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现在照相机已经比较发达了,但愿这里的警察已经将脚印完成取证了。洛林暗暗祈祷。
好消息是,阿卡姆虽然是个新兴城市,但是这里从脚印的分布来看,这里的警务人员在这方面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后赶到的警察们那沾着新泥的足迹绝大多数都控制在了距离现场相当距离的范围之外。因而现场的足迹,洛林分出来三类。
第一类,说是足迹,还不如说是被血泊包围出来的足形空隙,分布在这三个人形周围。其形成原因,显然是枪伤导致的大量出血顺着衣物快速流下,最终渗到其主人的足旁,虽然看不到其鞋底的足印,但是倒能看出其主人的双足的大小。
凶手的鞋要比瓦内特教授的鞋要大一圈。
第二类,则是后来人踩在已经流到地上的血泊和血痕留下的足印,其足底的花纹清晰可见。
洛林盯着这些足迹思考了一会,决定把第二类中再分出一类。
枪击案发生了之后不久,有几个人就来到了现场,一个人站在瓦内特教授身旁,有可能是在给他止血,有一个人则绕过了他,向着开枪的凶手走去。能佐证他们行动时机的,是他们的鞋从血泊上带起时溅起了一些血滴在周围散开,足以证明当时的血液可以用【新鲜】来形容。
然后是第三类足印,这些鞋印上沾着新泥,脚步密集而沉重,大概是强健而且可能还带着重物,毫不顾忌地踩在血泊里和其他的脚印上,但是因为当时血泊已经有些凝结,所以血泊的溅射要轻很多,大概是医护人员。
然后,是弹痕。
这个倒是非常显眼,虽然子弹已经被警察们搜走,但是这些被剧烈燃烧的发烟火药喷射出的金属留下的痕迹却是遮掩不住的。
洛林轻松找到了这些子弹的痕迹。
——靠车门那一侧的座椅安排是平行于车厢壁的,而就在那个白色人形的中高处的血泊中,一块金属凹陷颇为显眼。
看来,这个人形就是属于瓦内特的了。
有趣的是,这个弹痕的高度有些高。
这个高度大约距离地面有一米五,如果是坐姿受到枪击,这个高度就太高了一些,电车的座椅并不算高。如果有一个巨人在坐下时胸口都有一米五高,那他的一举一动都一定是极为瞩目的,不过从脚印的大小来看,这位教授不过是平均水平。所以他应该是站姿受到枪击的。电车是在案发不久后立刻紧急停车了,还远远没有到下一站阿比盖尔站,这以女巫审判案中受害女性命名的站点附近并没有任何旅馆,一个拿着旅行箱的人要么是赶往火车站、港口,要么就是急着找旅馆住下,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不会在阿比盖尔站下车,而那位教授在此时就已经站起身来,大概是注意到了对面乘客的异常试图离开,但是已经太晚了,那个大汉掏出了枪一击贯穿,鲜血溅到了教授背后的墙上。
所以,在那个大汉暴起发难之前,一定有很明显的痕迹。
而从另一个方向的弹痕就为数不少了。在远离车门那一侧,座椅是并排垂直于车厢壁的,因而从后方射击来的子弹有撞击到了座椅的,有未能命中继续向前飞行撞到了更前方的座椅的……或许命中凶手的那一颗子弹还在凶手的身体里也说不定。
洛林向着前方行进了几步,看着倒伏在地上的人形正中的弹痕,暗暗撇了撇嘴。
第三类足印中,绕过了伤者去追凶手的那个人到底干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他居然对着已经体力不支倒地的凶手又补了几枪。
洛林又握住了供站立者使用的把手,向后挪了几步之后,满意地找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新的弹痕。
这不是凶杀案,分明是在密闭空间里的枪战现场。
那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很明确了,唯一还需要苦恼的,就是凶手到底为什么会在电车行进的过程中突然开枪。
如果是杀手,或者是仇杀的话,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开枪,顺便借机逃离的是更合理也更安全的选择。
应该存在某种理由。
受人指使,又或者……
摇晃的油灯重新来到了枪手的人形附近,照亮了座椅的扶手。
洛林如鹰隼一样的眉毛微微扬了一下。
他俯下身子,目光停留在了扶手上几道偏暗的花纹之上。
然后,他吹了一声口哨。
在因为过于简单而无趣的侦查中,总算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了。
那不是花纹,是带着淡淡鲜血的手指印。
而且……。
洛林从衣兜中取出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指印末端的肉色细微物夹了起来。
是皮屑么?
