立刻张弓搭箭，向他们发出了这毁灭性的一击。
他的身躯强壮到夸张，而上半身更是满是虬结的肌肉——
这是一个能让最为庞大的熊类都自惭形秽的男子。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发出了多么凌厉的一击，反而极其自来熟地从山脉上一跃而下。张开双臂，欢呼着向着三人的方向赶来。
“哦嚯嚯——！居然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遇到两位如此无与伦比的美人！哦哦！居然还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花！而且一大一小，完美符合任何人的性癖！我——”
他的发癫之词还没有说完，铺天盖地的箭矢就从天而降，呼啸而至。
——瞄准了这个身形健壮的箭手。
“呜哇哇哇哇！”
他惨叫着摆出各种夸张到滑稽的动作，险之又险地总算是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摩根冷淡地将自己的法杖向前一挥：“——俄里翁，你，还有……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现在应该在阿卡迪亚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才对吧？”
闻言，他立刻站稳了身体，就像是刚刚被箭矢逼迫得狼狈不堪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士郎也立刻严肃了起来。
赫拉克勒斯，或许是希腊最闻名的神箭手。
那俄里翁，大概是希腊最为闻名的猎人。
他是波塞冬之子，据传能够在海洋上奔走，在希腊是巨人这个称呼的象征。在某些最为夸张的传说中，俄里翁站在海底之时，他的头部能够与火山同高。他也是天空之中的猎户座。
而面前的人，似乎还是活人。
“圣剑使，【特异点】，妖精妃——这不是很简单么。”俄里翁夸张地挠了挠头，“——很抱歉，虽然难以启齿，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拦在你们的面前。只要你们能通过我的试炼，那我就放你们过去。”
摩根柳眉一竖，立刻怒斥道：“现在我可没空和你玩什么试炼，给我滚——”
卫宫士郎在摩根的身前一拦，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开口说道：“——是因为阿塔兰忒？我就想，为什么这位猎人没有出现在追击我们的队列之中。现在看来，我们当初是庆幸得太早了。”
“哦……这位先生虽然看起来古板得不行，但是出乎意料得很懂人情练达啊”俄里翁咧嘴大笑，和熊更接近了几分，“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
阿尔托莉雅皱了皱眉，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比斗？那你要如何？”
“我说了啊，试炼啊试炼。”俄里翁摩拳擦掌，“阿卡迪亚是受阿尔忒弥斯庇护之地，我也是个还不错的猎人，那当然是弓箭的试炼啊！可恶，早该证明，未来是弓箭的天下，投枪什么的不过是不纯之物了！”
摩根闻言反而放松了下来，嗤笑了一声：“什么试炼？张弓搭箭，然后射中目标么？”
——这种试炼，在她的水镜魔术前都接近笑话。
俄里翁那看似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当然是，不允许任何额外的人加入或者辅助，只允许用自己的才能来通过的试炼！”
“而且，通过试炼的人，由我和阿……咳咳，由我来决定。”
“水镜魔术用得出神入化的妖精肯定不行，天知道她能玩多少花招，她就是空弦虚拉，壶里的箭矢都精准地能扎到靶子上。这届圣剑使是骑士出身，戎马一生，自然是弓马娴熟，也是不行。”
他毫不犹豫地指向了一身法袍的红发魔术师。
“小哥，不好意思，要负责通过试炼的，就是你啦！”
六十七 遗迹（二） 试炼
摩根刚刚顺着俄里翁的目光看了过去。
被俄里翁选中的，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奇异魔术师。
他用的魔术基盘的确奇异而强大，他本人的魔力也的确澎湃到超发脱俗，似乎也是某种半神或者受到赐福之人。
——但是这和他的箭术有任何关系么。
笑死，他根本不可能懂射箭。
也就是说，他命中注定，要在月亮、希腊人、以及他的恋人面前，出尽洋相。
这个叫卫宫士郎的家伙，平素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出手直接辛辣，张嘴从不给人留任何情面。
呵！他这样的魔术师，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也会有如此困窘的一天。
“……噗。”
她的低笑声自然立刻引来了自己妹妹的怒目而视。
阿尔托莉雅怒喝道：“——摩根！你真的有在考虑圣剑的事情么！？此刻被拦在这里的可不止是我和士郎而已，你此刻的讥笑有何意义！”
