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9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阿尔托莉雅,微微思考,便明白了卫宫士郎的言下之意。

  “……确实,虽然军队行军,侦查是重中之重,斥候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即便如此,一支斥候小队就派出两名从者,对一支军队而言也过于奢侈了,除非……”

  阿尔托莉雅微微咬牙:“伊斯坎达尔的麾下远远不止这两名从者!他的话,甚至有可能有数以万计的从者相随!”

  即便再弱的从者,对普通人而言,依旧都是都是至少以一当百的猛士,按说能拥有一名从者便已经是奇迹,即便是圣杯战争中以圣杯作为诱饵,也几乎没发生过一名御主拥有多名从者的事迹,事实上大部分御主能供应一名从者现世的魔力都需要圣杯的辅助。

  “如果是别人的话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是他伊斯坎达尔的话,他的宝具【王之军势】本就是在固有结界中召唤人人皆为从者的马其顿大军的强大宝具。如果是他获得圣杯,能够将王之军势中的大军进一步强化乃至于受肉的话……!”

  不论对哪个时代来说,一支由数万从者组成,不需要担心魔力消耗的都是不折不扣的浩劫,这个世界都绝对会被掀个天翻地覆。

  而以征服为志向的伊斯坎达尔也绝对不会安分守己,因为这样会毁灭世界,所以就放弃自己征服的理想……绝不是那个豪情万丈的王会做的事情。

  【如果想证明我是错的,那就打倒我来证明吧。】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说出类似这样的话吧。

  而卫宫士郎注意力的关键点又微妙地飘向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等一下,阿尔托莉雅,【固有结界】是什么?”

  阿尔托莉雅对同伴微妙旺盛的好奇心和奇怪的关注点也稍微适应一些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老师梅林的教导。

  “所谓固有结界,是指一类大魔术的统称,它们的基础原理是用自己的心象风景侵蚀现实世界,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使用的难度极高,在现代魔术师看来,是仅次于魔法的强大魔术,不过就我所知,不列颠也只有梅林和摩根有固有结界罢了。我猜测,即便是伊斯坎达尔在生前也不会掌握这么高级的魔术,他的固有结界应该是作为宝具而诞生的。”

  “——如果从战术角度来说,这个结界的可怕之处,一是可以轻易改变地势为自己最适应的主场,二是固有结界几乎都有对外人极其不友好的种种效果。”

  “……原来如此,这就是固有结界。”卫宫士郎嘟囔着。“不,应该说,原来那叫固有结界啊。”

  他还和朋友打赌,他的那个术到底是灵能还是奥术,结果全都猜错了,实际上是魔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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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家伙胡作妄为的时候考虑过其他人么!?”

  在另一端,阿尼姆斯菲亚和埃尔梅罗的谈判已经最终进化到了争执乃至争吵。

  “我原本以为现代魔术科的埃尔梅罗会少占上一点时钟塔的歪风邪气,结果一脱离法务科的控制,还是露出本性了么!?”

  在拯救人理正式如火如荼地开始之后,从死神的手中生还的同时还找到了人生目的的奥尔加玛丽的暴躁程度已经下降了很多,原本在迦勒底是家常便饭的训斥已经因为人手严重不足一度消失。

  不过,随着如同暴风一样的怒吼在管制室回荡,正在值班的员工重新回忆起了被脾气极差的女上司支配的恐惧。

  “——格蕾、斯芬、弗拉特、露薇娅、考列斯……”

  奥尔加玛丽咬着牙将埃尔梅罗教室中走出来的学生的名字一个个念了出来,每念出来一个,埃尔梅罗的眉间的如刻痕一样的皱纹都会更深一些。

  “——啊,还有你的义妹莱妮丝。”

  奥尔加玛丽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你还不知道吧。在你那个时代,你们大概还只是人尽皆知的暧昧关系,但是在2016年,你们已经结婚好几年了。所以理应只是君主代理的你,在2016年仍然是埃尔梅罗的君主。”

  “什——”

  “当莱妮丝小姐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都吃了一惊呢。我当时在想,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居然能够得到维纳斯的垂青,也不妄她将君主之位都让给了你。”

  “我……”

  埃尔梅罗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动摇还是身体上的伤痛。

  “所谓魔术师,就是只在乎自己所寻求的道途能否走到根源这一件事的狂徒。只要能到达根源,就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放弃,将所有未来的可能都寄托给自己的学生与继承人都并非不可。”

  奥尔加玛丽的脸上冷得几乎要析出冰晶。

  “但没想到,埃尔梅罗大人是最古典的那种魔术师啊,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爱人,学生,孩子都可以成为自己路途的垫脚石。”

  她的指节敲了敲自己的桌子。

  “——说起来,几个月前,莱妮丝好像在几个月前突然闭门不出,完全不再对外会客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我问,她都只是笑,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只和我说,再过几个月后我就知道了。还买了不少宽松衣物,要知道以前她穿的可都是最修身的。”