瓦内特教授为什么能注意到危险,提前站起身来试图逃离也有了答案了。
如果一个人突然开始挥舞手掌,用指甲抠出一道道血痕——不论是抠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都是一个无比危险的信号,每个人的下意识都会远离一些的。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洛林对枪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了一些猜测。
他先试图在在座椅上寻找可能验证想法的痕迹,可惜无功而返。于是他蹲下身子,终于如愿以偿。
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子,用镊子夹起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细微白色粉末放入其中。
它们以座椅正下方最为密集,小部分滚落到前方——说明它们是在停车之前就落到地上的,之后因为电车的刹车向前滚动。
“呵,药剂师的【纯货】么。”
他满意地把塑料袋子的口扎好,放回衣兜内。
这是这次找到的最有价值的战利品。
那接下来,最好还是去医院又或者阿卡姆的药厂了。
他带着些些微的得意跳出了车厢,皮鞋与地面接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到了一颗正在白炽灯下反射着淡淡光辉的水晶。
他看到了一个红色头发,穿着黑色日本留学生衣服的年轻东亚面孔。
“晚上好。辛苦了,警察先生,能和我们讲一下你发现了什么吗?。”
这个红发青年流利的伦敦口音进入了洛林的耳中。
二十一 案件(下) 让死者开口
在白炽灯的光芒下,正在圣希波克拉底医院的门口执勤的门卫正在专心致志地攻读着面前的惊怖小说。
虽然此举显然有渎职的嫌疑,不过他还是很理直气壮的:现在的医院还是最主要以治愈外伤为主,如果要说值钱的财物那是少之又少,如果是求财的人,大概率会去城里满布的珠宝店而不是医院。
这家医院最引以为傲的是出色的医生和护士,是人。
当然,这家医院如果有什么还是容易被不法分子重点关照的东西,那大概就是药房中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物了。没办法从见不得人的市场中买到货的瘾君子们如果被自己的爱好折磨得不成人形,自然会从药厂和医院想办法。
不过,即便如此,他在的这个入口实际上也已经锁住了。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作为一个眼睛,起到震慑作用罢了。何况他的作用都未必比得上将医院门口周围照得如同白昼的一排排白炽灯。
不过,他现在也遇上了困难。
【格林听到小屋外的沙沙响声,他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装备:十字架、被教堂祝福过的圣经,以及最重要的,那杆温彻斯特M1873杠杆步枪。他相信有这些东西,无论今晚上再来什么东西他都能安然无恙。】
门卫先生翻了翻白眼,摸了摸自己的桌子下的自卫武器——恰好就是一把温彻斯特M1873。不过阿卡姆人一向和那些虔诚的清教徒不对付,所以圣经倒是没有。城市里的唯一一座教堂也小的可怜。
【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再来了。命悬一线,即便是对一个勇敢的美国人来说也称不上美好的回忆。现在尸体已经被那些迷迷糊糊的警察拉走了。但是厚重的血腥味和枪油以及火药燃烧的浓厚气味还是能证明,在一个小时之前,这里发生了一起抢劫犯被房主击毙的枪战。】
【但是渐渐地,他觉得有些不对了。因为那似乎不是风与树叶砂石彼此摩擦发出的低哑声响。如果要说的话,窗外正在变得越来越大的声音,更像是阴沉的洞穴中蝙蝠的尖鸣,又或者是火炮的轰鸣之后的寂静中,挂在树枝上的那几片破布的摇曳。】
【格林按了按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最后下定了决心,将余温已经散去的步枪拿在手中,填上子弹,走到了窗边,自家房子的结实的墙体给了他少许的安慰。在枪战中,抢先占据有利地形的人总是有着绝对优势的。】
【外面的云层很昏暗,现在毕竟是半夜了,说实在的,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门卫先生看了看外面如同白昼一样的毫无遮拦之物的医院大门,嘿嘿一笑。
“赞美爱迪生!赞美弗兰电气公司!”
在黑夜里最能给与人安全感的,当然就是光了。
说到底,那毕竟是小说而已!