“啧。”摩根不满地撇了撇嘴，“这是你的情人需要考虑的事情。……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摩根的嘴角微微翘起：“就我对希腊人的了解，只要彼此之间不是深仇大恨，无论此刻的冲突有多么的激烈，看起来有多么不死不休，实际上都大可有化解的机会。你向他们卑躬屈膝，趴在地上亲吻他的脚尖，然后宣誓永远屈从于他，就能逃得一条性命。”
“眼下虽然也不完全相同，但是只要放弃自己的所有尊严，大概还是有转机的。”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卫宫士郎，你大可以再亲一次。”
如此发言，与其说是建议，还不如说是毫不留情的讥讽。哪怕亚瑟王本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了大局强行忍耐，也终于在此刻怒不可遏。
“摩根，你——！”
“怎样？”摩根的双瞳与怒发冲冠的红龙对在了一起，却毫无怯退之意，“你与其与我纠缠，还不如想想该怎样于几分钟之内，把你的箭术传授给你的魔术师情人——”
“啊，我差点忘了。”摩根嗤笑一声，“你的箭术本来也就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算得上不辱没自己的骑士身份，也就仅此而已罢了。就算你专门去训练一个新手，恐怕也得专门花几年的时间，才能勉勉强强地把他带出师吧。”
“……”阿尔托莉雅暴怒之后，反而沉默了下来，无言地走到了一直在沉思的卫宫士郎身侧，把自己的表情藏到了阴影之中。
“作为过来人，我友情提示一下，你此刻的殷切期待，只会让他压力更大，让他那本来就渺茫的胜算更加趋近于零了。”
卫宫士郎终于抬起了头来，冷淡地截住了摩根的话头。
“——摩根，你的话过于多了。”
“哦。”摩根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现在逞强可是没用的。这场箭术试炼可是举办于猎户座和猎手之神面前，由他们二人公证。在这个级别的对手面前作弊，这可是连我都头疼不已的任务。”
在对面的俄里翁忍不住喊道：“喂，摩根小姐，不要把作弊这种事情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讨论啊。”
卫宫士郎面色不变，向前一步，虚空一拦：“即便真的作弊，那也得被抓个现行才会被处罚吧。”
俄里翁撇了撇嘴：“啊啊，果然是不会认真参加试炼嘛。确实，只要你们的手段能逃过我和阿尔忒弥斯的眼睛的话，那我们自然也没办法。”
说到这里，他还是虚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只要，能逃过我和阿尔忒弥斯的眼睛。”
刚才的箭矢，精准地让俄里翁都鸡飞狗跳，实际上却让他毫发无损。同时被戏耍了一顿的俄里翁却不敢有任何反抗。
那么，那阵箭雨果然是出自月与狩猎之神阿尔忒弥斯之手。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冷冷地瞪着身高体壮的俄里翁。
俄里翁的确是个身高体壮的巨人，不过比他更高大，甚至体型庞大到更胜几倍几十倍的生物他见得多了。这种体型还远远不足以让他有任何退缩。
“那么，现在该说试炼的正式内容了吧？”
“看样子是想好怎么作弊了？”
“这和你无关。”
碰了个钉子之后，但是俄里翁反而肉眼可见地严肃了起来。
在场的两个魔术师的能力，他也是已经略知一二——简而言之，如果真的撕破脸大打出手，他是没信心能存活下来。这种级别的魔术师，用各种难以想象的手段作弊，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发觉出来的。毕竟阿尔忒弥斯是狩猎之神，不是魔法之神。
“——我要确认一下。”卫宫士郎举起手指晃了晃，“既然这是箭术试炼，而不是武勇试炼。请不要拿出什么顶级的强弓，我可以直说，我多半是拉不开的。”
俄里翁咧开嘴大笑起来：“当然当然。”
“这是试炼，而不是什么对阿尔忒弥斯大人的挑战，所以这项试炼的难度应该与试炼的目的本身相匹配吧？”
俄里翁笑得更开心了：“的确如此。”
此刻，天色渐渐暗了，皎洁的月亮更是已经越过了山脉，升到了天空之上。哪怕呼啸的风雪有难以将月辉完全遮掩——这一异象，自然少不了真神的出力。
俄里翁和阿尔忒弥斯是有备而来。
卫宫士郎看了一眼俄里翁的身后。
那里是他们的目的地。但是月神居然能够专门在这里阻拦——说明，阿尔忒弥斯和酒神一眼，对这个地点到底是哪里心知肚明。
俄里翁咧开了大嘴：“那么，我来说明规则吧——这个试炼没有时限，但是一旦开始，你们三人就不准离开这个岛屿——如果有一人离开，那就认为试炼失败。如果有人在试炼前离开，却在试炼完成前回来，那也算是失败。”
他挠了挠头，假装没有看到三人同时炽热起来的目光：“而且，同理，你们从外界得到的援助也是遵循一样的原则。猎人打猎，当然是只能因地制宜。”
卫宫士郎冷冷地说道：“我倒是听说，某些地方的制弓大师的作品，会被来自各个地域的弓箭手追捧。”
