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65章

　　【初，也即为终。】

　　【在七丘的恩惠中降诞的，也将在高山的怒火中掩埋。】

　　虽然此刻尚不明白含义如何，但是其中的杀气腾腾也是一眼可见的。

　　但是，乌鲁图斯却发出一声诡异的低笑。

　　“预言准确？不，在我看来，预言已经被那些本该死在冬木的漂流者搅得乱七八糟，幸好，那些本就不是预言。”

　　塞内卡遍体生寒。

　　他突然觉得，在那里的不是乌鲁图斯。又或者乌鲁图斯本就是这样，只不过他不知道。

　　他说的一切都不正常，也不像是一个罗马人该说的话。

　　“让我们猜个简单的谜题吧，罗马的大贤者。”

　　“当你看到了一篇文字，在未来，你发现一切事情都按照这篇文字上写的东西去进行。那么，这篇文字是什么东西？”

　　塞内卡没有打算回答，他慢慢地向后退去，左手手中悄悄地浮现了那一把象征着罗马守卫官权与力的金色钥匙。而一层层魔力壁障正在他的身前浮现。

　　【乌鲁图斯】对此视而不见，他嗤笑着张开双臂。

　　“——答案是，那并不是【预言】，而是【剧本】啊。预言未来是何等困难的事情，试图用预言来避免灾难，那预言本身就会成为灾难的一部分。”

　　“但是啊，愚蠢的人类，【剧本】就不同了，我需要做的，仅仅是让演员们按照我的意愿去做，一切就能如预期一样进行，可惜总有不听话的演员想给自己加戏，甚至还有些讨厌的观众跳上舞台，打扰表演，要求机械降神，这种戏剧传统真是让人发笑，不过这场闹剧马上就要结束了。”

　　【乌鲁图斯】张开了嘴，露出了如同鲨鱼一样的尖齿。

　　“让我们结束这场哑谜吧。马其顿的征服王，虽然是毫无意义的虚名，但是讨伐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罗马还是轻而易举的。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隐藏了。”

　　【乌鲁图斯】脱下了长袍。绿色的风格怪异的大衣与绿色的礼帽凭空从他的身上浮现。

　　“——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奉吾等万能之王之名，来摧毁公元六十年的罗马……你们的挣扎很有趣，虽然你们再如何挣扎都已经为时已晚，但是我和巴力两柱一同负责的特异点如果还是被讨灭，难免会在七十柱同僚那里抬不起头来。”

　　塞内卡握住了怀里的【转轮】。

　　下一秒，魔术师的防护如同莎草纸一样瞬间崩碎。

　　雷夫的【目光】，洞穿了罗马的守卫官的心脏。

五十一 冰峰火云（一） 重逢

　　“AlaALa AlaALa AlaALa AlaALa——————”

　　伴随着伊斯坎达尔的狂笑声，雷霆，在阿尔卑斯山上绽放。

　　神威战车虽然在常态之下的行进中便可同时以雷霆、动能、践踏的三重方式对着敌人发动冲锋，有着凌驾于绝大多数从者常态之上的威力，但是这仍然不是这辆战车的极限。

　　紫色的闪电在牵拉战车的锋锐的牛角上绽放，在牛蹄下炸裂，在战车的车轮旁轰鸣。

　　虽然这震耳欲聋的神威毫无疑问会让这座雪山上的积雪崩落，但这也正是伊斯坎达尔心之所愿。

　　如果雪堆有可能成为敌人躲藏的地点……

　　那么，就把所有雪堆都踩碎都可以了！

　　伊斯坎达尔从一座山丘之顶驾车出发，由欧迈内斯释放宝具加速他们三人的【时间】，而朴塞斯塔斯则时刻警戒着。

　　不需要担心这轰鸣的奥林波斯之雷会惊扰敌人，不需要担心这雷霆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只因为他们的速度还要快过声音。只因为敌人的行动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积雪因魔力形成的雷霆而融化，冰川在重击之下断裂。就连寿命或许已然远远超过这三骑英灵的岩石在神威战车的前进的余波下粉碎。

　　这便是，遥远的蹂躏制霸。

　　事实上，正在东躲西藏的英灵也不可能距离他们遭遇的地点太远。

　　英灵固然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身躯，但是，并非assassin的职介的从者，想要隐秘行动是极为困难的。即便略开他们全力行动时的释放出的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的魔力不提，单单是高速行动带来的对地形的惊人影响就是极为显眼的——