【于是,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那是马嘶声。只不过那声音远比衰老濒死,重病缠身,已经爬都爬不起来却已然奋力与自己的伤腿搏斗的老马的声音更加哀厉。】
【就好像这匹马的皮肤与肌肉都已经只剩下了薄薄一层,只依靠自己的骨骼发出声音。】
【最终,格林忍不下去了,他将窗户猛然拉起,掏出步枪对准了声音的来源。这个从南北战争活下来的老兵一口气将子弹连续轰出去了三发——】
【然后,他看到了。】
【足以让猛兽重伤倒地的子弹命中了它的目标,枪口的火光照亮了那近在咫尺的不速之客: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笼罩在漆黑的肮脏亚麻布的奇怪人形,他的兜帽下只有阴影,而他的坐骑也相差不远——原本的马甲已经生锈,原本可能致密的链环已经十不存一,因而那干瘪的皮肤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淡淡的恶臭,就好像他们已经腐烂了数百年上千年,早已被蚊虫鬣狗啃食殆尽。更让格林栗栗危惧的是,子弹毫无疑问是命中目标了的,然而它们好像就和荒野中的轻风一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仅仅是将这怪物身上的破布微微扬起。】
【这一人一骑仿佛没有意识到格林的存在一样,它们小步朝着屋内奔来,厚实的木门对他们而言就如同不存在一样,它们不费任何力气就穿过了墙体,走到了小屋中还在散发着血腥味的暗红色的血泊。】
【它们在呼吸。】
【在又一声低哑的嘶吼声后,格林看到了,一个身高与被他枪杀的抢劫犯一模一样,但是装束却与骑手一样的人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格林明白了,这是他小时候从祖母那里听到的怪物——那是狂猎,他们是千年前的不列颠的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的部下,他们在黑夜中骑着同样已死的马匹四处奔行,将已死之人掠入它们的行列,如果有活人胆敢阻碍他们的行动,那么就会变成他们的猎获。】
【在做完这件事后,两个“狂猎”仿佛如梦初醒。转向了格林所在的方向。】
【格林知道,他完了。】
门卫揉了揉眼睛,他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看这一篇故事了。
“咴——”
门卫的心脏几乎跳出了心脏。
虽然小说中说没有用,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温彻斯特步枪。
为什么,他也在这根本没有马匹的阿卡姆的沉寂夜晚,听到了马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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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什把被打晕的门卫先生抱回他之前呆的桌子旁,在对着他手里攥得紧紧的步枪吹了声口哨之后,强行拽了下来塞回抽屉中,把他重新摆成睡觉的姿势。
而正在快步赶路的卫宫士郎的目光则如同剑刃一样从发出了一声嘶鸣险些出事的弗拉格拉克身上剜了一眼。
此刻正处于群体隐形术效果中的三匹飞马虽然看不到作为同样在术式范围中的卫宫士郎,但是显然也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平常颇为嚣张的它们此刻也收敛起了脾气,老老实实地等在了医院外的庭院之中。白炽灯的光芒从它们的身上完全穿过,看不到任何痕迹。
阿拉什的千里眼此刻已经在医院大致扫了一遍,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卫宫,我们来晚了。瓦内特已经被盖上了白布送进了太平间,我虽然不是很理解这个房间名的意思,但是他旁边的都是尸体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果然,看列车上的大失血就知道必然是命中了要害啊。”
卫宫士郎微微按了按太阳穴。
阿尔托莉雅轻声问:“士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法师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瓦内特身上可能藏着很重要的秘密……虽然有些勉强,但是也只能上了。”
他转过头:“阿拉什先生,太平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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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门从虚空中打开,三人落入了寂静的太平间中。
当瓦内特身上的白布被掀开之后,阿尔托莉雅就不禁叹了口气。
他虽然只中了一发子弹,但是这发子弹却贯穿了心脏。等医生把送上手术台,早就已经是中弹几十分钟之后了,恐怕医生们剪开他的衣服之后没多久就放弃抢救了吧。
她得出了结论:“在当时,死亡的到来虽然或许还有几十分钟,但是结局在他中枪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尸体已经出现了僵硬了。
卫宫士郎有复活人的能力,但是前提是,灵魂有返回现世的意愿,而且掌管灵魂的死神,又或者保存灵魂的小世界同意放人。即便在神明行于凡间的【国度】里,在上层位面的天堂过得喜不自胜,根本不愿意复活的凡人可不在少数。
他试图复活过迦勒底中在爆炸中身亡的普通员工,但是全部失败了。
如果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世界对死者复活的限制极大,所有彻底死亡的人是极其极其难以复活的。至少他用祈愿术做不到。
唯一的例外是奥尔加玛丽,说到底,她还能作为灵体正常活动,这本来就算不上彻底的死亡,所以还能勉强绕过这个限制。
“……我再试一次吧。”
卫宫士郎缄默地犹豫了一会,向自己正在远方待机的拟像发去了一条消息,让他到圣希波克拉底医院一趟。
和他本人长得拟像传送到了眼前,用光了拟像最后的魔力,用祈愿术试图复活这位刚刚身死的建筑学教授。
“我祈愿(wish),于我祈愿结束之后,在我身前五尺的这一位,刚刚死亡数个小时的约翰·瓦内特先生已然支离破碎的躯体恢复到如同六个小时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时的状态,约翰·瓦内特的灵魂于祈愿结束后即刻回到约翰·瓦内特自己的体内,从而,让约翰·瓦内特可以在的复生(Resurrection)之后如常活动。”
“祈愿结束。”
浩瀚的魔力在约翰·瓦内特的身遭四周摇晃了一圈,随后再度弥散到世界之中。
一分钟之后,这具冰冷而又僵硬的身体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拟像翻了翻白眼。
很显然,复活失败了。
“本体,我建议以后还是放弃复活的想法吧,很显然这个世界的生与死的分野还是相当厚重的。”
而阿拉什则答道:“还不如说,能成功复活奥尔加玛丽,而且除了虚弱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后遗症,已经是足以震惊神代的超越奇迹的传说了。在地球上,几乎所有试图复活的故事,都是悲剧结尾的。”
卫宫士郎苦闷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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