  埃尔梅罗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悲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奥尔加玛丽回答的声音异常冷淡。

  “莱妮丝是我仅有的朋友,但我奥尔加玛丽只是莱妮丝众多朋友之一,与她有着更密切的关系的人以及想更进一步的人俯拾皆是。有些事情按说是由和她关系更亲密的人来关心的。”

  君主·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眼仿佛要把埃尔梅罗的心脏剖挖出来。

  “不过,在理应负责的那个人眼中,学生、朋友和妻子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吧。”

  她露出了一个灿烂而又不带丝毫温度的笑容。

  “您真是个合格的魔术师,我完全看走眼了呢,埃尔梅罗大人。”

二十 过去与现在的分岔(六千字)

  (本书设定第四次圣杯战争不完全是fate/zero,阿尔托莉雅设定与fate/zero中形象有出入。)

  仿佛回到了过去。

  王在冬木市的大桥上张开了固有结界,呼唤了忠诚于他的【王之军势】。

  用干了辛辛苦苦积攒下的最后魔力,只为向那甚至更凌驾于他的黄金之王发起挑战。哪怕这场死斗之后,也绝不会再有与另一位同样与他信念相悖,手持誓约胜利之剑的亚瑟王作战的余力。

  已经在之前的交战中失去了坐骑的rider,又没有再次发动王之军势的魔力,即便在此战得胜,在下一战中,也会在几回合之内被那位不列颠骑士王斩于那柄黄金之剑下吧。

  于是,虽然对亚瑟王颇为失礼,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在两位王者之间,选择了挑战更强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笨蛋,挑战亚瑟王,即便是获胜也是没有用的。她完全不认可我的理念,又是一个本就在群敌环伺之下苦苦挣扎的王者,此时此刻她所剩下的更是只有将要归还到湖中的圣剑和她自己而已了。我战胜了她,也得不到任何的战利品。她虽然是常胜之王,但却是个不把胜利当作荣耀的笨蛋,即便战败也绝不会气馁,最多赞美一下我的军队真是让人钦佩——这种我早就一清二楚的事情还需要她来说么!打败这种敌人完全是个得不偿失的事情。”

  红发的王摩挲着下巴如此评论道:“——但是那个吉尔伽美什就不一样了。他的那自信到极致的傲慢乃是刻到灵魂与骨髓之中的,如果向他发起挑战,即便只是在他脸上留下剑痕,想来也能看到那自信满满的脸上又惊又怒,然后暴跳如雷的表情。如果得胜就更不要说了,夺取了他的宝库之后,就能用他的乌鲁克的大杯补充魔力,可以说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没有不先挑战吉尔伽美什的道理。”

  敌人越是强大,渴望畅饮胜利美酒的心情就越是无比的激昂。

  王是如此说的。

  想必,初出茅庐的马其顿国王在面对亚洲霸主波斯帝国大流士之时,在战役开始之前,面对他的大军之时,也是如此说吧。

  但是,王虽然横扫了欧亚,但是当他面对的并非是统治大陆的王者,而是更古老的英雄之时,还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无双的军势,在面对那柄开天辟地之器,从者宝具的顶点之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仅仅一击之下,就损失过半。

  在虽然胜负已分,但仅仅为了证明自身道途的正确而发起最后冲锋开始之前,王问他:

  “韦伯.维尔维特,你愿以臣下的身份为我所用吗?”

  ——啊啊,那句问话,就是名为韦伯的刚刚成年的不成器的魔术师,新生的开始。

  “——您才是我的王。我发誓为您而用,为您而终。请您务必指引我前行,让我看到相同的梦境。”

  当时的他如此回答了,从双眼中滚滚而下的泪水甚至流进了嘴里,当时的他一定狼狈不堪吧。

  但是王还是欣慰地接受了他的效忠,并拒绝让他参与最后的冲锋。

  “展示梦之所在是为王的任务。而见证梦的终焉,并将它永传后世则是你为臣的任务。活下去,韦伯。见证这一切,把为王的生存方式,把伊斯坎达尔飞驰的英姿传下去。”

  这便是他与王之间的最后一瞥。

  从那时起,他就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再度追随于王的身后。

  而错过了第五次圣杯战争的他,本以为此生已然注定无望了。然而他却真的再度获得了这个机会。

  本应该是梦一样的时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两个女人的怒喝从他的两只耳朵中的空隙钻了进去。在他的大脑中搅来搅去,让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原本以他的头脑可以清晰理解的话语都变得模糊,最终连她们究竟说了什么都无法理解。

  “——韦伯·维尔维特,你——在王面前宣誓过的——!你如果敢背——”

  “埃尔梅罗,你大可以安慰自己,和你有了亲密关系的那些人都是在将来的事情,和此刻的你无关,就这样,踩着你朋友的血泊,提倒你学生的尸体,践踏你妹妹的骨灰,追随你的王去吧!”