　　踩在土地上会造成裂纹，随意的一声呼喊就能摧毁常人的听力，即便一挥手就能掀起暴风。

　　这些在常态下能彰显他们的非人之处的特点，在这个时候反而是他们的极大的弱势，在不能暴露行踪的情况下，他们的行动力没有办法比普通人强多少。

　　因而，如果能够采用最粗暴的手段一处处山坳搜过去，他们三骑的效率甚至可能比万人大军更高。

　　在持续了数十分钟的鼓噪巡礼之后，他们已经扫荡了范围惊人的地区。

　　所经之处，地形已经面目全非，原本洁白的雪山已经暴露出了其下的岩石。甚至雪原都已经在骇人的魔力轰炸之下被削了一层又一层。

　　在这种地毯式的搜寻之下，自然所有的隐藏手段都不过是笑话而已，更不要说仅仅是从者们依靠生前的经验做出的躲藏了。

　　那么，就不可能像拥有assassin职介那样完美。

　　“——陛下！正前方！”

　　朴塞斯塔斯的呼叫声传来，其含义不言而喻。

　　“了解！”伊斯坎达尔一扯缰绳，本就已然高速奔行的神牛嘶鸣一声，短时间内再度加速，轰鸣着向前方的雪堆踏去。

　　在那之前，躲藏在雪堆中的一个人影带着苍青色的光辉斩碎了已经劈到他面前的雷霆。

　　虽然战车疾行的速度必然在这个人影的疾飞速度之上，但是如果对方只是向上疾冲，试图躲出神威车轮的攻击范围则另当别论，不过这也是拥有飞行能力的从者的特权，大部分从者也只不过能用自己魔力编织的铠甲和自己的耐力属性硬抗而已。

　　雷霆之车轮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形，仅仅是空中转向时掀起的轰鸣余波就将牛蹄下的岩石轰碎，伊斯坎达尔一勒缰绳。

　　在他的斜上方，一个黑发带着一缕白色挑染，穿着华贵的外衣的青年正用如天空般湛蓝，如剑刃一样锋利的光翼飞翔在天空。如光一样的魔力从光翼的末端喷发，托举着他的身躯在半空中上下漂浮。

　　“哦呀，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慨叹，这宝具也太过帅气了一些。”

　　伊斯坎达尔也不禁赞叹。

　　拥有一双翅膀，是人类跨越几千年来的幻想，而希腊中更有伊卡洛斯以蜡作的翅膀飞向太阳，却最终以翅膀融化，在大地上粉身碎骨为传说的结局。

　　虽然神威车轮可以在天空中奔驰，但是离开大地与在天空中飞翔也是不同的。即便是多出了可以向上奔跑的移动方向，但是狭窄空间内的转向范围内的机动性终究不能与飞行相比。

　　“一、二……”欧迈内斯小声地数着那组成光翼的剑刃的数量。

　　“陛下，总共十二柄剑。”

　　“多谢了，欧迈内斯，这样的话就可以确定了。”道谢智慧，伊斯坎达尔转头对着半空中的青年喊道：“喂，那边的小哥，你就是法兰克的国王，圣骑士的共主，【罗马人的皇帝】，查理曼吧！？看这架势，你是以saber的职介现世吧？”

　　他大概也听到了征服王身旁侍从的低语，却答道：“——拥有着十二名闻名天下的部下，就一定是查理曼么？我是圆桌骑士之主的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也说不定。”

　　“……哈！”伊斯坎达尔不禁大笑起来：“且不说圆桌骑士中并非用剑的骑士不在少数，譬如用弓的崔斯坦，用骑枪的贝狄威尔，他们的象征不可能是剑，最致命的一点是——”

　　他指向saber的脸。

　　那是一张虽然俊秀，但是毫无疑问属于雄性的脸。

　　“——亚瑟王是女的！”

　　“……哈？”

　　虽然对自己只能堪称嘴硬的伪装会被拆穿早已有所预料，但是从这么奇怪的点上揭破伪装也不免太诡异了！

　　这么想着，就在反射一般的惊讶说出口时，他就感觉自己维持光翼又吃力了一分。

　　是他的独有技能，王道踏破的效果。

　　如果用最浅显的语言来说，就是做出帅气的事情就能够蓄积力量，而如果做逊的事情就会弱体化。

　　试图拖延时间就说了些不够帅气的废话假话，就削弱了一些。因为震撼性的新闻惊叫出声，结果又被削弱了。

　　——这样下去可不妙。

　　那接下来不是就只能……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得咬紧牙关帅气得上了么！

　　反正，如果因此受伤，也可以靠帅气抵消，那就变成类似底力之类的东西了！

　　“原来如此，果然，在下的小小聪明试图在征服王伊斯坎达尔面前炫耀是不智之举。”查理曼漂浮在空中，轻出了一口气。

　　随后，他高举长剑，指向天空，背后双翼微振。

　　“——不错，我即是法兰克的查理曼，曾与十二名圣骑士行侠仗义，略有薄名。此次以saber的职介现世于此……”

　　那么，要帅气地行事，就不能让交谈的话语权交由对方，被看起来就气气势汹汹的另一个君王压倒，一般的从者大可以用剑来说话，但是他被压倒的可就不止是气势了。

　　“马其顿，与我的法兰克相比，正可谓是欧洲的两极。而伊斯坎达尔陛下，你也是英灵座上巅的英雄，为何要参与到人理烧却之中，成为邪佞的先锋？”