“那我不管。”俄里翁嘿嘿一笑，“反正阿卡迪亚的猎人可不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巨熊一样的猎人搓了搓手：“还有，这次试炼中，只有你一个人参与其中，剩下的两位美人，最多只是出声指点，其他的任何行动都不能对试炼的进行有任何影响，否则也算失败。”
阿尔托莉雅渐渐反应了过来，沉声道：“……明明我们不被允许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参与，却也不容许离开？”
俄里翁打了个哈哈，把头枕在双臂上：“你们两个大可以把这位小哥丢在这里，自己回艾尤岛。”
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到可能不怀好意的猎户座和月神面前，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悔之晚矣。
卫宫士郎直接下了结论；“……你们，其实是来受邀拖延我们的行动的。”
俄里翁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从背后取出了试炼所用的器具——一把一人高的大弓，一壶二十支的箭矢。
“试炼的内容，就是你要用这把弓，和这壶里的箭矢——”
俄里翁指向了满天的风雪。
“射中一枚雪花，并且不伤害这枚雪花分毫，哪怕最细微的裂痕也不容许——，最后将命中了那枚雪花的箭矢完好无损地送到我面前。”
“什么——”阿尔托莉雅的手甲顿时咯咯作响，“要求用别人用不熟悉的弓箭在这个大风天气，击中一枚雪花，还不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这也能叫【与试炼的目的相匹配】么！？”
“嘛……”俄里翁显然是自知理亏，咳嗽了一声，“说不定，你们在这里再等待几天，就会有转机呢。”
这话语，更是坐实了一点——他和月神是一定要将他们三人在此拖住。
“啊，对了对了，说到这里。”俄里翁的表情稍微变换了一下，“其实啊，委托我来的人，其实还给了另外一个选项。”
大概是觉得稍微有些难以启齿，他的头往一旁偏了一下。
“那边的白裙少女，我受人之托，来告知一件事情。”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继续说道。
“如果你愿意穿上新娘的纱裙，回到厄琉息斯，成为那里主人的王后，那么此刻你们受到的所有阻碍都将烟消云散，而且还能够得到他的全力帮助。那里的主人身份高贵，即便找遍希腊也难以找到第二个能与他相比的新郎，是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爱人。”
“什——”如此出乎意料的宣告，让阿尔托莉雅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更让她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陷入暴怒的人，反而是刚刚还在对她出言相讥的妖精妃。
原本还好整以暇的妖精妃，此刻却失态到仿佛站在这里的是另一个人：“哈迪斯做他的春秋大梦！他有这个时间四处游荡，对着女人发情，还不如赶紧回冥府看好自己的冥后！”
摩根重重地拄了一下自己的法杖，脸色严峻地仿佛能结出冰霜，汹涌澎湃的魔力更是如同准备择人而噬的巨鳄。
“冥王大人只要努力多加注意，在忧心于自己的权利之余，稍微分润一些雨露给自己的妻子。说不定，已经和宙斯生下一子的冥后大人，会在和自己的情人阿多尼斯再生下几个孩子之后，能大慈大悲地与自己的丈夫配种，让这位大地之王免于绝嗣之忧呢!”
“哈……哈啊。”这种不管怎么接都能要他半条命的直球唾骂，让俄里翁在天寒地冻的风雪中都不禁满头大汗。
无奈之下，他只能捡一个软柿子捏，朝着卫宫士郎喊道：“喂，小哥，你怎么说？”
“………………”
卫宫士郎沉默了良久，在他身周四遭飞舞的银色火焰才终于收回了体内。
“我最后确认一点，这个试炼之中，俄里翁，波塞冬之子与阿尔忒弥斯，月与狩猎之神，宙斯与勒托之女，这两人，不会对我的试炼进行任何的干扰吧？”
“呃，这个……”
“俄里翁先生，你最好明白。”卫宫士郎一字一顿地说道，“——通过试炼的另一种办法，就是直接把发放试炼的人杀掉。”
“你可以现在祈祷，说不定过上几天，你的身体和阿喀琉斯一样坚硬。但你最好不要离开这座小岛，不然我无法保证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
“好了好了我们保证不会干扰，可以了吧！但是，你触碰到弓与箭矢的那一刻，就表明你接受了试炼，试炼正式开始哦？”
现在就连摩根都没了继续调笑他的心思，而是毫不客气地说道：“喂，你既然能把亚瑟的心骗走，那你最好不要在这里露怯。”
“不用你来说。”
卫宫士郎冷哼一声，俯下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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