  呵……。

  这是死局。

  埃尔梅罗在昏昏沉沉中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被命运丢到了无法逃离的刑场之上。

  他此刻只有背离长久以来支撑他的梦想与摧毁他十年来的所有努力与羁绊这两种选择。

  这根本就只是在绞刑和斩首之间抉择一个而已。

  他只能选择,是让韦伯·维尔维特从此死去,还是让埃尔梅罗二世从此死去。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人抉择得了啊。

  “听好了,埃尔梅罗大人,我不知道你的陛下是为什么突发奇想,与人类史为敌,但是即便为了你的陛下着想,你也该加入我们这一边。当人类史土崩瓦解,难道马其顿就能从毁灭的浪潮下幸存么?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你就还有机会在现代与伊斯坎达尔再会!”

  “……少大言不惭了。”【赫费斯提翁】看到埃尔梅罗面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知道这个原本只是个现代魔术师的家伙已然摇摇欲坠,不知道何时就会彻底放弃抵抗。

  亚瑟**静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她。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雌狮正默默地盯着一头咫尺之外的羚羊。彻骨的寒气让她几乎颤抖起来。

  但是她还是要阻拦埃尔梅罗二世就此投降。

  说到底,正因为迦勒底所言均是毫无虚假,无比真挚的正论,攻击的都是他们马其顿道义上站不住脚之处,所以埃尔梅罗才会如此动摇。

  如果都是英灵这样早已身亡数千年之辈还好说,其中本就不乏只在乎此次降世过得舒心,不在乎所作所为会带来的其他后果的恣意妄为之辈。

  但是埃尔梅罗是活人,他还有牵绊留存于世。那正是他的死穴。

  这样下去不行。

  这些来自迦勒底的魔术师出乎意料地擅长攻心,正好抓住了韦伯的弱点。

  ……等等,活人?

  她终于理解了,自从见到面前的亚瑟王以来,为何她总能感受到某种违和感。

  想到这里,【赫费斯提翁】仔细地看了那个金发的女骑士一眼。骑士王毫无动摇地和她对视着。

  从者是魔力的结晶,因而即便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走动都能掀起小小的魔力风暴。这是现代的魔术师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对神代的英雄而言,以自己的身体也未必做不到同样的事情。

  一股寒气突然从【赫费斯提翁】的腰顺着脊椎一路升到脑后,让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少说大话了,时钟塔的魔术师。”她叫了起来:“亚瑟王根本就不是从者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了一个神代王者的援助,但是很遗憾,这点对他来说恰恰是致命的!”

  “埃尔梅罗的学生【格蕾】,一旦与亚瑟王同时出现在一个时间点上,就会被她神代的祖先高速同化!当我见到格蕾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和这位亚瑟王一模一样了。埃尔梅罗,如果你帮助迦勒底,等到一切复原,这位亚瑟王如果回到现代,只需要几个星期,【格蕾】就会被完全同化吧——身体,人格,甚至记忆,都会变得和亚瑟王一模一样。不出意外的话是妖精妃摩根的得意之作吧,你敢说你们对这件事有任何办法么!?”

  【赫费斯提翁】的声音在这间房间里回荡。

  旋即,她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还是说你们打算在救完人理之后,把好不容易逃离破灭命运的亚瑟王送回到卡姆兰的山丘上等死?”

  “这……”奥尔加玛丽有些愕然。

  她和埃尔梅罗二世的关系确实并不紧密,只是有几面之缘而已,但仔细一想的话,阿尔托莉雅的面容确实和那个用兜帽遮住自己脸的少女完全一样。

  她不自觉地双手抱胸,咬住了自己的拇指。

  这样的话,向埃尔梅罗二世发动进攻的一条通路就被堵死了。不愧是能在马其顿大军中负责斥候的人么……!

  这片空荡荡的房间被沉默短暂地支配了。大多数在场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集中在了骑士王的身上。

  而打破这片死寂的正是漩涡的中心。

  “没问题的,阿尼姆斯菲亚。”

  金发的少女平静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亚瑟王陛下。”奥尔加玛丽得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声援,然而让她加倍困惑:“我……理解不了。”

  阿尔托莉雅平静地说:“我是说,在人理拯救结束之后,就让我回到卡姆兰的山丘之上好了,我已然接受了我的末路,并没有继续在未来生活的意愿,也并不在乎我的死后。与我的性命相比,显然是还活着的人的性命和存在更加重要。这次能以生者的身份来到迦勒底不过是偶然的幸运,那么放弃也就没什么可惜的。”

  骑士王的声音并不铿锵有力,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媲美最强大的暴风。不要说埃尔梅罗二世,即便卫宫士郎的眼神也微微一沉。

  “——!”【赫费斯提翁】终于理解了,王在提及他那次圣杯战争中的经历时,为何对亚瑟王如此不满。

  亚瑟王,和崇尚霸道,希冀于自己的色彩的马其顿人,有着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生活方式。

  如果认可她,就意味着否定自己的全部。

  认可她的高尚,就等于自认卑劣。

  认可她的无私,就等于自认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