　　“——先锋。”伊斯坎达尔微微咀嚼着这个词语，摇了摇头：“你错了，saber。所谓先锋，乃是先行接敌，挫敌锐气的部队。而我们——”

　　征服王用粗大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们并非是先锋，而是来打扫战场的人。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只不过能在尸骸遍野的战场上看看是否还有人鲜血未尝流干，将伤者背出战场啊。”

　　查理曼深吸了一口气。

　　糟糕，这绕来绕去的对话有点跟不上了。

　　……那就只好用很有气势的话糊弄过去了！

　　“——真是遗憾，我本以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能让无数将领追随，但却是个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自己已经来的太晚，就只好在现实面前妥协的无能之辈。”

　　查理曼遗憾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没资格当我的对手。”

　　他的双翼的光辉一盛，他转过头去。

　　应该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了。阿斯托尔福和斯巴达克斯应该都已经撤出一段距离了。

　　要逃跑了————！

　　………………………………………………

　　伊斯坎达尔摩挲着下巴的胡须，愕然地看着查理曼的身形在空中划出几个变向的折线后落到山脊的背部，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他……真的是王者么？性格为何这么……”

　　他曾见过最古的英雄王，

　　欧迈内斯狠狠地一拍手掌：“王，我明白了，此前遇到的两位王者都是来自于神代的王，他们的传说与历史是密不可分的。但是查理曼却不同，在他的时代神代早已消亡，只不过在他的时代依然有接近传说的武勋诗流传，那么……”

　　并非是历史上的查理曼，而是起源于与真实的时代格格不入的武勋诗的王者。

　　“哎呀，这不是被摆了一道么。”伊斯坎达尔放下手，露出一个豪放到乃至接近狰狞的笑容：“这么看，他查理曼就是在试图以身做饵引走我们了吧。不过，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香饵啊。即便是诱饵，我也忍不住想要吃下去了。”

　　即便行事如何奇怪，即便是表现出来的魔力量与灵基规格，和此前那轰掉山峰的一击，也能证明，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他绝对是最顶级的从者。如果认真对战，另外两骑英灵即便合力也无法与他相比。

　　“——朴塞斯塔斯，如果有埋伏的话，就交给你了。”

　　于是，搜索变为了追逐。

　　从一开始，查理曼就陷入了绝境。

　　伊斯坎达尔的魔力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从头到尾都维持着宝具的全力解放，轰鸣着向前前进。而查理曼的飞行完全依赖魔力放出（光），这种移动方式即便对顶级从者也依然称得上奢侈，如果甚至同时在战斗中靠魔力放出战斗的话，如果没有强力的御主支援，即便不考虑维持存在所需的魔力，也只有最多十几分钟他就会陷入到魔力耗尽的窘境。

　　哪怕不考虑魔力消耗，他的直线飞行速度也稍稍逊色于神威车轮。只不过因为是依靠魔力放出，所以变向的机动性上要远胜。

　　但是直线速度为什么快这么多啊——！

　　查理曼早已放弃了依靠直线运动拉开距离，只要地形稍有起伏就立刻进行急转弯。然而伊斯坎达尔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异常的极速而理应带来的转向困难的问题的影响。

　　魔力消耗根本不是问题。

　　查理曼在心中悲鸣着再度绕过一个山坡。

　　伊斯坎达尔的追击思路非常明确。

　　并非继续在千回百转的山麓中和他兜圈，而是用咆哮的雷霆封锁他继续向下的空间，意图将他逼上天空。

　　在山麓中查理曼有山丘积雪冰川作为遮掩视线的掩体，在天空中就不得不直面神威车轮的蹂躏，届时就不得不发展成解放宝具证明彼此信念的战斗了。

　　神威车轮再次轰鸣而过。

　　这一次，查理曼的躲避不过毫厘之差，不，事实上，雷击已经波及到了他的身躯，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焦痕，曾经帮他稍稍遮蔽了视野的山丘被神威车轮直接撞碎，碎岩飞崩，留下一个圆形的空洞，而他身周的积雪都已经在雷霆的轰击之下融化。

　　短暂地借着神威车轮转向不及的时间，深吸了一口气，让过载使用魔力放出而麻痹的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下。如果再继续硬撑下去，他大概就会在半空中摔下去了。

　　然而就在这短短几秒的休息时间之中，驾驭雷霆的神牛已然掉转了方向，头上的尖角再度对准了他的身下，打算进一步逼他升空。

　　神牛上光滑的尖角上的闪烁着寒光。

　　虽然是阳谋，但是他也没得选啊。

　　光翼再度张开。

　　虽然直线速度远远不及，但是躲开直线冲撞的机会还是很高的。

　　这里就冲————

　　在借助魔力放出冲上天空之前，他的余光瞥到了这个山谷中另一端的一抹金色光辉。

　　伊斯坎达尔也注意到了。

　　从他的嘴型来看来看，他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